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ng size避孕套是多大:明君另一面:汉武帝残暴无情堪比秦始皇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2 18:47:44
汉武帝

  汉武帝刘彻曾经是我少年时最崇拜的历史人物之一。他的确有值得让人崇拜的理由:那虎视北方、曾将他的曾祖刘邦困扰多年的匈奴被他多次击败,从此漠南竟然再无王庭;远离中原的朝鲜半岛和热带雨林中的南越,也划为了汉王朝的版图;更不用说张骞和苏武,这两位英勇的外交家和探险家,典多少属国,藩多少诸侯。这样的文治武功,怎能不让少不更事的少年生出无与伦比的崇拜和景仰?

  这种崇拜和景仰的光环之下,乃至他晚年立刘弗陵为太子——据说是为了避免西汉早年出现的吕后干政的局面——竟将刘弗陵的母亲,也就是他晚年最宠爱的妃子钩弋夫人处死,也被我视作果断和坚毅。因此,我一直想为这位伟人写些什么。但当我真的面对西汉那方版图,面对先人遗留下来的皇皇巨册的史书并走近汉武帝时,才发现这篇文章也许并不那么好写,汉武帝原本也并非如同我少年时想象的那样高大完美。甚至,我开始认同司马光的意见:汉武帝和秦始皇在本质上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于是,我心中的一座偶像轰然倒地。

  血腥的木偶

  事情得从汉武帝的晚年说起。

  汉武帝征和二年,亦即公元前91年,六十六岁的汉武帝已是风烛残年的老人了。因为常年体弱多病,这位脆弱得和一般乡下老汉并没有多大区别的老人,这位后来在中国史上素以雄才大略著称的君王进入了生命的冬季。沉疴在身,天下汹汹,躺在未央宫的饰有黄金和夜明珠的胡床上,他日益怀疑自己的疾病是由于有人在搞巫蛊。

  所谓巫蛊,就是当时的人普遍相信,如果想让某人患病甚至去世,可以用木头刻画成此人的样子,然后在木偶身上扎上针,埋在地下,再施以恶毒的诅咒,事情就会变得很灵验。因而,在汉宫表面的富丽堂皇与警卫森严中,小有名气的女巫们出入其中,为后妃们度劫,为怨妇们诅咒。这些后妃们为了争宠,不免互相攻讦,而最有杀伤力的攻讦则莫过于让武帝相信,某人的宫中埋有木偶,木偶的神主就是陛下您老人家。

  大约整整两年时间里,汉武帝一直纠缠于这种木偶与诅咒之间不可自拔。疾病的加重,后妃们的谎言与揭发,星象所显示的灾难变异,一日数惊的边患,都使汉武帝越来越相信,自己的病和帝国的病,真的是由于木偶在作祟。为此,武帝令最亲信的大臣江充到处掘地寻找木偶,一旦发现,自是大开杀戒。两年间,因木偶而被处死者不计其数。

  尤令国人感到震怖的是,江充说他在太子的东宫找到的木偶最多。言下之意,乃是指太子希望用诅咒的方法使父亲早死,以便更早接班。太子的地位原本就岌岌可危,江充的指控和他准备向武帝汇报的威胁更让太子胆战心惊。这位多年来一直生活在全能父亲阴影里的年轻人只得找他的师傅石德商议对策。

  偏偏石德也不是一个有见识的人。他对太子说,此前丞相父子和两个公主,以及卫皇后都因巫蛊的指控被处死,要是皇上听了江充的汇报,你就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呀,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杀掉江充。太子本来也是个没主意的人,当下便依从师傅的话,将江充和他手下的几个胡巫一并抓来处死了。

  一起并不太大的事情终于酿成太子造反的后果。武帝大怒之下,命丞相发兵攻打太子,太子也纠合了一支军队,双方就在首都长安混战五日。五日后,太子兵败逃走。是年八月,太子在长安城郊自杀,同时遇害的还有太子的两个儿子,也就是武帝的两个未成年的亲孙子。

  事情弄到这种地步,武帝也觉得凄凉,想起太子和两个皇孙竟然活生生地寻了死路,心中越发伤感,脾气也变得更加暴躁。暴君也许是快乐的,而倒霉的是手下的臣子。用伴君如伴虎来形容可能还不准确,应该说是到了朝不保夕的境地。这时,普天下的人也开始明白:统治这个庞大帝国的,是一位喜怒无常的老人。这个老人,既没有少年时的雄才大略,甚至也没有少年时的贪婪欲求,只能用不间断的发怒和不间断的杀人来抵抗越来越恐惧的生命末日。

