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前锋跑位路线图:奇诗趣诗欣赏——滑稽诗文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3 07:54:19
滑稽诗文
(一)滑稽诗歌
爱你素中珍
清顺治初年,有位豆腐干店主的女儿,肤色黝黑而妩媚动人,被称作“酱油豆腐干”,邻家一上门女婿与她情好无间,有人作《黄莺儿》曰:
爱你素中珍,紫棠容,白玉身。温柔细腻端方正,级香可人,闻味动心;清茶美酒常相敬。恨只恨,相逢布袋,包住了卿卿。
咏女手
沈彦博年少时曾戏握邻家女孩的手,被女孩父亲诉讼到官府,县令知他能作诗,就以女手为题,沈彦博即吟云:
曾向花丛拣俏枝,宛如春笋露参差。金钗欲溜轻撩鬓,宝镜重临淡扫眉。
双送秋千扶索处,半掀罗袖赌阉时。绿窗独抚丝桐操,无限春愁下指迟。
县令十分欣赏,劝女孩父亲把女儿嫁给他,次年沈彦博就科举及第。
村妇小便
王威宁擅长词曲,外出时见村妇在路边小便,于是作《塞雁秋》曲云:
绿杨深锁谁家院,见一女娇娥,急走行方便。转过粉墙东,就地金莲,清泉一股流银线。冲破苔痕,满地珍珠溅。不想墙儿外,马儿上,人瞧见。
春情词 关汉卿
云类雾鬓胜堆鸦,浅露金莲湿绛纱;不比等闲墙外花。骂你俏冤家,一半儿难当一半儿耍。碧纱窗外静无人,跪在床前忙要亲;骂了个负心回转身。虽是话儿滇,一半儿推辞一半儿肯。
清江引·咏相思 徐甜斋
相思有如少债的,每日相催退。常挑着一担愁,准不了三分息;这本钱儿见他时方算得。
折桂令·春情云: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未昏时,月半明时。
松杉裁就
一女子有诗才,因为男女私情押到郡守,郡守闻其名,将颈枷给她看,指颈枷为题,命她作一词,写得好就宽免。女子赋《黄莺儿》云:
奴命木星临,霎时间,上下分;松杉裁就为圆领。交颈怎生,画眉不成;眼睛儿看不见弓鞋影。为多情,风流太守持赠与佳人。
郡守大为赞赏,当即释放了她。
隔帘一团花
解缙去拜访驸马,驸马不在家,公主久闻解缙之名,想要看看他,就隔着帘子让人留下解缙,请他喝茶。解缙要了纸笔,题了一首诗:
锦衣公子未还家,红粉佳人叫赐茶。内院深沉人不见,隔帘闲却一团花。
公主看了十分生气,就去向皇帝告状,皇帝说:“这是个风流学士,你见他干什么?”
人面麻花
某地有卖麻花之女,年方十六,姿色出众。某公子求爱被女子拒绝,于是每天到店门,以得餐秀色为快。后来女子出嫁,公子快快不乐,忽忽若有所失。有人戏改崔护《题都城南庄》来送给他云:
去年今日此门过,人面麻花相对搓。人面不知何处去,麻花依旧下油锅。
影摇千尺
某富豪宴请苏轼,席间十多名歌女都有姿色技艺。富豪特别钟爱的侍女叫媚儿,容貌美丽,然而身材十分高大。媚儿向苏轼求诗,苏轼戏云:
舞袖编贬,影摇千尺龙蛇动;歌喉宛转,声撼半天风雨寒。
媚儿又羞又恼,原来“影摇千尺龙蛇动,声撼半天风雨寒”是石曼卿写松树的诗句。
不许乱啼
金陵一寡妇丰姿艳冶,聪敏善诗,豫章商人出巨资娶回。邻家男子用替刺破窗纱投进一首诗云:
金替刺破碧纱窗,勾引春风一线长。缕蚊也知春色好,倒拖花瓣上东墙。
女子得诗大怒,也作诗一首,裹着瓦砾扔回去:
失翅青鹰似困鸡,偶随孤鹤到江西。春风桃李空噬怨,秋水芙蓉强护诗。
仙子自居蓬岛境,渔郎休问武陵矶。金铃挂在花枝上,不许流莺声乱啼。
醉中天·咏痣 白仁甫
疑是杨妃在,逃脱马嵬灾;曾与明皇捧砚来,美脸风流杀。巨耐挥毫李白,觑着娇态,洒松烟点破桃腮。
黄莺儿·咏马捅
金漆铁箍腰,贴香臀,坐阿娇。浑如仰放中军帽。红嬉嬉小巢,翠茸茸细毛。依稀谱出淋铃调。涤辛骚,夕阳影里疏竹响萧萧。
纽扣诗 解缙
一幅蛟峭剪素罗,美人体态胜嫦娥,芳心若是牢关锁,纽扣何须用许多。
竹夫人
竹夫人是夏天放在床上用来取凉的器具,用竹青蔑编成长笼,或用整段竹子做成,圆柱形,中空,周围有洞,可以通风。
竹夫人词云:
从别楚山,谁怜寂寞,冰玉相看忍抛却。当初不解郎心冷,而今把妾空担阁。
晚风轻,午梦清,思量着。冰肌玉骨最轻盈,每结同心托此人。不与等闲成匹偶,思量要嫁翰林人。
“翰林”双关“汗淋”。桐城钱如徽诗云:
肌骨清奇气味真,藤床当暑不辞频。秋风一夜恩先断,始信人情太不仁。
半截美人 唐伯虎
天姿娟娜十分娇,可惜风流半截腰。却恨画工无见识,动人情处不曾描。
谁家妙笔写风流,写到风流意便休。想是当年相见处,杏花村里短墙头。
倚屏美人
王寅相貌丑陋,一日游妓馆,妓女对他轻薄怠慢。当时室内悬挂倚屏美人图,王寅在图上题道:
肯笑笑,价值千金;无语无言,恼恨何人。我这里锦重重,香馥馥,凤枕莺袭。您那里冷清清,孤另另,独倚危屏。搀你又不行,抱你又不能。我也怜香,我也惜玉,我也知音。你若活动些儿,我也自会温存。妓女大为惊异,于是恭敬起来。
美人八咏 陈克明
《春梦》云:
梨花云绕锦香亭,蝴蝶春融软玉屏,花外鸟啼三四声,梦初惊,一半儿昏迷一半儿醒。
《春困》云:
锁窗人静日初蘸。宝鼎香消火尚温,斜倚绣床深闭门。眼昏昏,一半儿微开一半儿吨。
《春妆》云:
自将杨柳品题人,笑樵花枝比较春,输与海棠三四分。再偷匀,一半儿胭脂一半儿粉。
《春愁》云:
厌听野鹊语雕糖,怕见杨花扑绣帘,拈起绣针还倒拈。两眉尖,一半儿微舒一半儿数。
《春醉》云:
海棠红晕润初妍,杨柳纤腰舞自偏,笑倚玉奴娇欲眠。粉郎前,一半儿支吾一半儿软。
《春绣》云:
绿窗时有唾茸粘,银甲频将彩线持,绣到凤凰心自嫌。按春纤,一半儿端详一半儿掩。
《春夜》云:
柳绵扑槛晚风轻,花影横窗淡月明,翠被磨兰薰梦醒。最关情,一半儿温和一半儿冷。
《春情》云:
自调花露染霜毫,一种春心无处描。欲写写残三四遭。絮叨叨,一半儿连真一半儿草。
毛里有声
苏东坡有小妹,善作词赋,敏慧多辩。小妹额头大而凸出,东坡嘲笑道:
莲步未离香阁下,梅妆先露画屏前。
小妹立即答道:
欲扣齿牙无觅处,忽闻毛里有声传。
嘲笑东坡胡须多。
额头先到
东坡嘲笑小妹额头凸出:
脚踪未出香房内,额头先到画堂前。
小妹嘲笑东坡脸长:
去年一点相思泪,今日方流到嘴边。
移巢别处
金代文学家元好问的妹妹是女道士,貌美而有文才。有位官员张当撰想要娶她,派人向元好问说明此意。元好问说全由妹妹作主,张便前去拜访元妹,元妹正在修补天花板,见张到来便停下来以礼相迎。张询问近日有何新作,元妹应声道:
补天手段暂施张,不许纤尘落画堂。寄语新来双燕子,移巢别处觅雕梁。
张汕汕离去。
新娘词
杭州秀才李仲容妻子洪翠云,工诗善谑。表妹初嫁,洪作新娘词调侃她:
晓妆初竟换罗糯,问了姑安看小姑。恼煞闲人齐笑说,凤皇明风可将雏。
翠翘珠络七香车,归省双亲笑语初。最是一言惭答应,阿娘私问婿何如。
垣娥要嫁人
元惠宗至正丁丑年,民间传言朝廷来选童男童女,于是从中原到江南,十二三岁以上的男女就急忙结婚出嫁。吴子庭作诗嘲笑云:
一封丹诏未为真,三杯淡酒便成亲。夜来明月楼头望,惟有姐娥不嫁人。
明穆宗隆庆戊辰年,太监张朝从大江南渡,假传奉旨选宫女。
所到之处民间女子不管对方良贱富贵,一说即成婚,又像元至正年间事情一样。有人改吴子庭诗云:
抵关内史未为真,何必三杯便做亲。夜来明月楼头望,吓得姐娥要嫁人。
又讹传要选寡妇,伴送宫女人京。于是寡妇不管老少都纷纷嫁人。有人作诗道:
大男小女不须愁,富贵贫穷错到头。堪笑一班贞节妇,也随飞诏去风流。
西江月·新嫁娘 尤侗
月下云翘早卸,灯前罗帐眠迟。今宵犹是女孩儿,明日居然娘子。小脾偷翻翠被,新郎初试蛾眉。最怜妆罢见人时,尽道一声恭喜。
巴家十倍邹
李学卿次女嫁给富家邹氏,长女嫁给巴长卿,巴家贫穷。妹妹曾嘲笑姐姐,姐姐毫不在乎,作诗云:
谁道巴家窘,巴家十倍邹:池中罗水马,阶下列蜗牛;燕麦储无数,榆钱散不收;夜来添骤富,新月挂银钩。
增口便成吾
凤林夏景倩,排行第五,故称夏五,请周四维作塾师教儿子,因为不合意,想要另请高明。妻子说:“为什么又增人口?”夏五不听,又请了罗成吾作塾师。有人调侃道:
夏五本是五,增口便成吾;四维尚未立,如何又请罗?
