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little bit歌词中文:名伶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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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伶之死

京剧演员中唯敬佩两人-盖叫天与马连良,因其都有一副硬脊梁。

骑车从南山路再到杨公堤,终于在杨公堤的丁家山发现了盖叫天之墓。盖叫天之墓就在路旁,墓前是个亭子,叫慕侠亭。额枋上“学到老”(黄宾虹书),四个大字栩栩生辉,柱子上的对联是“英名盖世三叉口,杰作惊天十字坡。(吴湖帆撰书)”,和楹联“燕北真好汉,江南活武松。”(陈毅撰、沙孟海书)这是对盖叫天一生真实的写照和最好的评价。 

沿台阶向上走才是盖叫天之墓,墓呈一个圆形,前面立着墓碑。1971年1月15日,盖叫天因受文革迫害,在杭州含恨逝世。其墓址座落于丁家山麓,西山路边,是盖叫天生前选定的墓址。1986年,省政府重修盖叫天墓,并根据盖叫天的遗愿将他的骨灰移葬此处。历经20多年,由于太过冷清,坟头上长满了小树和杂草。山上古木参天,空气清新。美中不足的是山下不断有车辆开过,但愿现代的喧嚣没有打扰这位戏曲大师在天之灵。

      盖叫天晚年在红卫兵的迫害下,宁可断腿也不下跪,在临终前却叮嘱妻子要好好活下去,铁骨柔情可见一斑。

 

盖叫天之死           
     1966年夏天,杭州这个大火盆,气温高达三十八度,盖叫天被拉去游街,他们给他戴上高帽子,穿上武松的戏衣,装在一辆垃圾车上。五婶也被拉出来,光着脚,不穿鞋袜,跟随在车后,走不多久,她的双脚就磨出血来。盖叫天年近八十,怎经得起这般羞辱与折磨,他愤然从车中跃出,摔在地上,以致腰椎骨摔断,他们再把他扔回车上。接下来是扫地出门,他和老伴、孙女被从金沙港的燕南寄庐中赶了出来,他数十年珍藏的那些罗汉、塑像、绘画、古玩以及全部衣物家具被洗劫一空。但“四人帮”和他们的爪牙并不就此为止,他们不断举行批斗会,将他拉去批斗。最残酷的一次,是1968年在杭州青年路灯光球场,省委省政府的“大小走资派”、“反动学术权威”都被押进场地,有五百多人,每人颈下挂一块牌子。盖叫天也被押来了,他这时已经蓄发留须,长长的直披到肩上,双目紧闭,闭口不语。造反派要他跪倒,他坚决不跪,上去几个特意挑选的会武术的壮汉,强行要他下跪,他虽已年近八十,但都不能动他分毫。他们要扭折盖叫天的手臂,都被他用巧劲避过。他们用一根粗木杠,将他背朝天掀倒在地,用木杠压住他的双腿,两个壮汉踩在杠的两头,强行把他上身拉起来。只听“咔嚓”一声,盖叫天的腿被压断了。这位在舞台上为艺术累次断肢折臂,以惊人的毅力,战胜伤残,重新站立起来的艺术家,万万没有想到,最后,他的腿、他的臂,还是不能保住,这一次可是彻底地断了!
      转眼是盖叫天八十三岁生日。往年每个生日,盖叫天的习惯是吃一碗有着特制浇头的面。这天他对老伴说,生日快到了,能不能再给他做这样一碗面。这要求本是极易办到的小事,可在这时刻却难住了五婶。第二天,五婶想方设法借了钱做成一碗面端给盖叫天。盖叫天接过面,愉快地吃完。吃完面,他提出要洗浴。11月的天气,小木屋又是四处漏风,穿着棉袍都嫌冷,怎么洗浴?但他坚持要洗,五婶只好依他,把门窗堵上,把室外的煤球炉移进屋内,勉强提高些温度,帮他洗了个澡。吃了面,洗了澡,盖叫天睡了下去。过一会儿,他把老伴叫到身边,对她说:“剑鸣娘,我们平白无辜地遭到这份罪,总有一天会弄清楚的,如果我先走了,你一定要活下去。”他要求五婶重复三次回答他:“要活下去,要活下去,要活下去。”五婶含着眼泪,照着他的要求回答了。于是他才闭眼睛,不再说话,安心地睡去。这以后,他身体更虚弱了。过了年,由于天气严寒,他抵抗不住,感冒发烧,五婶要送他上医院,但家中只有十五块钱,去文化局请求,造反派不理。她只得叫了一辆三轮车,送他到医院。三轮车驾驶员听说这老人是盖叫天,不要车钱,将他送到医院。但他是“牛鬼蛇神”,得不到应有的治疗。于是再回到小木屋,经过漫长的黑夜,在天将黎明之前,他溘然去世。身边还放着那对代替双鞭的木棍,时为1971年1月15日早晨,终年八十三岁。 
      粉碎“四人帮”后,盖叫天的十载沉冤平反昭雪。1978年9月16日,中共浙江省委、省革委会在杭州龙驹坞为盖叫天举行了隆重的骨灰安放仪式。1986年,浙江省人民政府重新修建坐落在西湖边丁家山上由盖叫天生前自建、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毁的寿坟,将盖叫天的骨灰移葬此处。

