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 罗天池:麻 雀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9 07:34:43
麻雀是鸟类中的芸芸众生。它虽然与人类的关系最为密切,可是人类却对它并不宠爱。不但不宠爱,1958年还把它划为“四害”之一。这就相当于鸟儿中的“右派分子”了。后来,由于麻雀大大地减少,各地陆续发现园林植物出现虫灾,有些地方甚至是毁灭性的。结果又给麻雀“平反”了。党和政府给它落实政策,比“右派分子”还要早。麻雀是幸运的!

在动物学上,麻雀属鸟纲雀形目文鸟科山麻雀属。它的亚种分化极多,广布于我国南北各地,也广布于欧亚大陆,是一种最常见的雀类。麻雀是与人类伴生的鸟类,栖息于居民点和田野附近。白天四出觅食,活动范围在2.5~3千米以内。

我最早看到的赞美麻雀的文章,是屠格涅夫的一篇散文《麻雀》。大意是:他打猎回来,他的猎狗在地上发现了一只未长羽毛、嘴角嫩黄的小麻雀,便慢慢走上前去。这时,突然一只老麻雀像石头一样飞落下来,直落在狗的前头,连续两次扑向狗嘴。他的猎狗居然被吓得后退了。屠格涅夫急忙唤住惊惶的狗,肃然起敬地走开。作者最后的感慨是:“爱,我想,比死的恐惧更强大。只是靠了它,只是靠了爱,生命才得以维持、得以发展啊!”

在音乐中歌唱麻雀的,我知道最早的是老施特劳斯。我听过他的《麻雀加洛普》和《麻雀波尔卡》。加洛普是Gallop的音译,也翻译为'加洛甫’。其本义为“急驰、飞奔、迅速运输”。它是起源于德国的—种二拍子快速轮舞。这种舞在十九世纪二十年代传入法国,才有了加洛普这个名字。波尔卡一词在捷克语中为“半步”,描述的是一只脚与另一脚之间按2/4拍子飞快交替。它本是斯洛伐克民间舞蹈,兴起于斯洛伐克境内往日的东波希米亚。尽管它应该是由民间舞发展过来的,但史学家们却认为它是一位农家少女在星期日为了自娱而发明的。指挥家里卡多·穆蒂好像对麻雀比较感兴趣,他指挥的1993年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演奏了《麻雀加洛普》,他指挥的2004年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演奏了《麻雀波尔卡》。

但是,不要以为麻雀在欧洲就是鸟类中的宠儿了。它在欧洲同样经历过与中国一样的悲惨命运。1744年,麻雀吃了普鲁士国王花园中的樱桃,国王腓特列为此而大怒,命令全体国民扑杀麻雀,谁杀死一只麻雀可以得到6个芬尼的奖金(1马克=100芬尼)。一时间,麻雀几乎绝迹。但不久就发生大规模虫害,腓特列大帝不得不收回成命,并且被迫去外国运来麻雀,加以保护和繁殖。到了19世纪,法国重蹈普鲁士复辙,也曾发动举国扑杀麻雀的战斗,最后也以失败告终。

无论欧洲还是中国,对麻雀的态度都是在认识到生态系统的客观性之后才开始转变的。现在,人们对麻雀的认识已经有了一个根本性的转变。我国2000年8月国家林业局令第7号发布实施的《国家保护的有益的或者有重要经济、科学研究价值的陆生野生动物名录》中,麻雀被列入国家级保护动物。在我国的“国鸟”网络评选中,麻雀以35.8%的支持率荣居榜首。在欧洲,麻雀和家雀被爱沙尼亚鸟类协会推选为2002年年度鸟类,并被设计成邮票发行。

应该说,历史性的重大错误及其纠正,一般都是由权力决定的,而在普通百姓中则凡事皆凭个人的心愿。对待麻雀的态度,即使在1958年,我们那里也有人抓了小麻雀养起来,作为宠物。有人说麻雀是养不活的。这话说得未免绝对;在笼子里可能不好养,可是我见过一个乡亲,他把麻雀自小养起来,根本不用笼子,后来小麻雀长大了,就围着他飞,时而落在他的帽子上,时而落在他的肩膀上。他只要伸出一个食指,麻雀就会落上去。他去赶集,麻雀都跟着他。现在麻雀成了国家的保护动物,可是有些地方却由于烧烤“麻雀串”而使麻雀再次面临灭顶之灾。至于无意识地由农药引起的毒杀麻雀事件就更普遍了。

