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思暮想全文阅读蓝宝:中国传统文化各家略言之墨家 五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7 15:47:47
墨家。可能是因为太喜欢墨家,而墨家偏偏又衰落了,难免对他倍加疼爱,因此倍加用心。这样反而“卡住”写不出了。太想写好,反而是一种对自己的限制。今天和朋友聊天,无意中说到了,朋友说:“你随意写嘛!”好。这可真是珍宝。何止是珍宝,简直是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我又可以开始写了。不管了,任一切自然游走,让我追随我内心思想和情感的河流……

(二)墨家的勇敢

                勇敢,无疑是一种优秀的个人品质,是一种很高的道德修养。然而,勇敢在中国的文化处境中是非常尴尬的。可以说,中国的传统文化是一种蔑视和扼杀勇敢的文化。这是一种非常诡异的现象。
               毫不夸张的说,中国人普遍的怯懦,普遍的不勇敢,包括我,我也算不上真正的勇毅者。中国人普遍的奉行压抑自我的“不敢主义”、“不行主义”、“无能主义”等等。这些怯懦有众多的变形和化身,并且常常被人们美化,称为“谦虚”、“谦让”、“善良”、“包容”“大度”、“明哲保身”等等。所以,中国民众常常自称“草民”、“顺民”、“贱人”、“贱民”、“鄙人”、“贱内”等等。试问,即使在国家强盛的今天有几个中国人会自然的自信满满、不卑不亢、骄傲自豪的说;“我是xxx。“这就是我。”“我能行。”这样的话呢?
               作为中国人,数千年来,似乎有一种文化浸润之下的自卑与怯懦。由于时间久远,这种怯懦已经渗入骨髓了!
               既然怯懦化身成了各种伟大、明智、善良、品德高尚的代名词,那么,勇敢被人们贬斥就是必然的了,那么,勇者成为了人们有意无意打击的对象也就是再自然不过了。在中国勇敢往往被人们称为“鲁莽”、“偏激”、“强梁”、“闹事”、“不识时务”、“愤青”等等。稍微有点勇气的人,敢于呐喊自己的主张和权利的人,敢于维护自己的利益的人,自然也就成了“暴民”、“刁民”、“强人(强盗)”等等。
               勇敢和怯懦在我们的文化体系里面的位置颠倒了,在我们的社会价值体系里面颠倒了,在我们个人的人生观里面颠倒了。怯懦成了高尚,勇敢只要卑下了。怯懦被人别有用心的赞赏了,勇敢被人心领神会的打击了。黑白已经颠倒了,人性已经扭曲了。既然这样,我们也就只好活的压抑了。压抑的久了,也就忘记真正的原因了。所以,我们常常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活的这么压抑”。
               须知,我们并不是天生不勇敢的。从来没有天生的懦夫。
               今天,我得试着找找中国人不勇敢的文化根源。成功不成功我都得找找……
               
                我们被人们尊称为“万世师表”和“素王”的孔圣人,是不喜欢勇敢的。他开始办私塾时,没人去。后来,来了一个敢“一个吃螃蟹的人”,这是一个自信满满的“野人”。后来,他佩服孔子的学问,或者孔子降服了他,拜孔子为师,他成为了孔子的大弟子。这个人就是子路。
                我对《论语》等儒家经典涉猎一般,算不上研究。但,我们有苦心孤诣研究的学者。鲍鹏山在《墨子:挑战帝国的剑侠》里面说:
               
         孔子不大喜欢“勇”。他和子路讨论“勇”时说,“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说的也对。他和子贡讨论君子所厌恶的事情,其中一条就是“勇而无礼”。他说,“好勇疾贫,乱也”。对刚勇之人,他也不欣赏,他毕竟是贵族气息较浓的人,讲究温良恭俭让,不屑于一般意义上的勇。他最欣赏的学生是颜回,颜回的特点就是纤弱。他手下的子路,原来是个野人,野性难改,比较强亢,他就对他“每下毒手”(李贽语),进行摧折,“由也兼人,故退之”。他还警告子路,如果不改掉这种刚勇的毛病,将会不得好死。有一次他老先生又在那里大夸颜回如何如何,子路颇不服气,要和孔子较个真,就问孔子:“你要是带领三军去打仗,你要谁去帮衬你老人家?”(子行三军,则谁与?)这实在是子路被老先生的这种弱化教育逼急了。所以,孔子弄出来的儒,带有明显柔弱的气息,“儒”就是“懦”,而“犬儒”这个词就更不好听。

