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上沙耶香:《天龙八部》中段正淳身边的女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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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从想像认同到恋物癖 比起马夫人康敏,段正淳的其他情人虽然不至于自恋至此,却多也困在想像认同(imaginary identification)的处境中不能自拔。前面已谈过镜像期与自恋等理论,而这里所说的想像认同其实便是指自恋与镜映关系所在的场域,用拉冈的图表来说明,就是图示L(schema L;Lacan 1993: 14)中连接oo’(o为代表自我的ego,o’代表对应于镜像自我的他者)的轴线。 (Es) S ●-----→----● o’(other)  (ego) o ○-----←----○ O(Other) 在这个关系图中,主体所在的位置是在S,相对于主体而言真正的他者则是代表象徵秩序与潜意识的大他者(Other),而主体的建立也是透过与大他者(Other)互动所完成的,但是主体最原初的建立方式就是想像的镜像认同,也就是会把从o’(他的镜像、相对于他的小他者)那里所看到的,当成是主体的所在,从而建立自我(ego),这也就是图中从S(主体)出发的线为何先指向o’(小他者),之后又沿著想像的轴线到达o(自我)(Dor 161-4),而oo’所构成的想像轴线同时也形成了一道语言墙(the wall of language),使大他者与主体被分隔在遥遥相对的两端,主体因此也不易直接企近自己潜意识的真相,这也就是为什么从大他者发出的线条经过语言墙的阻隔后会成为虚线;而精神分析的目的就是要让主体理解到想像认同的虚妄,才能于象徵秩序中安身立命。所谓在象徵秩序中安身立命,是必须超越自我与小他者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了解到自己所面对的他者们同样也是一个个的主体,有其独立的欲望运作模式,因此想用一己的自我去控制管束他们必定是徒劳无功的,唯有接受这个现实,才能在面对分离(separation)□不管是原初母子共生幻象的结束,或是认清镜像和自己的区隔,或是接受失落所爱之物之后,在象徵秩序中寻求种种的替代,展开自己做为主体的欲望辩证过程。  在《天龙八部》中,段正淳的情人们在与爱人分离之后显然都没有办法在象徵秩序中找到自己的定位,她们的生命意义建立在被段正淳视为欲望客体之上,只有当段正淳这个小他者持续给予如镜像对自己的凝望时,她们的自我才能稳固下来,一旦失去了他者的凝望,主体就或者因为自我完形的无法确立变得惶惶不安、或者要靠攻击他者来勉力维持住自我的完整;前者如甘宝宝与阮星竹,后者如刀白凤、秦红棉、王夫人。段正淳情妇之一的俏药*甘宝宝虽然再嫁,却忧怨度日,初见段誉时,连听到他的大理口音、获知他姓段都足以使她思及故人而神思恍惚,忘记身陷险境的女儿(第二回,金79-80),后来再与段正淳相遇时,虽然力图谨守已婚妇人之份际,但却不时可以看出她难忘旧情而哀怨不已(第九回,金 379-80);而阮星竹对段正淳的痴恋更是到了即使被他用花言巧语所哄也甘心的地步:「『我叫你永远住在这儿,你也依我吗?[…]你就是说了不算数,只嘴头上甜甜的骗骗我,叫我心里欢喜片刻,也是好的。你就连这个也不肯。』说到了这里,眼眶便红了。声音也有些哽咽。」(第廿二回,金928-9)。至于段正淳的元配刀白凤,她的攻击性则表现在报复的欲望上;她不惜「找一个天下最丑陋、最污秽、最卑*的男人来和他相好」(第四十八回,金 2014)以报复段正淳□得不到丈夫完整的爱,就宁可作*自己,强迫自己委身于让她乍见之下惊恐不已、要转身逃开的叫化子。