对于麻雀的态度,有一首嘉禾民歌表演唱《赶麻雀》可能是最实事求是的。它既主张保卫自己的劳动成果,又主张保护麻雀。歌词是这样的:“麻雀子地上爬,钻进园里啄芝麻。芝麻我要打香油,我靠香油抹头发。麻雀子飞田里,飞到田里啄谷米。谷米我要捣糍粑,过年过节送人家。麻雀麻雀你莫飞,今天抓在我手里。掰开小嘴看一看,嘴里有没有谷米。给我看看给我看看,没的谷米是条虫子。哎呀咧哎呀咧……”

在基督教音乐中,有一首名为《他看顾麻雀》的歌,也曾经唱到麻雀,那是赞美上帝平等施爱的。歌曲的韵律平缓、深沉,它的功能在于打动人的心灵,唤起人们对上帝的信仰。但明显的麻雀在这里不是主角,而只是一个陪衬。真正以麻雀为主角的歌曲还属额尔德尼其其格的《青海子的麻雀》和《灰蒙蒙的小麻雀》。特别值得珍视的是,演唱者为蒙古国功勋歌唱家额尔德尼其其格。我这是第一次听蒙古演员的演唱。虽然我国的蒙古族与蒙古的蒙古族并无不同,但我觉得我国与蒙古的文化交流还是太少了。蒙古国是一个典型的内陆国家,那里的蒙古族与外界交往困难会更多些,他们音乐的原生态味道是不是更纯正一些呢?大家听一听额尔德尼其其格的专辑《四季的草原》就知道了。

麻雀在城市里吃粮食的机会要少得多,为此,它们与城市居民的矛盾也小得多。城里其实也有不少孩子喜欢麻雀。最近听了一个专辑《城南旧事》,是林海作曲的。从专辑的名字我们可以判断它是由林海音的小说及根据小说改编的电影构思出来的。其中有一首曲子《麻雀与女孩》。我不记得小说中可曾出现过麻雀与女孩的什么故事。正好电脑里存着电影,就重新看了一遍。原来当学生们毕业,同学们唱起《念故乡》的时候,女孩们都戴了一顶纸壳做的麻雀帽子。英子的几个特定镜头,就是戴着这种帽子的。如果作曲家是根据这样的一个镜头而写出了一首钢琴曲,那么在他的心中一定也有一种深藏的“麻雀情结”。

最近听雪村的《都是高科技》,里面有一首《爱情麻雀&阿莲》。我听得前仰后合,老伴却说:“纯粹造改人!”应该说,雪村是一个“异类”。他就是没正经。可是我们要反问一句,相声不是“造改人”吗?小品不是造改人吗?漫画不是“造改人”吗?戏曲中的小丑不是“造改人”吗?在其他各种形式的艺术门类中,变形的创作实在太多太多了,为什么音乐中就不行呢?即使在音乐中,雪村也不算太出格,他也必须遵守音乐的基本规律。首先,它们也很好听呀!经过变形之后,仍然能达到好听的效果,那是“大手笔”,可不是一般人玩得来的。另外,他在这个专辑里录制了一些讨论的人声。这也叫人感到很亲切。这种形式在一些外国专辑里也有过。可是雪村在每首歌的后面都作一个点评,就像在画的后面加一个题款,说明它的来由、用意及评判,这比板着脸唱完就谢幕更具亲和力,也消除了录制工作的神秘感。

我对音乐,有时候会做一些“破坏性试验”。我常常让单曲循环,反复地听,看看听几遍会叫人厌烦。这个“考核”项目把许多乍听很好的曲目给考住了,然而也有某些乍听不是太好,可是越听越有味儿的曲目,最后过关了。我听麻雀,最喜欢的是电影《麻雀变凤凰》的主题曲,可以说“百听不厌”。这首歌收在《新恋爱世代》的专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