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2012新年献辞】2011，底线之年

作者：刘松萝  发表日期：2011-12-24 10: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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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底线之年
刘松萝
　　
　　2004年岁末之际，在网上发表年终回顾成为一种时尚。那一年，我写了《2004，觉醒之年》。几年下来，由于中国多事，每年年底都有可写的题目。去年，我写了《2010，失望之年》。如果按照主观一些的看法，中国已经介于失望和绝望之间了。
　　
　　写到失望之年的份上，按道理就应该无话可说了。不过，2011年还是有不少事情的，一些事情甚至有可能是历史性的。
　　
　　7月23日晚，浙江永嘉站至温州南站间发生特大动车追尾事故。根据维基百科上的数字，有40人死亡，至少192人受伤。尽管这几年坏事和怪事不断，7 23动车事故还是震惊了全国。谁都不可能不坐火车，平时麻木不仁的人也不敢忽视铁路安全了。
　　
　　7 23动车事故还迫使我们对近年来中国铁路的大跃进提出质疑。这样的跨越式发展，一定会出问题的。与此同时，铁道部发言人王勇平的一些语言，比如“这只能说是生命的奇迹”，还有“至于你信不信，我反正信了”让人无法接受。
　　
　　在似乎已经没有底线可言的中国，7 23动车事故触及了最基本的底线：公众的生命安全，经济发展方式已及官员对公众的态度。事件发生以后，大多数媒体，不论体制内外，都表现出坚决追究真相的态度。为此，我写了《723特大动车事故，中国社会舆论的转折点》。
　　
　　3月23日，西安市中级法院审理药家鑫案。2010年10月20日深夜，药家鑫驾车撞倒张妙之后又刺了八刀致其死亡。按照现行法律，药家鑫很难被从轻处罚。恰好，那时正在落实最高法院“慎用死刑”的精神。在有些人看来，情节严重的药家鑫案可以成为“慎用死刑”的突破口。就在庭审的当晚，犯罪心理学家李玫瑾在中央电视台发表了药家鑫“杀人如弹钢琴”的谈话。
　　
　　关于药家鑫案，法学家贺卫方说：“药家鑫驾车肇事后又将伤者六刀杀死，手段残忍，后果严重。根据现行刑法以及司法实践的一般惯例，假如没有法律明确规定的从轻或免于刑事处罚的情形（如精神病等），则判处死刑并立即执行的结果是可以预料的，也是受害人的正当要求。”与此同时，他又问到：“我们当然可以依法判决一个人死刑，但是可否不要以群众狂欢的方式处死我们的同类？”
　　
　　贺卫方的“群众狂欢”论加剧了精英与大众之间的隔阂。很多人主张判药家鑫死刑并不是嗜杀，而是希望维护“不可杀人”的底线。近年来，生命的价值正在被忽视。其具体的表现，就包括一些驾车人对行人的安全表现出漫不经心的态度。
　　
　　当然，在药家鑫案中，孔庆东所说的“满门抄斩”，以及受害者代理律师张显把药家鑫的家庭说成是权贵，也是很不妥当的。
　　
　　同样是有关“不可杀人”的底线，云南省高级法院对李昌奎案的二审判决也引发了社会的争议。2009年5月16日，李昌奎将同村的19岁女子王家飞击昏后强奸，之后将此女子与其3岁的弟弟王家红一同杀害，极其凶残。云南省高院改变了一审的死刑判决，判处李昌奎死缓。关于这一案件，副院长田成有认为，就是要为减少死刑树立一个标杆。与贺卫方相仿，田成有宣称：“社会需要更理智一些，绝不能以一种公众狂欢式的方法来判处一个人死刑，这是对法律的玷污。”
　　
　　最后的结果，是云南省高院再次审理李昌奎案，判处其死刑。
　　
　　应该说，在生命不断贬值的时候，不关心受害者，一心制造减少死刑的政绩，一心去寻找为杀人犯开脱的理由，是很不妥当的。这样做，违背了减少死刑的初衷。