罗的繁体字“耀”即是“四维”。又夏五个矮,妻子个高,俩人站在一起时,夏五与妻子的乳房相齐。有人作歇后诗调侃道:
夏五官人阁谈彼,夏五娘子靡恃己;有时堂前相遇见,刚刚撞着果珍李。
这是“缩脚诗”,“周谈彼短”、“靡恃己长”、“果珍李奈(奶)”三句隐去的是“短”、“长”、“亲(奶)”三字。
北京婚礼
北京婚礼,与南方不同。邵某娶妻,同榜登科的南方朋友前来祝贺,想要闹洞房看新娘。不料花轿一到,直进内房。新郎弯弓而出,向轿帘发出三支响箭,然后抱新娘出轿。新娘乱鬓蓬松,红绸裹头。新郎用秤杆挑下红巾,不行交拜礼,便对坐床上。伴娘二人,拿着红巾,将四面窗楞,通身遮蔽,拿进大饺子一个,破开见里面藏着百余只小饺子。一对新人喝酒吃饺子后就脱衣交颈而睡。次日鸡鸣,公公秉烛早起,礼拜天地、灶神、祖庙。过五日后,方才宴客。当天贺新婚者全无茶酒,又饥又渴。有人调侃道:
京里新婚大不同,轿儿抬进洞房中。硬弓三箭,大饺蒸来再一钟。秤杆一挑休作揖,红毡四裹不通风。明朝天地祖宗灶,拜得腰疼是阿公。
妾生太晚
卢公暮年丧偶,再娶祝氏为妻,祝氏年轻美貌,婚后每天双眉紧皱。卢公问:“你是不是恨我年纪大呢?”祝氏说:“非也。”“是不是恨我官职低呢?”答曰:“非也。”卢公间:“那又是为什么呢?”祝氏道:
不恨卢郎年纪大,不恨卢郎官职卑;只恨妾身生太晚,不见卢郎年少时。
吊客贺新郎
我国有一陋俗:凡是办喜事日子将到而家中老人恰巧去世,就要在办丧事的地方举行婚礼,婚礼举行完毕又办丧事,这叫做“材头亲”。有人戏作一首诗道:
树灯花烛两辉煌,月老无常共举筋。哭笑居然成一气,满堂吊客贺新郎。
“月老”主管男女婚姻,“无常”则是勾魂的鬼。
新郎七十三
南宋绍兴年中,探花陈敏修是个老头,宋高宗问他年纪多大,回答说:“七十有三。”问有几个儿子,回答说:“尚未娶妻。”高宗于是命宫女施氏嫁给他。有人调侃道:
新人若问郎年纪,五十年前二十三。
二老新婚
二位老人年逾六十岁始得婚配。有人作诗嘲讽道:
华梯空作枯杨兆,二老新婚乐有余。未及破瓜先落齿,还从熟路驾轻车。
菜衣今与新婚着,金屋聊为寿母居。鹅蚌相争持不久,暗中笑杀武林渔。
老夫少妾
浙中一位六十三岁老人娶十六岁少女为妻,有人嘲之日:
二八佳人七九郎,婚姻何故不相当?红梢帐里求欢处,一朵梨花压海棠。
陈后山诗话也载绝句云:
偎他门户傍他墙,年去年来来去忙。采取百花成蜜后,为他人作嫁衣裳。
王雅宜七十娶妾,许高阳嘲之曰:
七十做新郎,残花入洞房。聚犹秋燕子,健亦病鸳鸯。
戏水全无力,衔泥不上梁。空烦神女意,为雨傍高康。
春去多时
元代陶宗仪《南村辍耕录》记某人娶妻,已非处女。袁可潜作(如梦令》赠之云:
今夜盛排筵宴,准拟寻芳一遍。春去已多时,问甚红深红浅。不见不见,还你一方白绢。
同生同死
元代书画家赵孟颇想要纳妾,写了一首小令调笑妻子云:
我为学士,你做夫人。岂不闻王学士有桃叶桃根,苏学士有朝云暮云。我便多娶几个吴姬越女,何过了?你年纪已过四旬,只管占住玉堂春。
以王献之、苏东坡纳妾为例劝说夫人。夫人管氏也写了一首小令回答:
你侬我侬,武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捏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捏一个你,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与你生同一个袭,死同一个摔。
吹火朱唇
宋代有对夫妇和谐相处,丈夫外出回家,见妻子吹火,就赠诗曰:
吹火朱唇敛,投柴玉腕料。回看烟里面,却是雾中花。
邻居妇人得知,告诉丈夫说:“邻家夫妇的确情意缠绵,丈夫见妻子吹火,作诗吟咏,你能不能学学呢?”丈夫说:“他的诗说些什么?”妻子就背给他听。丈夫说:“你去吹火,我也作一首。”妻子于是也吹火,丈夫作诗日曰:
吹火青唇动,投柴黑臂斜。回看烟里面,恰似鸿盘茶。
鸿盘茶是吃人精气之鬼,比喻相貌丑陋。邻居夫妇闻之大笑。
晴雨不成
有一显贵人家妻妾不和睦,吵闹声响彻内外。一位诗人前来拜访,正赶上妻妾内哄,主人想分散诗人注意力,指着墙上悬挂的《鸿鹊图》请诗人作诗,诗人于是道:
鸿一声兮鹊一声,鸿呼风雨鹊呼晴。老天却也难张主,落雨不成晴不成。
主客相与大笑。妻妾见诗,也不再吵闹了。
野渡无人
妻妾争宠,丈夫不能调和,于是独眠一室,让婶女伴宿。丈夫半夜吟诗云:
两只船儿独自撑,一篙不到便相争。
忽然听得脾女叹气,于是接着吟道:
丫环叹气因何故?野渡无人舟自横。
跪妆台
尤侗作《黄莺儿》嘲笑怕老婆:
何事犯娘行,跪妆台,一灶香。风流罪过难轻放。答之太强,杀之过伤。参详,惟有宫刑当好。关防,如何黑夜越狱上牙床?
戏改唐宋诗
宋代程颖《春日偶成》:“云淡风轻近午天,傍花随柳过前川。时人不识余心乐,将谓偷闲学少年。”有人改《春日偶成》嘲笑怕老婆、被老婆揪耳罚跪的丈夫:
云淡风轻近晚天,傍花随柳跪床前。时人不识余心苦,将谓偷闲学拜年。
唐代贾岛《寻隐者不遇》:“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许会卿姐夫去书塾访友不遇,就在案上题道:
书塾问童子,言师吃茶去。只在此城中,云深不知处。
唐代孟浩然《春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吴、李二人同行,见一大脚婢女,吧卿吧卿走来,吴改《春晓》诗云:
春梅脚不小,处处闻她跑。夜来风雨声,矾落知多少。
原来是瓦窑
《诗经》说“乃生女子……载弄之瓦”,“瓦”是纺锤,给幼女玩弄瓦,希望她将来能任女工。后来就称生女儿为“弄瓦”。
无锡邹光大连年生女儿,每次都请翟林龄饮酒。翟作诗云:
去年相招云弄瓦,今年弄瓦又来招。寄诗上复邹光大,令正原来是瓦窑。
“令正”是对别人妻子的敬称。
吟咏分娩
明代文学家袁宏道曾吟咏分娩云:
嫂姑成行言笑喜,忽然抚腹疼不己。起身忙步归怜中,攀眉款摆成西子。
丈夫且说喜且惊,奔走丫环若流水。阿翁不好进房门,往来堂前私相语。
因地一声见天日,娘身欲死千万楚。阿姑,心要孙子,先扯稳婆问男女。
有子贤与愚
苏东坡《洗儿》诗:
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身。但愿生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明代杨廉反其意日:
东坡但愿生儿愚,只为聪明自占多。愧我生平愚且鲁,生儿那怕过东坡。
虽出于游戏,总不如杜甫所说“有子贤与愚,何为挂怀抱”来得旷达。
妾身非织女
丈夫因为涉嫌盗牛被官府关押,妻子写了一首诗送给县令:
洗面盆为镜,梳头水当油。妾身非织女,夫岂会牵牛。
县令见诗就免了她丈夫的罪。
未终七即嫁
杭州有一妇女,丈夫死未终七就再嫁,被族人诉讼到官府。妇女请托金编修为她开脱,临审时,金借口有事见县令,假装不经意问起这妇女,县令说:
丈夫身死未终七,嫁与对门王卖笔。
金引王安石《夜直》诗云:
月移花影上阑干,春色恼人眠不得。
县令表示理解,笑而从轻论处。
才女咏石牛
明正德年中,江西有一姓郭的女子擅长诗词。某日,郭女出嫁过都阳湖,因为风大在安仁铺受阻,都宪王守仁也同时受阻。王守仁闲中以石牛为题,作一绝句云:
安仁铺内倚阑干,遥望孤牛俯在山。
下二句终觉不满意,悬赏能人才子续作。郭女得知,立即续道:
任是牧童鞭不起,田园荒尽至今闲。
当时朱衰滚在江西起兵谋反,百姓 }乱逃亡,田园多至荒芜。王守仁见诗大喜,又让郭女作石牛律诗,郭女道:
怪石崔冤号石牛,江边独立几千秋。风吹遍体无毛动,雨洗浑身有汗流。
嫩草平抽难下嘴,长鞭仍打不回头。至今鼻上无绳束,天地为栏夜不收。
王守仁称好,命手下人备贺礼送郭女过湖成亲。
秦字诗
礼部尚书于公,秦地(陕西)人,妻子姓秦,有二腾妾。有人作秦字诗嘲日:
二大能将二小对,三人齐把小于攻。若把小于攻出去,三人无日不春风。
“二大”、“三人”都是“秦”的上半部,“二小”是“秦”的下半部“禾”,“小于”也双关“禾”,“三人”加‘旧”则是“春”。
果然好东西
昆陵
四十年来娶一妻,果然一件好东西。东西放在东西里,直到天明喔喔啼。
菩萨看麻胡
成郎中相貌丑陋满脸胡须,新婚之时,岳母嘲讽他说:“我女儿长得像菩萨,却嫁了个麻胡。”成作诗道:
一桩两好世间无,好女如何得好夫。高卷珠帘明点烛,试教菩萨看麻胡。
化个奸字
三人同在妓院,戏问妓女选哪一个留宿,妓女说:
你你你,都在我心肝里。饮一杯品字茶,叹一川口字气,恨不得化个奸字儿身,
陪着个你你你。
“品”字三口,“川”字三竖,“奸”字三女。
妓骂相好
有人代妓女作骂相好诗云:
寻觅如同夜不收,问人知在十间楼。谁家歪货留他住,那得闲钱想你丢。
旧日顽皮犹怕打,只今俄脸不知羞。便须剥去嫖衣服,锁向空房做缩头。
小苏苏小
元居中任宿守太守,有官妓小苏,能歌善舞,年轻聪明,太守十分喜欢她。一日宴请结束,太守让客人关彦长作诗赠小苏。关生性诙谐,当即赋云:
昔日闻苏小,今朝见小苏。未知苏小貌,得似小苏无?
苏小小是六朝时杭州著名歌妓,“得似小苏无”是说会不会像小苏呢,从此小苏名声大振。
睫下黑痕
明孝宗弘治年间,吴桥令王骊免官家居,作词曲自娱自乐。有妓女被人打伤了眼睛,眼睫下留下黑色痕迹,王骊戏作《沉醉东风》日:
莫不是捧砚时太白墨洒?莫不是画眉时张敞描差?莫不是檀香染?莫不是翠钿瑕?莫不是蜻蜒飞下海棠花?莫不是明皇时坠下马?
