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影音视频没有声音:《小银和我》(71-—80)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6 11:25:38

 《小银和我》(71-80

 71、暴风雨
  恐怖。屏住呼吸。冷汗直冒。可怕的低沉的天空窒息了黎明。(没有地方可以躲避。)寂静……爱情中断,罪恶在战栗,闭着双眼的良心在谴责,更加寂静……
  闷喑的雷声不断地轰响,像没有打完的哈欠,又象一个巨石般的重物从天顶落到镇里,不断地滚动在这空旷的早晨。(没有地方可以躲避。)一切娇弱的东西——花朵,小鸟——全都在生活中消匿。
  怀着恐惧,胆怯地从半掩的窗户中偷望被惨白的闪光照亮了的上帝。那边东方云块的大裂缝之间,泛出无法与黑暗相抗拒的灰暗混浊而寒冷的淡紫和玫瑰似的红色。六点钟的班车,好象还是在四点;倾盆大雨之中只听见街角那边的车夫为了壮胆而大声唱着,后来一辆收采葡萄的空车疾驶而过……
  晚祷的钟声!钟响夹在雷声之中,好似嚎啕的大哭,难道这是世界最后的晚祷?这样一边徘徊一边哭泣,不知想要做什么。要不然干脆赶快停下,要不然就敲得更响,盖住暴风雨的声响……
  (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躲避。)人们的心都收缩得僵硬了。各处传来孩子们的叫声……
  小银怎么样了?仍然单独呆在那么毫无防卫的厩栏之中?

 72、收葡萄
  今年,小银啊,送葡萄来的驴子怎么这样的少!那些招贴上用大字写着:六个雷亚尔一斤,也没有用。到哪里去了,那些驴子?那些从鲁塞纳、阿尔蒙特和巴洛斯来的驴子;它们像你驮着我浑身的血液一样,驮着饱胀得往外涌溢的黄金般的液体,排着长长的队,一小时一小时地等着到压葡萄的作坊卸货;葡萄汁流了满街,女人和孩子都拿着瓦罐、土瓮、水壶跑来……
  那时候,那些酒馆充满了欢乐,小银!那是狄兹莫的酒馆!在那棵大核桃树垂落的屋顸下,酒窖在洗刷,歌声不断,靴子的声音有的轻松,有的响亮,有的铁链般沉重。工人们光着腿走过,扛着装满葡萄汁或是牛血的大壶,晃荡着,泛着泡沫。远处,披屋的下面,桶匠在敲打,清晰地听得见锤击时的空响。里面那些干净的刨花发散着芳香……我经过一个门进入阿尔米朗特,又从另一个门出来;两扇快乐的门相对着,在制酒工人的爱抚之间,他们都各自有着光彩的生动形象……
  二十个作坊不分昼夜地踩着葡萄。那么拼命地狂踩,令人目眩,然而又是多么欢乐,多么热烈!今年,小银,全部窗户都堵上了;厩栏那边,只留下两三个人踩就足够了。
  现在,小银,应该做一点事了;你总是不去,可是像一个懒虫了。
  ……别的那些驮东西的驴子在向小银张望。它还是那样自由,闲散。为了让它们不要有恶感或者说它不好,我带着它到邻近的场上,装了葡萄,慢慢地从它们身边走过,去到压葡萄的地方……然后我就偷偷地将它带走……

73、夜
  节日的村庄,灯火映红了天空,温和的晚风中送来了忧郁的华尔兹乐曲。关闭的教堂,僵硬惨白地沉默着,似乎在深蓝、土黄和紫罗兰的幻想般的色彩之中徘徊……酒馆的后面是一片黑暗的郊野,昏黄的月光笼罩着河面。
  田野上只有树和树的影子。还听得到断断续续的蟋蟀的振鸣;星星散乱在水底,被浸洗得柔和而湿润,里面还传出一种梦呓般的咕噜不清的声音……小银也从温暖的厩栏中发出了悲呜。
  羊儿醒了,小铃微微地响了一阵,然后又静了下来……远处,蒙特马约那边传来另一头驴的叫声……接着,又是一头,从巴列霍埃洛那边……一只狗在吠……
  夜是多么的清明,花园里的那些花看起来就像在白天一样。富恩特街最后一个转角的房屋前,暗红的街灯下孤零零地站着一个人……是我?不,我是在芬芳的天际,在金色浮动的月光、丁香、微风和阴影之间,倾听着自己的几乎停止了的心声……
  大地在旋转着,那么辛勤,那么柔和……

