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代pg独角兽3号机测评:盐铁论（10）刺复第十 - 点滴 - 畅享博客

刺复第十

第十：关于掌权

大夫为色矜而心不怿，曰：“但居者不知负载之劳，从旁议者与当局者异忧。方今为天下腹居郡，诸侯并臻，中外未然，心憧憧若涉大川，遭风而未薄。是以夙夜思念国家之用，寝而忘寐，饥而忘食，计数不离于前，万事简阅于心。丞史器小，不足与谋，独郁大道，思睹文学，若俟周、邵而望高子。御史案事郡国，察廉举贤才，岁不乏也。今贤良、文学臻者六十余人，怀六艺之术，骋意极论，宜若开光发蒙；信往而乖于今，道古而不合于世务。意者不足以知士也？将多饰文诬能以乱实邪？何贤士之难睹也！自千乘倪宽以治尚书位冠九卿，及所闻睹选举之士，擢升赞宪甚显，然未见绝伦比，而为县官兴滞立功也。”

政府官员神色严肃，内心很不高兴，说：呆着不动，不知道背东西的劳累；站着议论，不知道当事人的忧虑。京师乃天下中心，诸侯之事汇集，内外之事不安，我们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像乘船渡大河，遇风没靠岸。朝夕思虑国计民生，废寝忘食，时刻筹算，万事挂心。下级官员才浅识薄，不足与谋，独自一人忧心忡忡，所以想见你们，就好像期待周公、邵公和盼望高子。官员四处考察，举孝廉，选贤良，每年都不少。现在你们这些贤良到这里来的有60多人，都有六艺之才，尽情议论。你们应该讲些对我们有启发教益的理论，谁知你们向往过去，背离当前，颂扬古代，违逆现实。难道是我们不能识别真才吗？还是你们装饰外表，弄虚作假，掩盖了真实面目？为什么见到一个贤人这样难啊！自从千乘的倪宽靠钻研《尚书》而位列九卿，到现在我们耳闻目睹的儒生，虽然有的也提拔，参政，位高，但没见有超群绝伦，为朝廷兴利除弊，建立一番伟业的！

文学曰：“输子之制材木也，正其规矩而凿枘调。师旷之谐五音也，正其六律而宫商调。当世之工匠，不能调其凿枘，则改规矩，不能协声音，则变旧律。是以凿枘刺戾而不合，声音泛越而不和。夫举规矩而知宜，吹律而知变，上也；因循而不作，以俟其人，次也。是以曹丞相日饮醇酒，倪大夫闭口不言。故治大者不可以烦，烦则乱；治小者不可以怠，怠则废。春秋曰：‘其政恢卓，恢卓可以为卿相。其政察察，察察可以为匹夫。’夫维纲不张，礼义不行，公卿之忧也。案上之文，期会之事，丞史之任也。尚书曰：‘俊乂在官，百僚师师，百工惟时，庶尹允谐。’言官得其人，人任其事，故官治而不乱，事起而不废，士守其职，大夫理其位，公卿总要执凡而已。故任能者责成而不劳，任己者事废而无功。桓公之于管仲，耳而目之。故君子劳于求贤，逸于用之，岂云殆哉？昔周公之相也，谦卑而不邻，以劳天下之士，是以俊又满朝，贤智充门。孔子无爵位，以布衣从才士七十有余人，皆诸侯卿相之人也，况处三公之尊以养天下之士哉？今以公卿之上位，爵禄之美，而不能致士，则未有进贤之道。尧之举舜也，宾而妻之。桓公举管仲也，宾而师之。以天子而妻匹夫，可谓亲贤矣。以诸侯而师匹夫，可谓敬宾矣。是以贤者从之若流，归之不疑。今当世在位者，既无燕昭之下士，鹿鸣之乐贀（yì），而行臧文、子椒之意，蔽贤妒能，自高其智，訾（zī）人之才，足己而不问，卑士而不友，以位尚贤，以禄骄士，而求士之用，亦难矣！”