嫁了卖盐人
钱鹤滩辞官家居,听说扬州某妓女美妙动人,便打点行装前往探访,谁知妓女已经嫁给一个有钱的盐商了。于是钱鹤滩又去拜访盐商,盐商设宴招待,钱表达了远道而来的目的,希望见一见妓女。盐商答应,让妓女出来敬酒。酒酣之际,妓女拿出白绩佩巾请钱题诗。钱作了一首绝句:
淡罗衫子淡罗裙,淡扫峨眉淡点唇。可惜一身都是淡,如何嫁了卖盐人。
“淡”字双关,与卖盐人的“咸”作对比。钱写下诗后仰天大笑出门而去。
巫山云雨
裴庆余与李北门一道乘船游玩,船工撑篱时不慎把水溅到侍女衣裳上。李北门发怒,裴庆余作诗开解道:
满额鹅黄金缕衣,翠翘浮动玉钗垂。从教小溅罗裙湿,知道巫山云雨归。
楚杯王游高唐,梦见巫山神女来与自己共枕同欢,女子化云化雨在阳台,后来就用“巫山云雨”写男女之情。李北门会心而笑。怒气全消。
真个销魂
皇帝驸马杨震,有十个美貌的侍妾,名叫粉儿的侍妾更是国色天香。一日宴请詹天游,让十个侍妾都来作陪。詹天游钟情粉儿,随门吟出一首词:
淡淡青山两点春,娇羞一点口儿樱;一梭儿玉一窝云。
白藕香中见西子,玉梅花下遇昭君,不曾真个也销魂。
杨震就把粉儿送给他,说:“请天游真个销魂。”
嘲笑黑妓
唐人张佑祐嘲黑妓李端端云:
黄昏不语不知行,鼻似烟囱耳似铛。犹把象牙梳插鬓,昆仑山上月初生。
端端得知此诗,内心羞愧,于是前去拜见张佑,请张祐重作一首,张于是又作一首绝句云:
觅得驊骝披绣鞍,善和坊里取端端。扬州近日浑成差,一朵能行白牡丹。
杨景贤善滑稽,作消黑妓词云:
莺花塞,打起一面皂雕旗。盟誓海翻,成就了洗砚池。托香腮,难辨乌云髻。喜黄昏,愁月低。唱阳关春,白雪休提。宜住在乌衣巷,休擎着白玉杯。却便似画图上水墨杨妃。
空中设网
歌妓杨芋萝,聪慧过人,杨凝式很喜爱她。某日,和尚云辨来访,一只蜘蛛垂在屋里结网。杨凝式笑着对芋萝说:“试作一诗嘲蜘蛛,如果写得好,就送你二匹娟。”芋萝应声道:
吃得肚皮撑,寻思绕柱行。空中设罗网,只待杀众生。
诗咏蜘蛛,又暗暗嘲讽大肚子和尚云辨,杨听后大笑。
再嘲黑妓
明末名妓李三,姿色出众,擅长词曲,然而肤色黝黑,与广陵富商相好,广陵富商也是肤色黝黑。郭丸封作《黄莺儿》嘲笑道:
木墨李三娘,黑旋风,兄妹行。张飞昔日同鸳帐,才别霸王,又接周仓。钟馗也在门前闯。尉迟帮温将军卖俏,勾搭了灶君王。
又嘲黑妇诗云:
黑有几般黑,惟君黑得全:熟藕为双臂,烧梨作两拳;泪流如墨滓,放屁似窑烟;夜眠漆凳上,秋水共长天。
王勃《滕王阁序》:“秋水共长天一色。”“秋水共长天”是说黑妇与漆凳一色。
生张熟魏
北都有妓女,美貌而举止生硬,士人称之“生张八”。一次宴会上,寇准让此妓女向魏野求诗。魏野作诗赠给她:
君为北道生张八,我是西州熟魏三。莫怪尊前无笑语,半生半熟未相谙。
长妓麻妓
冯梦龙作嘲长妓《黄莺儿》云:
仰面觑妖烧,出兰房,须曲腰。粉墙半露花容貌。也不是云椎髻高,也不是绣鞋底高。拜如折竹因风倒。好娇娇,太湖石畔有个女曹交。
嘲麻妓云:、
绣阁俏婵娟,恨朝朝费粉钱。庞儿乱扑梨花片。千圈万圈,不方不圆。水沤满泛青波面。贴花细,繁星拱照,点破镜中天。
惟有暗香来
某妓女容貌秀丽,肌肤白如雪,而有狐臭。有人作词调侃,词末尾云:
酥胸露出白皑皑,遥知不是雪,惟有暗香来。
座客无不绝倒。
当场弄丑
陈全游览金陵妓院,作诗颇多。某日与妓女何琼仙饮酒,见雄鸡交配,妓女请他作诗,陈全云:
汝灵禽,非蠢兽。风流事,谁不有,只好背地偷情,那许当场弄丑。若是依律问罪,应该答杖徒流;更加一等强论,杀来与我下酒。
东风揭起
陈全见一妓女洗澡后穿单裙行走,就咏道:
温泉起来忙护体,带湿裙拖地。翻嫌月色明,偷向花阴立。俏东风,俏东风,有心儿揭起。
寒来署往
陈全曾经患疟疾,十分难受,于是作《叨叨令》,自我写照:
冷来时冷的在冷凌上卧,热来时热的在蒸笼里坐;疼时节疼得天灵破,颤时节颤得牙关挫。只被你害杀人也么哥,只被你闷死人也么哥。真的是寒来暑往人难过。
方知色是空
宁波女子柳含春,患病后到延寿寺祈祷,因而痊愈。柳含春前往寺中拜谢,一年轻和尚见柳含春姿容美丽,用她的姓作回回渴在神像前吟诵:
江南柳嫩,绿未成阴。枝小未堪攀折取,黄鹤飞上力难禁。留与待春深。
柳含春又恼又羞,回家告诉父亲。当时方国珍占据宁波,柳父于是诉讼到方国珍。方国珍捉来和尚,询问姓名,回答说:“姓竺名月华。”方国珍就召竹匠做了一个大竹笼,要把和尚装进去沉到江中,并且说:“我也用你的姓作一褐,送你东流。”吟道:
江南竹巧,匠作为笼。留与吾师藏法体,碧波深处伴蛟龙。方知色是空。
和尚说:“死就死吧,让我再说几句。”方国珍许可,和尚说:
江南月,如鉴亦如钩。如鉴不临红粉面,如钩不上画帘头。空自照东流。
这是用自己的名作答,方国珍笑着宽恕他,并且让他留头发,娶柳含春为妻。
僧敲月下门
江西波阳有尼姑嫁给士人张生,乡人戴宗吉作诗相赠:
短发蓬松绿未匀,架装脱却着红裙。于今嫁与张郎去,赢得僧敲月下门。
春在枝头
有尼姑作《悟道诗》云:
尽日寻春不见春,芒鞋踏破陇头云。归来笑樵梅花嗅,春在枝头已十分。
笑脱袈裟
有歌妓作尼姑后又还俗,吴融作诗调侃道:
柳眉梅额倩妆新,笑脱袈裟得旧身。三峡重为行雨客,九天曾似散花人。
空门付与悠悠梦,宝帐迎回黯黯春。寄语江南徐孝克,一生长短托清尘。
蝴蝶飞来
吴僧月洲善作诗词,喜好声色。沈石田骗他说有名妓,招之即来,月洲于是题《菜边蝴蝶图》云:
桃花结子菜生苔,细雨蛙声出草莱。一段春光都不见,却教蝴蝶误飞来。
死去惆怅
杭州金山寺僧至慧想要还俗,作诗表明心迹:
少年不肯戴儒冠,强把身心赴戒坛。雪夜孤眠双足冷,霜天剃发满头寒。
朱楼美酒应无分,红粉佳人不许看。死去定为惆怅鬼,西天依旧黑漫漫。
牵出葫芦
清顺治年间,苏州某寺和尚,钱财积聚颇丰后,留发还俗,并且娶妻成婚。友人作《黄莺儿》嘲之曰:
和尚讨家婆,脱蝙衫,看绮罗。弥陀大笑金刚怒。撤了师徒,别了尼姑,绣房稳似禅床卧。喝!兴波堂前花烛,牵出老葫芦。
错配杜康
杜康是传说中酿酒的发明者,酒徒们倡议建立杜康庙。破土动工之日,挖得一块石碑,当时酒徒们已人醉乡,依稀见碑上是“同大姐”字样,于是添设后寝,把她作为
我是前朝周太祖,错配杜康为夫妇。若非县令亲识破,嫁着酒鬼一世苦。
不曾弹动
苏东坡携妓女登金山,用酒灌醉佛印,让妓女与他同床而睡。佛印醒来后在墙上写道:
夜来酒醉上床眠,不觉琵琶在枕边。传语翰林苏学士,不曾弹动一条弦。
倒骑白驴
张果老是传说中的八仙之一,常倒骑白驴,日行万里。蜀中一位老儒,题《张果老倒骑驴图》诗云:
世间多少人,谁似这老汉,不是倒骑驴,凡事回头看。
清代袁枚《随园诗话》中也录有一首题《骑驴图》的诗:
张果倒骑驴,不知是何故。为恐向前看,忘却来时路。
进长生药
明嘉靖年间,边境紧急,朱某却向皇上进献长生药,希望被重用。有人在驿站壁上题诗讽刺道:
武将冒封文职死,都门牢闭九边开;满天驿路红尘起,又报朱郎进药来。
教官争雪
庆阳以北的水都是咸的苦的不能饮用。当地人每遇下雨,就把雨水贮藏在土窖里,供全家人饮用。环县有两位教官,相约如果下雪就两人平分。一次分配不均,两教官就在堂上争斗起来。秀才们知道了,就作了一首诗嘲讽:
边城瑞雪满瑶空,或在西阶或在东。两个教官争不了,如何诸子坐春风?
穷究恶党
常熟贾宗锡巡按江西时,豪绅都避匿敛迹,但后来渐渐松懈,学士张元祯赠给他一首诗:
禹门三级浪滔天,处处渔翁罢钓船;昨日邻家邀我饮,盘中依旧有鱼鲜。
贾宗锡感谢指教,穷究恶党。
铁面糟团
唐代诗人崔护《题都城南庄》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清顺治年间,秦世祯巡按江南,很有作为,有“铁面”之称。继任者李成纪,安静无为,只是每天饮酒,人们称他为“糟团”。有人改崔护诗贴在墙上:
去年今日此门中,铁面糟团两不同。铁面不知何处去,糟团日日醉春风。
过别船
白居易《琵琶行》:“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后来用“琵琶别抱”指妇女改嫁他人,多就嫁人的性质有可非议而言。吕文焕游得阳琵琶亭,遇到龙麟洲,吕文焕让龙麟洲赋诗,麟洲高声吟咏道:
老大蛾眉别所天,忍将离怨写哀弦。夜深正好看秋月,却抱琵琶过别船。
这是讥讽他背叛宋朝投降元朝,吕文焕听了十分羞愧。
抽签授官
明嘉靖末年吏部用抽签来决定授官位(缺),有人说干脆把吏部改为签部。伍蓉庵《林居漫录》载一诗云:
家卿无计定官衡,枯竹拈来却有灵;若使要津关节到,依然好缺作人情。
相公盐
宋代大奸臣贾似道令人用船装盐贩到杭州,太学(古代的最高学府)生有诗云:
昨夜江头涌碧波,满船都载相公盐。虽然要作调羹用,未必调羹用许多。
贾似道得知后,就把诗作者投人监狱。
分宾主
明成化年间,左珰安宁任守备,宴请程信,却把程信的位子放在自己之下。程信戏作一绝句云:
主人首席客居傍,此理分明大不祥;若使周公来守备,定应屋上放交床。
安宁见诗遂分宾主。
伴食中书
明代李东阳执政,碌碌无为。陆沧浪作诗讥讽道:
文章声价斗山齐,伴食中书日又西;回首湘江春未绿,鹤鸽啼罢子规啼。
鹤鸽声叫“行不得也哥哥”,子规声叫“不如归去”。湘江是李东阳故乡。李东阳终究不肯退休,有人画一丑恶老太婆骑牛吹笛,题日:“李东阳相业”。李东阳得知后自题一绝句云:
杨妃血溅马嵬坡,出塞昭君怨恨多,怎似阿婆牛背稳,笛中吹出太平歌。
奉使来
元至正年间,朝廷派大臣做诸道黝险使,考察官吏,救济贫乏,褒扬善良,礼敬老人。但奉命出使者却一味搜刮民财,百姓大失所望,作诗曰:
九重丹诏颁恩至,万两黄金奉使回。
又:
官吏黑漆皮灯笼,奉使来时添一重。
十七字诗
明正德年间,有人好作十七字诗,触目成咏。当时天旱,太守祈雨没有应验,此人作诗嘲笑道:
太守出祷雨,万民皆喜悦;昨夜推窗看,见月。
太守得知,令人将他捕来。此人见一大脚使女立堂上听审,就高声吟诵:
丫环站大堂,金莲三寸长;为何这样小,横量。
太守说:“你果真擅长十七字诗吗?再吟一首,作得好就放了你。”就以太守的别号西坡为题,此人应声说:
古人号东坡,今人号西坡,若将两人较,差多。
太守大怒,打他十八大板。此人又吟道:
作诗十七字,被责一十八;若上万言书,打杀。
太守判他诽谤罪,发配郧阳。舅舅为他送行,俩人抱头大哭,哭后又作一诗:
发配在郧阳,见舅如见娘;甥舅齐下泪,三行。
原来舅舅是瞎了一只眼睛的。
爱民歌
张之洞任湖北总督时,为慈禧太后祝寿,各衙署悬灯结彩,铺张浪费,费资巨万;邀请各国领事大开筵宴,并招致军界奏西乐,唱新编爱国歌。时有在座陪宴者,以为满街都是唱爱国歌,未闻有人唱爱民歌,于是试编一首爱民歌:
天子万年,百姓化钱,万寿无疆,百姓遭殃。
座客哗然。
争山人多
黄岩有显贵夺百姓山林,百姓为此告到官府,县令在讼状上批道:
一片青山一片金,百年人有万年心。鸿沟未必常为限,倏忽浮云变古今。
踏遍青山山转峨,问山不语奈山何。若无山下累累冢,料得争山人更多。
四邻侵我
尚书杨玢退休后,旧居被人侵占,家人要向官府报告,杨玢在状纸上批道:
四邻侵我我从伊,毕竟须思未有时;试上含元殿基望,秋风秋草正离离。
含元殿是唐代宫殿名。
让渠径寸
舒芬任翰林时,儿子屡次来信说邻居每年侵占墙址,舒芬在信末写道:
纸纸素书只说墙,让渠径寸有何妨?秦皇枉作千年计,今见城墙不见王。
一年一寸
有人与邻居田地相连,每年都要侵占邻居田地,乡人作诗一首说:
一年一寸苦相侵,一尺原来十度春;若使百年侵一丈,世间那有万年人?