盖叫天(1888--1971)武生表演艺术家。原名张英杰,号燕南。河北高阳人。盖叫天8岁时进入天津的“隆庆和”科班学艺,一开始学的是老生、老旦,也学武生。“盖叫天”是他13岁在杭州演出时起的艺名,意思是要超过当时的“伶界大王”谭鑫培,因为谭鑫培的艺名叫“小叫天”。长期在上海、杭州一带演出。艺宗李春来。
     在长期的舞台实践中他继承了南派武生的风格,并结合自己的心得,又吸取了武术和其他地方戏的精华,创立了南方武生的流派----盖派。享有“英名盖世三岔口,杰作惊天十字坡”的美誉。
     盖派艺术的主要特点是强调“精、气、神”的完美统一,寓武技于人物情感之中。他主张表演“威而不猛,文中有武,武中有文,方合武生品局”。盖派的另一特征是追求舞台的美感,亮相注重造型美,舞蹈注重动态美。对坐、立、行、走及各种表演程式都有一套美学准则。他善于运用甩发、髯口、鸾带、罗帽等技巧表演以增添美感。他有相当扎实的基本功,无论是腰腿功,把子功,以及出手,翻打、扑跌、无一不精,并且有许多创新。他的刀枪把子的运用和表演巧妙地融入了武术技巧,他的“一身四绝”为盖派绝技。
     盖叫天的代表剧目是《武松》、《三岔口》、《一箭仇》、《白水滩》、《洗浮山》。擅长剧目有《花蝴蝶》、《恶虎村》、《北湖道》、《劈山救母》、《乾元山》等。
     盖派艺术的影响很大,南方短打武生大都宗盖派。生前为中国戏剧家协会浙江分会副主席,留有影片《盖叫天的舞台艺术》和《武松》二部。  

 

马连良之死 

1966年春天来了,但政治上却没有解冻反而更肃杀了。风声一天紧似一天,多少卓有功勋的党、政、军领导干部,一个一个被揪了出来。对《海瑞罢官》的批判更是不断加温。开始还仅是把批斗的矛头对准编者吴晗,后来,凡是编过海瑞戏的、演过海瑞戏的,都遭劫在数、在数难逃。

