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徒行者2幕后花絮:易陪皇帝不谄 难陪乞儿不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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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陪皇帝不谄 难陪乞儿不骄 2011年12月16日 09:36   中国纪检监察报   【字体】   大 中 小

侯 会

  宋代苏轼曾形容自己:“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陪卑田院乞儿。”明人张岱把两句改为:“上陪玉皇大帝而不谄,下陪悲田院乞儿而不骄。”这里的“卑田院”,又作“悲田院”,是古代专门收容乞丐等无告者的救济机构。“谄”就是谄媚、奉承;“骄”是傲视、看不起。一个人能在玉皇大帝面前保持自尊,也能对乞丐平等相待,不论他出于何种思想和目的,起码态度是令人称道的。
  不过我总觉得,“陪玉皇而不谄”容易,“陪乞儿而不骄”却有点难度。扪心自问,你在公交车里遇上扛着大包小包挤进来的民工,是否从心底认同他跟你完全平等?若你是个干部,面对求你解决问题的群众,你能否拿出陪上级视察的态度尽量提供方便?
  由己推人,顿觉古人有时比今人做得好。譬如宋仁宗赵祯,在宋代,他算是“玉皇大帝”级的人物了。在《东轩笔录》中记述了这样一个故事:一日仁宗半夜饥馁,思食烧羊。但他一直忍到天明才向侍臣讲。侍臣问他为什么不半夜传旨?仁宗回答:“听说宫中每有需求,外面就形成制度。我怕从此每夜都杀羊以备,那可就太浪费了。”
  仁宗的做法不仅是出于经济方面的考虑,大概还有尽量爱护下人的想法,因为同一部笔记还记录了这样一件事:春天,仁宗在御苑中散步,一路走一路回头看,随从众人莫解其意。刚回到宫中,仁宗立即吩咐下人拿水解渴。嫔妃奇怪地问他在外面怎么不说,仁宗回答:“我屡屡回顾,却不见‘镣子’(即掌管茶水的人)。我若一问,又该有人受罚了!所以宁可忍着,回来再喝。”
  身为一朝天子,宋仁宗居然能忍饥耐渴、屈己从人,这是我们现代人所不能想象的。而这种行为在士大夫中也时有体现。
  仁宗朝入仕的大臣韩琦,是北宋为相三朝、拥立两帝的勋臣,出将入相,封魏国公,威望极高。有关他的两个小故事,颇能证实“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俗谚,说到底仍是宽厚待人。
  韩琦在定武领军时,有一回夜间写信,让一个侍卫小兵在旁端着蜡烛照明。那兵士偶然扭头看别处,不小心让烛火燎着韩琦的胡须。韩忙用袖子胡噜,头也不抬,继续写信。等再抬头时,发现持烛的已换了人。韩琦怕小兵挨鞭子,忙喊:“不用换人,方才这个刚学会拿蜡烛啊!”
  另一件事发生在韩琦太原任上。他偶得一只玉盏,通体晶莹,略无瑕疵。韩琦很高兴,特意摆宴待客。席间专设一小桌,铺上锦绣茵垫,把玉盏摆在上面。不料有个小吏慌手忙脚,突然碰翻小桌,玉盏跌得粉碎!众客大惊失色,小吏吓得匍匐在地,连称“有罪”!经此不虞之变,韩琦竟“神色不动”,反而笑道,“物破亦自有时”(一件东西何时破损自有命定),又对小吏说,“此误也,非故也。何罪之有”(这不过是失误,又不是故意的,哪里有什么罪过)?
  一个皇上、一个宰相,两人放着泼天富贵不享、绝对权力不用,却要时时“摆姿态”、“装仁慈”,实在令人费解!
  可是往回想想,这是否也正体现了彼时君臣的修养和自信?——大凡在官场上倚权势、耍威风者,其实都有点底气不足、自卑自惭。总觉得别人的任何疏忽、违拗,都是对自己的有意蔑视,不严惩就不足以杀一儆百、压服众人。又怕丢了官帽,于是常怀危机感、紧迫感,笃信“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只管过足官瘾、搂够银子,哪里还会分心体贴百姓?
  宋仁宗身为帝王,则有所不同,无论是迷信“君权神授”还是笃信“天听自我民听”,总归是对这天下生民多了一份责任感。韩琦三朝为相,也养成一种主人翁气度,又秉承前辈“半部《论语》治天下”的政治经验,默识“问人不问马”的儒家信条,将之渗透到日常生活的细节中,也便有了“仁民爱物”的种种体现——只是历史上这样的君臣,还是太少。
  而当下一些干部,漠视百姓疾苦不说,竟热衷于种种封建排场,每有出行,虽无净水泼街、黄土垫道,却也少不了警车开路、夹道欢迎,实在不行,弄几班小学生停了课、手摇鲜花做欢迎状,心里也是美的——如此行径,怎能指望他“陪乞儿而不骄”?
  难道人到了高位,头脑就真的会出现盲区吗?如果位子和脑子真的大有关联,那么,宋仁宗、韩魏公坐在那样的高位上,还能推己及人、宽容仁厚,着实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