肋骨之花by深海先生txt: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读《天浴》有感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5 07:20:13

 

(一)  还记得高二那时学校兴起一股“读书热”的风潮,老师交代每个星期要定期交一篇读书笔记,那时候,短篇小说就是我们的最爱了。

接触旅美女作家严歌苓的作品,便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如果说起我对严歌苓的印象,我觉得可以用她的一部作品的名称来形容她:“一个女人的史诗”。她在我看来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她的作品给我带来的思维冲击和感官印象又如同她给我的感觉那般非比寻常,她让我明白原来女人可以那么神奇:拥有一个作家父亲和演员母亲的她从小习得芭蕾,后来却当了15年的兵,在30岁那年离婚然后渡洋到美国成为大龄的女大学生,从英语的从零开始到现在的国内少见的中英双语写作全能作家,后来成为出使非洲的美国大使的夫人,如同“寄居者”的她游遍世界各地,正因为人生经历的跌宕起伏,旅途的丰富绚丽,才使得如今已过“知天命”的她风韵仍存,端庄典雅。这种气质,只有平日饱读诗书的人,才散发得出来。

严歌苓的短篇小说,我最爱的非《天浴》莫属了,它是我看严才女的第三部作品。其实严才女的《扶桑》,《少女小渔》和《小姨多鹤》等作品的知名度远远超过了《天浴》,但是,我觉得《天浴》让我看到了更多东西。为什么喜欢看严才女的作品,一来她笔下的主角多是女人,以一个女性的身份去描写刻画出更多不同形象的女人,思想和情感更为细腻和直观,有时候我入戏太深,也不自觉会把自己想象成女主角;二来我觉得她的文章质量很高,因为之前一直很相信一句俗语“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所以当看到严才女的美貌之后我并不觉得她所写的东西会有多好,但是看完她的作品,她的形象在我面前一下子美好起来,或许她的个人经历造就了今日的她,所以,谈《天浴》,首要的不得不提及的就是严歌苓这个传奇的女子。

(二)  在文革那个特殊的年代,“知青”是一个有代表性的名词,代表着知识与朝气,但是,同为知青的文秀,她得到了什么?

《天浴》里讲述了一个叫做文秀的成都女知青在“文革”结束后千方百计返城的故事。小说的开头是描写一望无际的草原风光:“云摸到草尖尖。草结穗了,草浪稠起来。一波拱一波的。”而故事,就是在这里发生的。何为“天浴”,从字面意思理解,我们可以解释为“在天空下沐浴”,或者可以更深层次解释为“神圣的淋浴,让身体与灵魂得以清洁”,然而,如果你再深入的剖析和了解严歌苓的写作背景和特点,或许,你会发觉它似乎隐隐的代表着什么,然而,或许因为这种意味,被拍成电影片的《天浴》才会让电影局批封为“禁片”。

“老金把两大口袋水倒进才挖的长形坑里。坑浅了点,不然能埋口棺材。坑里垫了黑塑料布,是装马料豆的口袋拆成的。”“他一扯衬衫,背上的那块浸了汗,再给太阳烘干,如同一张贴死的膏药,揭得"咝啦"一声,青烟也冒起了。口袋水倒干,池子里水涨上来。有大半池子。”“那口池子也升起烟。烟里头,透明的空气变得弯弯曲曲。太阳给黑塑胶吸到水里,水便热了。都不到老金一杆烟工夫。”

这是小说里的老金给文秀在草原上手工制作简单利用“太阳能”热源的洗浴池,这是小说的关键点所在,小说的最后,文秀在这里终结了并升华了她的生命,记录了一个时代一个阶层女性的缩影,但是,她们都需要有那么一个“天池”,得以圣洁的浴池。

后来,文革终于结束了,文秀也结束了她知青的“下乡”时光,她盼望着场部的人派人来接她回去,可是,却终究等不到。心急如焚的她看到供销员的到来就好像抓到一根可以回家的救命稻草一样,但是她万万想不到,这根稻草让她从此万劫不复,不仅回不了家,而且连尊严都被践踏在地。

