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荣耀李白声优是谁:暖 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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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 姻 家 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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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  针
文/连谏
1
在艾小暖眼里,女子生平的莫大幸福,不过是父母康健夫婿良人的温暖,与金钱声名的多寡不成正比,所以,知道读所好大学无望,生来不爱争强好胜的艾小暖选了护士专业,事业顶峰不过护士长而已,再奢侈一点,混个南丁格尔奖,不需太多奋斗。
护校毕业,艾小暖还是沾了父亲的光环,分进本市最好的医院,从见习护士做起,在病人的呻吟和来苏水味里散漫地厮混着青春,等待爱情光临。
被爱情撞了几次腰,比来比去都不是艾小暖想要的那类,她喜欢的男子,应该是言语不多,却是每一个眼神都有威慑力,像坐在幽暗之处的梁朝伟,抬目之间,把所有的喧嚣镇压下去。
父亲便是这样的,一局之长,每句话掷地有声。
这样的男子,真的让她遇上了,在父亲局里做行政管理的方舟,父亲到底是久混仕途的人,几次来去,就看透了艾小暖的心思,为避嫌以权压亲,婉转托朋友介绍,就成了。艾小暖想戴戒指的时候,方舟求婚了,艾小暖想过小家庭生活时,方舟说我们结婚吧。
婚姻里的艾小暖没有恃父权而骄,像所有贤良女子一样,承揽了所有的家务,在方舟面前柔情似水,一副温婉的小家碧玉样子。
只是,方舟的态度,一直是适中的恒温状态,没有因为她父亲对她过分娇纵,也没有像碍于情面才娶她的冷落,有时,艾小暖会在夜里想,会不会是因在父亲手下做事的缘故,他才娶了自己啊?
想问,又觉浅薄,就忍住了,说不准本是无事,问了反生尴尬间隙呢,再者,像方舟这般自恃从容得有些骄傲的男子,问出来,便是打他自尊的七寸。
父亲退休后便在家里养养花鸟鱼虫,看着父亲的闲适,艾小暖的鼻子是酸的,不是为父亲,而是为自己的婚姻,婚姻里的方舟虽然让她说不出什么不好,对待爱情,极像了父亲,闲适从容,被爱的激情,从未让她感受到,慢慢的,艾小暖对自己最初的选择产生了怀疑,自己的婚姻,究竟是怎样的?
2
第一次看见迟子安,艾小暖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忽然地有种晕眩感,像久呆阴霾的人突兀间看见一缕极强的光线,穿窗而过。
迟子安从国外留学归来,进胸外科,做了本院最年轻的主治医生。
当艾小暖知道自己是分配在他手下的手术护士之一时,竟面色微红,心怦怦地狂跳了半天,这种感觉,初见方舟时有过,再后来一直平静如镜。
迟子安咬着笔尾看透视片子时,专注凝神,棱角分明的唇紧紧抿着,冷静得刚毅迷人,艾小暖常有种目光被吸住的感觉,想移开都像生生被人拧转一样的艰难。
因为迟子安,艾小暖那么地热爱工作,从不迟到,即便病了,亦坚持上班,办公桌抽屉里多了一套化妆品和小镜子,偷空捉忙拿出来照照自己,一颦一笑间都似回到了怀春少女时代。
迟子安的女友也是学医的,在国外,至于能不能回来,谁都不能确定,一个有过爱情的孤单男子,对艾小暖的情怀怎会体察不到?只是,他不动声色,护士爱上医生,是医院的爱情定律,想必,是他不想招惹麻烦,装作不知而已。
那天,迟子安接了一个病人,分析病理时,恰巧艾小暖也在场,扫了一眼,顺口建议了一个治疗方案,迟子安的表情,许久过后,艾小暖依旧记得,他习惯了紧抿的嘴巴微微张开,好像在惊诧于一个护士怎么会懂得病理最佳治疗方案,这让艾小暖多少有些得意。
之后,迟子安看艾小暖的目光温暖平和了很多,甚至每每遇到疑难病理,他会很真挚诚恳地征求艾小暖的看法,每次,艾小暖都几乎要把脑袋想破,才敢回答他,不想在他面前闪失丁点,说完就紧张地看着他的鼻子,不敢迎接他直直而来的赞许目光。
艾小暖开始觉得幸福,走路时都是轻声歌唱的,有时,她在厨房里边唱歌边烧菜,方舟会瞥过来几眼,对她无端的快乐很是不解。
3
艾小暖兴冲冲上班,一进科室就发现气氛不同往常,几位护士聚在一起,面色慌张,像是塌天大祸即将来临,唯独迟子安在旁边若无旁人地琢磨一份病理,艾小暖走过去问:怎么了?
