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蜘蛛4 共20集:名老中医妄谈循证

                              名老中医妄谈循证

   因为网友的留言，我浏览了一下江西省名中医熊光明的新浪博客。每次我试图了解这些所谓名中医，结果总会印证并加深我对他们的总体印象：固步自封、不学无术、坐井观天、狂妄自大。这一次也毫不例外。

   熊老中医有一篇奇文《循证与辩证》。你说你一介老中医，谈点什么不好，也来赶这时髦谈循证？循证是你能谈得动的吗？以为百度一下就懂了循证医学吗？文章错误百出，惨不忍睹。出于治病救人的本能，我且拈出其中一二剖析之，至于熊老中医能否虚心受教，“朝闻道，夕死可矣”，并不作多大指望，嘿嘿。

   首先，《循证与辩证》的题目中两个关键词竟然就错了一个，雷死人不偿命啊。老中医吹了一辈子的“辨证论治”，竟然把“辨证”错为“辩证”。这种意图其实大有其奥义，现代中医们实际上一直在有意误导不明真相的老百姓，中医的“辨证”就是官方哲学的“辩证”，隐含有“伟大”和“正确”的含义。

   “近十年，欧美西方医学界，冒出了一个新鲜的医学名词——‘循证医学’”。老中医一开口就暴露了无知。“循证医学”的思想可以追溯到古希腊时代的Hippocrates，他首次将观察性试验引入医学领域，使西方传统医学逐步摆脱神学和思辨的泥沼；中国宋代《本草图经》中甚至也出现过循证医学的基石“对照试验”的萌芽，“相传尝试上党人参者，当使二人同走，一人与人参含之，一人不与，度走三五里许，其不含人参者必大喘，含者气息自如”；十八世纪James Lind医生设计了具有现代意义的对照设计的临床试验，一举破解坏血病之谜；1816年法国Hamilton首次以大型对照试验评价统治欧洲两千年的放血疗法，最终导致放血疗法退出历史舞台；1948，英国开展第一例RCT（大样本随机对照双盲临床试验）证实链霉素治疗肺结核的卓越疗效。至此，循证医学已经呼之欲出。1991年，McMaster大学的GordenGuyatt首次提出“循证医学”一词，此后，循证医学从临床医学迅速扩大到预防医学、诊断医学、补充医学、基础医学、医学教育学、医学信息学、管理学、经济学等，成为现代医学的里程碑，其意义在医学史上没有任何思想可与之比拟，《纽约时报》称之为震荡世界的八十个伟大思想之一。即从1991年算起，也已经20年了，而熊老中医竟然晚了十年才听说这个新鲜名词儿，此其不学无术之一端也。

   “奇怪的是，所谓循证医学的‘循证’一词，与中医辨证施治的‘辩证’（“辨证”之误）词义十分相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且听我一一道来。”这两个“证”的意义真的如中医“辨证”和马哲学“辩证”那样“十分相近”吗？非也！可说完全是两码事！循证之“证”，乃指医疗决策所依据的“证据”，是经典记载，还是权威意见？是经验之谈，还是实验结果？循证医学发现，所有这些都是不可靠的，最可靠的是大样本随机对照双盲临床试验即RCT，以及多个高质量RCT的系统评价，这才是循证医学所谓最佳证据的含义，看来熊老中医根本就不懂这些。而中医辨证之“证”，指的是中医特色诊断意义上的“证”，因为中医自古以来就根本不明白疾病的根本原因，因之把一些相近的症状和体征归纳为各种“证”，认为这种“证”反应了疾病病理演变的本质，实际是一种想当然的推测。比如肺结核，不管它的临床表现千奇百怪，它的病因和本质只能是结核杆菌，针对这个菌用抗菌药物就能治愈结核。而中医把结核病的临床表现进行五花八门的“辨证”，如肺阴亏损证、阴虚火旺证、气阴耗伤证、阴阳两虚证等，但不明本质，辨的再花哨复杂博大精深，也是枉然。