“文秀从此不再跟老金出牧。每天老金回来,总看见帆布帘下有双男人的大鞋。有次一只鞋被甩在了帘子外,险些就到帐篷中央的火塘边了。老金掂起火钳子,夹住那鞋,丢在火里面。鞋面的皮革被烧得吱溜溜的,立刻泌出星点的油珠子。然后它扭动着,冒上来黏稠的烟子,渐渐发了灰白。一帐篷都是它的瘟臭。老金认识这鞋,场里能穿这鞋烧包的没几个。场党委有一位,人事处有两位。就这些了。”“"关紧得很。都是批文件的。回成都莫得几个关紧的人给你盖章子,批文件,门儿都莫得!"她看着老金,眼神却不知在哪里。她语气是很掏心腑的,那样子像老金闷慌了,去跟牲口们推心置腹说一番似的。” “我太晚了--那些女知青几年前就这样在场部打开门路,现在她们在成都工作都找到了,想想嘛,一个女娃儿,莫得钱,莫得势,还不就剩这点老本?"她说着,两只眼皮往上一撩,天经地义得很。她还告诉他:睡这个不睡那个是不行的;那些没睡上的就会堵门路。”

一个没有门路的女子。只能用身体打开“返程的门路”,从供销员到场部的关键领导,文秀不得不抓住每次让自己得以逃脱这里的机会,但是,知道她最后耗尽身体的精力甚至死亡,她都没能离开这个困住她的牢,这片美丽的,有着一波波麦浪的草原。

回家的路,怎么就是这么的难?何苦为难一个女子,文秀的例子,当年又有多少的女孩去演绎这样的悲剧?

“立冬那天,文秀在医院里躺着。她刚打掉胎,赤着的腿下铺着两寸厚的马粪纸,搪血用的。老金一直守在病房外面,等人招呼他进去。却没有一个招呼他进去。护士们公然叫文秀:"破鞋," "怀野娃娃的。”

因为怀了不该怀的孩子,文秀被迫打胎,尊严扫地不说,医院里的护士说的那些难听的话,听起来是那么的讽刺。是谁,是谁让文秀变成这个样子的?她们为什么不说他们?

“半夜,起了风雪。老金给冻醒,见文秀房门开着,她床上却空了。他等了一会儿,她没回。老金找到外面,慌得人都冷了。他在公路边找到她,她倒在地上,雪糊了她一头白。她说她想去找口水来;她实在想水,她要好生洗一洗。”

我看到这里,真的想说,该洗的不是文秀,而是那些恃权荒淫的他们,而是那些外表披着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却内心不一的党员。

文章的最后,文秀从“三脚趾”那里得知把自己弄残废可以得到国家待遇提前回家,于是设法打残自己的脚。但是,她始终下不了手。身体残了,灵魂也残了。

(三)老金这个男人存在的意义,在于他目击了文秀生命里的所有转折,从盼望到绝望,但是他却无能为力,他对文秀存在着一种复杂的情感,最后是她结束了文秀的生命,然后,以结束自己的生命为小说拉下序幕。

      一个是成都过来的女知青,一个是在草原上与马做伴的男人。老金是身体不齐全的,这在小说的开头便写到,这是一个重要的细节,如果,老金不是不健全的话,或许文秀的命运会改写,但是由于老金自身身体上的缺陷,是他什么都不敢做。当那些男人在文秀的身体上进出来回时,他只能远远的站在帘布后面抽烟;他身份的低微,是他做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我觉得他是爱文秀的,那么美好的一个女孩,虽然他惧怕强权,但是他也在背后默默的袒护着文秀。例如打跑那些觊觎文秀美好的男人,烧掉那些干部的鞋子,又像“来找文秀的男人不再是每天一个,有时是俩,或是仨。老金夜里听见一个才走,下一个就跟着进来。门路摸得熟透;老金在门口搁了干刺藜,巴望能锥出某人一身眼子,而他们都轻巧地绕开了它。最要紧的是,在上文秀铺之前,他们的鞋都好好地藏起了。”

