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妖后酒吧老板:环首都贫困带:一条马路相连 界碑内外两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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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首都贫困带:一条马路相连 界碑内外两重天

2011年12月24日 04:15
来源:21世纪经济报道 作者:刘玉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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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暮色初降,由北京驶往河北赤城县的大巴在八达岭高速上随汽车长龙缓缓而行,大多数乘客沉沉睡去。但很快,他们先后醒来,紧紧抓住前排座椅的靠背——离开北京地界后,通往赤城的低等级公路让汽车上下颠簸、左右摇晃。

这段180公里——本可缩短为110公里——的旅途清晰折射出北京与赤城的差别:一个是雄心勃勃急于跨入“世界城市”行列的现代都市,一个是仍然存在“走泥路”、“住旧房”、“没新娘”的“环首都贫困带”上的国家级贫困县——虽然赤城县南接延庆、东邻怀柔,与北京唇齿相依,山水相连,近的双方的鸡都可以互相串门,对面谁家吵架都听得一清二楚。然而,北京一方的富庶优越与河北一方的愁苦与困窘,却不是迈过作为界限区隔的那座小桥、那道田埂、那块界石、那副横杆就能改变的。

2005年8月17日,亚洲开发银行资助的一份调查报告首次提出“环京津贫困带”的概念:在国际大都市北京和天津周围,环绕着河北的3798个贫困村、32个贫困县,年均收入不足625元的272.6万贫困人口。如果以150公里的直线距离计算,与北京接壤的河北省张家口、承德、保定三市就有25个国家级和省级贫困县。谓之“环首都贫困带”,名副其实。

如今,6年过去,“环首都贫困带”不仅未能缩小与北京周边郊县的贫富差距,反而愈加落后,嫉妒与不满广泛存在。

从东京到上海,从巴黎到伦敦,从纽约到芝加哥……综观全球,依托特大城市的辐射能力而形成特大城市经济圈/带,是全球区域发展中引人瞩目的现象。在中国,无论是上海为代表的长三角,还是广州、深圳为代表的珠三角,都是特大城市经济圈的典型代表,在长三角或珠三角城市群内部,经济发展水平差距不是非常大,但在环首都经济圈里,却出现了这样一个环首都贫困带。北京何以孤独地繁荣着?

然而,庞大如北京这样的城市,又决然不可能孤零零凭空生长出来。那么,北京与周边地区的联系、互动机制是什么?这种机制如何影响、塑造其周边地区的发展?“环首都贫困带”如何走出贫困?

1.一界之隔,穷富云泥

不仅仅是赤城与延庆,滦平与密云之间,涞水与房山之间,也都存在这类似的情况:一条马路紧相连,一个界碑两重天

12月19日中午,赤城县新华大酒店[8.74 1.63%],火红的彩虹门映出喜气洋洋,一场婚礼正在热闹地举行,彩虹门下却聚集着十来个特殊的“客人”——讨喜钱的乞丐!

“最多的时候,有次婚礼去了70多个乞丐。”赤城县委一位官员有些惭愧,又有些愤怒地说。

这矛盾而讽刺的情景,残酷地刻画出赤城贫困的一面。

据赤城县扶贫办主任李贵忠介绍,截至2010年底,该县有170个贫困村,贫困人口8.5万人,占全县农业人口的34.6%。县境内至今未通火车,没有一条高速公路,120个村未完成“村村通”工程。不少贫困群众还是住旧房、没新娘、种“棒棒”(玉米)、晒太阳。有些土坯房,夏漏雨、冬透风;粮食基本上是靠天收,灾年只能靠救济为生;不少群众平日连豆腐都吃不起;上医院看病更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如果按照今年11月30日中央扶贫开发工作会确定的2300元的新贫困线,赤城只有4个乡高于这个标准。”李贵忠说。

赤城南部4个乡镇与北京的延庆接壤,甚至延庆的一部分村庄就是从赤城划过去的,父母户口在北京、子女户口在赤城的现象并不罕见,至于赤城姑娘嫁到延庆的就更多。也因此,这里的人们对北京与河北贫富差距之大体会最深。

赤城县东卯镇四道甸村与延庆县千家店镇花盆村依界为邻,两村自然条件相同、风俗习惯相近,人口相差不多,产业结构均以农业为主,前者2010年的人均收入仅为1100元,后者则已达8500元,前者仅相当于后者的13%!

“刚解放时,我们这边比紧邻的北京郊县日子要好过。”赤城扶贫办一位官员介绍,虽然赤城是“八山一水一分田”,但土地比延庆多,能填饱肚子,延庆的姑娘都往过嫁,“现在人家谁还往这嫁?”

赤城县郭家夭村,原有37户95口人,现在村里常住的只有40多人。其中30岁以上、至今还没有娶上媳妇的村民就有12个。也因此,当地流传着“山绿水清风光好,只见大哥不见嫂”的笑话。相反,赤城人都希望自己的姑娘能嫁到北京。

在赤城一个叫做二炮的村子,一户高姓人家嫁到北京女儿的幸福生活曾让村里人羡慕不已。“人家高家闺女年下回娘家,一家子是开着桑塔纳窗体顶端来的,人家闺女给带的礼品都是讲究的,亮晶晶的瓶瓶,透透亮的罐罐;人家给爹妈钱,一给就是几千元……”

对于官员们而言,最直观的是工资收入比较。李贵忠说他的月工资是2200元,“只相当于延庆一个村支书的工资水平”。

这样对比鲜明的例子,似乎无处不在。“连北京那边的树栽的都比赤城多!”赤城扶贫办一位官员说,延庆那边村支书的工资比赤城乡镇书记的都还高,“人家都不知道‘扶贫办’是干啥的”。

巨大的差距,引起了当地干群的心理不平衡。赤城县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干部告诉记者,和毗邻县区巨大的收入差距,对当地群众心理影响很大。因为羡慕毗邻地区农民的富裕生活,一些深山区低收入群众非法种植罂粟,且屡禁不止;个别不法分子甚至跑到邻近县区偷盗、抢劫,扰乱社会秩序,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首都地区的和谐和稳定。

不仅仅是赤城与延庆,滦平与密云之间,涞水与房山之间,也都存在着类似的情况:一条马路紧相连,一个界碑两重天。

更糟糕的是,整个“环首都贫困带”与北京周边郊县的差距在过去十年都在拉大。

据统计,2001年,“环首都贫困带”25县的农民人均纯收入、人均GDP、县均地方财政收入,分别为京津远郊县区的1/3、1/4、1/10。而到2009年,首都周边这25个贫困县的农民人均纯收入、人均GDP和人均地方财政收入,反而不足北京周边县(区)的三分之一、四分之一和十分之一。“户里穷、村里空、乡镇背着大窟窿;行路难、吃水难、脱贫致富难上难”成为真实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