迟子安抬眼笑了一下:昨天,我们科来了位需要做心脏搭桥手术的病人。
艾小暖莫名,胸科每年不知要做多少例心脏搭桥手术,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还没回过神,就听旁边一位护士小声嘀咕:还是个艾滋病人。
艾小暖恍然明白,医护人员最怕的就是接诊艾滋病人,万一不幸遇上了,能推就推出去,推不出去,护士们纷纷请假,逃不掉的,做手术时一层又一层的防护服往身上套,恨不能戴上一副铁打的手套,医护人员都知道,在手术过程中被器械刺破手套或者手指是经常的事,若是普通病人刺破倒也无所谓,被给艾滋病人做过手术的器械刺了,谁都明白后果是什么。
等待做心脏搭桥的病人单独一个病房,遇到需要测量体温查房送药什么的,其他护士避之不及,艾小暖主动承担了,她甚至有点感激这个看上去还算健康的中年男人,是他,让自己和迟子安之间又贴近了一步。
当女人遭遇了心动,向来都是无所畏惧的。
果然,一周没到,胸科的护士们纷纷生了各种各样的病症,艾小暖知道,说不准,她们正在逛超市,或是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电视打发无聊呢,谁肯为一个不相干的病人拿生命去冒险?
手术前,迟子安检查了一遍又一遍艾小暖的手套和防护服,叮咛艾小暖接递手术器械时尽量小心。
事故偏偏来了,手术接近尾声时,艾小暖接过缝合针时,感觉中指的指尖锐利地疼了一下,刹那间,艾小暖的脑袋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穿破手套扎进中指的针。
直到听见迟子安低低的惊叫冲破了口罩。
然后,艾小暖被飞一样推向应急处理室。
4
追究针究竟是怎么扎进去的已经失去了意义,艾小暖的生活被各种各样的检测以及抗艾滋病感染药物包围,半年之后才能彻底知道是否被感染。
回家后,艾小暖把拎在手里的大包小包药放在桌上,默不作声地收拾客房的单人床,把方舟的枕头被子抱过去,他不解地看着她,问:什么意思?
艾小暖平静地说:我有可能感染艾滋病,如果你很介意,我可以出去租房子住。
方舟的眉头拧成疙瘩:为什么?
给艾滋病人做手术时,缝合针扎了我的手指。说着,艾小暖把手指翘了翘。
方舟定定地看着她,半天,定定转身。气氛沉闷。
在回家的路上,艾小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离婚而已,也没什么可留恋了,她曾经抱着和方舟共筑一个温暖小窝的愿望走进婚姻,而这婚姻给她唯一的感觉就是,自己视他如己身肌肤,而他给人的感觉,自己不过是一片即将脱落的皮屑而已。
方舟在沙发上坐了一夜,没有进卧室也没进客房。
艾小暖睡得很香,大约对爱情对生活失去期待的女子都会心死如灰,心反而更淡定了。
5
艾小暖有充足的理由可以休假在家,她却不愿呆在空寂的家里等待命运宣判,至少,在医院还可以看到一张让心情愉悦的脸。
上班后,尽管护士们都忙得很有道理,艾小暖还是能感觉出来,那是一种刻意的躲避,好像自己身上沾染了致命的细菌。
迟子安看她时,很愧疚,好像这一切错都是由他造成。
艾小暖知道,她完全可以躲过那枚致命的针,只是,她正专注地看着他额上的汗珠,一个专注于工作的男子,是最有魅力的。
在他面前,自己患了一种难以治疗难以控制的病——爱情。
方舟在客房睡了一周,抱着枕头挤到卧室,从背后揽着她的腰:小暖,为什么扎到的偏偏是你?
艾小暖没动:你怕了吗?
方舟的头抵在她背上,说:怎会呢,即使你真的被感染,我也要陪你到底。
艾小暖哽咽,泪满枕头:我一直以为你是不爱我的。
爱一个人就是陪她一辈子。爱依旧没被方舟说出口,可是,心醉的温暖已穿心抵肺地流窜在了艾小暖的身体。
两个月后,迟子安负疚辞职,留给艾小暖一封厚厚的信。迟子安说,缝合针早被他扔在地上了,扎她的针是藏在他袖管里的,没有用过,他爱她,本以为这样她会被方舟抛弃。
对那一针,艾小暖充满感激,让她看见了方舟一直隐藏着的爱情,从来没有说过,却温暖深厚。她想,婚姻本该如此,两个人的烟火,其实平淡才是真吧。艾小暖觉得自己是幸福的,方舟的爱,从来不需要提起,永远也不会忘记。
(摘自《知音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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