74、萨里托
  葡萄收获季节里的一个昏暗的下午,正当我走到小河边的葡萄园里的时候,妇女们告诉我,有个小黑人在打听我。
  我立刻就往场上走去,看见他已经从小路上向下走来。 
  萨里托!
  萨里托是我的波多黎各女友罗莎利娜的一个佣人。为了能到村镇上斗牛,他从塞维利亚逃了出来,身上一个钱也没有,只将红色的斗牛披风叠起来,往肩上一搭,饿着肚子从尼埃布拉一路步行到了这里。
  采葡萄的男人们用轻蔑的目光斜着眼瞄着他;女人们倒并不是因为她们自己,主要是因为她们男人的关系而回避着。他刚刚经过压葡萄汁的地方就和那个咬破他耳朵的孩子打了一架。
 我对他笑了一笑,亲热地和他说话。萨里托不敢向我伸手,却去抚摸小银,它正在走着,一面吃着葡萄,一面神气十足地向我望着

75、午休以后
  当我在无花果树下醒来的时候,下午浅黄的阳光已近乎苍白,给人以一种惨淡的美感!
  一阵溶着蔷薇花香的微风轻拂过我刚醒来的汗涔涔的身体。慈和的老树微微摇动着它的阔叶,一会儿被影子遮上,一会儿又被阳光照得眼花缭乱。我觉得好像躺在一只摇篮里来回地摇晃,一会儿从太阳地荡进了阴影,一会儿又从阴影里荡进了太阳地。
  远处,空旷的村子里,透明的波动着的空气那边,传来了三下晚祷的钟声。我听见小银在偷吃我的西瓜,那红瓤甜鲜的大西瓜。它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那双大眼无精打采地望着我,一只绿头苍蝇粘在眼边,缓缓地爬着。
  面对着它那双疲倦的眼睛,加上正好吹来一阵微风,我勉强支撑着的疲倦的眼皮忽然又闭上了,就象正要起飞的蝴蝶,忽然又叠上了翅膀……

76、焰火
  九月里,在有晚会的夜间,池边的晚香玉散发着幽香,我们到花果园房子后面的山上去倾听村庄里的节日。葡萄园的老园丁皮奥萨,醉卧在场地上,向着明月,一个钟点连着一个钟点地吹他的海螺。
  到了深夜才放焰火。先是小小的几声闷响,然后像叹息那样唉的一声,焰火在天空中散开,仿佛用一只眼睛在看着星星以及红、蓝、紫彩光中变幻着的田野。有时降落的光亮,好象一个赤身的少女从空中翻身跳下,也好像一株血色的柳树在洒着它的光花。啊,多么美丽:发光的孔雀,空中的玫瑰花坛,在星星的花园中飞翔的火样的锦鸡!
  每一次爆炸的声响,都使小银震惊,随着空中突然闪现的红、紫、蓝色的光焰的变幻明灭,它在山顶上的影子也在变大缩小。它的黑色大眼怀着恐惧,向我望着。
  晚会即将结束之前,远处村镇的喧嚣和古堡星星密布的上空升起的旋转花冠之间,突然发出一声巨大的雷震。那些妇女都赶紧闭上双眼,蒙住耳朵。小银在葡萄藤蔓之间逃窜而去,仿佛灵魂着了魔,朝着松林寂静的影子疯狂地吼叫。