　　
　　对生命的轻视，在广东佛山小悦悦事件中得到了充分的展现。10月13日下午，两岁女童小悦悦被一辆面包车撞倒碾轧。此后，有18个路人先后经过，但无人施救。其间，女孩又被一辆货车碾轧过去。最后，女孩被拾荒阿婆陈贤妹救出。事件发生以后，举国震惊。经济发展中人心的冷漠，也已经触及了能够忍受的底线。面对惨案，一时间风言风语不见了。然而，几天以后，不救人的理由又层出不穷了。小悦悦事件，进一步扩大了社会的割裂。
　　
　　512汶川大地震3周年之际，范美忠再一次活跃起来。3年了，拿不出有价值的东西，却一再重复跑与不跑的废话，自然就会让人生厌。在一个网站，范美忠的访谈贴出以后没有出现预想的一边倒喝彩，反而遇到了激烈的抵抗。中国人再怯懦再愚蠢，毕竟不可以跟着范美忠及其支持者把黑的说成白的。
　　　　
　　2011年，是一个底线之年。在2011年，社会的底线被不断地触及，同时公众又在绝望之中试图保住应有的底线。
　　
　　在这个底线之年里，还出了一个郭美美事件。年轻女子郭美美在网上炫富，还自称是红商会高管的干女儿。郭美美的张扬，让公众对慈善机构的行为产生了深深的疑问。
　　
　　年初发生的突尼斯和埃及事变，让我们知道大规模通货膨胀是一条不可触及的底线。
　　
　　房价和拆迁问题，也是一条底线。如果不采取措施，一定会出现大的问题。
　　
　　2011年，很多底线还在被触及，被突破。郭美美母女受到媒体太多的关注，郭美美还声称要进军娱乐圈。以什么为资本，以丑闻吗？于露露母女则是继续原有的暴露战术，并且获得了进展。凤姐，从可以理解和值得同情变成了被人崇拜。北京大学的孔庆东，对想要采访的记者说了三个“妈的”。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北大校长在说完不赞同粗口之后，对孔庆东的才华倍加称赞。这位北大校长，其实早就没有自知之明了。今年，在网络上他的《化学歌》风靡全国。其中的“父母生下你我，是化学过程的结果”，就触及了有关肉麻和有趣的底线。
　　
　　最新的一条新闻，是韩寒在《谈革命》中反对一人一票的选举。选举，是现代社会公认的准则。直接选举，是历史的必然。韩寒的表现，说明了仅仅靠小聪明和小市民见识是不够的。
　　
　　我还想再一次谈到有关房价和拆迁的底线。
　　
　　目前的房价，已经触及到民生的底线。调控房价，又被一些人认为触及到市场经济的底线。不能不说的是，在房价暴涨中获利的人们，正在盼望出现剧烈的通货膨胀，以便让房价继续上涨。好处是自己的，痛苦由大众来承担，出了乱子由官方来收拾。蛇蝎心肠，也不过如此吧。
　　
　　关于拆迁问题，仍然看不到缓解的可能。暴力拆迁还在继续，流血事件时有发生。与阎连科有关的拆迁案，以及现役军人在拆迁中被打的事件说明，高衙内已经把手伸向林娘子了。
　　
　　既然到了底线，也就谈不上乐观或者悲观了。不过，按照一般规律，人类社会在这个时候总会有所改变。在《723特大动车事故，中国社会舆论的转折点》中，我认为：“此时此刻，社会充满了割裂。就在很多官员认为大众没有什么权利，不需要知道什么事情的时候，就在有些精英人物藐视大众，反对民粹的时候，大众的权利意识却正在苏醒，有时还空前高涨。大众认为，官员戴什么表，有几套房子，职位提升是不是太快了或者太离奇了，他们在外出的时候是不是自己打伞，他们的子女在做什么，都是应该关注的。”我的结论是：“尽管面临重重困难，中国，已经处于变革的前夜。”
　　
　　最后，我想提起乌坎事件。网上有一篇文章，题目是《乌坎：一个村庄的觉醒》。乌坎事件，有可能以温和与妥协的方式落幕。我们经历的失望太多了，已经接近绝望。因此，我不想说乌坎事件是什么转折点之类的话。不过，乌坎事件的解决方式是值得称道的。
　　
　　我们在无奈之中。我能够做的，是把这一切记录下来。但是，我们一定要知道，在底线附近的游戏是异常危险的。
　　
