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花危情之子琳续文:(034)军统大案之两广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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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军统(114)
  胡汉民去世,各路人物都来吊唁,桂系派来的,是白崇禧。
  据陈济棠的旧部李洁之回忆,白崇禧在与陈济棠的会晤中,先是给陈狠灌了几碗迷汤,说他治理广东“成绩斐然”,我们都很钦佩等等。然后话锋一转,就开始劝陈起兵“反蒋抗日”。
  白崇禧说:蒋的军队绝大部分部署在黄河流域,既要防备日军的进攻,又要防止山东的韩复榘、山西的阎锡山、陕西的张学良和杨虎城发生异动;更重要的还要部署兵力向陕北共产党包围进攻,蒋绝无余力可以南犯。
  白崇禧又说,“如老兄有意向外发展,广西方面愿以全力支持。”
  不愧是“小诸葛”,为打消陈济棠的顾虑,连进兵的路线,白崇禧都给他设计好了,白说:湖南的何键一向与我们有联系,只要我们挂起抗日的招牌,挥军北指,湖南决无障碍。舆论界也一定会支持的。蒋介石也没有理由反对,因为他不敢承担不抗日的罪名。事实上蒋亦无法抽出大军阻止我们的大军北上。我们的大军到达武汉后,采用昔日太平军的战略,马上转移东下袭取南京,夺取中央政权后再作第二步行动。

  白崇禧最后说:至于日本方面,我们可以再派人去联系。基于过去几年日本军方代表曾与我们有过联系,又曾向广西派过军事顾问和教官,并曾售卖过军火给我们,我们此次举事,相信他们一定会同情和帮助我们的。
  注意,白崇禧一开始说的是“反蒋抗日”,中间说的是“挂起抗日的招牌”,最后的几句话,透露了他们的真实目的——抗日是口号,是招牌,反蒋则是实实在在的。
  本就认为老蒋“气数已尽”的陈济棠,被他的宿敌白崇禧给说动了。
  第二天,他就约自己手下的心腹、第1军军长余汉谋等人到公馆中商议,让大家自己去考虑,但不得外传。

  听了陈济棠的话,大家议论纷纷,心存疑虑,有些人明白对陈说,白崇禧号称“小诸葛”,“为人不老实”,他的话你也能信?
  要说这人啊,在某些重大关头,可能谁都会失掉自己的判断力——陈济棠看大家对此都不感冒,居然让白崇禧直接跟大家见面,意思是让他给自己的手下做工作。
  于是,白崇禧又把他与陈说过的那一套鼓吹了一番,并补充说:“我们在这个时候进行反蒋抗日,在政治上军事上和外交上都是绝对有利的。广西方面决以全力支持。”
  接着,陈济棠的哥哥陈维周又把他与日本驻粤总领事馆联系,并取得对方谅解的情况介绍给了大家,意思是让大伙放心,日本人都支持我们,还怕什么。
  大家听了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只有余汉谋比较直爽,他站起来说:蒋介石的军事力量居于绝对优势,又有粤汉、平汉、津浦、浙赣铁路和海上可以迅速运兵南下,和他较量,我们没有必胜把握,请总司令再详加考虑。
  此后几天,大家都在私下里谈论这件事,逐渐形成两派,李洁之他们属于反对派,曾经想请余汉谋牵头,劝陈济棠打消造反的想法,甚至想到“制止无效时就必当机立断,多方设法把他推倒。并请资望较深的第1军军长余汉谋出来领导反陈。”

  中间,陈济棠曾经放出风来,说已经打消此意,让转告大家,可以回驻地了。大家额手相庆,以为陈济棠终于想明白了。
  5月30日晚上,余汉谋在家里宴请手下的高级军官,准备践行后就让他们回去。正吃着饭,谁也想不到,陈济棠忽然来了。
  陈济棠一来,自然反客为主,对大家说:我正要找你们谈话,现刚好大家都在这里。
  陈济棠说:抗日反蒋是我们一贯的主张,现在双管齐下的机会已经到了。近几天我又作了反复的考虑,认为时机的确成熟了。总之我们这次行动,走的是光明大道,大有前途的。广西的李、白确实诚意合作,我看他们不会假;湖南的何键同意我军到达衡阳接近株洲后,亦一同出兵合攻武汉。我准备第一军或者加上第三军由赣州向吉安、南昌挺进,很快就可将江西全省拿下来,我们的第二军和广西军队再加上何键的湘军会攻武汉而占领之,当然不成问题。