斯文盗贼
有人向郎仁宝借去《诗林广记》、《楞严经》,家中却被盗贼光顾。由于盗贼惊动了家中的狗而损失不多,但所借之书却被偷去。郎仁宝于是作一诗云:
西厢月黑夜沉沉,盗入君家大吠纷;却把诗林经卷去,始知盗贼好斯文。
教儿曹
吴中老儒沈文卿,家贫,以教课为生。一天晚上冷得睡不着,忽然见小偷进屋,找不到值钱的东西。沈文卿对小偷说:“穿窬君子,虚劳下顾,聊以小诗奉赠:
风寒月黑夜迢迢,辜负劳心走一遭;架上古诗三四束,也堪将去教儿曹。”
小偷含笑而去。
比我杀人多
明弘治年间,钱塘安溪山多虎患,知县让猎人围捕,一天就捕获三只虎。知县贪财好贿,俞鸣玉作诗嘲讽道:
虎告相公听我歌,使君比我杀人多;使君若肯行仁政,我自双双北渡河。
欲寻鱼
宋开宝年间,神泉县令张某,标榜廉洁,实际上贪婪好财,有一日出告示说:“某月某日,是我的生日,特此告知官府内外的所有人,不要给我送礼。”下属们心知其意,到时间纷纷前去送寿礼,县令全部接受,又告诉众人说:“下个月某日,是我太太生日,到时不要再来了。”当时王岩以鹭鹅诗讽刺道:
飞来疑是鹤,下处欲寻鱼。
县尉下乡
县尉是地方治安长官,县尉下乡扰民,即使是监司郡守,也不能禁止。有人仿效古风雅体作《鸡呜》诗曰:
鸡鸣,刺县尉下乡也;鸡鸣偕嘈,鸭鸣呷呷;县尉下乡,有献则纳。鸡鸣于树,鸭鸣于池;县尉下乡,靡有孑遗。鸡既烹矣,鸭既羹矣,锣鼓鸣矣,县尉行矣。
鸡鸣三章,章四句。
拣恶人下手
御史袁凯善谑,明洪武年间,一老农被雷击死,袁凯在长安门题诗道:
雷哥哥,近前来,我和你说个缘由:耕牛田父,与你有甚么冤仇?怎么不拣一个大恶人,憎的下他一个辣手!
同我洗澡去
吴三桂镇守云南时建了功德庙,以庙中泥塑四大金刚为题征诗。有位按察使一向与吴三桂不和,吟道:
金刚本是一团泥,张牙舞爪把人欺;人说你是硬汉子,你敢同我洗澡去?
吴三桂憎恶此诗讽刺自己,就杀了他。
野花荆棘
黄冈王梦泽生性放诞,任翰林时,题诗馆壁曰:
几年不到梅山上,只道梅山都是梅;今日梅山一回首,野花荆棘两相随。
意在讥讽同辈无才。
黄菜叶
张士诚自称吴王,他弟弟张士信为承相,重用黄敬夫、蔡彦文、叶德新。这三人都很迂腐,不识大计。有人于是作十七字诗嘲讽:
垂相做事业,专用黄蔡叶;一夜西风起,干瘪。
后来大将军徐达攻下苏州,三人都被杀,挖出他们的肠子悬挂起来,以至成为干肉。
小小青松
解缙七岁时,父亲去世母亲守寡,苦于摇役。解缙向知县诉说,并写了一首诗:
母在家中守父忧,却教儿子诉原由;他年谅有相逢日,好把春风判笔头。
知县怀疑是他人代笔,又让他赋堂下小松。解缙应声说:
小小青松未出栏,枝枝叶叶耐霜寒;如今正好低头看,他日参天仰面难。
知县十分看重他,就免了他家的税。
米虫
宋淳佑年间,皇帝前往景虚宫,太学、宗学、武学诸生俱在礼部前迎驾。有人作十七字诗云:
驾幸景虚宫,诸生尽鞠躬;头乌身上白,米虫。
讥讽这些人每年浪费公家粮食。
渔翁
贾似道游湖山时见一诗僧,就以“天”字为韵让他咏湖中渔翁,僧应声曰:
篮里无鱼少酒钱,酒家门外系渔船;几回欲脱蓑衣当,又恐明朝是雨天。
贾似道十分器重他。
有几年身
赵尚书家宅邻近常省元园子,赵千方百计谋求它。常省元立契,作诗于后曰:
乾坤到处是吾亭,机械从来未必真;覆雨翻云成底事,清风明月冷闲人。
兰亭楔事今非晋,桃洞神仙也笑秦;园是主人人是客,问君还有几年身?
赵尚书十分惭愧。
文章误身
劝学诗说:“少小须勤学,文章可立身。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明成化年间,御史冯徽因故贬官流放边地,于是改劝学诗云:
少小休勤学,文章误了身。辽东三万卫,尽是读书人。
犬不识字
明宗室朱衰壕养的一只鹤,悬挂牌子,被狗咬伤,朱哀壕通知官府让狗的主人抵罪。南昌太守祝瀚批道:
鹤虽带牌,大不识字;禽兽相争,何干人事?
势利 朱望子
看他势利状如何?馅笑腰弯与背驼。佳节大盘并大盒,良宵高宴又高歌。
穷来即便交情绝,事到依然谢礼多。更有一般无用处,难将书帖送阎罗。
判作夫妻
探花王刚中任御史,出巡福建。尤溪张松茂与邻居金媚兰私通,被获到官。王刚中指着屋檐下蜘蛛网上挂着的蝴蝶,对张松茂说.“你能以此赋诗,就免罪。”张即曰:
只因赋性太颠狂,游遍花丛觅异香;今日误投罗网里,脱身还借探花郎。
王又指竹帘命金媚兰作诗,金吟道:
绿筠劈破条条直,红线相连眼眼奇。只为如花成片段,遂令失节致参差。
王大为赞赏,见二人供状俱未议婚,即判云:
佳人才子两相宜,致福端由祸所基。判作夫妻永偕老,不劳钻穴隙相窥。
十遇词 顾稻生
遇友且谑谑,遇酒且酌酌,
遇诗且作作,遇棋且着着,
遇美人且绰绰,遇好景求醵醵,
遇新闻但博博,遇争是非但噱噱,
遇俗务则却却,遇谈人过则略略。
老至病来不用药,生无愧兮死无作,
宇宙旷兮天地壑,遇兮遇兮胡不乐?
十遇中,五“且”二“则”,二“但”一“求”。有人向顾请教,顾说:“‘且’者遇则为,不遇亦不敢必;‘则’者必然之词,‘但’者率尽之意;惟‘求’则必欲如此,不得放过也。”
掣牌卖诗
新建裘万顷早年曾挂牌卖诗,每首三十文。一妇人手持白扇为题,要求以“红”字为韵。裘万顷作诗道:
常在佳人掌握中,静时明月动时风,有时半掩伴羞面,微露胭脂一点红。
一妇人以芦雁笺纸求诗,裘就以纸为题,作诗云:
六七叶芦秋水里,两三个雁夕阳边;青天万里浑无碍,冲破寒潭一抹烟。
一妇人正在刺绣,以针为题,以“羹”字为韵,裘作诗云:
一寸钢针铁作成,绮罗丛里度平生;若教稚子敲成钩,钩得鲜鱼便作羹。
半歌 李密庵
看破浮生过半,半之受用无边。半中岁月尽幽闲,半里乾坤宽展。
半郭半乡村舍,半山半水田园。半耕半读半经崖,半士半农姻眷。
半雅半粗器具,半华半实庭轩。袭裳半素半轻鲜,肴撰半丰半俭。
童仆半能半拙,妻儿半朴半贤。心情半佛半神仙,姓字半藏半显。
一半还之天地,让将一半人间。半思后代与沧田,半想阎罗怎见。
酒饮半酣正好,花开半吐偏妍。帆张半扇免翻颠,马放半缓稳便。
半少却饶滋味,半多反厌纠缠。百年苦乐半相参,会占便宜只半。
不管吃醋
海丰张穆庵任两浙都转盐运使,与内阁学士阮元、布政使谢启昆,道员秦壕一道游西湖。众人即席赋诗,张穆庵有句云:
春来老腿酸于醋,雨后新苔滑似油。
众人称善。一日张穆庵率侍从出署,有老妇以为是地方官,号哭叫冤,说丈夫抛弃自己,另娶女人,张穆庵忽然正色向老妇说:“我是卖盐官,不管你吃醋。”于是命侍从继续前行。
筵席 径阳·赵念堂
二八佳宾两桌开,五荤三素一齐来。仔细肴从肩上过,急忙酒向耳边筛。
可怜短臂当隅位,最恨肥躯占半台。更有客来骑马坐,主人站立遥相陪。
购书受责
贫士张无择授课所得都用来购书,常常被妻子埋怨。刘武城戏作《如梦令》二阕,互为答问调侃道:
纵使汗牛充栋,不迭黄齑一瓮。笑腹便便,几见把穷愁搬送。无用无用,风紧败窗支孔。万卷百城相亚,滋味浑如食蔗。急切不逢时,时至黄金无价。休骂休骂,浊酒没地难下。
朝天子·遣怀 威宁尤
烧萝卜下茶,宰鸳鸯剁鲊,到惹得傍人骂。人人骂我是老庄家,我袖里乾坤大。万古千秋,一场闲话,说英雄是假。你笑我刺麻,你说我哈沓,我做个没用的神仙也罢。
要爸爸
沪上《竹枝词》曰:
同兴楼共庆兴夸,烧鸭烧猪味最佳;堂上闻呼都不解,是谁喧嚷要爸爸。
注云:“南人强学北语,呼饽饽作爸爸,跑堂者骇然不敢应也。”
开除俗字
地方小官员之子文理粗通而不脱俗,父亲于是以月为题测试他,儿子吟道:
凭甚文书来海外,给何路引到天涯。更有一般违法处,夜深无故入人家。
父亲发怒道:“果不脱俗。”又以庭前山茶为题再试,儿子又吟云:
切照庭前一树茶,缘何违限不开花。信牌急仰东风去,火速明朝就发芽。
“芽”谐衙。父亲批云:“看得后诗,愈加不法,深为发指,着尔速将诗内俗字,一一开除,庶望有成,如敢仍有抗违,取究未便,慎之毋忽。”
水仙子·罢官归来 张伯雨
归来重整旧生涯,潇洒柴桑处士家;草庵儿不用高和大,会清标岂在繁华。纸糊窗,柏木榻,挂一幅单条画,供一枝得意花。自烧香,童子煎杀。
世间留不住
解缙跟随皇帝游内苑,皇帝登桥,问该怎么说,解缙答: “这叫一步高一步。”到下桥时,皇帝又问,解缙答:“这叫后边又比前边高。”皇帝很高兴。一日皇帝对解缙说:“卿知宫中夜来有喜乎?可作一诗。”解缙就吟道:
君王昨夜降金龙。
皇帝立即说:“是女儿。”解缙就说:
化作嫦娥下九重。
皇帝又说:“已经死了。”解缙应声道:
料是世间留不住。
皇帝笑道:“已扔到水里去了。”解缙立即说:
翻身跳入水晶宫。
咏田字 沈启南
昔日田为富字足,今日田为累字头。拖下脚时成甲首,申出头来不自由。
田安心上长相思,田在心中虑不休。当初只望田为福,谁料田多叠叠愁。
坠崖折腰
海盐沈某因诵《离骚》而得句:
丛兰芳芷满东皋,闲步春风读楚骚。
怎么也续不下去,一心思索,误坠山崖下,旁人去搀扶,他却说:“好也好也。”于是续道:
忽忆灵均发幽愤,坠崖几折沈郎腰。
增补《四喜诗》
旧有《四喜诗》曰:
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挂名时。
明隆庆戊辰科有教官登第,山阴王对南说:“四喜只五言,未足为喜,当添二字。”曰:
十年久旱逢甘雨,万里他乡遇故知,和尚洞房花烛夜,
某公大笑曰:“莫说莫说,第四句是‘教官金榜挂名时’了。”
明万历壬辰科,闽县翁青阳以教官登第,赐第一甲第一名,教官黄平倩喜曰:“四喜七言,犹未了当,当于后再添三字。”众问之,曰:“第一句添‘带珠子’,第二句曰‘旧可儿’,第三句曰‘选附马’,第四句曰‘中状元’。”又有人说第一句添“一滴”,第二句添“债主”,第三句添“石女”,第四句添“副贡”。
失意诗
《醒睡编》录有一首失意诗:
寡妇携儿泣,将军被敌擒,失恩公主面,下第举人心。
道号纷然
古时候子思、孟子称孔子也只是称仲尼,未听说有别号。后世浅薄无知的人及小官吏,也各以别号标榜。有诗云:
孟子名柯字未言,如今道号却纷然。子规本是名阳鸟,又要人称作杜鹃。
凤凰跌地
解缙四岁上街,失足跌倒,路人哄笑。解绪吟诗道:
细雨落绸缪,街坊滑似油。凤凰跌在地,笑杀一群牛。
怕读书
有人讥怕读书者曰:
春天岂是读书天,夏日炎炎真好眠。夏去秋来冬又到,且将收拾过残年。
占花魁
孙继皋是江苏无锡人,同学都瞧不起他。有一日众人到孙家,见瓶中插梅花一枝,枝干横斜,清香满室。一秀才兴致勃勃,吟道:
金瓶斜插一枝梅。
另一秀才接着吟道:
偷取春风勉强开。
又一秀才吟道:
到底无根香味浅。
都隐寓嘲笑之意,孙继皋立即答道:
岂知能占百花魁。
从此众人不敢漠视。万历甲戌,孙继皋果然科举及第。
刺时文 吴江·徐灵眙
读书人,最不济,烂时文,烂如泥。
国家本为求才计,谁知道变做了欺人技:
三句承题,两句破题,
摆尾摇头,便道是圣门高弟。
可知道三通四史,是何等文章;
汉祖唐宗,是那一朝皇帝?