　　2011.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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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日照中天　回复日期：2011-12-24　11:2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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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松萝　回复日期：2011-12-25　13:4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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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补充修订稿：
　　
　　2011，底线之年
　　刘松萝
　　
　　2004年岁末之际，在网上发表年终回顾成为一种时尚。那一年，我写了《2004，觉醒之年》。几年下来，由于中国多事，每年年底都有可写的题目。去年，我写了《2010，失望之年》。如果按照主观一些的看法，中国已经介于失望和绝望之间了。
　　
　　从觉醒之年写到失望之年，按道理就应该无话可说了。不过，2011年还是有不少事情的，一些事情甚至有可能是历史性的。
　　
　　7月23日晚，浙江永嘉站至温州南站间发生特大动车追尾事故。根据维基百科上的数字，有40人死亡，至少192人受伤。尽管这几年坏事和怪事不断，7 23动车事故还是震惊了全国。谁都不可能不坐火车，平时麻木不仁的人也不敢忽视铁路安全了。
　　
　　7 23动车事故还迫使我们对近年来中国铁路的大跃进提出质疑。这样的跨越式发展，一定会出问题的。与此同时，铁道部发言人王勇平的一些语言，比如“这只能说是生命的奇迹”，还有“至于你信不信，我反正信了”让人无法接受。
　　
　　在似乎已经没有底线可言的中国，7 23动车事故触及了最基本的底线：公众的生命安全，经济发展方式已及官员对公众的态度。事件发生以后，大多数媒体，不论体制内外，都表现出坚决追究真相的态度。为此，我写了《723特大动车事故，中国社会舆论的转折点》。
　　
　　3月23日，西安市中级法院审理药家鑫案。2010年10月20日深夜，药家鑫驾车撞倒张妙之后又刺了八刀致其死亡。按照现行法律，药家鑫很难被从轻处罚。恰好，那时正在落实最高法院“慎用死刑”的精神。在有些人看来，情节严重的药家鑫案可以成为“慎用死刑”的突破口。就在庭审的当晚，犯罪心理学家李玫瑾在中央电视台发表了药家鑫“杀人如弹钢琴”的谈话。
　　
　　关于药家鑫案，法学家贺卫方说：“药家鑫驾车肇事后又将伤者六刀杀死，手段残忍，后果严重。根据现行刑法以及司法实践的一般惯例，假如没有法律明确规定的从轻或免于刑事处罚的情形（如精神病等），则判处死刑并立即执行的结果是可以预料的，也是受害人的正当要求。”与此同时，他又问到：“我们当然可以依法判决一个人死刑，但是可否不要以群众狂欢的方式处死我们的同类？”
　　
　　贺卫方的“群众狂欢”论加剧了精英与大众之间的隔阂。很多人主张判药家鑫死刑并不是嗜杀，而是希望维护“不可杀人”的底线。近年来，生命的价值正在被忽视。其具体的表现，就包括一些驾车人对行人的安全表现出漫不经心的态度。
　　
　　当然，在药家鑫案中，孔庆东所说的“满门抄斩”，以及受害者代理律师张显把药家鑫的家庭说成是权贵，也是很不妥当的。
　　