  陈济棠最后说:“日本军方也已经联系好了,答应派些军官来协助我们,他们还可以在华北方面加重对蒋介石的军事压力,使蒋背腹受敌,这样有利的时机,不干何待?!”
  完了,聪明一世的陈济棠,就这么活活地让白崇禧给带到“沟”里头去了。
  6月1日,陈济棠以“西南两机构”的名义召开了群众大会,宣言“抗日”,并发动了游行示威,以壮声势。
  6月2日,陈济棠以“西南两机构”的名义发出“冬”电,致电南京国民政府和国民党中央党部,要求抗日。
  6月4日,第1、4两集团军将领以陈济棠、李宗仁领衔发出“支”电,请“西南两机构”明令派兵“北上抗日,收复失地”。
  在这里,“冬”电是幌子,“支”电才是真的,没有“支”电,两广的出兵就没有借口。
  按白崇禧给陈济棠的设计,走的是与当年太平天国一样的一条进军路线,北上,走湖南。
  湖南,就是白崇禧口中“决无障碍”的何键。
  可惜,陈济棠听白崇禧的,何键好像不怎么听。
  在热情接待陈济棠使者的同时,何键将两广的打算通报给了蒋介石,并听任中央军占领了衡阳,北上的路给堵死了。
  双方几十万军队集结于湖南,战争,似乎已不可避免。
  这时,忽然从角落当中,站出一个人来。
闲话军统(115)
  这个人,就是戴笠。
  针对各路军阀搞情报,是戴笠的重要工作之一。

  前面我们说过,戴笠在西北曾经通过向影新做过杨虎城的工作。包括与张学良的交往,其实都是特务工作的一种方式。只不过前者是暗的,后者是明的;前者让人知道了生气,后者嘛,戴笠会与人打交道,张学良跟他关系还处得很好。
  两广的情况很特殊,如同铁板一块,很难派进人去,否则,“制裁”王亚樵也不用费那么大周折了。
  戴笠只能在周边想办法,当然,最理想的地方就是港澳。
  特务处有许多广东人,要不,也不会形成一个“广东派”。当然了,广东人再多,也不如特务处的湖南人多;湖南人再多,也没有浙江江山一个县的特务多。
  派到香港的,是邢森洲。
  邢森洲,生于1895年,广东海南文昌县人。
  戴笠的手下,多数都比他小,有的比他小十几岁,所以戴笠在特务处为什么可以肆无忌惮地骂这个骂那个,跟骂自己儿子似的,一方面是长官的权威,另一方面,跟他岁数比别人都大,也有一定关系。
  邢森洲是特务处里少有的比戴笠岁数还大的人,所以大家都叫他“阿公”。
  邢森洲是学中医的,1916年毕业于厦门中医学校,然后就返回家乡文昌,开了一个诊所,挂牌行医。
  中医这个行当是讲究经验的,所以大家都愿意找“老中医”看病,邢森洲当时只有21岁,可想而知,不会有多少人去找他开方子。