  感觉到了生命末日的帝王比野兽更加凶猛可怕。

  一个具有诗人气质的皇帝

  汉武帝继位可谓生逢其时,算得上是汉朝历代皇帝中最有福气的一位。他的福气,在于他的祖父汉文帝和父亲汉景帝多年来与民休息的无为政策为他开创了一个几千年封建社会中最良好的社会局面。

  文景二帝有清静恭俭、安养天下之称。《汉书·食货志》云:“至武帝之初七十年间(指从灭项羽到武帝开边之前——引者注),国家无事……京师之钱累百巨万,贯朽而不可核,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腐败不可食。众庶街巷有马,阡陌之间成群。”

  文景二帝以清静无为的黄老思想为指导,与民休息,与民生养,这不但养好了秦末多年战争所造成的创伤,而且积累了大量社会财富,国家力量空前强盛。这为汉武帝后来的文治武功打下了必需的基础。从某种意义上讲,与他的祖父和父亲相比,武帝事实上是一个典型的败家子。他的祖父和父亲是务实和淡泊的,景帝曾经想建一座露台,核算下来需要十户中等人家的财产,吓得连连摆手作罢。

  这种没气度的事,在武帝眼里一定很可笑。武帝可是大方得紧,还是儿童的时候,就表现出挥金如土的潇洒:他的姨妈开玩笑说要把表妹阿娇嫁给他。汉武帝说,那我一定盖一座金屋给她住。总之,自文景以来几十年间积累的财富在汉武帝手里挥霍一空,而且还远远不够。搞到后来,好大喜功的武帝为了吓人的开销,只好卖官赚钱,西汉政府的日益腐败和由盛而衰也就是必然的了。这是后话。

  从性格上看,武帝是一位具有相当程度的诗人气质的人。他易于激动,生性敏感,往往凭个人好恶由着性子干事。年轻时,这位少年天子精力过人,但由于他的母后窦太后实际上掌握着政权,精力过人的少年天子无法把他的精力发泄到国家大事之上,就只能一味胡闹,常常微服夜出,自称平阳侯。有一次,他半夜三更跑到终南山下射猎,纵马奔驰于庄稼地里,当地农民大骂不止。县令派人抓他,他只得以乘舆之物表明自己乃当今天子。县令等人吓得目瞪口呆,汉武帝却感到一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快乐。

  等到窦太后去世,武帝已经是二十一岁的成年人了。现在,这位自小就有远大理想的君王终于可以大张旗鼓地干一场,以便建立不世之功勋,然后名垂青史了。何况,祖父和父亲留下的大量财产堆满了国库,不花销出去,大概也对不住一生节俭的父亲和祖父呀。

  对青年汉武帝来讲,建功立业的选择自然是多种多样的,但他认为都不如战争来得痛快而及时。至于战争的对象,首选当然是曾打败过汉高祖,并将汉高祖围困在平城达七日七夜的匈奴。匈奴自汉高祖实施和亲政策以来,汉匈之间虽然仍然有边境纠纷,但匈奴毕竟没有再如从前那样动不动就牧马南下了。可汉武帝根本管不着什么轻开边衅之类的进谏,他要的是不世之伟业,他相信这是一种俗人和凡人所不能理解的幸福。既然俗人和凡人本来就无法理解,那也就用不着向他们解释,更用不着听取他们的意见了。

  在武帝真正执政的第三年,也就是公元前133年,他精心策划了挑动此后汉匈间几十年战争的马邑之谋:雁门马邑人聂壹(我们老聂家的祖先)向汉朝政府建议,由他引诱匈奴入侵,把他们带进汉军的埋伏圈,再进行消灭。御史大夫韩安国对此持反对意见,力陈不可轻开边衅,汉武帝却认为此计大妙,并亲自进行了布置。于是聂壹诈降匈奴,并对单于说他能够斩马邑守将,将城来降。单于果然中计,带了十万骑兵向马邑进发。到马邑的路上,单于见汉地四处都是牲畜却无人放牧,深以为怪,于是就近攻打下附近的一座汉朝地方军队的堡垒,俘虏了雁门尉史。这位尉史在单于下令砍他的头时,供出了汉军的密谋。单于大惊之下,立即退兵。这样一来,汉朝羊肉没吃着,反而惹得一身臊。“自是之后,匈奴绝和亲,攻当路塞,往往入盗于汉边,不可胜数。”

