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民间传说 邮票:布罗茨基诗歌选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5 14:05:53
作品欣赏:
我为自己树座
别样的纪念碑
约瑟夫·布罗茨基 顾蕴璞译
我背向着那个可耻的世纪。
我面对着自己失落了的爱。
胸膛像个滚滚的自行车轮。
屁股对准真真假假的事海。
不管包围我的是何种景象,
不管我必须对什么事谅解,
我不会将自己的面目更改。
我可以的只是那高度和姿态,
疲劳把我高高举向了这境界。
你,缪斯,不要因为如今
我的智能像一只漏空的筛子,
并非注满神灵的容器而责怪我。
任凭人们把我推倒、拆毁吧,
任凭人们责骂我、我行我素吧,
任凭人们把我毁掉、肢解吧,
在一个孩子们高兴的大国里,
我从院子里的一个石膏半身像,
穿过这一对失明的白色的眼睛,
把喷涌而出的泪泉溅洒到天上。
波波的葬礼
1
波波死了,但不需要摘下帽子。
你无法解释怎么得不到安慰,
我们不能用海军部的尖顶刺穿
一只蝴蝶――只能让它残废。
无论你从哪个方向看去,都是
正方形的窗子。“出了什么事?”
作为答复,打开一只空罐头,
说道:“你瞧,就是这样”。
波波死了。星期三即将结束。
在你无家可归的大街上,
蒙着白白的一层。惟有深夜的
河流拒绝接受这些雪花。
2
波波死了,这诗句饱含辛酸。
正方形的窗子,半圆形的拱门。
如此寒冷,倘若要杀人,
最好使用喷火的武器。
别了,波波,美丽的波波。
眼泪在奶酪一般的脸上流淌。
我们太软弱,不能随你同往,
甚至没有力量守住自己的岗位。
我能够料想,你的形象
无论在酷暑中,无论在严寒里,
都不会缩小――恰恰相反,
在俄罗斯不可重复的前景中放大。
3
波波死了。这是容易感染的
体验,却像肥皂一样滑溜。
今天,我做了一个梦,
躺在自己的床上,就像从前一样。
你揪掉一页日历,改动一下日期:
失去的时光从零开始。
没有了波波的梦幻提醒一种现实:
空气以正方形的状态挤进屋子。
波波死了。嘴唇微微张开,
仿佛在说:“不需要”。
或许,死亡之后是一片虚无。
但更可能的是,比地狱更糟糕。
4
你曾是一切。所以,如今你
死去。我的波波,你变成
空无――更准确些说,是一团虚无。
当然,仔细一想,已不算很少。
波波死了。在瞪圆的眼睛上,
地平线就像一把刀子,可是,
波波,琪琪和莎莎都无法
取代你的位置。这是不可能的。
马上是星期四。我相信虚无。
它跟地狱相似,只是要更肮脏。
一个新的但丁俯下身子,
在空白的纸上写下一个单词。
愛情
今夜我兩度醒來,
走向窗口。街燈是
夢中囈語的片斷,
像刪節號一般,無頭無尾,
不曾帶給我慰藉或歡愉。
我夢見了你,懷著孩子。而今,
在相隔兩地,在相隔 、
受罪這麼多年之後,我的雙手,
歡喜地輕拍著你的腹部。
卻發覺它們摸弄著的只是我自己的褲子,
以及電燈開關。緩步走向窗口,
我明白你並不在我的身邊,你孤守在
遠方。在黑暗中,在夢裡,你耐心地
等候著我歸返的時刻,
一點也不責備這不合情理的
斷隔。因為在那被光打醒的
持續的黑暗裡,
我們曾結婚,結合,扮演
雙背的野獸——孩子們
可以為我們的赤裸見證。
在未來某一夜,你將再度
走向我,如今已疲憊而瘦削,
我將看見尚未命名的我的
兒子或女兒——這回我將
不再急著找電燈開關,不再
移動我的手。因為我無權
置你於那寂寥的陰影之域,
讓你守候在時日的欄柵前,
從有我的現實變成無依無*——
再也觸不到我。
《黑马》 布罗茨基
黑色的穹窿也比它的四脚明亮。
它无法与黑暗溶为一体。
在那个夜晚,我们坐在篝火旁边
一匹黑色的马儿映入眼底。
我不记得比它更黑的物体。
它的四脚黑如乌煤。
它黑得如同夜晚,如同空虚。
周身黑咕隆咚,从鬃到尾。
但它那没有鞍子的脊背上
却是另外一种黑暗。
它纹丝不动地伫立,仿佛沉睡酣酣。
它蹄子上的黑暗令人胆战。
它浑身漆黑,感觉不到身影。
如此漆黑,黑到了顶点。
如此漆黑,仿佛处于针的内部。
如此漆黑,就像子夜的黑暗。
如此漆黑,如同它前方的树木。
恰似肋骨间的凹陷的胸脯。
恰似地窖深处的粮仓。
我想:我们的体内是漆黑一团。
可它仍在我们眼前发黑!
钟表上还只是子夜时分。
它的腹股中笼罩着无底的黑暗。
它一步也没有朝我们靠近。
它的脊背已经辨认不清,
明亮之斑没剩下一毫一丝。
它的双眼白光一闪,像手指一弹。
那瞳孔更是令人畏惧。
它仿佛是某人的底片。
它为何在我们中间停留?
为何不从篝火旁边走开,
驻足直到黎明降临的时候?
为何呼吸着黑色的空气,
把压坏的树枝弄得瑟瑟嗖嗖?
为何从眼中射出黑色的光芒?
它在我们中间寻找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