鱿鱼几条腿:抗战中胡适出使美国 日本称需派三个人才可抵挡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8 00:20:21

1938年10月,胡适就任中华民国驻美大使,肩负战时外交之重任,历时四年至1942年9月卸任。胡适上任之初正是国内抗战局势最为糟糕、最为危急的时候,日军铁蹄已蹂躏大半个中国。10月21日广州沦陷,25日武汉失守,胡适可谓是“受命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时”。10月23日,胡适勉励使馆人员“不要灰心”,他说:“我们是最远的一支军队,是国家的最后希望,决不可放弃责守。我是明知国家危急才来的。国家越倒霉,越用得着我们。我们到国家太平时,才可以歇手。”

胡适作为学者任驻美大使,全无政客的深沉和韬略,而是以“诚实和公开”的态度,赢得别人的理解和信任,所以,人们赞誉他为“学者大使”。对于胡适使美的业绩,时人就有不同评价。王世杰认为胡适的“人格与信望”使他在驻美任上“较任何人为有效”;胡适的学生吴健雄说,她的美国朋友告诉她,“华盛顿政府上下人员”对胡适“都是崇敬备至”。

王世杰也说,他亲见罗斯福给蒋介石的信上写有“于适之信赖备至”的赞语。日本政界听到胡适任驻美大使的消息后给予异常的关注,代表日本官方的《日本评论》曾发表评论说,日本需派出三个人一同出使,才可能抵抗得住胡适。那三个人是鹤见佑辅、石井菊次郎和松冈洋石,分别是文学的、经济的和雄辩的专家。而与上相反的是孔祥熙放言:“适之不如儒堂”;宋子文则斥胡适之讲演为“空文宣传”,且隐喻其非“外交长才”。胡适出任驻美大使,颇有几分无奈。出于知识分子的良知和责任感,他才临危受命。我们必须认识到外交是讲究利害关系的,没有纯粹的道义。外交是一种务实的艺术,不是宣播道义的表演。而胡适毕竟只是个书生,因而他在大使任中便不免带有几分书生气。

胡适的“小朋友”唐德刚曾讲述过胡适大使任上的一件趣事。珍珠港事变前,北平图书馆有数百部善本书运至华盛顿托美国国会图书馆代为保存。后者认为这是件文化大事,所以当该批书籍在国会图书馆开箱时,美国国务卿和该馆馆长特地敦请中国大使胡适,并派大员相陪,同往书库查看。谁知这位大使是个书迷,他一进书库,便如入宝山,情不自禁地席地而坐,旁若无人地看起书来。一看就看了个把钟头,把那些陪他前来而与善本无缘的外交大员和图书馆馆长冷落在幽暗的书库走廊,踱其方步。最后大使才从书堆里提着上衣笑嘻嘻地走了出来,和这批要员们大谈其善本的经纬。这件小事,在他们所谓外交使节的圈子里都认为是有失身份的事,但是胡适我行我素而不自觉。当然也有人认为他是位学者大使,因而他的怪行反而传为佳话了。真所谓“真名士而自风流”!

罗斯福像

现在,有很多人将日美断交、中美借款协议,作为胡适驻美大使任内的主要成绩,甚至还有人将胡适说成是“日军偷袭珍珠港的罪魁祸首”,认为“罗斯福上了那位颇为干练的中国大使胡适的圈套”。但我们细思之,日美断交、中美借款协议的达成更多程度上是美国出于利害关系的考虑,更何况中美借款协议更多的要归功于先行到美的银行家陈光甫。至于说,胡适使外交圈套让罗斯福上当,则更近于笑谈。“诚实和公开”的书生胡适论外交手腕,他又哪是老练的罗斯福的对手,胡书生又哪里会玩什么外交手腕?

事实上,胡适在美引人瞩目且发生较大影响的并非其外交活动,而是作为文化使节和一位杰出的演说家所从事的活动,即所谓的“行万里路,讲百次演”。1942年上半年美国《华盛顿邮报》载:“中国驻美大使胡适,最近六个月来普遍游美国各地,行程达三万五千里,造成外国使节在美旅行之最高纪录。胡大使接受名誉学位之多,超过罗斯福总统;其发表演说次数之多,则超过罗斯福总统夫人;其被邀出席公共演说之纪录,亦为外交团所有人员所不及。”

胡适做大使时也每向好友倾吐他行万里路,讲百次演的苦差事:“今年体质稍弱,又旅行一万六千英里,演讲百馀次,颇感疲倦。我在此三年,不曾有过一个周末,不曾有一个暑假。”据他自己回忆:“本人在美任大使数年,赴全美各地演讲四百次之多。”

胡适把讲演看成自己作为一个学者从事外交的最佳手段。应该说,中国抗战的决心和意义能被美国所了解并得到普遍的同情和支持,胡适的演讲是功不可没的,但一位处于关键职位的驻美大使却仅仅将演讲作为自己的主要工作,这里多少也体现出胡适大使的书生气。

胡适的热衷于演讲也被时人所诟病,宋子文就曾在公开场合对胡适的演讲表示不满,他对胡适说:“你莫怪我直言。国内很有人说你讲演太多,太不管事了,你还是多管管正事吧!”对此,唐德刚先生评价说:“其实这种苦差事(指演讲)如行之者是胡适教授,政府对这种成绩斐然的国民外交,自然要传令嘉奖。但如行之者是胡适大使,那政府就应把他撤职才对。胡先生故乡的农民就有一句土话说,摸鱼摸虾,耽误庄稼。胡适身为中国抗战期中的驻美大使,好多外交上重要的庄稼他丢下不做,而拼命去摸鱼摸虾,岂不该撤职……总之胡先生是个教书料。大学的讲堂和图书馆才是他最感到乐趣和最该去的地方。”

而更显胡适书生气的是,当他作行程三万五千公里的旅行,到处发表演说并传播中国的良好愿望和理想时,国民政府给了他三万美元作宣传费用,他将此款全部奉还并解释说,我的演说就是足够的宣传,不需要任何宣传费用。

胡适在驻美大使任内,另一为时人所诟病的话柄是“先生只好个人名誉,到处领学位”。这也不无根由。胡适任大使以后,美国的一些大学慕名而来,纷纷赠以荣誉博士学位。据统计,胡适四年大使期间竟领得二十七个荣誉博士学位。当然,如若此事是在和平时期,或者胡适只是一个单纯的学者,各大学赠以荣誉博士之学位,胡博士欣然受之,本也无可厚非,或则也是一段佳话。

但作为战时的驻美大使,百务缠身,却花费如此多的时间和精力来接受学位,怎么说也有不务正业之嫌。正如他的学生傅斯年婉言批评的那样:“此自非坏事,但此等事亦可稍省精力,然后在大事上精力充足也。”对于荣誉博士学位,胡适自己也知道并无多大实际价值,“这些玩意儿,毫无用处,不过好玩罢了”。但胡适博士对此却依然乐此不疲,我行我素。胡适如此行事,却也不脱书生本色,单纯得可爱。又据时人传言,胡适主持大使馆馆务,用的是无为而治的办法,让各部门的人各司其职,自己向来不亲细事。傅斯年曾写信提醒胡适注意此事:“当时熟人中之传说,有可注意的几点:馆中staff(职员班子)始终未曾组织好,凡事自办,故efficiency(效率)难说……又言馆中纪律亦缺乏……此事似值得考虑也。”此事也显出胡适大使的书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