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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 盗 赋
作者：孤侠行 共和丁亥，岁演初荷。百卉沐薰风而竞妍，重山被稚菁而流俊。窠筑韵林，丛开网海之诗潮；质幽兰蕙，芳滋博居之荧帐。一时歌云缭绕，气拟首经之兴观群怨；复尔烟玉徘徊，襟感继华之舒喟吟哦。引商刻羽，岂乏胜友；感物造端，无非佳人。譬饰发微，词饮朗月清风；酬酢征宏，馥袭轻毫初墨。马工枚速，胜场各擅；陆海潘江，紫府兼攻。于是踞危韵，瞰华章，椽摇吴戈犀甲，势迫翰庭典宇。蛟螺晨渡，光浮残月之波；珏樽宵欢，律协青葭之节。思窍开他石，迢迢总谢家之意；念绪飞薛笺，缕缕尽白府之曲。历无修短，达逞其强；才乏纤洪，悉畅其快。竹户篷庐，岂睐丹灶；瑶宫仙阁，得胜此幽？
然则时常倏忽，事多异数。博间忽至一翁，其名曰忙。傍立一人，高字山月，面承恭穆之态，肩倚将颓之人。后又一人，着名曰明，躬行俯首，容尽卑谄之色，腰折映空之斗。询之于客，曰：“翁泰斗，月大家，明教授，皆高士也。” 乃细观之，果见翁之额门隐隐横书“泰斗”二字，鸡其皮而鹤其发，只双目似闭，仙韵甚浓。于是深慕其致，恭请风雅，充耳不闻。月释曰：“笔未润也。”询其法，则曰：“翁幼时罹青蚨疾，老而弥盛，今只青蚨激石之脆乃闻，余皆不应。”予愈奇其言，乃索一币隐试之。币甫触地，翁目忽暴张，精光四射，发指如鹘，电光火石之下，币已入手矣。予益奇欲问，翁视币徐曰：“惜无作序、课徒之奉巨也。”言毕面承惜色，更无别言，只额门“泰斗”二字突突欲跳。
予正欲别，翁忽指月、明二子曰：“天下才一石，余三人共分之，不亦宜乎？”予闻之默然无以应，唯别而已矣。后偶邂知隐者，询其情，曰：“初屡以察诗之名巧取他作，后复以设坛之义索墨关人，尤以独创之中间一体技惊律林，真高士也。”殊不解，又曰：“翁脐下寸许，孽根以上，有‘中间体’三字相刻，以志其成。”复俯予耳，密曰：“惜乎其刻稍偏，名实不副也，幸勿语他人。”其人亦慕翁大才，倩予作赋相赞，句及其徒。予念其诚，更感三子之雅量高致，遂乃引笔就章，恭疏短赋于后：
古羡久米，今彰仙人。外显萧衣破钵之形，内隐紫台青蚨之欲。食盗羹，酌贪泉，索暗墨，剽珍章。无利难趋，即呈耄耋佝偻之状；有惠则前，乍起魍魉蹁跹之舞。阴阳互易，幻莫能测。且能韵却双璧，亦可例剖华章。自此唐风宋韵寡味，更始汉赋楚骚失光。入幼稚之园，尽皆桃李；听咿呀之语，无非门人。
于是高名海扬，额书泰斗；厚藉鸿售，腹刻“中间”。耀关门之弟子，荣护院之吠兽。辄临人疑，草木皆兵，老盗不言，二竖先啮。询其因，则曰：“吾蕴藉风流之人，慷慨豪杰之士，不奋其勇，焉得真传？”愈乃竭力于鞍前马后，抵忠于鞭下唾余。至若前川幽息，后庭绽花，必得垂揖俯身，矫容洗耳。执舔疮吮痔之深孝，履割股卧冰之高行。遇有拊掌，则能美泰斗之饭遗，而可啜仙翁之盂溺。
于是腥飘秽乱，蝇营苟集。锣喧鼓噪，深蔚趋污逐臭之慨；执稚投门，犹承蜂聚蚁附之胜。翁喜曰：“暗盗一生，明成一刻。此不亦太公磻溪之钓乎？”。自斯联谊、交流之文事日频，参观、作序之雅行尤盛。纳润笔于觥筹交错之际，握蛮腰于胸面相贴之间。
呜呼！斯人赖桑尽精竭之朽躯容春意荡漾之残魄，亦异矣。以彼高寿卧游之年，行此府库取利之事，粉墨其容，枯涎惑众，才夸八斗，实仅一钱。而偏能惑世，何哉？名利各需，公覆之刑也。作赋为何？削平反侧，杜骗新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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