  诊所开不下去,邢森洲心想,中国的中医比较多,没有人来找我,那么我出国,到外国去,看中医的一定有的是人。于是,1918年,邢森洲去了新加坡,开了一家叫“华山医寓”的诊所。
  没想到,跑到新加坡,当地人与国内一样可气,照样不认“小中医”,无以谋生。邢森洲是学中医的,读过不少线装书,笔下很来得,于是他找了一家报馆,白天在诊所看摊,晚上到报馆兼职,当编辑。
  时间长了,邢森洲才知道,他所供职的这家《新国民日报》,是国民党人在新加坡办的一份报纸,目的是在海外宣传国民党的主张,扩大影响。于是,为谋求工作的稳定,邢森洲加入了国民党。
  1924年,中山先生在广州召开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国内外各地国民党的分支机构都要派代表出席。新加坡也选出了几名代表,到回国的时候,其中一名代表临时有事不能成行,空出了一个名额,于是邢森洲要求顶这个名额回国出席大会。
  就这样,阴差阳错,在国内都没有混出名堂的邢森洲,居然在海外成为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代表。
  在国民党“一大”上,中山先生决定开办黄埔军官学校,并要求代表回到各地以后,积极保送“优秀青年”到黄埔受训。
  对此,邢森洲很当回事。新加坡的中国人多得很,经过邢森洲的认真物色,他发现一个咖啡厅的茶房,也是海南文昌人,条件不错,于是邢森洲将他作为“优秀青年”推荐回国,报考黄埔。
  邢森洲没有想到,自己的后半辈子,都得仰仗这个人混饭吃。
  根据邢森洲的推荐,这个“优秀青年”回国,顺利地考入军校第二期,他就是郑介民。
  到了1927年,郑介民摇身一变,以蒋介石副官的身份,负责华南地区情报工作。后来,郑介民之所以不愿意屈就在戴笠手下,就是这个原因。他给蒋介石当副官、主管方面工作的时候,戴笠才考上军校一年时间,连“领袖”长什么样,都只能从相片上看呢。
  郑介民是个很念旧的人,饮水思源,如果没有邢森洲,自己恐怕还在新加坡给人家端盘子呢。于是,他邀请邢森洲回国,驻香港,为他收集情报。
  1932年特务处成立,在郑介民的推荐下,邢森洲任特务组香港组组长。
  正是在这个时候,胡汉民以“西南两机构”为依托,开始进行反蒋活动,因此,戴笠交给香港组的任务就是全力监视胡汉民的活动情况以及陈济棠、李宗仁等两广军阀的情况。
  1934年,邢森洲曾调回南京特务处本部做督察长。1935年,因两广情势越来越不稳定,戴笠将香港组升格为香港站,邢森洲遂成为香港站第一任站长,任务是全力做好对两广的情报和策反工作。

  接着,戴笠又派出龚少侠潜入广州,暗中联络黄埔同学。
  龚少侠,1902生,广东乐会人,军校第一期第二队。毕业后龚少侠曾任黄埔军校教导一团二营排长,国民革命军第一师第一团连长等等,所以他认识的军校同学特别多,很快,就在广州安插了一大批“钉子”和眼线。
  戴笠还怕不保险,又将原上海区区长吴乃宪派回了广东。吴乃宪也是广东海南人。
  在特务处成立之初,曾经把全国分为华北、华东、华中、华南四个区域,每区派出一个特派员,这个特派员并不是不具有指挥权,仅仅负责工作督导。刺杀张敬尧的时候,郑介民就是以特务处副处长的身份兼任华北区特派员。
  同一个时期,吴乃宪则担任华南区特派员,所以他对广东的情况也非常熟悉。
  有这么多的广东人在做工作,几年下来,到1935年、1936年的时候,戴笠对两广、特别是陈济棠的情况,可说了如指掌。
闲话军统(116)
  说起来,戴笠对陈济棠部下的策反,早在他造反之前就开始了。
  最早下手的,是海军。
  前面说过,1933年6月,原属东北海军的“海圻”、“海琛”和“肇和”3 舰投靠陈济棠,大大增强了广东海军的实力。
  “海圻”是一代名舰,原属于北洋海军。