刀白凤这么做,看似给了段正淳一个最好的教训□他一生风流,私生女无数,但到头来很讽刺的是,他视如己出的唯一儿子段誉竟是妻子与别人私生的,而他还为了保护这个儿子不惜让慕容复把他的众情人全部杀掉!然而刀白凤的一生其实何尝有其作为一个主体的意义?她又何尝因为遂行这样的报复稍微减轻了自己被丈夫背叛的痛苦?更不堪的是,她自己因丈夫的出轨而伤心欲绝,所以认为用同样的方式就可以达到报复丈夫的目的,但其实段正淳至死都不知道段誉的身世,又怎会被她的报复行动所伤害?刀白凤所得到的报复快感,终究不过是来自于自己想像的投射:「你对不起我,我也要对你不起。你背著我去找别人,我也要去找别人。你们汉人男子不将我们摆夷女子当人[…]我一定要报复,我们摆夷女子也不将你们汉人男子当人」(第四十八回,金2013),结果我们看到,这自暴自弃的一次出轨,并不能使刀白凤就此脱离为段正淳所负的阴影,只是徒然在自我与他者的角力中亦步亦趋地受制于他者的所作所为,在攻击他者的时候也伤害了依附他者而生的自己。接著看秦红棉。秦红棉的生命似乎以追杀段正淳的其他情人为目的,行径虽不似康敏般变态,却也是攻击欲极强的例子,她不但把自己的生命浪掷在追杀情敌上,也灌输女儿木婉清天下男子皆薄幸的观念,要她立下毒誓,若有人见了她的脸,假如不杀他就得要他娶她,而丈夫若是负心又必须亲手杀了他,一旦有违誓言、下不了手的话,就得自刎(第四回,金161),这样一种在女儿身上复制自己偏执的思考的行径,表面看起来是保护女儿以免她受一样的苦,其实也暴露出秦红棉对自己被抛弃一事不曾忘却,更无法摆脱被抛弃之痛苦,女儿若是真的遇上负心汉而将他杀了,倒也是可以为她带来替代性的满足□自己不能(不忍)手仞段正淳,但却希望天下负心汉能够死尽!另一个希望天下负心汉都死尽而且更为变态的角色自然就是王夫人阿萝。事实上,王夫人的侵略欲及变态行径可说不逊于马夫人,而她所表现出来的一项其他女子没有的变态倾向则是恋物僻(fetishism),以下我们就来看看这种心理机制和想像认同之间的钩连。  关于恋物癖,佛洛依德所提出的解释依然是充满阳物理体中心(phallogocentrism)的色彩,对他而言,恋物癖中受到崇拜爱恋的物神(fetish)基本上是阳具的替代品: 正常的情况下这阳具应该被放弃,而物神就是特地设计用来防范阳具消失的东西。说得更浅白些,物神是母亲的阳具的替代品□p孩子一度相信母亲[和他一样]有阳具,但基于种种我们并不陌生的原因,他可能不愿放弃这阳具。之后所发生的现象,就是小男孩拒绝承认他发现女性没有阳具的这个事实。不,这不可能:因为如果女性是因为被去势才没有阳具的话,那么他自己拥有的阳具岂不也处境危险?为了反叛这样的情况,他对阳具这个特别的器官本能的防护,使他的自恋情结油然而生。(SE XXI 152-3) 也就是说,佛洛依德认为恋物癖是小男孩为了否认(disavow)去势恐惧所发展出来的倾向。正常的情况下,接受了去势恐惧的小男孩会进入伊底帕斯化的过程,知道不能依附在母子共生的想像阶段,也就是说恋母有可能会使他的强大对手□父亲□将其去势,所以小男孩会发展出对父亲的认同,以期自己长大后能够拥有母亲以外的其他女性作为其欲望客体;而恋物癖者则是从这样的常轨中逃逸,他们对自己的阳具所投注的自恋使其不能处理瞥见女性生殖器所造成的去势恐惧,因此选择相信女性也是有阳具的,为了要否认这个他们明明已经看见的事实,恋物癖者所采取的折衷之道□当然不是在意识层次选择这么做,而是根据潜意识法则的引导□便是坚持相信女性有一个不同于他原先所认定的阳具,也因此替代阳具功能的物神就出现了,透过这个物神,他把原先应投注于生殖器官的性满足转从物神身上得到。佛洛依德认为男性恋物癖的对象物常常是女性的内裤,原因在于那是女性把衣物卸尽、露出没有阳具的真相的前一刻,在这一刻,他还是可以相信女性是有阳具的(phallic),所以他选择了这个关键物为物神(SEXXI 1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