          是啊。这就是我们的孔圣人对勇、勇者的态度。“强梁者不得其死”,这就是孔子对他心爱的大弟子的警告啊。是喜爱,是警告,也是诅咒。孔子和子路的师徒关系是非常好的,个人感情深厚。孔子对子路的勇敢的不喜欢常常溢于言表。而子路很有意思,他是孔子众多弟子中唯一敢责问孔子的人。尽管老师常常敲打他,他却“死性不敢”,终身都坚持自我。最后,他还是为了自己的心中道义、坚守自己的职责,勇毅的死在了一次叛乱之中。可谓,被孔子不幸言中了。



          对于勇敢,儒家如此。对于认为“弱能胜强”的道家,我们也不好指望他有什么好态度了。老子说:吾有三宝,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哈哈……既然“不敢”已经成了他的宝贝,我们还要说什么呢?老子确实论述过勇敢,他说:“勇于敢则杀,勇于不敢则活。”看来被我们言中了。

          在《正说墨子》中,鲍鹏山对老子对勇的论述感慨说:不敢也要勇啊,要有勇气承担道义上的责难,要有勇气承担人格上的耻辱。是的,这就是道家所倡导的勇,敢于承担道义责难的勇,敢于承担人格耻辱的勇。要我说,这不是什么勇。一个人根本不存在什么“敢于承担人格耻辱的勇”,耻辱就是耻辱。敢于承担耻辱的勇,本质上和勇敢无关,依然只能是懦弱和耻辱。

          中国人在很多方面都接受了道家思想的影响,接受了道家非常灵活的思维方式和哲学。因此也就产生了在道家思想影响下的生产方式和生活状态。我们都非常“勇敢”的活下来了,也耻辱的活下来了。我们把懦弱、耻辱神奇的变换为“勇”,来欺骗我们自己的心灵。在心里上这是一种自我安慰,对真我疼痛的灵魂的安慰。用精神分析的观点来看,这种防御机制叫做“合理化”。压抑的久了,也就麻木了,也就习惯成自然了,甚至成为理所当然的啦。

          电影《墨攻》里,一个将军说:最后活下来的才是真正的胜利者。墨者革离反问说:活着就是胜利吗?

           现在,认为“活着就是胜利”的人,依然大有人在。这种把生命仅当做肉体的“肉体主义者(这个说法容易让人误会,改为身体主义者吧)”,大有人在。“勇于不敢则活”,最后的目标、最高的目标就是“活下来”、“活的久、活的长”,这是一种实用主义,实际主义哲学观。这是一种灵活的哲学,是一种“比谁活的久”“活的久就是胜利”的乌龟哲学。这就是中国人啊。

           为什么太多的中国人没有脊梁?为什么大部分中国人没有舒展的灵魂,只有压抑的灵魂?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们奉行了道家的“乌龟哲学”。

          为什么中国人似乎总是那么冷漠、麻木不仁?就是因为奉行的“乌龟哲学”久了,我们的身体活下来了,但是,我们没有灵魂了,或者只带着一个苟延残喘的、磨碎而压抑的灵魂。真的是,“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这种人身体活下来了,但是,高贵的灵魂已经飞离而去了。大概,对于这样卑贱的身体,灵魂都感到耻辱吧。

            对于中国人,道家最大的贡献,就是让中国人活下来了。对于中国人,道家最大的祸害,就是让太多的中国人失去了灵魂,变成了锁头乌龟、懦夫。这是一本算不清楚的历史烂账。

             现在这种哲学观依然大行其道,甚至被某些人高度发挥。在一个论坛里,一个成年人对他的一个老师的“如果强奸已经不可避免,那就享受它吧”的论调颇为佩服,推崇备至。这就是“活着就是胜利”的现代版啊。