案头放高头讲章,店里买新科利器,
读得来肩背高低,口角嘘啼,
甘蔗渣儿,嚼了又嚼,有何滋味?
孤负光阴,白白昏迷一世;
就教他骗得高官,也算是百姓朝廷的晦气。
北地巷曲 金陵·陈大声
门前一阵骡车过,灰扬;哪里有踏花归去马蹄香。
绵袄绵裙绵裤子,膀胀;哪里有春风初试薄罗裳。
生葱生蒜生菲菜,肮脏;哪里有夜深私语口脂香。
开口便唱冤家的,歪腔;哪里有春风一曲杜韦娘。
举杯定吃“烧刀子”,难当;哪里有兰陵美酒郁金香。
头上鬓髻高尺二,蛮娘;哪里有高髻云环宫样妆。
行云行雨在何方,土炕;哪里有鸳鸯夜宿销金帐。
五钱一两等头昂,便忘;哪里有嫁得刘郎胜阮郎。
河东狮吼
苏东坡谪居黄冈,与陈糙交往。陈慥号
狮子吼,佛家以喻威严。陈慥好谈佛,故苏东坡借佛家语戏弄他。河东是柳氏的郡望,陈妻姓柳,故以“河东”指代。
猛士守鼻梁
刘贡父博学而滑稽善谑,多所件犯,台官马默曾经弹勃他轻薄。刘贡父得知后说:“岂是马默,遽合驴鸣。”刘贡父晚年得恶疾,胡须眉毛脱落,鼻梁断坏,苦不堪言。苏东坡改刘邦“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诗句嘲笑他说:
大风起兮眉飞扬,安得猛士兮守鼻梁。
十二时颂 宝峰·湛堂准
鸡鸣丑,念佛起来懒开口;上楼敲磐两三声,惊散飞禽方丈后。
平旦寅,当人有道事须亲;曾闻先圣有慈训,莫认痴狂作近邻。
日出卯,大道分明莫外讨;日用纵横在目前,逢原左右拈来早。
食时辰,更无一法可当情;千里出山云有色,一源投涧水无声。
午前巳,龙象须观第一义;若向其中觅是非,见解何曾有李二。
日南午,理事相谙更相互;三门拈向灯笼头,休问他家觅归路。
日昳未,法身清净绝方比;乾坤遐迩尽东西,千山万水翠相倚。
哺时申,由来大道绝疏亲;阳和九月百花发,须信壶中别有春。
日入酉,净室焚香孤坐久;忽然月上满东窗,照我床头瑞香斗。
黄昏戌,楼上鸣钟已落日;行人旅店宿长途,花上游蜂罢采蜜。
人定亥,老鼠此时正无碍;忽然灯灭寝堂前,床头咬我勒鞋袋。
半夜子,梦里分明被人使;连宵合药到天光,起来何处有白芷。
十二时歌 李炳,字文中
平旦寅,日出扶桑万象呈;欲了此生难了事,为图生计事还生。才举足,向前程,也须步步有回身;康衢只在能知止,莫就巉岩仄径行,平平平。
日出卯,自家消息自家讨;直心实行是修持,不用思量与计较。作业苦,作善好,四圣六凡方寸造;此微报应影随形,将来一一还天道,巧巧巧。
食时辰,家家担米釜添薪;医满饥疮才觉可,可曾回顾本来身。随喜笑,放颦呻,世情多假不多真;但着声形浑是梦,梦中人语梦中人,醒醒醒。
午前巳,是非非是非非是;颠倒之中更颠倒,五色迷离谁是主。失莫悲,得莫喜,贵贱穷通不是你;自有衣中无价珠,旧日与君君不记,取取取。
日南午,黄粱梦断人今古;扫空世界道心生,道在不闻与不亲。既非聋,又非瞽,本无生死休吞吐;只图外景强营为,要紧之中无寸补,苦苦苦。
日昳未,劳生逐境频来去;咸淡酸甜苦辣辛,道味不尝尝世味。财和色,酒共气,药弩飞枪要会避;猛然勘破此机关,面对神仙撮把戏,屁屁屁。
哺时申,趋炎附势总无情;几叶风凉扫蚊蚋,一朝树倒散猢狲。好乖觉,弄聪明,诈伪虚华何处行;实实平平忠信理,炼成一字入人深,真真真。
日入酉,得歇手时须歇手;世情蜡淡事花空,死往生来人某某。鲁阳戈,夸父走,到此也应多气吼;神销力尽强撑持,只为争前忘背后,守守守。
黄昏戌,前途事暗如黑漆;向教点得一心灯,保你游行无跌失。鱼少水,驹过隙,但念无常莫放逸;悠悠忽忽过时光,天岂虚生我这日,惜惜惜。
人定亥,装箱叠笼收傀儡;劝君妄想且休休,枕上思多不自在。毋为福,毋为罪,真空便是真主宰;一场忙乱事临头,不可势兮不可贿,乃乃乃。
半夜子,天道人心周复始;炼性修真要此时,自强不息真君子。劳我生,逸则死,面壁经行为何事;倒身神识便昏迷,兽人但别心横竖,起起起。
鸡鸣丑,孳孳舜孳跖同途走;不分义利各争先,只望他无我独有。人然然,天否否,从来何事能长久;积得多金高得官,临行撒却双空手,丑丑丑。
尸肥抬不动
医生给一位胖子治病治死了,胖子家属说:“我饶了你不告状,但要为我抬棺材去墓地。”医生率妻子儿子一道抬。至中途,抬不动,医生就吟诗道:
自祖相传历世医。
妻子续道:
丈夫为事累连妻。
长子道:
可奈尸肥抬不动。
次子道:
如今只拣瘦人医。
题鼓嘲人 高爽
身有八尺围,腹内无寸肠。面皮如许厚,受打未渠央。
咏鼓词 伊用昌夫妇
钉着不知侵骨髓,打来只是没心肝,空腹被人谩。
讽吸烟 钱塘·徐恩缓
琼箫锦瑟并横陈,玉琢金装制作新;到口便医心上病,行云频见掌中身。
百年有尽先拼命,寸铁无锋惯杀人;怪底一灯青似豆,夜来风雨化阴麟o
买琼浆
金陵陈子文,号苍崖,家境贫寒,喜好饮酒。一日囊中仅一钱,买酒饮之。作诗自嘲云:
跳龙门
西蜀卓沃,饱学而家贫。应试途中在巫江搭船无钱,被船工侮辱。登岸时,船工故意将船撑开,卓沃跌落水中,众人哄笑,卓沃吟道:
一到江边船便开,天公为我洗尘埃。时人莫笑衣衫湿,乍向龙门跳出来。
略差些
明崇祯年间,陈洪谧与倪长环、牛若麟同坐公馆,候渴上官。有一姓曾的秀才与一姓鲁的监生来察告事情。二生走后,陈公说:“二生一姓曾、一姓鲁,我因此戏作一口令:
曾与鲁,好似知县与知府;头上脚下一般的,只是腰里略差些。”
牛公说:“二生一为秀才,一为监生,我因此也作一口令:
衰与哀,好似监生与秀才;头上脚下一般的,只是肚里略差些。”
倪公忽笑道:“我昨天曾判决一件僧尼通奸的事情,现在以二事配合成令,可发一笑:
斋与齐,好似和尚与女尼;头上脚下一般的,只是两股之内略差些。”
三人大笑。
木员外
明万历年间,袁宏道任吴县知县时,有位孝廉来访,其弟现为部郎。袁宏道在船上设酒宴款待他,邀长邑知县江盈科陪同,一道去游玩。酒酣耳热之际,客人请主人发一口令。袁宏道见船头放一水桶,于是说:“要说一物,却隐含一亲戚称谓和一官衔。”指水桶云:“此水桶非水桶,乃是木员外的箍箍(哥哥)。”
这是说孝廉为部郎之兄。孝廉见一舟人手持笤帚,于是说:“此笤帚非笤帚,乃是竹编修的扫扫(嫂嫂)。”
当时袁宏道之兄袁宗道、弟袁中道正任编修。江盈科见岸上有人捆束稻草,便云:“此稻草非稻草,乃是柴把总的束束(叔叔)。”
原来孝廉有侄子现任武官。于是三人相视大笑。
瓜皮搭李皮
林可山自称和靖七世孙,朝廷赠官不受,口占一绝云:
小臣野性乐烟霞,住在湖山第一家。但愿圣朝时节好,不离祖业种梅花。
时人作诗嘲讽他:
和靖当年不娶妻,只留一鹤一童儿。可山认作孤山种,正是瓜皮搭李皮。
俗谓冒认亲族者为瓜皮搭李皮。
精老乌龟
三山士人郑唐,有逸才,好讥谑。有老人画像请他题字,郑唐题道:
精神炯炯,老貌堂堂;乌巾白发,龟鹤呈祥。
数年后有人说:“这四句话第一个字读起来就是‘精老乌龟’。”
郑唐曾为知州书写门联云:
架有春风笔,门无暮夜金。知州十分高兴,大加礼敬。
命不如他
皇帝至太学,厨子进茶被赐与冠带。一老生于是吟道:
十载寒窗下,何如一盏茶。
皇帝闻之,说:
他才不如你,你命不如他。
非法出精
旅馆萧萧客思单,布袭不耐五更寒。可怜十指承消乏,手掌风流手背闲。
只少吕洞宾
苏郡候生日,所属一州六县长官都前来祝寿,惟有崇明长官来得晚,正好门关了进不去,于是召来一戏子,告诉他如能使郡公请自己进去,一定重赏。戏子就在宴席前吟道:
黄堂太守不是人,
座宾听得这句,都大惊失色。另一戏子问道:“是什么?”答道:
却是天上老寿星。
座宾皆高兴。戏子又吟道:
今日八仙来庆会,眼前只少吕洞宾。
一戏子回答说:“吕洞宾因在东海中采度索桃来献,所以来迟,如今已在门外了。”崇明县治在海中,郡公恍然大悟,赶紧开大门请崇明知县人席,恰成八仙。
老妇不是人
唐伯虎对门一富翁之母七十寿诞,向唐伯虎求诗。伯虎援笔书道:
对门老妇不是人,
富翁见书而惊。又书曰:
好是南山观世音。
富翁这才放心。第三句曰:
两个儿子都是贼,
富翁见之又不觉失色。续曰:
偷得蟠桃寿母亲。
富翁大喜,持之而去。
婆娘不是人
纪昀才华过人,尤善诙谐。一日,给某翰
这个婆娘不是人,
一座惊愕。纪咱从容续曰:
九天神女下凡尘。
众人这才莞然。第三句又曰:
生下儿子去做贼,
众人又愕然。纪曰:
偷得蟠桃寿母亲。
一时传为佳话。
药名排律
三径慵锄芜秽遽(生地),数株榴火自解妍(红花);
露滋时滴岩中乳(石膏),而过长流涧底泉(泽泻);
闲草文词成小帙(藳本),静披经传见名贤(使君子);
渴呼童子烹新茗(小儿茶),倦倚熏笼炷篆烟(安息香);
硃为多研常讶减(缩砂),窗因懒补半嫌穿(破故纸);
欲医衰病求方少(没药),未就残诗得句连(续断);
为爱(氵穴)漻千顷碧(空青),频频搔首向遥天(连翘)。
药名·南乡子 尤侗
弱骨怯天冬,满地黄花憔悴同。云母屏边休伫立,防风,乌头却似白头翁。
自笑寄生穷,愁脉难将草木通。泉石膏肓甘遂老,从容,领取云山药饵功。
药名诗
陈亚是扬州人,官至太常少卿,是近世滑稽大王,曾作药名诗百余首行于世,例如:
风月前湖近,轩窗半夏凉。
棋怕腊寒呵子下,衣嫌春暖宿纱裁。
《赠祈雨僧》云:
无雨若还过半夏,和师晒作葫芦羓。
又曾任祥符知县,亲故多借车马,陈亚又作药名诗曰:
地居京界足亲知,倩借寻常无歇时。但看车前牛岭上,十家皮没五家皮。
有人问:“中药名延胡索可人诗乎?”陈亚沉思久之,朗吟曰:
“布袍袖里怀漫刺,到处迁延胡索人。
此可赠游谒穷措大。”闻者莫不大笑。
闺思·黄莺儿
满院发榴葵(红花),订回期(当归),端午时(半夏);奴如嫣守空闺里(独活),飘零不归(浪荡子),相思怎医?心心念念人千里(远志)。自思索(细辛),云环雨鬓(乌头),一半变霜丝(斑毛)。
夏初临·闺怨 周冰持
竹叶低斟,相思无限。车前细问归期。织女牵牛,天河水界东西。比如寄生天上,胜孤身独活空闺。人言即去,合欢不远,半夏当归。徘徊郁金掌北,玳瑁床西。香消龙麝,窗饰文犀,藳本拈来,缃囊故纸留题。五味慵调恹恹病,没药难医。从容待乌头变黑,枯柳生蔕。
药名诗谜
一幅花笺决不欺(信实),相烦寄与我亲儿(附子);
休图自己营生计(独活),须念高堂白发稀(知母)。
医生铺里尽皆空(没药),修寄家书无笔踪(白芷);