    为什么会产生循证医学？熊老中医是这样认为的：“那么为什么西医的主流要玩这个循证医学的花样呢？真正的原因是来自中医的挑战。……中医辨证的优势，使欧美西医很没面子，情急之下，他们弄出个所谓‘循证’，企图以此来与中医的‘辨证’抗衡。”这是我见过的最雷人的话了，但出自名老中医之口，并不足为奇。因为这批人本来就是无知和狂妄高度统一的结合体。循证医学产生的原因其实来自现代医学对疗效评价的深刻反思，这里有一个著名的故事。循证医学的奠基人Cochrane二战期间在英国皇家军队医疗队做战俘营军医，期间经历两件事对他产生深刻影响。一次是在2万名战俘中发生传染病白喉，由于食物匮乏，环境恶劣，药品极度匮乏，Cochrane悲观估计会有数百人死于白喉,但最终仅4人死亡(其中3人实际死于德军的枪伤)，这一结果显然不应归功于当时的治疗措施。那么，那些历史悠久，载于各种经典的治疗方法果真是有效的吗？如何证明它们？这样严酷的思考终于催生了20世纪末最伟大的医学理论——循证医学。上帝作证，Cochrane并非是面对“中医辨证的优势”，感到“很没面子”，“情急之下”，才对西医传统进行的反思。循证医学以随机对照试验（RCT）为基石，排除各种主观和客观的偏差，对各种传统治疗措施进行重新评价，颠覆了大量流传千年的所谓经典的有效的治疗方法，比如放血疗法。RCT检验的结果是如此的出乎常识，往往令人难以相信，比如在著名的《默克诊疗手册》第1版中，关于白喉有75种疗法、淋病有96种疗法，但是经过严格的检验，在第17版序言中坦然宣称，这些疗法无一有效！如果以RCT的严格手段检验《本草纲目》中浩瀚的偏方会如何呢？中医粉们大可放心，这种恐怖的事在和谐社会是不会发生的。无数的事实证明了Cochrane在其名著《疗效与效益：健康服务中的随机反映》中的断言“应用随机对照试验（RCT）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比其它任何证据更为可靠”。

   “原有的西医诊断学已要求采录病史、书写病历必须记录患者的主诉、现病史、既往史、个人及家族史、体检、专科检查、检验、检测等等。以上这些检查结果都是疾病的证据。由此可见，原有的西医诊断学所要求采集的证据十分全面。原有西医诊断学对采证的要求毫不少于低于循证医学。”“综上所述，当前炒得如此热火的循证医学，其内容和实质与原有的西医临床学既无不同，也无更优，所不同的是发明了一个新名词和新包装，属于用新瓶装旧酒的行当。”这一大段表明熊老中医以为循证医学的“证据”是医生为作出正确的临床诊断而进行采集的各种依据，包括病史、体征、各种辅助检查结果等等。这是一个广泛的误解，几年前在某家医院，一位领导在大会上说过类似的话，大意谓现在是循证医学时代，要求临床医生们多做检查，可查可不查的一定要查，因为这就是“循证”。领导犯这样的错误情有可原，你一个活到老学到老的名老中医，把自己等同于领导就大大不该了。难怪他把循证医学理解为只是换了个新酒瓶子。一个酒瓶子被誉为现代临床医学的里程碑，甚至和马哲学一样列入“震荡世界的八十个伟大思想之一”，熊老中医以为全世界的医生都像他一样浆糊脑袋呢。

   在根本就没有弄清楚循证医学是什么东东的情况下，熊老中医大发浩叹：“西医的‘循证’只是循求证据，为此目的只会加大检验力度，增加检测项目，使西医陷入更教条更僵化的泥潭。……除循查证据之外，‘循证’未提出有关医学的新方法，新思路，新规律、新思想，与原有的西医既无创新，也无区别。与勤思考、有规律、重分析、能优选，集理法方药于一炉的中医辨证相比，其差距有如天壤。可悲的是当代上层的中医竟忘了自身的优势，自废武功，放弃辨证法宝，躬身向西医的‘循证’朝拜。全国各地的中医药大学也争先恐后，纷纷开办所谓‘中医循证医学中心’。如此不伦不类，令人啼笑皆非；这般崇洋媚外，中医怎不衰亡！”

   名老中医的名嘴，自我感觉良好的对自己一无所知的新生事物，捶胸顿足，颐指气使，逸兴横飞，挥斥方遒，这真是“令人啼笑皆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