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洪波专栏:武冈副市长“被自杀”：一个迅速瓦解的“铁案”

    ■无限杂思 之刘洪波专栏

    湖南武冈市副市长杨宽生坠楼身亡已经一个月了。一个月时间，事件的真相仍然扑朔迷离，唯一可称为确凿无疑的，是当地政府对杨宽生死亡事件的结论已经穿帮。

    武冈市认定杨宽生是自杀身亡。鉴于尸体留下太多伤口，自杀过程被描述为，杨宽生自杀使用了菜刀、水果刀、剪刀三种工具，采取了割脖子、割腕、触电和跳楼等方式。警方称这说明杨宽生“寻死的决心很大”。

    是的，如果杨宽生真的如此百般寻死，那真的是铁心要死。然而，一个铁心要死的人，为何要自寻各种痛苦呢？他也许要自杀，但未必要进行一场自杀方法的“科学实验”；他也许要死，但未必要使自己死得难受和难看。

    按照武冈一些官员的说法，杨宽生是“一个有能力、敬业的人”“他自尊心很强，把荣誉看得比生命还重”，有完美主义倾向，“遇到事容易走极端”。杨宽生自杀的过程果然极端，但实在是太不完美了。

    我们已获知，武冈官方宣称杨宽生因精神抑郁自杀为“铁案”，“经得起历史检验”。我们已听说，家属接受了自杀结论。我们又看到，家属出走外地，隐匿行踪，寻求媒体帮助，并表示杨宽生死亡中有内幕，吁请彻底调查。

    我们又获知，武冈市委书记和市长都被调离，虽是“正常调动”，但仍然给人们留下调查是否会重新启动的想象。我们又看到，杨宽生的遗书写了些什么，出现了争执。一个更加具有爆炸性的消息则是警方称在杨宽生宿舍中搜出现金21万余元，因为怕对其名誉造成不好的影响，一直没有公布。

    不管怎样，一个“铁案”，在一个月时间里就不再铁了。

    武冈官方已经自供了撒谎行为。杨宽生宿舍搜出了21万元，却没有公布。如果这是确实的，证明武冈官方有隐瞒重大事实的行为。既然官方可以向公众隐瞒一个重大事实，又何以能够相信他们不会造更多的假？那么，那21万元真的被搜出来过吗，杨宽生自杀的结论可以相信吗？

    杨宽生的遗书，出现了两个版本。一个版本是：“我没有犯错误，没有收他们的礼金红包，想搞死我的人是邵东人，我不想死，父母妻儿我走了，是邵东人逼死我”。另一个版本是：“我没有多大过错，我工作很忙，收到的红包礼金没有空去存，工资卡也没取，父母妻儿我走了，我不想死，是邵东人逼死我”。

    这两个版本的遗书，除了一个自述收受红包，而一个否认收受，共同的一点是“不想死，是邵东人逼死我”。这似乎显示，杨宽生死前正在接受调查，而“邵东人逼死我”这一句，显示至少在杨宽生的认识中，调查其实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勾心斗角。

    也许，这只能证明杨宽生“精神抑郁”，但是否也能够显示官场争斗的险恶？即使这种险恶是纯粹的想象，至少可以表明杨宽生作为一个官场中人精神上的紧张程度。但一个副市长认为官场险恶，又是否能够仅仅被视为一种没有事实依据的精神症状呢？如果官场争斗确实险恶到你死我活的水平，任何事情是否都会成为你争我斗的手段、相互打击的工具？

    杨宽生真的是自杀吗，他到底死于谁手，到底为什么而死？他死于一场险恶的官场争斗，还是死于自己的精神抑郁？现在，我们已经很难相信点什么。民间有传言，官方有结论。传言，固然是“多不可信”，而且往往因“恶意”而被“跨省追捕”；结论呢，难道就可以相信？我们已经知道，无论躲猫猫之类的“初步结论”，还是像武冈所宣称的“铁案”，都不过是对民众的愚弄。

    杨宽生是不是一个清廉的官员，我无法判断；杨宽生清廉不清廉，与他是否被调查有没有必然联系，我也无法判断。现在，我只知道武冈官方并没有公开杨宽生死亡的全部内幕，没有使事情大白天下的意愿。他们隐瞒重大情节，怕的是对死者名声不利，这个说法是可疑的，即使这个说法真实，也足以说明，他们根本不认为民众有权知道真相。民众处在这样的地位，武冈官场又怎么能够不黑幕重重？　　　　　　(作者系长江日报评论员)

警方扣押单21万写成21元

公安局称是笔误，杨宽生遗孀称是办案人员有意留下回旋余地

    ■“武冈副市长自杀”追踪

    本报讯　昨日，杨宽生的妻子刘月红在长沙披露，她25日从湖南武冈市警方得到的《武冈市公安局扣押物品、文件清单》中，列有两部手机、两个笔记本和“人民币贰拾壹元零捌佰伍拾陆(210856)”，但清单所列现金未交予她。刘月红称，“21元”就是办案人员为防承担责任有意留下的可回旋余地。

    前日，武冈市警方证实，在杨宽生宿舍中搜出现金21万余元。但为何扣押清单上写的是“21元”？昨日，武冈市公安局局长康文祥表示，清单上肯定是办案人员的笔误。至于这笔款项的性质认定，应该由检察部门作出认定。

    针对刘月红的多次质疑，康文祥说，杨宽生的死因是经过三级公安部门共同认定的，“我们欢迎他们聘请律师走法律程序来解决这个问题。”

    12月4日，武冈市副市长邓吉文代表武冈市市委、武冈市人民政府在杨宽生追悼会上宣读悼词，对杨宽生的一生给予了很高的评价。悼词中说，“杨宽生同志的一生，虽然是让人扼腕叹息的短暂的一生，但却是执著追求的一生，是倾情奉献的一生……作为领导干部，他坚持说真话、办实事，服从组织，团结同志，工作上肯钻肯干、干一行、爱一行、精一行。在武冈市任组织部部长期间，坚持原则，任人唯贤……任常务副市长期间，坚持脚踏实地，苦干实干，所抓工作能拍板的果断拍板，该挑重担的大胆负责……2007年，他被评为邵阳市‘勤政廉政，富民强市’优秀领导干部，并荣获邵阳市为民办实事二等奖”。　　《华商报》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