船行水急帆休挂(防风),雨过街头跌老翁(滑石)。
江上乘骑赴早朝(海马),不胜将军弃甲逃(败酱);
赤壁溪前栖过夜(宿沙),晓来待露挂征袍(砒霜)。
鸡儿不见
王西楼喜怒不形于色,家中曾走失鸡,王西楼戏作《满庭芳》云:
平生淡泊。鸡儿不见,童子休焦。家家都有闲锅灶,任意烹炮。煮汤的贴他三枚火烧,穿炒的助他一把胡椒。到省了我开东道,免终朝报晓,直睡到日头高。
鹬蚌相持
有朱顾二生,失欢交恶,诉讼到县令。县令要他们和解,俩人说:“我俩就像鹬蚌相持,彼此不能解开了。”县令让他俩以“鹬蚌相持”为题作诗,二生于是联句道:
老蚌亲旸出浅滩,野禽何事妄相干?身离海底珠胎损,脚傍溪头攀羽残。
开口不如缄口稳,入头方见出头难。早知尽落渔人手,云水飞潜各自安。
县令称善。
弄猴丐
法雨大师,有《弄猴丐》诗云:
翻身筋斗星飞快,甘自一生从乞丐。世间多少伶俐人,输他跳出圈子外。
跳圈终日在圈边,出入无时总失便。认乞子猴儿相觑处,一圈之外又重圈。
咏蠢鱼 明·郭登
琐琐如何也赋形?虽无鳞甲有鱼名。原来全不知文义,枉向书中过一生。
黄莺儿·以蚊比妓
名贱且身轻。遇炎凉,起爱憎。尖尖小口如锋刃,叮能痛人,叮能痒人。娇声夜摆迷魂阵。好无情,偷精吮血,犹自假惺惺。
咏月 张象
欲赊美酒邀明月,又恐邻家索酒钱。归与妻儿斟酌定,闭门推出月边天。
刀利肉薄
董思白至友人家中,正值午餐,见肉切得很薄,于是作诗云:
主人之刀利如锋,主母之手轻且松。薄薄批来如纸同,轻轻装去无二重。
忽然窗下起微风,飘飘吹入九宵中。急忙使人追其踪,已过巫山十二峰。
近又见一诗云:
薄薄批来浅浅铺,厨头娘子费工夫。等闲不敢开窗看,恐被风吹入太湖。
腿没下落
储遇拜访邓孺孝,邓孺孝向他诉说绝粮状,于是口占《自宽》云:
有口无粮不用愁,有粮无口正须忧。真人解得其中意,烦恼坑中好出头。
储遇说:“我往年家贫无裤,亦有口号云:
西风吹雨声索索,这只大腿没下落。朝来出榜在街头,借与有裤人家著。”
嘲薄粥诗
薄粥稀稀水面浮,鼻风吹起浪波秋。看来好似西湖景,只少渔翁下钓钩。
煮粥诗
煮饭何如煮粥强,好同儿女熟商量。
浪千层
薄粥稀稀碗底沉,鼻风吹起浪千层。有时一粒浮水面,野渡无人舟自横。
嘲抢食
锡山华六麻善抢食,其兄长仁以诗嘲之云:
抢食无过华六麻,未曾坐席手先挝;横拖倒夹披坡卷,带汁连浆踢秃划。
嚼快嘴边流白沫,吃光盆底露青花。隔盘骨骼多叉尽,闲坐无聊挖口牙。
多少箴
《多少箴》很有理致,不知何人所作。其词云:
少饮酒,多啜粥;多茹菜,少食肉。
少开口,多闭目;多梳头,少洗浴。
少群居,多独宿;多收书,少积玉。
少取名,多忍辱;多行善,少干禄。
便宜勿再往,好事不如无。
七事更变 湖南·张少廷
书画琴棋诗酒花,当年件件不离他。而今七事都更变,柴米油盐酱醋茶。
七件全无
元周德清号挺斋,有《折桂令》云:
倚蓬窗无语嗟呀,七件儿全无,做什么人家?柴似灵芝,油如甘露,米若丹砂。酱瓮儿恰才梦撒,盐瓶儿又告消乏。茶也无多,醋也无多。七件事尚且艰难,怎生教我折桂攀花?
明余姚王德章口占云:
柴米油盐酱醋茶,七般多在别人家。寄语老妻休聒噪,后园踏雪看梅花。
为甚酥
东坡在黄州时,曾赴何秀才宴,吃油果非常酥,于是问主人油果名,主人答曰无名,东坡又问:“为甚酥?”客人都说:“‘为甚酥’就可以作名了。”又有姓潘的官员请东坡吃饭,因为东坡不能饮酒,每次为他准备甜酒。东坡笑道:“这一定是错着水。”客人说:“‘为甚酥’与‘错着水’正好成对。”有一天东坡忽然想吃油果,作诗求之云:
野饮花前百事无,腰间惟系一葫芦。己倾潘子错着水,更觅君家为甚酥。
戒酒词
辛弃疾山居时想要戒酒,赋《沁园春》云:
杯汝前来,老子今朝,点检形骸。甚长年抱渴,咽如焦釜;于今喜睡,气似奔雷。汝说“刘伶,古今达者,醉后何妨死便埋。”浑如此,叹汝于知己,真少恩哉!
更凭歌舞为媒,算合作人间鸩毒猜。况怨无大小,生于所爱,物无美恶,过则为灾。与汝成言,勿留亚退,吾力犹能肆汝杯。杯再拜,道“麾之即去,招则须来。”
一日,友人载酒人山,辛弃疾于是破戒而醉,再韵前调云:
杯汝知乎?酒泉罢侯,鹉夷乞骸。更高阳入谒,都称齑臼;杜康初筮,正得云雷。细数从前,不堪余恨,岁月都将麴藁埋。君诗好,似提壶却劝,沽酒何哉。
君言病岂无媒,似壁上、雕弓蛇暗猜。记醉眠陶令,终全至乐;独醒屈子,未免沉灾。欲听公言,惭非勇者,
司马家儿解覆杯。还堪笑,借今宵一醉,为故人来。
酸酒诗
隔壁人家酿酒浆,钻入鼻孔拆入肠。宾朋对坐攒眉饮,妯娌相邀闭眼尝。
宜煮虾鱼宜拌肉,好烧芋艿好藏姜。劝君收向厨中去,莫把区区作醋缸。
嘲钱诗
笑汝行藏亦可怜,纸糊鹅眼古来传。操戈漫道金为靠,满贯还须索做缘。
空有文明夸圣代,毫无大体益人间。秉权使鬼何多事,赢得人称作孽钱。
小穿恶薄实堪怜,铅锡成形摈不传。不识一文真可毁,少陵三百漫无缘。
急当鼓铸鼎炉内,莫使流行天地间。空涩行囊儒者事,何须铜臭恶渣钱。
两家娘子
朱淑真能诗,一地方长官宴请时请她以筷子为题作诗,朱应声云:
两家娘子小身材,捏着腰儿脚便开。若要尝中滋味好,除非伸出舌头来。
鹤鸽天·咏草鞋
少时青青老来黄,千枢万结得成双。甫能打就同心结,又被旁人说短长。云雨事,我承当,不曾移步到兰房。有朝一日肝肠断,弃旧怜新撤路旁。
锯木
一条黑路两人忙,旁晚相看鬓已霜。你去我来何日了,亏他扯拽过时光。
眼镜
长绳双耳系,横桥一鼻跨。
或云:
终日耳边拉短纤,何时鼻上卸长枷。
黄莺儿·抹布
尊相犯水星,湿琳漓,过一生。昔日华靡今休论。喜混浊同尘,更相寻无憎。半生薄禄多余(氵审),没收成。揩台抹桌,即此是终身。
黄莺儿·木套
足下属阴行,主用事,足水星。半生劳碌奔波命。长颈把头伸,红光满面生。
不无折挫须防慎。待临时,太阳部位,方许得安宁。
黄莺儿·踢毽
只为两文钱,做虚头,一线穿。浑身装些花毛片。撇人在眼前,卖俏在脚尖。翻来覆去一似风前燕。这身边,方才着脚,又到那身边。
江儿水·踢毽
一自交游后,其中欲火燃。对天发个丹心愿,无多光景难留恋。明心不昧,有神灵鉴,白日青天,不便。要逞风流,约定在黄昏夜半。
且饶人
蔡州褒信县有一道人善下棋,常让人先,自为诗曰:
烂柯仙客妙通神,一句曾经几度春。自出洞来无敌手,得饶人处且饶人。
凉伞
苏州一僧能作诗,赋凉伞诗云:
众骨攒来一柄收,黄罗银顶覆诸侯。当时撑向马前去,真个有天没日头。
格子屏风
朱贞白曾经拜谒贵人不被礼遇,题诗于堂中格子屏风云:
道格何曾格,言糊又不糊。浑身都是眼,还是识人无。
水吊子
丹徒相国席文贞公告老还乡,一日在村中见一家正在祝寿,高悬某太史所书寿联。这家人见他衣冠古朴,就以水吊子为题让他作诗。席文贞道:
腰圆腹扁土沙包,才上红炉气便豪。小物不堪成大器,两三杯水作波涛。
这家人十分惭愧,俯首道歉。
贫家壁
临川李善宁之子,十岁能即席赋诗。有人以贫家壁为题考他,他不假思索,吟道:
椒气何从得,灯光凿处分。拖涎来藻饰,惟有篆愁君。
“篆愁君”即是蜗牛。
挑得花心
有一士人游花街,见妓女在帐前刺绣。妓女说:“你能吟咏,就以针为题。”士人曰:
一寸坚钢铁作针,绮罗丛里度芳春。若教玉手抽来急,挑得花心片片新。
糟萝卜
明崇祯年间,长洲孙伯华面黄体胖,绰号糟萝卜。一日与人斗嘴,被仇家从头上浇下大粪。友人作诗嘲讽云:
先生雅号是萝卜,浓粪淋漓不甚差。众皆掩鼻趋而避,君独甘心踱到家。
两鬓尽垂金络索,满头俱戴木择花。人人道是糟奇物,洗出方知孙伯华。
和到是明年
尹继善诗才敏捷,任两江总督时与门生袁枚唱和,每得诗句,必快马飞传,袁枚十分害怕。某年除夕,已经是三更了,袁枚派人送给尹继善一诗:
知公得句便传笺,倚马才高不让先。今日教公输一着,新诗和到是明年。
趋炎逞尖
江西缪禹年作钉诗讽刺奸臣丁大全云:
顽矿非铜钢样坚,寒坑才热便趋炎。千来捶打方成器,一得人拈即逞尖。
不怕斧敲惟要入,全凭钻引任教嫌。休言深久难抽拔,自有羊蹄与铁钳。
放屁高墙
名山胜景的廊壁上往往遍布游览者的题咏,有善谑居士题楞伽山殿壁云:
望湖亭在太湖西,多少游人胡乱题。我也胡乱题一首,待他泥墙一齐泥。
多时不见诗人面,不是诗人长丈二。一见诗人丈二长,缘何放屁在高墙。
歪说古诗
清人梁章拒《浪迹丛谈》记载:说古人诗,有吹毛求疵者,虽未免刻薄,亦颇有理趣。如:
竟日觅不得,有时还自来。
是贯休觅句诗,有人以为是失猫诗。
若教解语能倾国,任是无情也动人。
是罗隐咏牡丹诗,有人以为是画美人诗。
树底有天春寂寂,人间无路月茫茫。
是曹唐咏汉武帝宴西王母诗,有人以为是鬼诗。
到吴江地尽,隔岸越山多。
是昊僧咏白塔诗,有人以为是分界猴子诗。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都不见。
是白居易咏杨贵妃诗,有人以为是目连救母诗。
秦地关河一百二,汉家离宫三十六。
是骆宾王咏古诗,有人以为是算博士诗。
每日更忙须一到,夜深还自点灯来。
是程师孟咏所筑堂诗,有人以为是登厕诗。
王莽弄来仍半破,曹公将去定平沈。
是李山甫览汉史诗,有人以为是破船诗。
近有咏梅花诗句云:
三尺短墙微有月,一湾流水寂无人。
语亦幽静,有轻薄子见而笑道:“此一幅《偷儿行乐图》也。”
黑风吹酒鬼
楚中杜,善作诗文,又善谐谑。中秋之夜宴席上,同席十余人,举令须各诵唐诗,“月”在第二字。座中有纵挎子弟,本不懂诗,杜撰一句道:
白月照诗人。,
众人忙问:“这是谁的诗作?上一句是什么?”杜睿说: “上句是‘黑风吹酒鬼’。”众人大笑。
班门弄斧
李白墓在采石江头,往来诗人,题咏不绝。有人作一绝句:
采石江边一杯土,李白诗名耀千古。来的去的写两行,鲁班门前掉大斧。
粗俗即事诗
有皇族子弟好作诗,然而粗俗可笑,曾作《即事诗》云:
日暖看三织,风高斗两厢。蛙翻白出阔,刻死紫之长。
泼听琵琶风,馒抛接建章。归来屋里坐,打杀又何妨。
读者看不懂,皇族子弟说:“起初见三只蜘蛛在檐前织网,又见两厢二只麻雀争斗;廊上有死青蛙肚子朝上象个‘出’字,死蛆象一个‘之’字;正在吃泼饭,听邻居演奏《凤栖梧》。吃馒头未吃完,守门人通报建安章秀才来拜见;迎接章秀才进来,见内门上画钟馗击小鬼,所以说打死又何妨。”
