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岛花穗下马:知青遇到了知青的妹妹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30 11:45:56

我下放时呆的农场有船队,船队上大多数是知青。船队开上海,要给农场的人代买东西,花式品种很多,但有两样东西,我至今还是记忆犹新的,一是女生的胸罩,二是富强牌挂面(上海人称之为“束面”)。

先说买胸罩,那时我年方20出头,医院有一护士(农场干部子女)听说船队开上海,要我替她带东西,我问带什么东西?她给我一张叠好的纸说:写在上面了,给卖东西的人一看就知道了。”我刚要打开看,她说:“你不能看,给卖东西的人看。”我问是什么东西,到什么店里去买?她用右手隔着衬衫捏住左肩上内衣的背带抖了抖说:“就是女生里面穿的。”我遗传了上辈好的DNA,就是“聪明”和“老实”,说“聪明”,是我知道她要买什么,也朦朦胧胧的知道她让我带的这种东西可能有另一种意义。说“老实”,就是当时没有要她解开衬衫让我看看“女生里面穿的”到底是什么?

话说本船队开到上海,第一要务,先帮护士把东西买到;但那时的我,已经有一种青春的朦动,很不学好了;到外地买东西,专拣那年轻的,漂亮的女售货员去买。全是很成功的,态度好,服务好。到上海也不例外,中百一店、中百十店,未看中我愿买东西的售货员,不谈。最后在一家妇女用品商店,看中一名小妹妹(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很“正点”的),正好是胸罩专柜的,我用上海话说:“买门子”她问:“侬买啥?”我递上那护士交给我的纸(说实话,从未打开过),她拿过去,背着我打开,一会儿,给我一个小纸包:“三块六。”我付了4元,她找给我4毛,我就走了(同志们,计划经济下的诚信就是这样的真诚!护士给我的纸条,我没有看,售货员给我的纸包,我也未打开看看)。结果是什么?过了好长时间,那位护士还是老谢我,给她带了好东西。什么样的东西?我真的不知道。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说买“束面”的事情。早晨,船队装好货后,停在苏州河里,给大家一天时间,在上海歇歇,晚上开船。我立马想到买“束面”。揣了50斤全国粮票和几十元钱,就上岸了,来到苏州河北的一家粮店,准备买十斤挂面。我急匆匆的撞进这家粮店,那儿排着长队,我不老实,想插队;有一个老女人用上海话发话了:“大家当心眼眼!当心瘪三”。我当时是气得要说:我要是“瘪三”,你肯定是“瘪三”他妈。想想不对,我就是“瘪三”,也不能让她做我的妈耶。反正排队就是了。排队时我就死盯住这个老女人,结果这个老女人在买米的时候,用比我还地道的江北话和开票人扯了好长时间的闲话,我是气得发疯:难怪南方人看不起江北人,原来是这班人在掉链子。

当前面还有四、五个人的时候,我拿出十斤全国粮票和三块钱,准备买了;这时,有人从后面轻轻的捣了我的腰部两下,我回头一看,傻了!原来就是前两天我在那家妇女用品商店卖东西给我的小妹妹,看样子大上海也不怎么大。男人总归是男人,我先发话问:“侬做啥?”她反问道:“侬买啥门子?”我说:“阿啦买束面。”她说:“吾帮侬买好勿啦?”这时候,我的上海话不行了,问:“为什么?”她说:“阿啦(我)阿哥下放在大西北,伊啦(他们)呒没(没有)大米吃,耐(拿)全国粮票可以买着大米,十斤全国粮票还可以敲(买)两(二)两油。侬这个全国粮票调把吾好勿啦?束面两角三一斤,吾帮侬买,侬只要付两角一斤耶!”我当时想哭,但欲哭无泪,还有比我们还苦的知青哥儿们,他们在大上海的美女妹妹,为了调十斤全国粮票,竟向一个“瘪三”样的人折腰!

我本来准备买十斤挂面的,想到我有50斤全国粮票,就问她:“侬要调多少?”她问:“侬有多少?”我说:“50斤。”她看看自己带的粮卡不够,就对我说:“侬等吾一歇歇好佛啦?吾回去耐(拿)!”我说:“好格。”她又对我说:“侬就排在队上,让人家先买。等吾。”我答应了。大约十分钟的样子,她气喘吁吁的到了。我又出难题了:“50斤束面,我不好拿。”她说:“我有自行车,还有一只买米用的袋袋,帮侬一道拿过去。”她的米也不买了,把我从排的队上换下来,买了50斤富强牌挂面(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收了我十元钱,另外的一块五,她没有要),用她买米的袋盛着,用她的自行车推着,把我一直送到苏州河边。同志们还说我“刮”上了上海丫头。

小妹妹换了50斤全国粮票回去,全家人一定会高兴得睡不着,50斤大米和1斤油,对当时下放在大西北的上海知青哥哥来说,意味着什么。

知青王铭:男,1954年1月出生,汉族,中共党员,一级法官。 1969年1月上山下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