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人女士手提包:胡安-赫尔曼:惨痛造就拉美当代最好的诗人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3 08:07:00
胡安-赫尔曼:惨痛造就拉美当代最好的诗人 (2008-05-06 18:44:36)

    4月23日,有“西语世界的诺贝尔文学奖”之称的塞万提斯奖颁奖礼在西班牙举行。本年度获奖者是阿根廷著名诗人胡安·赫尔曼(Juan Gelman)。这位昔日的共产党员、左翼激进分子、阿根廷军事独裁政府惨痛的受害者,30年后却从一位国王手中接过了奖章以及整个西语世界的赞誉。

    西班牙文化部长安东尼奥·莫里纳去年底宣布,2007年度塞万提斯奖(Cervantes Prize)将归属阿根廷著名诗人胡安·赫尔曼(Juan Gelman),奖金为13.3万欧元。 2008年4月23日,塞万提斯去世纪念日,在塞万提斯的出生地、马德里北部30英里开外的阿卡拉德埃纳雷斯市(Alcala De Henares),西班牙国王胡安·卡洛斯(Juan Carlos)亲手将这枚西语文学界最重要的奖章挂到了赫尔曼的脖子上。之后,这位昔日的共产党员、左翼激进分子同国王热烈地握手。如果是在30年前,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塞万提斯奖被视为“西语世界的诺贝尔文学奖”,由西班牙文化部创办于1976年,以西班牙大文豪米盖尔·德·塞万提斯(1547-1616)命名,每年颁奖给在西语文学领域做出突出贡献的西班牙和拉丁美洲作家,包括胡安·赫尔曼在内,来自西班牙和拉丁美洲的作家在塞万提斯奖的历史上正好平分秋色,各有16人成为大奖得主,其中最著名的,当推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Jorge Luis Borges)、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Mario Vargas Llosa)以及卡洛斯·富恩特斯(Carlos Fuentes)。

    活着就是为了写诗

    1930年,胡安·赫尔曼生于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一个俄国犹太移民家庭,他3岁就识读,8岁读完陀思妥耶夫斯基作品《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之后,一度久久为之痴迷。青年时期的赫尔曼便是许多文学组织的成员,后来他如愿成了一名文字工作者。然而,记者的职业使他置身于政治激流。在上世纪70年代后期,他一度支持庇隆主义,后来更是完全转向左翼阵营。1976年阿根廷发生政变后,赫尔曼被判驱逐出境12年,期间他不停辗转于罗马、巴黎、纽约以及墨西哥。1988年,赫尔曼结束流亡生涯回到阿根廷,开始为《第十二页报》(Pagina 12)撰文,虽然这份工作持续至今,但兴许由于心有余悸,赫尔曼仍选择与太太长住墨西哥。

    塞万提斯奖评委会认为,胡安·赫尔曼的作品“文字充满音乐韵律,游戏于语词的乐感与节奏之间”,同时具有强烈的社会和政治批判性。西班牙文化部长莫里纳说:“自年轻时起,他就开始献身于诗歌,他骨子里头都是诗。”赫尔曼在得知获奖消息后对埃菲社说:“活着就是为了写诗(Vivo para escribir poesía)。”从乌拉圭到古巴,从巴拿马到阿根廷,几乎整个拉美文坛都在为赫尔曼的获奖感到高兴。

    自1956年起,赫尔曼已出版诗集20余部,并被翻译成10种外语,其中包括其最重要的著作《小提琴及其他》(Violín y otras cuestiones)、1959年的《我们正在做的游戏》(El juego en el que andamos)以及1971的《霍乱牛》(Cólera buey)等。他被广泛视为当代阿根廷最重要的诗人,甚至被许多同行认为是当代拉美最好的诗人,犹太血统、家庭、政治、流亡生活以及探戈,被认为是其诗作中最常出现的主题。

