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剧记得你:新闻自由

2003年5月29日，BBC4台在“今日”节目中播出了一则由匿名信息源提供的信息：“一位曾经参与撰写政府有关伊拉克大规模杀伤武器报告的高级官员向本节目透露，报告在公布之前曾被修改，所谓一些武器可以自45分钟内被激活的说法就是在最后时刻被加入报告的，该官员还声称情报机关对这些在唐宁街授意下所做出的修改不满。”这条报道使英政府特别是布莱尔遭受了诚信危机。2003年7月，曾被怀疑是消息泄露者的国防部武器核查专家凯利自杀身亡，凯利之死引起了公众对英国政府发动伊战动机真实性的质疑。此后，迫于压力，BBC承认凯利是匿名消息来源，凯利之死让政府雪上加霜。7月21日，资深大法官赫顿对凯利之死进行独立司法调查。

2004年1月28日，经过长达近6个月之久的调查取证，赫顿向世人公布调查结果。报告中，赫顿毫不留情地指出尽管“有关公众利益及重要性事务的信息（包括由调查记者掌握的信息）是民主社会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但是有权传递此类信息的前提条件是——如果该信息错误的谴责了政治家或其他人，并因此破坏了他们的诚信，那么媒体不应该传递此类信息。当记者试图传播或公开这种错误消息时，他所在媒体的管理机构应该有一套系统来确保编辑们推敲用词，甚至会谨慎考虑传播和公开它的正确性。”①（58页）由此可见，赫顿不仅肯定了BBC调查性报道对布莱尔的指责是没有根据的，而且规定从此以后，凡影响他人诚信的消息只能被确认是绝对正确无误的时候才能被发表。英国新闻界对此事做出了强大的反应：2004年1月31日，《卫报》发表题为《记者受到警告：赫顿威胁新闻自由》的文章；《观察者》发表评论文章的标题是：“新闻自由面临冰纪，一旦BBC妥协，调查真相万一或不可避免地出现失误，此调查权利就要经历风险。”②（17页）人权和新闻自由专家安东尼•莱斯特指出，“如果该报道中有关'匿名消息源的使用必须在确定为正确无误后才能发布’的结论被法律定为先例的话，那么英国媒体将面临的处境是很危险的。

从《赫顿报告》可以看出调查性报道中新闻自由的嬗变。

调查性报道是以暴露或揭丑为核心，以社会的腐败现象、犯罪、政府官员的错误行为、内幕新闻以及被某些人企图掩盖的事实为主要目标；它是新闻媒体相对独立、精密、深入的采访活动；它比较费时，篇幅较长，经常以连续报道的形式出现。它可以溯源到美国的“扒粪运动”，而“水门事件”把调查性报道推向了顶峰。《华盛顿邮报》的年轻记者罗伯特•伍德沃德和卡尔•伯恩斯经过二十二个月的调查，顶住了各种压力和威胁，通过揭露总统选举的黑幕，从而将尼克松总统掀下了宝座。他们的报道获得了普利策公众服务奖（当时未设调查性报道奖）。

新闻自由是言论自由和出版自由在新闻传播领域的延伸，是民主国家、社会的主要标志。在世界新闻传播史上，新闻自由观也一直是新闻理论中的一项重要内容，因为新闻自由不仅限定了媒介的社会地位，活动空间，制约新闻传播事业的体制、职能，也关系到新闻报道和言论的客观性及真实性。英国是为了新闻自由而进行的最早、最为持久、最猛烈斗争的国家。

调查性报道的特征要求新闻媒体具有很大的独立性与自主性，在西方国家，对他的宽容程度被认为是检验新闻自由的试金石。调查性报道与新闻自由的关系异常密切。由于调查性报道的核心是暴露和揭丑，多是负面报道，如冲突，反常等，它聚集着公众所关心的社会问题，对社会问题产生及时和直接的影响，它旨在揭发内幕新闻，拒绝宣传和推行，他向权势发出挑战——所有这些特点都是调查性报道与某些权势发生严重冲突，往往遭到这些势力的镇压。在专制的社会中，调查性报道是无法生存下去的。18世纪末，19世纪初，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有宪法和法律保障的新闻自由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制度最终得以确立。正是从那以后，新闻自由成为西方国家民主政治制度的标志之一。“扒粪运动”开始的时候，新闻自由的思想已经深入人心，广大公众都已经懂得用新闻自由来维护自身权利，广大新闻工作者在自由的空气里探求一种新的报道方式来吸引读者，新闻工作者对社会上存在的问题早有发现，一旦有了新闻自由这把利剑，就不怕去揭发。这种揭发体现了民主，也推动了民主。正如传媒研究者莫伦霍甫认为,调查性报道在民主社会地位重大，美国民主在很大程度上依据美国人们是否了解他们的社会问题——而这些问题的确定要借助于新闻界的调查报道。