　　同样是有关“不可杀人”的底线，云南省高级法院对李昌奎案的二审判决也引发了社会的争议。2009年5月16日，李昌奎将同村的19岁女子王家飞击昏后强奸，之后将此女子与其3岁的弟弟王家红一同杀害，极其凶残。云南省高院改变了一审的死刑判决，判处李昌奎死缓。关于这一案件，副院长田成有认为，就是要为减少死刑树立一个标杆。与贺卫方相仿，田成有宣称：“社会需要更理智一些，绝不能以一种公众狂欢式的方法来判处一个人死刑，这是对法律的玷污。”
　　
　　最后的结果，是云南省高院再次审理李昌奎案，判处其死刑。
　　
　　应该说，在生命不断贬值的时候，不关心受害者，一心制造减少死刑的政绩，一心去寻找为杀人犯开脱的理由，是很不妥当的。这样做，违背了减少死刑的初衷。
　　
　　对生命的轻视，在广东佛山小悦悦事件中得到了充分的展现。10月13日下午，两岁女童小悦悦被一辆面包车撞倒碾轧。此后，有18个路人先后经过，但无人施救。其间，女孩又被一辆货车碾轧过去。最后，女孩被拾荒阿婆陈贤妹救出。事件发生以后，举国震惊。经济发展中人心的冷漠，也已经触及了能够忍受的底线。面对惨案，一时间风言风语不见了。然而，几天以后，不救人的理由又层出不穷了。小悦悦事件，进一步扩大了社会的割裂。
　　
　　官员的雷人雷语仍然层出不穷。除了铁道部发言人王勇平的 “至于你信不信，我反正信了”之外，还有其他的语录。辽源市环保局局长郭东波说，“啥叫公平，什么都不给你，就公平了，领导都得骑马坐轿，那能一样吗，那不能一样，臭不要脸。”，福建长乐市环保局局长陈桂光说：“你也不能打我的电话，一打都打局长，局长很不值钱是不是？你随便的群众就打我电话，我认为你是一般群众。”当然，这几个官员都付出了一些代价。
　　
　　512汶川大地震3周年之际，范美忠再一次活跃起来。3年了，拿不出有价值的东西，却一再重复跑与不跑的废话，自然就会让人生厌。在一个网站，范美忠的访谈贴出以后没有出现预想的一边倒喝彩，反而遇到了激烈的抵抗。中国人再怯懦再愚蠢，毕竟不可以跟着范美忠及其支持者把黑的说成白的。
　　　　
　　2011年，是一个底线之年。在2011年，社会的底线被不断地触及，同时公众又在绝望之中试图保住应有的底线。
　　
　　在这个底线之年里，还出了一个郭美美事件。年轻女子郭美美在网上炫富，还自称是红商会高管的干女儿。郭美美的张扬，让公众对慈善机构的行为产生了深深的疑问。
　　
　　不少传言，也促使公众对佛教寺庙的过分商业化，以及金钱流动中的问题心生疑虑。
　　
　　追诉律师李庄“遗漏罪行”，也就是“李庄第二案”的审判，也是一场底线之争。
　　
　　年初发生的突尼斯和埃及事变，让我们知道大规模通货膨胀是一条不可触及的底线。
　　
　　今年，开始实行“酒驾入罪”。这一法律，曾经遭到很多精英人物的反对。在他们的心目中，汽车已经成为免罪的丹书铁劵。最高法院副院长张军认为，“要正确把握危险驾驶罪的构成条件，不应仅从文意理解刑法修正案（八）的规定，认为只要达到醉酒标准驾驶机动车的，就一律构成刑事犯罪。”
　　
　　9月6日晚，歌唱家李双江的儿子李天一无照驾车，与其他驾车人发生争执之后殴打他人。李天一案件，也引起了较大的社会反响。最终，李天一因构成寻衅滋事罪被收容教养1年。
　　
　　李天一案的反响，说明了公众对特权和特权车已经忍无可忍。
　　
　　年底的时候，传来不少演员谢绝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会的消息。那个令人生厌的央视春晚，终于有人给它脸色了。
　　
　　铺天盖地的广告，已经让人难以忍受。广电总局发出了限广令，禁止在电视剧中间插播广告，定于明年元旦开始实行。广告的底线在哪里，行政权力的底线又在哪里，还在争论不休。
　　
　　广东日资企业海量的工人，采取了罢工行动。
　　
　　房价和拆迁问题，也是一条底线。如果不采取措施，一定会出现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