    领奖之后,赫尔曼发表了获奖感言:“其实我早已死过很多次,每当听到亲朋好友或者是文学知己失踪的消息时,那种感觉同死亡没什么区别。自从被政府驱逐出境,我就对残酷的独裁政府投了降。”在领奖仪式上,78岁的赫尔曼白发苍苍,他目露哀伤的神色,嗓音温和地说:“倒是阅读堂吉诃德的流浪故事,帮我缓解了不少痛苦,那些年,他几乎是我唯一的安慰。”

    此前,赫尔曼曾于2000年获得另一项重要的西语文学大奖胡安·鲁尔福奖。另外,他还是阿根廷国家诗歌奖、聂鲁达诗歌奖和索菲娅王后伊比利亚美洲诗歌奖得主。 

 

 我不得不告诉你,你已经死了

    阿根廷在军事独裁统治下所经历的创伤,以及作为一名政治激进分子的痛苦经历,常常充斥在赫尔曼的写作中。出席典礼的孙女玛卡莲娜(Macarena Gelman)是赫尔曼唯一在世的后代,她是赫尔曼历尽千辛万苦才从巴拉圭找回来的。1976年政变时,赫尔曼20岁的儿子马塞洛(Marcelo Gelman)和当时正怀有7个月身孕的19岁儿媳玛丽亚·克劳迪奥(Maria Claudia),被政府从家中绑架,随后遭到了处决。

    事实上,据人权组织称,在阿根廷军政府执政期间,至少有1.5-3万人因遭到绑架、暗杀而“人间蒸发”。阿根廷臭名昭著的“肮脏战争”(Dirty War)指的就是这段迫害左翼人士的历史。赫尔曼晚年不懈地追踪亲人的下落,1989年,他在一个沉于河底的水泥桶里找到了儿子的遗骸。使赫尔曼备感安慰的是,以葡萄牙作家、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萨拉马戈为首的一个知识分子团体,帮助他找回了失去联系多年的孙女。2000年,这个以寻找受迫害的死难者和失踪者为己任的团体,辗转在乌拉圭找到了这个出生在的监狱中的可怜孩子,她被一个来自乌拉圭军方背景的家庭所收养。

    赫尔曼在2001年出版的诗作《回归》(Returns)中祭奠他的儿子,他写道:

    你总是不停地回来

    我不得不告诉你,你已经死了。

    (You keep coming back and I have to tell you that you're dead.)

    目前为止,赫尔曼在乌拉圭仍有位侄女下落不明。

    阿根廷需要正义和真相

    虽然,赫尔曼在历史浩劫中深受打击,作品堪称“痛苦的结晶”,但从另一角度而言,这段阿根廷的黑暗时期,也成全了一代杰出的文学家,安东尼奥·班内德托(Antonio Di Benedetto)、鲁道夫·华尔士(Rodolfo Walsh)、费尔南多·索伦蒂诺(Fernando Sorrentino)等被流放以及迫害的作家相继崛起。

    在个人官网www.juangelman.com上,赫尔曼隔三差五就会有所更新。获得塞万提斯奖后,他的博客上还转载着youtube上的现场视频。赫尔曼说:“那些像阿根廷一样曾经出现过暴政的国家,必须谨记教训,而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阿根廷,关于“肮脏战争”的特赦令一直不得人心。政府在审判前军事独裁政府领导人时动用了特赦令,却遭到各方人士的反对和争议。“人们心中的伤痛并没有愈合,整个社会就像长着颗日渐蔓延开来的毒瘤一样,终日不得安宁。唯一的治愈方法就是正义和真相,这就是阿根廷所需要的。”赫尔曼借获奖的机会强调了他的不满。

    赫尔曼的诗歌作为历史的见证,即便是西班牙国王读了都心潮澎湃,卡洛斯国王盛赞道:“今天,我们相聚在这里,再一次确信,诗歌承载的绝不是遥不可及的乌托邦之梦,而是需要永远铭记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