学前班公开课视频:与古人喝酒-豪放者的游戏 赏刘过《沁园春》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7 20:13:02
与古人喝酒是豪放者的游戏 赏刘过《沁园春》
沁园春 刘过
寄辛承旨,时承旨招,不赴。
斗酒彘肩,风雨渡江,岂不快哉!被香山居士,约林和靖,与坡仙老,驾勒吾回。坡谓:“西湖正如西子,浓抹淡妆临照台。”二公者,皆掉头不顾,只管传杯。  白言:“天竺去来,图画里峥嵘楼阁开。爱纵横二涧,东西水绕,两峰南北,高下云堆。”逋曰:“不然,暗香浮动,不若孤山先访梅。须晴去,访稼轩未晚,且此徘徊。”
此词写于嘉泰癸亥岁(1203),词题中的“辛承旨”即大名鼎鼎的辛弃疾(字幼安,号稼轩),但辛弃疾进枢密院都承旨在开禧三年(1207)秋,“未受命而卒”,当时刘过(字改之)已逝,这个题目很可能是后人追改的。《宋六十名家词•龙洲词》又题作“风雪中欲诣稼轩,久寓湖上,未能一往,因赋此词以自解”似更可信。当时,刘过正在中都(杭州),“辛稼轩弃疾帅越,闻其名,遣介招之。适以事不及行。作书归辂者,因效辛体《沁园春》一词,并缄往,下笔便逼真”(岳珂《桯史》)。这些背景材料可供我们理解参考。
词中共涉及五个人物:南宋刘过、中唐白居易、宋初林逋、北宋苏轼、南宋辛弃疾,正式露面的乃前四位。中唐的白居易在长庆元年后乞外任,出为杭州刺史;北宋的苏东坡则在王安石新政时,出为杭州地方官。两人均有大量勤政惠民之举,西湖上的白堤、苏堤就是最好的见证。作为才华横溢的诗人才子,他们也留下了许多歌咏西湖的佳作。而林逋一生隐居孤山,梅妻鹤子,风骨高洁,亦广为后世称道。
这年代相差几百年的文人怎么就凑到了一起,还热烈地讨论呢!
其实,开篇“斗酒彘肩”就已悄悄地把时间抻到了秦末。《史记•项羽本纪》载:鸿门宴上,项羽赐樊哙斗卮酒、生彘肩,樊哙“拔剑切而啖之”,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其生猛之态博得项羽赞叹,也给表现软弱的刘邦挣了面子。这个武士的行为被挪移来,用于刘过意欲访稼轩。试想,携斗酒彘肩,冒满江风雨,会心仪之友,几多豪放,几多潇洒!谁知路遇几个老顽童,硬是“驾勒吾回”,要同游西湖,还各自振振有辞。
如前所云,刘过此词乃有意“效辛体”,其特点之一就是:大量化用前人成句和典故。辛弃疾之词“慷慨纵横,有不可一世之概”(《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大大拓展了词的表现意境;无论经史子集俱可为我所用,手法高妙,也使词的风格愈加多样。刘过仿辛词化前人成句,虽然这样做容易被讥为“掉书袋”,但只要运用得好,表现力自非同一般。
“西湖正如西子,浓抹淡妆临照台”句,即出自苏轼名篇《饮湖上初晴后雨》“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抹浓妆总相宜”。犹如西湖印象记,想着挺美,其实无甚重点,对于实地游览指导意义不大。于是,“二公者,皆掉头不顾,只管传杯”真是不客气。杭州美景曾屡人白居易笔下,像《钱塘湖春行》、《杭州春望》、《余杭形胜》、《西湖晚归回望孤山寺赠诸客》等等均脍炙人口。据胡云翼先生《宋词选》之评注,白居易很欣赏灵隐寺、天竺寺一带风光,“天竺去来,图画里峥嵘楼阁开。爱纵横二涧,东西水绕,两峰南北,高下云堆”几句就出自他的《寄韬光禅师》,其诗曰:“一山门作两山门,两寺原从一寺分。东涧水流西涧水,南山云起北山云。前台花发后台见,上界钟声下界闻。遥想吾师行道处,天香桂子落纷纷。”看来,白居易抓住了一个景点,但是否上上之选?西湖土著林和靖果真不以为然,“暗香浮动,未若孤山先访梅”。谁不知道他吟过“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梅花》)呢?时时念念不忘,对梅花可谓爱之入骨。他还很会做思想工作,且听:“须晴去,访稼轩未晚,且此徘徊。”真是安了刘过的心。结句紧扣题目和开头。全词虽游戏三昧,打破常格,内部组织仍井然有序。
从词中,我们也可看出刘过效辛体的另一特点,即语言流利洒脱,富有生趣。辛弃疾《沁园春•将止酒,戒酒杯使勿近》诙诡绝妙,应是刘词的样板:
“杯,汝来前。老子今朝,点检形骸:甚长年抱渴,咽如焦釜;于今喜睡,气似奔雷?汝说,刘伶,古今达者,醉后何妨死便埋。浑如此,叹汝于知已,真少恩哉!  更凭歌舞为媒,算合作人间鸩毒猜。况怨无大小,生于所爱;物无美恶,过则为灾。与汝成言:‘勿留亟退,吾力犹能肆汝杯。’杯再拜,道:‘麾之即去,招则须来。’”
小小酒杯也能解语,真是奇妙。刘过虽没有像辛弃疾这样把物拟人化,但摹写古人神貌如在眼前,亲切入味,不能不说有语言组织之功。
辛、刘两首《沁园春》自由恣肆,新奇而不荒谬,其艺术夸张手法有合理的现实基础。辛词其实是作者自言自语,将心中所想形诸笔墨。刘词更有故事性,两条线索,一明一暗,一虚一实。访稼轩是事实,却放在暗里写;游西湖明明是虚构,却说得煞有介事。出场人物时空倒错,只因同为西湖风光的鉴赏家,就走到一起来了。在词中,白居易、苏轼、林逋、辛弃疾和刘过完全是平揖宾主,充分展现了作者的豪放与自信。不过,这种安排对古人来说,真是一种幽默兼调侃,在词坛上实不多见。刘熙载说:“刘改之词,狂逸之中自饶俊致。”(《艺概》卷四)评价可谓恰当。
用这样的词来解释未能访友的原因,只怕文人看到都会哈哈大笑,并且遗憾:我怎么不在场?(文/ 吕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