  马邑之谋失败,武帝自然很没面子,那个和武帝持相同意见并主持了这次特别行动的王恢成了替罪羊,下狱之后不堪折磨,自杀身死。从此之后,汉武帝倾整个国家之财力与物力,与匈奴进行了上百次大大小小的战争,除了成全了卫青和霍去病这种职业军人的功名外,乃使原本丰盈的国库一天比一天空虚,人民也因此困顿不堪。为了增加国家的收入以维持庞大的军费开支,武帝只得于公元前123年置武功爵十七级,供民间自由购买,以及犯了罪也可用钱赎。这样一来,势必造成政治的极度腐朽和司法的极度腐败。

 尤其令人叹息的是,就在武帝亲率大军北巡向匈奴示威的次年,事实证明了他所进行的无数次对匈奴的战争几乎不起任何作用:公元前104年,以武功著称的汉武帝只得再次沿用和亲的办法,把江都王刘建之女刘细君嫁与乌孙王昆莫,以便昆莫能在汉匈战争中站于己方。同时,与匈奴的和亲也一直在进行谈判,但都没有结果。等到武帝去世前一年,一直主持后期对匈战争的李广利降匈后,事实又一次雄辩地证明,武帝不论是征战还是和亲的对匈政策皆已破产。匈奴的威胁重又成为汉王朝的致命伤,这一致命伤,一直要等到几十年后,由那位名叫王昭君的美丽女子用自己的青春容颜去医治。

  汉武帝在位期间,除攻打匈奴之外,西南夷、东越、南越、朝鲜、滇国诸邻邦,无一例外地遭受过来自汉军的攻击。其实,对汉武帝来说,他征战这些国家和地区的目的,显然不是为了占据如此遥远的化外领土(例证:海南岛曾置过南海郡和儋耳郡,后来都因离中央政府实在过于遥远,遂弃之由土人自治了),他不惜几十万将士的生命和不断空虚的国库而历年穷兵黩武,目的只有一个:向邻邦显示强大,向世人证明自己的雄才大略。

  两面派

  从诸种史籍中可以得出一个推论:武帝身上具有双重人格。一方面,他想做一个像祖父和父亲那样的开明之君,就像韦小宝拍康熙马屁时说的那样,是“鸟生鱼汤(尧舜禹汤)”。但做“鸟生鱼汤”必然意味着要在各方面检点自己,约束自己,自己的欲望必须控制在人民能够承受的程度内,自己的权力也必须纳入帝国政治的运行轨道之中。不但不能像年轻时那样由着性子胡来,还得时时装作恭谦下士的样子,听取大臣们堪称尖锐的,甚至不留情面的反面意见——这显然是武帝所不愿意的。与此同时,他也放不下鸟生鱼汤情结,结果只得大耍两面派手段:对于正直大臣们的批评,他表示接受和赞赏,却从不因这些批评而改变主意。

  武帝为了狩猎方便,令太中大夫吾丘寿王把阿城以南、周至以东、宜春以西之间数百公里的地盘划为皇家的上林苑。东方朔以为不可,认为这样干乃是“上乏国家之用,下夺农桑之业。令幼弱怀土而思,耆老泣涕而悲”,并把它和历史上的昏君们大兴土木相提并论:“殷作九市之宫而诸侯畔,灵王起章华之台而楚民散,秦兴阿房之殿而天下乱。”武帝听了,认为东方朔说得很在理,当即任命东方朔为太中大夫、给事中,并赐黄金百斤;另一方面,却照旧建他的上林苑。也就是说,善于纳谏的美名武帝是要的,奢华享乐也是要的。用民间的一句俗话来给武帝定位可能有些不恭,但相当地妥帖,那就是: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其实,这几乎也是大多数君王身上的通病,整个二十五史里,一直弥漫着这样一股令人作呕的古怪气息。

  武帝曾宠爱一个叫董偃的男子,两人的关系用当时的话说叫南风,现在则叫同性恋。武帝对董的宠爱显然超过了对后宫的粉黛佳丽,不仅赐之衣冠,而且为了表示尊敬和亲爱,甚至不直呼其名,而是叫他的昵称:主人翁。一日,武帝令人在宣室置酒,召董主人翁共饮,东方朔进谏以为不可,并直言董偃该死。武帝默然良久,赐东方朔黄金三十斤,背地里却叫人通知董主人翁到北宫饮酒。