 77、围着的果园
  我们所以到首都来,就是想要小银看看这个铁栅围着的果园……我们走到了铁栅的围墙,在槐树和阔叶香蕉凉爽的阴影中往下走;香蕉树上还像装饰品似地挂满了香蕉。小银的蹄子踏在被流水磨光的大石板上,发出一种回荡的声响;白色的花瓣漂向水面中的一片蓝天,散发出幽微的甜香。
  铁栅上攀爬着的长春藤,在那些空隙间不断地滴着水珠,园中散发的香气,也被浸透得如此湿润和凉爽!孩子们在里面玩耍,像一阵白色纷飞的蜂群,用银铃般的声音不断地叫喊。一辆插着紫色小旗的绿色小车慢慢地在走着;一艘卖榛子的小船,全部挂满紫色和金色的装饰。上面放着花生串成的船索,烟囱里还真的在冒烟。卖气球的女孩,拿着许多红的、绿的、蓝的不断地飘动着的大气球;卖蛋卷的人疲倦地坐在他自己的红铁皮箱下面……群树的绿色已经开始秋黄,只有丝柏依旧青翠,穿过树冠看见黄色的月亮已经在薄云之间放光……
  我走到果园门口,正想走进这个用铁栅围着的果园的时候,一个守门的人,穿着蓝制服,手里拿着黄棍子,胸前垂挂着一只大银表,过来对我说:
  驴子不能进去,先生。
  驴子!什么驴子?我问他,眼睛越过小银望着远处;显然我是忘记了小银还有一副动物的面貌。
  啊,还要问什么驴子,先生,你说是什么驴子吧……”
  忽然我明白了,好吧,小银因为是驴子不能进去,而我虽然是人,却也不愿意进去了。往前走吧,离开那道围着的铁栅;我抚摸着它,一面跟它谈着别的事情……

78、月亮
  小银刚刚在厩栏那里的井旁喝了两桶映着星星的井水,然后心不在焉地慢慢穿过高高的向日葵,回到自己的厩里。我靠着门旁的粉墙等着它,四周充满了芥末的微微芳香。
  九月的初凉湿润了屋面上的瓦片,远处沉睡的田野却送来了一阵浓郁的松林气息。一块很大的黑云,象一只巨大的母鸡,下出了一个金色的蛋,小山的顶上被安上了一个月亮。
  我对月亮说:
  ……可是
  天上云间只有一个月亮,
  从来没有看见它掉下,除非在梦乡。
  小银凝视着它,摇着一只耳朵,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又惊讶地望着我,又摇起另一只耳朵……

 79、快乐
  小银和新月般美丽的白色小狗狄亚娜一起在玩耍,还有灰色的老母羊以及孩子们……
  狄亚娜在小驴面前用一种娴雅的姿态轻捷地跳着,清脆的小铃不断地响,又扑上它的前吻咬着玩。小银竖起两只尖尖的耳朵,就像两支龙舌兰叶子的端角,回敬了一个缓和的冲撞,狄亚娜就一下子滚到了草地的小花中间去了。
  母羊也走到小银的身边,去碰它的腿,用牙去拉它身上驮架里的东西,嘴里咬着刚刚拉下来的石竹花和长春藤,又去撞它的大额头,然后就高兴地叫着跑开了,真像是一个会撒娇的女人……
 到了孩子们中间,小银就变成了玩具;它居然有这么大的耐心能忍受他们的作弄!它走得这样的慢,又装痴作傻地停下来,为的是怕他们从背上摔下来!有时候它又突然起步假装要跑的样子,来吓唬他们!
  摩格尔秋天的下午多么明净!十月里干净的空气洗磨了所有的声音,使它们变得如此的清晰。山谷那边传上来的是一首欢乐的牧歌,那里有羊叫,驴叫,孩子的笑声和狗的吠声,还有小小铃铛的叮叮响声……

80、雁群飞过
  宁静的夜晚,我去给小银送水。满布着星星的天空,有些浮云在飘动。寂静的厩栏里,听得见一种连续的啼鸣,从天空经过。
  那是雁群。为了逃避海上的风暴,它们在向内陆飞行。有时觉得仿佛我们在往上升腾,有时觉得它们在飞降下来,甚至听得到它们翅膀搧动和嘴巴启合的极其轻微的响声,就象在田野上清晰地听得见远处的任何话音一样……
  小银有时停下来不喝,抬起了头,像我,也像米莱画的那些女人,望着星星,满怀一种无穷缠绵的乡愁……
 若望·佛朗梭阿·米莱(18151875):法国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