人大代表：鲁班造物，因为使用矫正方圆的规矩，榫（sǔn）头榫孔才能吻合；师旷奏乐，因为使用校正音阶的音笛，宫商五音才能协调。现在的官吏，榫头榫孔不能吻合，就去改规矩；宫商五音不能协调，就去改音笛。导致榫头榫孔粗糙不堪，宫商五音杂乱无章。规矩和音笛，拿起来就知道怎么做，这是上等的工匠和乐师；拿起来不知所措，等别人来做，这是次等的工匠和乐师。所以曹丞相萧规曹随，倪大夫无为而治。办大事不可繁杂，繁杂就混乱；做小事不可松懈，松懈就荒废。《春秋》上说：“其政恢卓，恢卓可以为卿相。其政察察，察察可以为匹夫。”纲纪法度的贯彻，仁德礼义的施行，才是公卿应该关注的；办公文，开会议，那是下属的事情。《尚书》上说：“能人为官，下属以其为师，按时做事，百官平允和谐。”就是说为政会用人，用人能办事，管理不紊乱，事情不荒废。士人尽责，大夫尽职，公卿统管，掌握大略。所以任用能人，交待一下任务就行了，并不感到劳累；自己亲自去干，不仅耽误公事，而且没有成效。齐桓公对管仲，既听其言，亦观其行。所以君子在选拔人才时要多下功夫，使用人才时才可以一劳永逸，这难道是君子懒惰吗？周公为相，谦虚而不揽事，从全国选任人才，因此满朝俊杰，满门贤才；孔子没有官位，却有70多人跟随，这些都是将相之才呀！现在你们位居三公，如果真心招揽天下贤士，那将会是怎样的情景？你们占据着公卿高位，又有优厚俸禄，却招不到人才，说明你们没有选贤任能的诚意。从前尧提拔舜，以客礼相待，并将女儿嫁给他；齐桓公任用管仲，以师礼相尊。身为天子，却把女儿嫁给普通人，可谓亲近贤人；身为诸侯，却把普通人看作老师，可谓尊敬宾客。所以，各地人才络绎不绝地投奔他们，归附后毫不动摇。现在为政者，既无燕昭王的礼贤下士，也无《诗经·鹿鸣》所讲的敬礼贤人。相反，还像臧文仲、子椒那样妒贤嫉能，自以为是，诋毁别人；自满自足，不肯学习；小看士人，不与往来；贤者面前摆官架，士人面前炫富贵，而期望人才为己所用，实在困难啊！

大夫缪然不言，盖贤良长叹息焉。

政府官员沉思不语，人大代表长长叹息。

御史进曰：“太公相文、武以王天下，管仲相桓公以霸诸侯。故贤者得位，犹龙得水，腾蛇游雾也。公孙丞相以春秋说先帝，遽（jù）即三公，处周、邵之列，据万里之势，为天下准绳，衣不重彩，食不兼味，以先天下，而无益于治。博士褚（chǔ）泰、徐偃（yǎn）等，承明诏，建节驰传，巡省郡国，举孝、廉，劝元元，而流俗不改。招举贤良、方正、文学之士，超迁官爵，或至卿大夫，非燕昭之荐士，文王之广贤也？然而未睹功业所成。殆非龙蛇之才，而鹿鸣之所乐贤也。”

政府官员：姜太公辅助周文王、周武王取得天下，管仲辅助齐桓公成为诸侯霸主。所以贤者得到适当的官位，就如蛟龙入海，腾云驾雾，施展才华。公孙弘因向汉武帝讲述《春秋》，很快就做了丞相，处于周公、召公一样的地位，掌握国家大权，成为天下人效法的榜样。他艰苦朴素，天下第一，但对治理国家没有什么帮助。博士褚泰、徐偃等遵照圣旨，以使者的身份全国巡察，选拔孝廉，移风易俗，但世风并未得到改变。选拔来的人才破格提拔，有的做到卿大夫，这难道不是燕昭王、周文王那样的广开贤途吗？然而并没有看到他们建立什么功业。大概他们并没有什么非凡才能，也不是《诗经·鹿鸣》里所说的贤人吧！

文学曰：“冰炭不同器，日月不并明。当公孙弘之时，人主方设谋垂意于四夷，故权谲之谋进，荆、楚之士用，将帅或至封侯食邑，而勀（kè）获者咸蒙厚赏，是以奋击之士由此兴。其后，干戈不休，军旅相望，甲士糜弊，县官用不足，故设险兴利之臣起，磻（pán）溪熊罴（pí）之士隐。泾、渭造渠以通漕运，东郭咸阳、孔仅建盐、铁，策诸利，富者买爵贩官，免刑除罪，公用弥多而为者徇私，上下兼求，百姓不堪，抏（wán）弊而从法，故憯急之臣进，而见知、废格之法起。杜周、咸宣之属，以峻文决理贵，而王温舒之徒以鹰隼击杀显。其欲据仁义以道事君者寡，偷合取容者众。独以一公孙弘，如之何？”

人大代表：冰炭不能同存容器，日月不能同照大地。公孙弘为相时，汉武帝正攻打四境之外的蛮夷，诡诈计谋得到采纳，荆楚勇士得到重用，有的将帅封侯封地，有战功的人得到优厚奖赏，因此努力杀敌的人越来越多。此后，战争连年不断，军队越来越多，盔甲士兵疲惫，朝廷费用不足，所以主张盐铁官营的大臣上台，姜太公那样的贤人都隐退了。泾水、渭水造渠以通船运，东郭咸阳、孔仅建立盐铁官营，策划许多收税谋利的办法，富人还用钱买官爵，免刑法。国家用费很多，而管理者营私舞弊，上下兼征，百姓困苦不堪，不得不违反法律。所以，残暴的大臣得到重用，而“见知”、“废格”的法律也建立起来了。杜周、咸宣之流，以严刑峻法而富贵；王温舒之辈，以鹰隼残杀而扬名。这时想用仁义之道辅助皇上的人就少了，而采取不正当手段迎合皇上的就多了，仅仅公孙弘一人又有什么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