小说的最后,文秀想打残自己却做不了,就只好拜托老金帮她,但就在老金端起枪对准的时候,他们俩似乎得到某种程度上的默契。“忽然地,她请老金等等,她去编结那根散掉的辫子。她眼一直看着老金,像在照相。她淡然地再次笑了。他顿时明白了。从她的举动和神色中,他明白了她永诀的超然。他突然明白了她要他做什么。老金把枪端在肩上,枪口渐渐抬起。她一动不动,完全像在照相。枪响了。文秀飘飘地倒下去,嘴里是一声女人最满足时刻的呢喃。老金在搁下枪的同时,心里清楚得很,他决不用补第二枪。”这是小说里的细节,文秀在临死前的举动让我印象深刻,有种“生活得不自在,死也要死得漂亮”的感觉。

小说的结果让人匪夷所思,“太阳到天当中时,老金将文秀净白净白的身子放进那长方的浅池。里面是雪水,他把它先烧化,烧温热,热到她最感舒适的程度。她合着眼,身体在浓白的水雾中像寺庙壁画中的仙子。老金此时也脱净了衣服。他仔细看一眼不齐全的自己,又看看安静的文秀。他把枪口倒过来,顶着自己的胸,枪栓上有根绳,拴着块石头。他脚一踹那石头,它滚下坡去,血滚热地涌出他的胸。他爬两步,便也没进那池子。他抱起文秀。要不了多久风雪就把他们埋干净了。老金感到自己是齐全的。”文秀生命结束后,为什么老金也随她一起走呢?我做了两个方面的分析:一来他对文秀有着莫名的感情,目击了文秀的悲惨遭遇却无能为力,这是对一个男人最大的打击;二来,我觉得最准确的是,一个遭遇悲剧的女知青,一个身体不齐全的自己,在“天浴”之下,灵魂得以清洁,这个社会肮脏不已,那么远离这个地方,他们要寻求生命的超然,文秀是干净无暇的,老金是健康齐全的。

这个社会,让他们惟有以一死才能看见希望,这是多么悲壮的无奈,却在当时的社会存在的那么理所当然,如果是在封建社会,那么我们习以为常,因为封建社会根本就不是寻常老百姓过的日子,但是在新中国成立后的中国,在经过所有“文革”的熏陶后的中国,依然在生活的最底层出现这种状况,是否在提示着我们什么呢?

(四)   在中国内地,这部小说及这部小说拍摄出来的电影被称之为“禁片”,但我仍不畏惧的写这篇评论,对于历史的存在,任何人都有资格去理性的批判,在当今言论自由的中国,允许我们以史为鉴。

改革开放后的中国,通过更全面的党建设之后,更多的我们愿意把那些清廉奉公职守的官员作为歌颂的对象,这是党在不断的完善自己,这是社会主义的优势所在,不断完善不断发展自己,这是我想迫切成为一名共产党员的原因之一,一个有生命力的政党。

回到《天浴》中来,因为它的独特视角和写作风格,因为,小说叙事

技巧上突破知青文秀返城的固有模式, 用镜头式的聚焦手法, 放大了“文革”中知青返城的艰难和荒诞。区别于国内“文革小说”中女性获救的方式, 文秀代表着更为广泛的“文革”中普通知识女性的命运。相对于

有家世背景的女知青, 她们的返城之路更为艰难。描写这类女主人公命运的“文革小说”相对也比较少。因而, 严歌苓的《天浴》可以说填补了这方面的空白。

有学者总结出“文革叙述”中的拯救主题之一, “女主人公在灾难中为

知识男性所救, 获得爱情” , 即这些女主人公的获救是通过一个文化背景高的知识男性恋人而完成的。而《天浴》中的文秀则是缺少“知识男性的拯救者”。严歌苓打破一般文革小说的巧合模式, 男性拯救者的英雄形象消失了。严歌苓笔下的女主人公“他救”之路被堵住了, 只有“自救”。文秀除了自己的肉体之外, 没有别的工具。文秀从爱惜自己的女学生变为“卖货”, 为返城不顾最后的羞耻心,这样一个看似“女性堕落”的故事包含了“女知青自救”的悲壮内涵。——引自华东师范大学 王苗 的《严歌苓小说<天浴>:小说语言与电影语言的完美结合》

从《天浴》里面的文秀和老金,记录着一个普通女人和一个普通男人的故事,到反映整个社会的状态,严歌苓善于写故事,从一个小小的缩影里让我看到一个大大的世界,故事依旧在延续,是因为生命的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