  大家可能会很奇怪,在甲午战争中,北洋海军不是已经全军覆没了么,而且当年也没有“海圻”这么一号啊。
  1894年,北洋海军惨败,到1895年,威海卫军港失守,北洋海军剩下的镇远、济远、平远、广丙、镇东、镇西、镇南、镇北、镇中、镇边等10艘军舰全部被日军掳走。只有一艘被解除武装的“康济”号,因载运就义的丁汝昌、刘步蟾、杨用霖、张文宣等人的遗体,被交还中国。
  到1896年,清政府决定重建北洋海军,不惜血本从西方各国订购了大批军舰,到辛亥革命前夕,新的北洋海军已经拥有包括“海圻”、“海琛”和“肇和”等3 艘巡洋舰在内的各类舰艇十余艘。
  其中的“海圻”舰于1899年投入使用。排水4300吨,是中国最大的军舰之一了,其装备的两门8吋主炮在当时首屈一指。
  进入民国,这些军舰成为各路军阀争抢的对象,到1933年6月,当时归属于东北海军的“海圻”、“海琛”、“肇和”等3舰因内部纠纷而出走,在姜西园的带领下投奔了陈济棠,7月25日,3舰抵达广东,陈济棠将他们改编为粤海舰队。
  据黄埔海军学校十八期毕业生许耀震回忆,由于当时“海圻”冉鸿翮、“海琛”关继周、“肇和”杨超仑这三个舰长都与陈济棠没有任何渊源。为了达到控制3舰的目的,陈济棠采取“掺沙子”的方式,逐渐撤换3舰的东北籍军官。他先是把“海琛”舰长关继周派到海南岛负责秀英炮台;后又派自己的“福游”舰长陈浩任“海琛”舰长,将“海圻”副舰长唐静海调“福游”任舰长。
  另外,还派出一批黄埔海军学校18期刚见习期满的学员到3舰上监视大家,许耀震就是其中一个。
  对此,率领3舰出走的姜西园并没有表示异议,因为他自己也在向陈济棠靠拢。
  1935年4月,陈济棠通过姜西园控制了3舰之后,突然宣布把粤海舰队并入第1集团军,自己兼任总司令,姜西园、张之英为副总司令。
  这件事成了导火索,3舰本就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现在又连形式上的独立性都失去了,整个被陈济棠吃掉,大家都很不满。恰在此时,邢森洲、龚少侠等找到了他们。
  3舰的军官,多出身于各个海军学校,邢、龚等人通过中间人,联系上了原“海圻”舰长唐静海、“海琛”军官陈精文等人,约定趁适当时机,再次出走,投奔“中央”。
  1935年6月15日夜,乘姜西园及“海圻”舰长方念祖均不在舰上,陈精文率“海琛”官兵绑架了舰长陈浩,与“海圻”原副舰长唐静海“带舰出走”。“肇和”舰因主机损坏正在修理,不能行驶,只好将“肇和”舰东北籍官兵接来一同离去。
  陈济棠得到报告后大怒,适逢当晚2舰通过莲花山水域时,因天黑且遇退潮,“海圻”舰搁浅,“海琛”舰拖带时也一并搁浅。陈济棠令虎门要塞司令李洁之轰炸,但下属提醒他;全国军舰本就不多,目前日寇正虎视眈眈,如果炸沉2舰,自毁长城,要考虑舆论因素。
  陈济棠听了决定劝降,但到了白天涨潮,2舰于当晚冲过虎门炮台,安全到达香港。
  特务处香港站站长邢森洲送来了蒋介石的电报,称“一切问题均可解决”,并派出空军护航,7月12日,“海圻”、“海琛”2舰抵达南京。

  唐静海于抗战胜利之后任军政部海军教导总队总队长,陈精文后积功升为海军少将。
  1937年9月25日 ,为保卫江阴防线,“海圻”、“海琛”和“海容”、“海筹”等4舰自沉于江阴。
  留在广州的“肇和”舰,在1937年9月14日凌晨的虎门海战中,被日军击沉。舰长方念祖,经军法审判认定为“贪生怕死,临阵脱逃”,被执行枪决。
  至于当年率领“海圻”、“海琛”和“肇和”3舰从东北海军出走、后又被陈济棠任命为第1集团军海军副司令的姜西园,于日军侵华以后落水当了汉奸。
  1940年,姜西园任伪“海军部”政务次长,1943年任伪“清乡委员会上海分会”副指挥,1945年任伪“军事委员会”委员,1943年10月10日,姜西园晋升伪“中将”军衔。
  1945年8月16日,姜西园被军统以“通谋敌国”罪逮捕,后被执行枪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