韵字非吉语
某人生儿子,众人祝贺,并且以“恶、角、索”三字为韵要求其中一位会作诗者作贺诗。“恶、角、索”都不是吉利字眼,但这人和作出了贺诗:
昨夜天庭雷雨恶,蛟龙纷断黄金索。六丁六甲无处寻,
“六丁六甲”是天帝驱使的阴神和阳神,蛟龙投胎转世,主人听了当然非常高兴。
不是琵琶
有人送批把给沈石田,把“批把”误写为“琵琶”。沈石田回信说:“承蒙您送给我琵琶,打开盒子一看,听着没有声音,吃着却有滋味。这才明白白居易得阳江边流眼泪,
“批把”误作“琵琶”还有一个故事:屠赤水、莫廷韩拜访袁太冲,见袁家中便条上写“琵琶一盒”,相与大笑。屠说:
批把不是这琵琶,
袁说:
只为当年识字差。
莫说:
若使琵琶能结果,满城弦管尽开花。
窃古人诗
陈亚卿好偷窃古人诗句,有人作诗嘲笑他说:
昔贤自是堪加罪,非敢言君爱窃词。匪奈古人无意识,预先偷子一联诗。
梅花不要诗
华阳有狂生,略知押韵。一日夜晚,酒酣之际拜访邻居,见庭中月色如昼,梅花盛开,于是朗诵宋人诗云:
窗前一样梅花月,添个诗人便不同。
自负之态,溢于言表。主人恐怕他作劣诗裹读了梅花,也朗诵宋人诗嘲弄他说:
自
狂生恼羞成怒,第二天告到官府。知县让他作诗,知道低劣,笑着对他说:“姑且不追究你的过错,派你到百花潭上,看守杜甫祠堂。”
不知所云
有高某好作诗,一天拿出所作诗给朋友看,朋友集四书句为七绝写在其诗作之后:
固哉高臾之为诗,君子于其所不知。不窗若自其口出,人皆掩鼻而过之。
又有人评论某人试帖诗云:
两个黄鹏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两句为杜甫诗句,上句是不明白说的是什么话,下句是愈说愈远了。
学习作诗
褚文洲说某乡某生沉溺在八股文里,考试总是名列前茅,然而从未留意诗学。后来向朋友请教诗学,朋友告诉他用韵平仄之法,居然说得到了诗中三昧,随即诌成一首诗:
吾人从事于诗途,岂可苟焉而已乎?然而正未易言也,学者其知所勉夫。
传为笑谈。
诗钟
诗钟是文字游戏之作,其方法为任意取意义绝不相同的两个词,或分咏,或嵌字,创作五言或七言诗两句,以凑合天、对仗工整为上。过去闽人有以轿夫、猫眼为诗钟题者,诗
然云
一肩风雪三千里;两眼乾坤十二时。
又有以妇人眠鞋与殿试策为题者,诗云:
偷藏偷换防人觉;臣对臣闻结主知。
都十分有趣。
为何不甜
吴下有举子,将自己写的诗贴在大厅墙壁上,他哥哥向宾客介绍说:“舍弟此诗,大有唐气。”有唐气就是有唐诗气象。一宾客忽然起来,急着找梯子,众人都莫名其妙;找到梯子后,一级级爬上去,用舌头乱壁上的诗说:“有糖气,为何不甜?”满屋子的人都乐坏了。
夜召邻僧
许义方之妻刘氏,以端洁自许。许义方曾外出,一年后回来,问妻子说:“你独自一人在家寂寞,恐怕与邻里亲戚来往吧?”刘氏说:“自从你外出后,我整天关门在家,大门都没有出过。”许义方问:“用什么来自我娱乐呢?”妻子答说:“只是不时写些小诗罢了。”许义方高兴地让妻子拿诗来看。开卷第一篇题目就是:月夜召邻僧闲话
肖像易主
江西王生字龙宾,排行十二,请人画了一张肖像,在肖像上自题四言诗一首:一貌堂堂,挂在书房。有人问起,王十二郎。后来因为贫穷,要把肖像抵押给弟弟。弟弟说:“这上面画的又不是我的相貌,我要它有什么用?”王龙宾说无妨,请在每行下加上二字:
一貌堂堂无比,挂在书房屋里。有人问起何人,王十二郎阿弟。
后来弟弟也缺钱,又把肖像转卖给哥哥,又加二字:
一貌堂堂无比之容,挂在书房屋里之东。有人问起何人之照,王十二郎阿弟之兄。
嘲秃指
关汉卿《醉扶归·嘲秃指》云:
十指如枯笋,和袖捧金尊,挡杀银筝字不真,搔痒天地钝。纵有相思泪痕,索把拳头摄。
得胜令·咏指甲
宜将斗草寻,宜把花枝浸;宜将绣线匀,宜把金钗经;宜操七弦琴,宜结两同心;宜拖腮边玉,宜圈鞋上金。难禁。得一掐通身沁。知音。治相思十个针。
嘲大鼻矮人
嘲大鼻五律末联云:
江南一喷嚏,江北雨漾漂。
嘲矮人末联云:
阳沟三寸水,呼唤渡船来。
嘲近视
笑君两眼武希奇,子立身边问是谁。满屋日光拿蛋子,月移花影拾柴枝。
因看壁画磨穿鼻,为锁书厨夹住眉。更是一般堪笑处:吹灯烧了嘴唇皮。
驻云飞·嘲癫子
痢子希奇,不长头发只长皮;裹不得天罗地,挽不得风流髻。碟,帽子扯齐,眉鬓尤露体。走向人前,一阵干虾气。两手搔头似雪飞。
吟驼子
哀哉驼背翁,行步甚龙钟。遇客先施礼,无人亦打躬。有心寻地孔,何面见苍弯。
仰卧头难著,俯眠腹又空。虾身窘且缩,霭背耸还丰。雨不沽怀内,臀常晒日中。
娶妻须凸腹,搂妾怎偎胸。划石差堪似,断环略可同。小桥称雅绰,新月肖尊容。
赴水如垂钓,悬梁似挂弓。生前偏殉路,死去也谦恭。
驼背诗
一世无骄色,常年只鞠躬;对人能委曲,随处笑春风。
片云孤月
有两位读书人拜渴纪晓岚,一位额有黑瘫,一位左眼瞎。
纪晓岚见到他们大笑,俩人惊讶,纪晓岚又笑道:“我集杜甫诗句,得到一联:
“片云头上黑,孤月浪上翻。”
老态 魏骥
渐觉年来老病磨,两肩酸痛脊梁驼。耳聋眼暗牙根蛀,腿软腰疼鼻泪多。
脏毒头风时又举,痔疮病气不能和。更兼酒积微微发,三岁孩童长若何。
老态 赵松雪
老态年来日日添,黑花飞眼雪生髯。扶衰每借过眉杖,食肉先寻剔齿签。
右臂拘挛巾不裹,中肠惨戚泪常淹。移床独坐南窗下,畏冷思亲爱日檐。
嘲头歪
顺治丁酉年南场乡试,有位姓杨的考中了。因为他头歪,有人作七字吟来调笑:
侧,
吹笛,
听隔壁,
思量弗出,
头里摸逃虱,
圈棚船立弗直,
我是梁山阮小七。
赵葫芦
秀州赵公衡,天性滑稽,头发稀少,人称赵葫芦。有人作小词来调侃他:
家门希差,养得一枚依样画。百事无能,只去篱边缠倒藤。
几回水上轧,捺不翻,真个强。无处容他,只好炎天晒作巴。
西江月·嘲裂鼻
虽是五官毕具,可怜鼻不通风。印堂底下瘪丁东,五味馨香难哄。直须椎他两下,管教顷刻开通。从今鼻涕响汀撞,免得人称阿能a
天净沙·咏秃 王和卿
笠儿深掩过双肩,头巾牢抹到眉边。款款的把笠檐儿试掀,连荒道一句:君子人不见头面。
三无
明万历年中,王教官号竹月,年老而头发牙齿掉落,又缺一只耳朵。一生作诗嘲之曰:
竹月号三无,无耻之耻无。然而无有尔,则亦无有乎。“尔”谐耳,“乎”谐胡。
错认颜标
侍郎郑薰主持考试,见举人中有位颜标,误以为是鲁公颜真卿的后代,就定为状元。不久被无名氏所嘲讽:
主司头脑太冬烘,错认颜标作鲁公。
教官穷
吴鼎曾作二律云:
诸公莫说教官穷,说起穷来分外穷。两个对头称正富,一年糊口仗生童。
可怜岁考犹难免,纵有优差也不丰。不信但看盐典例,三钱倒有二钱铜。
诸公莫说教官穷,说起穷来不算穷。中轿居然安七尺,上台也只打三躬。
老夫子叫人人是,外翰林称个个同。日上三竿犹未起,胜他多少磕头虫。
其他有自撰楹联,或嘲或讽者。如李时庵大堂联云:
扫雪呼憧,莫认今朝点卵;轰雷请客,都知昨日逢丁。
傅芝堂联云:
百无一事可言教;十有九分不象官。
屠筱园联云:
教无可教偏称教;官不成官却是官。
陆定圃联云:
近圣人居,大门径;享闲官福,小神仙。
沈秋河联云:
读书人惟这重衙门,可以无妨出入;做官的当此种职分,也要有些作为。
太奇了
有塾师出“夏云多奇峰”诗题,让学生作赋。学生久思不成,向塾师请教,塾师说:“针对奇字便佳。”学生就作道:
宰相升知府,将军舞大旗,老爷求小的,和尚抱山妻,蝴蝶吱吱叫,虾蟆队队飞,
小猫吞猛虎,蚂蚁捉雄鸡。塾师评曰:“太奇了。”
馆师叹
村馆从来说可伤,旧家风景更郎当。庭隅每泛浑尿桶,屏后常留宿浴汤。
厚意凉拖一把扇,盛情白滚两条蓄。岁终节物无多送,一块年糕又少糖。
馆童顽劣实堪羞,捉匕游河踢石毯。灯挂倏移油累帐,点心无剩碟忘收。
窝茶乱塞尿躁被,添粥深抠黑指头。若更轻轻攒一记,是非搬坏不相留。
博得虚名叫相公,四时六节苦无穷。两盆臭菜朝朝罩,半注黄汤夜夜空。
烧坏油灯无一足,跌残笔架缺三峰。补顶帐子陈年絮,冷暖常教睡不浓。
一壶白水灌空心,六筋齐攒四菜盆。三春不见河纯面,八月空闲黄蟹名。
萝卜傍边沾油腻,粉皮颈上带荤腥。惟有一月黄草布,朝晨揩面夜楷臂。
劝人切
质笨但嫌无教法,功多又说自聪明。更有一般堪恨处,束惰直欠到如今。
教读下流
郑板桥早年贫穷,曾作塾师,做官后作诗自嘲云:
教读原来是下流,傍人门户过春秋。半饥半饱清闲客,无锁无枷自在囚。
课少父兄嫌懒惰,功多子弟结冤仇。而今幸作青云客,遮却当年一半羞。
村塾赋
上虞陈隧,有《村塾赋》,穷形尽相,非深于世故者不能言。
其警句有云:
三尺五尺之童,一楹两楹之屋。到小人国中,自侬居长;在蜜蜂窝里,由我称王。
又:
尔其为劳也,如持脱锥而凿顽石,如策破驴而涉高风。尔其为闷也,如蚊纳之并集于座,
如婴孩之群号于床。
村学究
乡村塾师误读《论语》“郁郁乎文哉”为“都都平丈我”,学生习而不悟。某日,宿儒为正其讹,学童都惊骇跑回家去。时人作诗道:
都都平丈我,学生满堂坐;郁郁乎文哉,学生都不来。
有诗嘲讽村学究云:
漆黑茅柴屋半间,猪窝牛圈浴锅连。牧童八九纵横坐,天地元黄喊一年。
村塾诗
一阵乌鸦噪晚风,诸徒齐逞好喉咙;赵钱孙齐周吴郑,天地元黄宇宙洪。
《千字文》完翻《鉴略》,《百家姓》毕理《神童》。就中有个超群者,一日三行读大中。
赠村先生
占得朝南椅一张,之乎也者说荒唐。身穿蓝布袍儿绿,头戴红缨帽子黄。
辫线斜拖三尺短,烟筒倒曳一枝长。闲来笑对东翁道:第一聪明是令郎。
两家刘备
永新有县春秋赛会,各乡侍奉刘备为案神,因事争执不下,诉讼到县衙,讼词称他家刘备欺负我家刘备。县令黎士宏阅后大笑,当堂作《洛阳春》词一闽云:
笑杀两家刘备,各争闲气。一身且自不相容,还要桃园结义。多是小人生事,有何关系。轻轻十板各归家,还算县官省事。
将双方领头人各打十大板,打发回去。杨升庵《丹铅杂录》载两乡各祭观音大士,大乡的人告诉小乡的人说:“我大乡观音应称姑,你小乡观音应称娃。”乡民好胜无知,令人捧腹。
状元参禅
宋代状元张九成告归山林,一日访参喜禅,禅师说:“你来干什么?”张九成说:
打死心头火,特来参喜禅。
师试探道:
缘何起得早,妻被别人眠。
九成怒曰:
无明真秃子,焉敢发此言!