  比起历代无道昏君,武帝当然比他们强十倍,他到底还是因为想要鸟生鱼汤的文治武功而不得不收敛一些,搞搞两面派手法。要是换了无道昏君,连首相也可拉出去处斩,何况一个不断扫兴的弄臣呢?但是,比无道昏君强不一定就是英明之君,就像比笨蛋更有学问不一定就是聪明人一样。这是普遍的常识。至少,与他的祖父和父亲相比,武帝差了一大截。

  历代君王,由于体制赋予了他们独裁的权力,一般而言,他们总是可以享受到作为男人无不渴望的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后宫粉黛如云的美色,以及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的征服者和统治者的虚荣。这一切,汉武帝都自然而然地得到了。按照马斯洛的观点,人总是需要一些理想和目标才有活下去的动力和理由的。那么,当汉武帝拥有了上述这一切人间至极的富贵荣华之后,又有什么样的目标和理由作为他活下去的动力呢?

  显然,那就是如何才能长生不老,以便永远地占有天下并享尽天下的富贵荣华。这一点上,汉武帝和秦始皇可谓惊人地相似。

  前面我曾说过,汉武帝是一个有诗人情结的人,这并非妄下定义,而是有充分证据的。西汉两百年间留下来的诗歌,不过区区二十余首,汉武帝就占了五首。

  武帝早年所写的诗作有《瓠子歌二首》,慷慨昂扬,文字宏美,沈德潜以为“好大喜功之举,不无畏天忧世之心。文章古奥,自是西京气象”。晚年所写的《秋风辞》则充满了富贵不能长久,人生转瞬到头的深深忧伤:

  秋风起兮白云飞,

  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兰有秀兮菊有芳,

  怀佳人兮不能忘。

  泛楼船兮济汾河,

  横中流兮扬素波。

  萧鼓鸣兮发棹歌,

  欢乐极兮哀情多。

  少壮几时兮奈老何。

  这种乐极生悲的忧伤感慨之余,武帝下定决心要求得长生之术。令人惊讶的是,曾被汉武帝处以精神痛苦远超过肉体痛苦腐刑的司马迁,在他的伟大著作《史记》里有关汉武帝的传记,竟然一句也没提汉武帝征战的武功与首先发明腹诽罪的文治,通篇全都是武帝如何封禅与如何求仙的真实记录。

  汉武帝最相信的方士当数李少君。此人大概在装神弄鬼方面很有一套,他事实上只有三四十岁的样子,却自称已有七十岁了,反正那时又没有身份证可资证明,众人只得听他胡说。李少君宣称能“使物却老”,挟此胡说八道之技来往于诸侯间,诸侯每每给骗走些金银财物。而市井之民见他不治产业却又家庭富有,人五人六,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更加相信此人有神力。另外,此人可能还有些小聪明:一次,他在武安侯家喝酒,座上有一位九十多岁的老人,李少君便称自己曾与这位老人的叔父一起游射过,并说出了具体地点,而这位老人儿时确实到过李少君所说的那个地方,于是举座俱惊。

  汉武帝知道了这件“奇事”,急忙召李少君入宫。入宫后,李少君向武帝吹嘘,自己曾游于海上,见到过神仙安期生,安期生给他吃枣子,枣子大如西瓜。对此一派胡言,武帝却深信不疑,迅速派出方士扬帆于大海之中以望到达仙山,求仙人赐他不死之药。在仙人的不死之药求来之前,他不断服用方士们炼的丹砂。

  李少君死后,汉武帝却坚信他并没有死,而是化去成仙了。上有所好,下有所效,不久,一个叫少翁的方士又成了汉武帝的座上客。此人运道却没李少君好(也有可能李少君没行骗多久就去世了,还没来得及露出马脚)。武帝封少翁为文成将军,令他为自己求仙。求来求去,神仙总是不来。大概是看到汉武帝有些生疑了,文成将军便在一张帛上写满了字,和在草料里让牛吃下去,然后向汉武帝“预言”牛腹中有天书,杀而视之,果然找出了他预先写的那张帛。帛上的文字很古怪,汉武帝疑心大起,将那帛书遍视手下人,手下有人认出那字就是文成的笔迹。武帝大约也觉得被自己深信的方士骗了不是什么好事,只得悄悄地杀了文成。