       这一天,马连良和张君秋在北京建国门外的一所学校里演出现代戏《年年有余》。当他在广播中听到老友周信芳竟被说成是“反革命分子”,他想到自己主演的是报上天天批的《海瑞罢官》,恐怕也难逃罗网,说不定也许明后天,自己也会被拉出来示众。
  第二天也即是6月5号上午,在中和戏院北京京剧二团团部就有人贴了马连良的“大字报”,从此,马连良便被打入另册。而6月4号他演出的《年年有余》,包括他自己在内,谁也没想到这一出现代戏,竟成为他五十五年艺海生涯中的最后绝笔!从此被彻底赶出京剧舞台,痛哉!
  马连良受不了这沉重的一击,躺倒了。在医院里治了一个多月后,造反派一道令下:不允许再在医院里治病了,不管病情如何,马上回团报到接受批斗。
  仅仅一个月的光景,马连良苍老了十年。以前那么精神的马三爷,如今步履艰难,腰弯背驼,竟拿起了拐杖。他失去了行动的自由,不准回家。他已被打成“牛鬼蛇神”,他的罪名大得很,头衔多得怕人:什么“汉奸”、“戏霸”、“漏网大右派”、“反动学术权威”等等。还单独给他设置了一个“牛棚”——在他上班的北京京剧二团团部中和戏院观众席东北墙角,用团里的布景片子横竖一搭,便成了一间类似囚室的小黑屋。内设破小木桌一张,破小木凳一只,破洗脸盆一个,再加上一些简单的洗漱用具:毛巾、肥皂、牙刷、缸子等,这便是他——一代著名京剧艺术家的全部家当。
  昔日穿绸挂缎的马连良,如今是一身蓝色老布制服。过去脚下总是一双极干净极光亮的黑皮鞋,也换成一双旧布鞋。面色灰黄,浮泡囊肿,哪里还有一点过去马连良的神采…… 然而,这还不算苦,最大的苦难,莫过于这一年的“红八月”。这一年的8月18日,毛泽东在天安门城楼上接见“红卫兵”,上百万“红卫兵”走上街头,“扫四旧”。 一批又一批的“小将”,光临西单民族文化宫对过报子街胡同内的马寓现为全国政协“京剧昆曲室”所在地,一遍又一遍地洗劫,真是掘地三尺,拆屋破壁,而且还要将马连良从中和戏院押来向“小将”们交待何处还藏有金银财宝,何处藏有现金外币。据说,马连良珍藏一件国内外罕有、价值连城的古董——翡翠饰物,通体碧绿、晶莹润透,谁见到都会爱不释手,算得上一件国宝。马连良爱逾性命。他惟恐“红卫兵”不知这件国宝的价值,便亲手献给抄家的“红卫兵”的头头,还哆哆嗦嗦地说:“‘红卫兵小将’们,这个翡翠饰物可是国宝,价值连城,请你们千万不要损坏它,我请你们代我捐献给国家。”

     马是诚心诚意要将此宝物捐献给国家,所以才豁出命去乍着胆子向他们陈述。哪知,不说还好,一说倒糟了,当那个头头听说“捐献给国家”几个字后,竟勃然大怒,只见他一把抢过宝物,然后狠狠向地下一摔,只听“嘭”的一声,那翡翠竟被摔得粉碎!可怜的马连良,此时就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天旋地转,头痛欲裂,悲痛、委屈、恐惧、屈辱……一齐向他兜来,六十多岁的老人,迭经打击,只听“咕通”一声,马连良昏倒在地,不醒人事……
  依旧是黑暗的“红八月”的一天,一个十六七岁的女“红卫兵”,身穿一身绿军装,手执一条皮鞭,凶神恶煞一般,闯进“牛棚”,命令包括马连良在内的所有“牛鬼蛇神”,一律朝她跪下,然后让每个人交待挣多少工资,听完后,更像中了魔似的,疯了般地大喊大叫:“你们这是喝人民的血呀!你们都是吸血鬼,不能再让你们挣这么多钱啦!以后你们每个人每月发十二块钱生活费!”说完,又把皮鞭在空中连挥了几下,然后咬着牙跺着脚悻悻地走了……
  马连良虽然还活着,但他身心受到极大的损伤,全身浮肿,他不知道这是心脏病晚期的征兆。死神已向他逼近,已近在咫尺,可是被“四人帮”控制的所谓“革命组织”却不允许马连良去治疗…… 那是1966年12月13日中午,马连良在中和戏院排队买了一碗面条后,体内最后的生命力也消耗殆尽,就像他过去在舞台上演《清风亭》的张元秀临死前一幕那样:先扔了拐棍、再扔了手中还盛着面条的碗,然后一个跟头摔了下去…… 三天以后,即1966年12月16日,当代最杰出的京剧老生表演艺术家马连良先生怀着一腔悲愤和不理解,永远合上了他那双明亮而睿智的双眼,含冤逝世……终年六十六岁。十二年之后,1978年8月30日,北京市文化局召开落实政策大会,为受迫害致死的马连良先生平反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