调查性报道的出现的时候，正是新闻自由思想确立的时候，自由主义报刊理论很好的为调查行报道保驾护航。这时期的新闻自由的一个很重要的观点就是，报刊不受政府的干涉，有对政府的监督权。资产阶级的理论先驱们从权力相互制衡的原则出发，认为，除了立法、司法、行政三种权力之间具有相互制约的关系外，公众的舆论无疑是约束权力的一种权力。而报刊是行政、立法、司法以外的国家第四势力或第四种权利。调查性报道以其特殊的报道形式，专门用来揭露社会阴暗面、政府里的黑幕、大企业的罪恶勾当以及黑社会的内幕等等，很好的突出了监督政府的新闻功能，符合了当时新闻自由思潮，在社会上风行起来，当时的调查性报道都是揭露政府丑闻，特别是电视的普及之后，更是掀起了“丑闻揭露”的黄金时代。许多政府中不被人所知的内幕被记者揭发暴露，把真相展现在公众面前。西方国家非常重视调查性报道，美国著名的新闻奖——普利策奖专门为此设立了一个单独的奖项，著名的广播电视台BBC,NBC就是以调查性报道著称的。而《华盛顿邮报》的两名青年记者罗伯特•伍德和卡尔•伯恩斯的那篇关于水门事件的报道则把调查性报道推上了顶峰。

但是，随着自由主义报刊理论缺陷的暴露，许多学者、业内人士发现，“新闻自由是危险的”，因为自由主义报刊理论的核心是政府不得干预新闻媒介，而新闻媒介却有监督政府的权利。面对新闻媒介不论出于何种动机不论是真是假的指责、批评或无中生有的诽谤，政府只能被动挨打。面对新闻媒介种种胡作非为，政府也无能为力，以致政府官员、普通读者、学者专家不断的呼喊：媒介监督政府、监督社会。那么，谁来监督媒介？政府与媒介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对立。这种对立以危机资产阶级的统治。完全的自由和绝对的自由是没有的，没有限制的自由只是一个幻想。自由必须受到他人相等的自由的限制。每个人、每个机构自由的界限在于不损害他人行动的自由。同样，报刊自由必须限于不损害公众的自由为界限。这就是社会责任论的基本观点。社会责任论的倡导者认为，随着历史发展，政府对报刊自由的威胁已退到次要地位，报刊自由的主要威胁来自报刊自身。报刊必须约束自己的行为。新闻从业人员一定要认识到，新闻自由中的自由是有限制的，自由是有限的，没有绝对的自由，也没有无义务的权利。当调查性报道遭遇政府黑幕的时候，这种自由变得更加有限。调查性报道的主要作用是把不被人知、被遗漏在角落里的事实真相公布于大众，让公众了解事实真相，监督政府，公开社会公共信息。所以，它是保证公众知情权的中坚力量，调查性报道的产生与兴起和新闻界监督社会的意识增强有关。调查性报道是为了满足人民的知情权，发表意见的权利以及公民行使舆论监督的权利。普利策在论述调查性报道时指出：“如果人们想要和世界上的罪行、邪恶和灾难作斗争，他们必须知道这些罪行，因为这些罪行、邪恶和灾难正是在秘密的基础上才得以滋生的。调查性报道的目的就是要将隐藏的罪恶揭示，曝光于公众面前。”一篇有意义、有影响的调查性报道能够促成政府机构的改革，推动社会的发展。

在没有调查报道之前，媒介采访的消息大多来自官方，那些新闻是经过选择的对自身有利的新闻，目的实际上是通过发布材料达到影响舆论的作用。这些组织中存在消极阴暗面，通过这种渠道很难被发现，媒介对政府的监督作用在很大程度上被削弱了。深藏的问题需要记者自己去挖掘，探寻表象后隐藏的东西。调查性报道对社会生活的揭示无疑更加深刻，舆论监督的作用无疑更加强大。在社会矛盾比较突出的情况下，公众需要通过媒介了解一个真实的社会，而不是经过粉饰的社会，满足了公众的知情权，舆论监督权，为新闻自由的建构做出了贡献，维护了公众的利益，促进了社会的进步。过去，西方学者以“冰山理论”来描述只追求客观报道的新闻界，一位名叫麦康柏（Maxwell Mclombs）的新闻学者说：“传统新闻界对社会现象的报道方式可以成为冰山理论，新闻媒介每天观察地方社区图像，搜寻危险的信号，就像雷达在海面照射的冰山的顶端示警一样，记者在没有帮助的情况下，只能描过冰山的顶端，而对沉在海底的冰山的主要部分，未能注意，因此无法描述。”调查性报道不仅揭露社会问题，追踪疑点，而且注意系统的调查研究政府机构乃至整个社会体制中存在的缺陷和痼疾，并试图从中寻找出克服这些痼疾与缺陷的办法来。新闻自由崇尚的就是有自主权力去报道、讨论及批评公共事务的自由，并把真相传递出去，满足公众了解真相的知情权，并保证公众舆论监督的权利，提供一个监督平台、窗口。调查性报道以其独特的方式把新闻自由贯彻到底。

《赫顿报告》出台，其中的措辞严厉的批评了BBC，实际上是对新闻媒体的一次警告，也是对调查性报道的一次警告。政府已经着手干涉调查性报道中的某些有争议的方面，比如新闻自由。其实，早在1932年，BBC就因为报道一名前德国潜艇艇长事件与英政府发生了争执。英国工党主席里德曾经指责BBC的报道就像是在为阿拉伯做宣传；在巴格达市场爆炸现场作报道的BBC记者奥马尔被指责为“巴格达的朋友”；1982年，在英阿马岛的激战中，BBC由于偏袒伊拉克被称为“巴格达广播公司”；在1999年的科索沃战争中，BBC又因为偏袒前南斯拉夫被称为“贝尔格莱德广播公司”。调查性报道对政府监督的力度是巨大的，它的主要作用实现监督政府，公开社会公共信息，它是保证公众知情权的中坚力量。这些都有悖于政府的利益，所以新闻自由会受到国家权力的破坏。西方政府没有直接的权力干涉新闻媒体的新闻自由，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