  杀了文成之后,武帝以为失去了和神仙之间的联络员,大为后悔。乐成侯急领导之所急,向武帝推荐了栾大。这栾大长得俊美而且“敢为大言”,谎话说得跟真的一样,连自己也觉得是真的。他对汉武帝说,他往来海中时,多次见过安期生等神仙,但他地位低,神仙不相信他。神仙告诉过他,“黄金可成,而河决可塞,不死之药可得,仙人可致也。”武帝自然欢喜。这时栾大可能想起了文成的下场,就说:“臣恐效文成,则方士皆掩口,恶敢言方哉。”武帝此时的表情想来该有些尴尬,支吾着说,文成是吃马肝中毒死的。你如果真的能够给我找到不死药的仙方,我一定很喜欢你。后来,有诗人曾对此嘲笑说:“死讳文成食马肝。”

  栾大一番鬼话,武帝却深以为然,当即封其为五利将军,赐列侯甲第,赏黄金上万,并以卫长公主嫁给他。但栾大大负圣恩,折腾了几年,到哪里去找不死药呢?最后还是被武帝砍了头。

  按理,被方士们如此屡次三番地行骗,恐怕就连小孩儿也会长了心眼。再说,如果真有不死药,哪还轮得到武帝来坐庄呢?那秦始皇还不一直好好地活着?但汉武帝觉得只要有百分之零点一的希望,也要做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努力。终其一生,求仙和封禅,乃是其最伟大和最重要的活动。甚至他临死的前一年,还挣扎着到了东海,想见见神仙,能得到一枚不死之药。然而,东海苍茫,风浪无边,神仙杳不知处,武帝只得怏怏而归。

  且立其子,先去其母

  当武帝的病体日渐沉重时,他也许终于明白了世上很可能并没有神仙,自己虽然贵为天子,也不免终为黄土。这样,他不得不考虑身后之事了,那就是即使自己不能长生不老地做皇帝统治天下,也应该由自己的子孙后代坐享其成。思来想去,他决定立刘弗陵为太子。刘弗陵时年七岁,是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武帝猛然想起汉初吕后故事,心中不由一惊,当即决定立刘弗陵为太子的同时,处死刘弗陵的生母——也就是他晚年最宠爱的妃子钩弋夫人。

  汉武帝原本也算多情种子,八九岁时就对他的表姐——也就是他后来的皇后——做出过等他长大后要盖一座金屋给她住的许诺(这事情后来演变为成语“金屋藏娇”)。但如果女人一旦被他认为有可能危及他家的江山时,这女人除了赶紧地、自觉地、知趣地死去,别无他路。关于处死爱妃钩弋夫人的情景,司马光写道:“后数日,帝谴责钩弋夫人,夫人脱簪珥叩头。帝曰:‘引持去,送掖庭狱!’夫人还顾,帝曰:‘速行,汝不得活!’卒赐死。顷之,帝闲居,问左右曰:‘外人言云何?’左右对曰:‘人言且立其子,何去其母乎?’帝曰:‘然。是非儿曹愚人之所知也。往古国家所以乱,由主少母壮也,女主独居骄蹇,淫乱自恣,莫能禁也。汝不闻吕后邪!故不得不先去之也。’”

  当雄才大略的一代英主竟然对一个自己深爱的妇人感到恐惧时,我们才恍然明白,专制与独裁体制下的君主虽然看上去威武而坚挺,实际上却比一张白纸更加脆弱。美丽的钩弋夫人委屈地死了,死在她那个可畏可敬而从不可亲可爱的丈夫手里。我们可以想象,当武帝下令将她送达庭狱,她被那些粗鲁的武士推搡着娇弱的身躯往宫外走去时,她在惊惧间无助地回顾武帝的那一眼,该是何等的凄凉而阴冷。

  杀了可能成为吕后的女人并立了太子,既然天下没有不死药,武帝自然可以死了。武帝虽死了,但正如他生前所追求的那样,他成了历代帝王的楷模。千载以来,他一直以英雄和英主的身份出现在后人的记忆与历史的记忆中。但是,如果我们深深地反思一番就会明白,生活在武帝时代的人民一定是痛苦的!武帝浓墨重彩的文治武功,正是以牺牲无数如同蝼蚁般百姓的性命和幸福来换取的。文帝和景帝统治时期,天下无事,皇帝没有武帝那样的英雄梦与诗人气,历史因此看起来平淡无奇,但人民却生活在和平与安宁之中。

  那些生活在历史记载的平淡无奇年代的人民是幸福的。

  那些生活在没有英雄梦和诗人气的帝王统治下的人民是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