             生命之所以为生命,不仅仅是因为只有一个生命的物质体,更重要在于有生命的尊严和精神。人之所以为人,更是因为这样。人的生命之所以尊贵,是因为他的精神超越了他的身体,去追求肉体之外更高的意义。信念、信仰就是这样的意义。只有有了这样的意义,生命才可能超越自己,光华夺目。换句话说,生命必须有超越他本身的东西,他才可能超越自己,穿越时空。似乎这样说不切实际,过于迂阔。举一个日常生活中常见的例子,母爱之所以伟大,是因为在孩子遇到危险的时候,母亲往往会第一个上去去承担风险,这时候母亲没有考虑也来不及考虑,但不论怎样,母亲没有犹豫。她本能的选择,已经昭示有另外的东西(她的孩子)的意义超越了她自己的生命。再举一个例子,我们都看过很多的革命片,战争片,共产党人为什么能取得中国革命的胜利,原因很多,其中非常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革命的信仰、信念”。有了超越自我生命的东西,共产党人才有了革命的英雄主义,才有了“怕死不是共产党员”,才有了“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杀了夏明翰,还有后来人”。“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电影《勇敢的心》里面男主角将要被杀死的时候,喊出了最后的声音“自由!……”这个声音响彻云霄,动人心魄。这样的声音,生命的高贵,不是懦弱的人,不是把自己的生命看成是最重要的的人可以听懂、可以理解的。

             一个缺乏真爱的人,一个没有信仰的人,一个在内心没有超越自己生命意义的人,注定只会认为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这样的生命,在遇到强大外界压力和苦难的情况下,注定只会选择先让自己的活下来,即使耻辱、卑贱、做奴婢、叛徒、汉奸也在所不惜。因为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比他的命更重要的了。这种情况下,抛弃尊严根本不是一个问题。这样的人确实容易活下来,容易活的久,压抑的活着,带着怯懦、愤怒、扭曲、磨碎的灵魂。

               可以这么说,一个人一旦他把自己的生命看成是最重要的东西的时候,他就已经注定和爱、和勇敢无关了。因为一旦有了这样的价值观、生命观,只要当他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为了保命,为了保证他认为最重要的东西,他就必然舍弃其它东西了,爱、尊严、勇敢、丈夫、妻子、孩子、他人、社会、国家算得了什么呢?

                相反的,一个人一旦拥有了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东西,那么,就没有人可以真正的战胜他(她)。一个外界强大的力量,可以杀死他(她),却没有办法战胜他(她)。也正是这时候,他就突然之间获得了完整而高贵的灵魂,拥有了人性的光辉。

                墨家、墨子、墨者即是如此。

              

               我们且看墨者之勇。



              墨子则不然,他很赞赏勇,《修身》篇说:“战虽有阵,而勇为本焉”——作战虽然有阵法之妙,但根本还在于战士的勇敢。这话要是让子路听到了,不知会多高兴多得意。汉代陆贾在他的《新语思务篇》中,说“墨子之门多勇士”,这都是墨子培养的结果。孔门有一个子路,孔子还要“下毒手”摧折他,墨子却满门都是勇士。《淮南子泰族训》这样写墨子的门徒:墨子服役者百八十人,皆可使赴火蹈刃,死不旋踵。              

       这墨子学派,简直是一支敢死队,特别行动队!这些粗短服饰的“侠客”们一个个怒目圆睁,随时拔刃相向,甚至挥拳相向,与宽袍大服、风流儒雅、口颂诗书的孔门“君子”,真是大异其趣了!

        这些勇士们关键时候是可以弯弓搭箭舞刀弄棒的。在楚国吴起之难中,为阳城君守城殉难的墨者达一百八十六人,他们本来是可以弃城自全的(见《吕览上德》)。墨子与公输盘在楚王面前较量高低,最后一招,也是最关键的一招,就是他有三百个弟子在宋城上武装到牙齿地等待楚国的来犯。墨子门下多勇士的名声太大,吓得楚王赶紧打消了进攻宋国的念头。(引自鲍鹏山《墨子:挑战帝国的剑侠》)     





             墨家的人为什么这样勇敢呢?

             是因为“墨子学派是非常讲究正义的学派”。是因为墨家是主张“兼爱”、“非攻”的学派。

           “墨子听说楚国将要攻打宋国,便从齐国出发去阻止,这不是千里奔赴,为人解难么?齐国与楚国,在交通极不便的时代,真是令人望而却步的遥远与坎坷啊。他一走便是十日十夜,磨秃了头顶,走肿了脚跟,这不是不爱惜自己的躯体么?《墨经》中说任侠乃是“士损己而益所为”(通过损害自身来助成所做的事业),“为身之所恶,以成人之所急”(做自身所厌恶的事,以便解脱别人的危急),这不正是佛陀的精神,基督的精神么?”

     “这不正是佛陀的精神,基督的精神么?”怪不得鲍鹏山如此感慨。

             墨子、墨家、墨者有“兼爱、非攻”这样的思想支持,墨家有佛徒、基督的精神支撑想不勇敢都不行。

               

             墨家的心是炽热的,在其大爱的胸怀之中,燃烧着信念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