师安慰道:
轻轻扑一扇,炉中便起烟。
张九成惭愧不已,于是剃发为僧,号无垢子。
托出西瓜
苏州县令命差役到虎丘采茶,差役多求不遂,就说和尚的坏话。县令命人鞭打和尚三十下,又套上颈枷。和尚向唐伯虎求援,唐伯虎不应。一日唐伯虎偶然经过,在枷上题道:
官差皂隶去收茶,只要纹银不肯赊。县里捉来三十板,方盘托出大西瓜。
县令见到题诗,得知是唐伯虎手笔,就笑着释放了和尚。
唐伯虎外出游玩时遇雨,在衙门一差役家落脚。差役拿出纸笔求画,唐伯虎就画了海蜘数十个,并且题诗云:
海物
放宽些子
明太祖朱元璋统治严厉,天下的人都惶恐。一日,朱元璋到寺庙游玩,命令跟从者停下,进人寺内悄无一人,只见墙壁上画着一位布袋和尚,墨痕还是新的,旁边题着褐曰:
大千世界浩茫茫,收拾都将一袋藏。毕竟有.收还有散,放宽些子又何妨?
这是讽喻朱元璋,却不知何人所题。
死秃小照
某寺院一和尚欺贫重富,趋炎附势,馅媚逢迎。一次,和尚拿出自己小照请求某贤达题词,贤达就题道:
一夕灵光出太虚,化身人去意何如?秋丹不用炉中火,凡事心头一点除。
和尚十分高兴,将小照悬挂在墙上,一年多无人看破。一日,有数人到来,看小照后,忽然大笑不停。和尚请教,其人说:“诗中前二句是‘死’字,后二句是‘秃’字,你还不觉得吗?
何用加鞭
僧谦牧居小有山,道行著名。明太祖朱元璋作诗召他做官:
寄语山中老秃牛,何劳苦苦恋东洲。南方有片闲田地,鞭打绳牵不转头。
谦牧不去,答诗云:
老牛力尽已多年,顶破蹄穿只爱眠。震旦城中粮草足,主人何用苦加鞭?
朱元璋见诗叹赏,不再强求。
妻卧僧房
史弥远要占宁波育王寺地作坟,众僧俯首,不敢违抗。有一小僧说:“我能阻止他。”作褐云:
寺前一块地,尝有天子气。垂相造作坟,不知主何意?
让儿童遍地传诵,史弥远只好打消念头。明代礼部尚书霍韬看中一座寺庙,想为自己建造住宅,于是让县令赶走寺庙中的和尚。和尚临走之前在寺庙墙壁上题诗句道:
学士家移和尚寺,会元妻卧老僧房。
“会元”是会试第一名,指霍韬。霍韬见诗句后十分羞愧,于是收回成命,请回和尚。
不知是客
聂大年在杭州时遇到两位和尚争住一院子,聂大年请两位和尚饮酒,赠给他俩一首诗:
萧萧落日下荒基,古殿凄凉白塔低。燕子不知身是客,秋风犹恋旧巢泥。
两位和尚很惭愧,相让不争了。
煮杀行僧
双渐曾任县令,一次前往僧寺,主僧一人独酌已半醉了,还要请双渐同饮三杯。双渐发怒,判云:“谈何容易,邀下官同饮三杯!礼尚往来,请上人独吃八棒。”松阳诗人程渠南,与僧觉隐同斋吃蘑菇,觉隐请程渠南赋蘑菇诗,程应声作一绝曰:
头子光光脚似丁,只宜豆腐与菠筱;释遨见了呵呵笑,煮杀行多行脚僧。
觉隐闻之不禁喷饭。
世事如梦
叶祖声誉很好,因为多语被免官,唯独西湖几个和尚与他要好,为他设宴送行。和尚说:“世事如梦而已!”叶祖道:如叶,如梦,和尚出门相送。闻者绝倒。
无皮也过年
僧行持是宁波人,有高行,而生性滑稽。曾住余姚法性寺,十分贫穷,有颂曰:
大树大皮裹,小树小皮缠。庭前紫荆树,无皮也过年。
后住雪窦寺,雪窦寺在四明山,与天童寺、育王寺都是名刹。一日都去拜见新任太守,太守问天童寺觉老:“山中有多少僧人?”回答说:“一千五百。”又问育王寺湛老,回答:“一千。”最后问行持,行持拱手说:“一百二十。”太守说:“三刹名声相当,人数却如此不同吗?”行持又拱手说:“我是实数。”太守拍掌而笑。
原是牟尼
道教徒对道教所奉天神中最高贵者尊称为天尊,庐山简寂观天尊铜像,制作精致。然而它本来是一尊佛像(释迎牟尼),唐会昌年中废毁佛寺,有人看到这尊佛像,就在佛像头上加上冠,在身上穿上羽衣,作为天尊。石夷吾作诗道:
赤土坡头废寺基,天尊原是一牟尼。时难只得同香火,莫听闲人说是非。
忙了三日
有贵人游僧舍,酒酣耳热,吟诵唐代诗人李涉《题鹤林寺僧舍》诗云:
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
僧人闻之都笑起来,贵人莫名其妙。僧人说:“尊官得半日闲,老僧却忙了三日。”
葫芦安柄
有人善作诗,出一帖云:“求诗者一文作一字。”一妓女交钱十七文求诗。诗人就吟道:
美貌一佳人,妖烧体态新;调脂并傅粉,观音。
有一和尚,交十六文钱求诗。诗人亦吟曰:
和尚剃光头,葫芦安竹柄;睡到五更时,硬。
佛印小像
苏东坡为僧人佛印题小像云:
佛相佛相,把来倒挂,只好擂酱。
佛印为苏东坡题肖像云:
苏胡苏胡,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上”指头发,“比上不足”是说比头发少。
人焉座哉
苏东坡与佛印要好,然而却怕他太贪吃。一日,东坡背着佛印约黄庭坚游湖,船上装满酒食。佛印得知,事先藏在船舱底。苏黄二人荡舟湖中,十分快乐,相约行令,以《四书》中有“哉”字句作结,而前二句须即景。东坡曰:
浮云拨开。明月出来。天何言哉?天何言哉?
黄庭坚曰:
浮萍拨开,游鱼上来。得其所哉!得其所哉!
佛印听得一清二楚,从船舱底出来,大声喝道:
船板拨开,佛印出来。人焉瘦哉!人焉瘦哉!
“人焉瘦哉”是说人往哪里隐藏呢。
不见鞋痕
元僧诗云:
百丈岩头挂草鞋,流行坎止任安排。老僧脚底从来阔,未必骼镂就此埋。
“流行坎止”是说顺流而行,遇坎则止,比喻进退不强求,视境况而定。
又云:
残年节礼送纷纷,尽是豪门与富门。惟有老僧阶下雪,始终不见草鞋痕。
好热汤锅
某和尚在澡堂洗澡,一不留神,掉在洗澡后的蒸水锅内。和尚大喊救人,大家把他捞出,这才脱险。事后有人代和尚作颂日:
南无弥陀,好热汤锅。科婆要,连洗带喝,好家伙,几乎归极乐。幸有大家来救我,算没卖了汤驴肉。阿弥陀佛。
俗人须鬓
陈伯益脸黑而窄,胡须很多,请人画了一幅肖像挂在墙上。谢希孟见了,戏题云:“伯益之面,大无两指;髯髯不仁,侵扰乎傍而不已。于是乎伯益之面,所存无几。”谢希孟后改名为直,字古民。陈伯益咏其名曰:
炊饼担头挑取去,白衣铺上喝将来。
陈伯益又画了一幅肖像,身穿道衣黑服,脚穿僧鞋。谢希孟赞曰:
禅鞋俗人须鬓,道服儒巾面皮;秋水长天一色,落霞孤鹜齐飞。
见者绝倒。
三教一家
玉山顾仲瑛,自号金粟道人,自题小像云:
儒衣僧帽道人鞋,天下青山骨可埋。若说向时豪侠处,五陵鞍马洛阳街。
宋人传大士诗云:
道冠儒履释袭装,三教原来总一家。
无名子以诗嘲讽道:
架装新补片云寒,足摄儒鞋戴道冠;欲把三家归一辙,捻沙总是不成团。
雪罗汉
色相空时觉洒然,知君降自大罗天。笑他尘网真成碍,坐到冰消即是禅。
不敢趋炎情默默,何妨守冷腹便便。想伊也惧春心动,早已消融在腊前。
不识英雄
朱元璋在江南作战时,到太平府般若庵借宿,僧人觉得他相貌奇异,一再询问姓名籍贯,朱元璋于是在寺壁上题诗道:
战退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山僧不识英雄主,只管叨叨问姓名。
僧人怕人看见,就用白粉刷去墙上此诗。朱元璋做皇帝后,派使者去看诗还在否,众僧怕恐,有僧人补写一诗。朱元璋得知诗已不见,派人将僧锁押京城,将要斩首。僧人说:“皇上作诗后,我师父有诗在那里。”便背诵道:
御笔题诗不敢留,留时恐惹鬼神愁。故将法水轻轻洗,尚有龙光射斗牛。
“龙光射斗年”是说宝剑的光芒直冲上斗、牛两个星宿。朱元璋大喜,不再追究寺僧。
不怕沉沦
东邑三里桥是妓船停泊聚集的地方,河边有座寺庙,名叫三元宫。某僧年轻善歌,擅长乐器,好穿红袖袄,时时与妓女往来。有人作诗嘲讽道:
喜穿钠袄恶架装,红袖临风艳似花。不诵法华歌小曲,禅床跌坐拨琵琶。
不怕沉沦欲海波,庵门排列妓船多。僧家此福难消受,姊妹同声唤阿哥。
一佰纸钱
乌江有项羽庙,十分灵异,船只往来,必定烧纸钱祭享,否则有灾。有一狂士不烧纸钱租船前进,果然狂风大作。狂士发怒,回船登庙,在墙壁上题下一首绝句:
君不君兮臣不臣,哇今空自作威灵。平分天下曾嫌少,一佰金钱值几文。
题完诗又乘船前进,从此不再有风浪了。后有滑稽者代项王答诗云:
楚不楚兮汉不汉,于今立庙江之畔。平分天下虽嫌少,一佰纸钱必要算。
方杖削圆
张表臣游镇江甘露寺,在墙上题写近作小诗。寺僧看见,十分不高兴:“刚刚刷的一堵好墙壁,可惜写坏了!”张表臣笑道:“甘露寺真是有传统。”过去李卫公曾经把方竹做成的手杖赠给甘露寺僧。不久再问及此事,寺僧欣然说:“已经削圆并且上了漆。”卫公感叹惋惜了好几天。“有传统”就是说这件事。俞弃与张尧臣游苏州虎丘山竹楼禅房,酒酣,张尧臣在墙壁留诗句,俞弃和道:
松竹阴中鹤虱堕,翠微深处僧房开。
后来有游客认为僧人愚蠢,“僧”不配对“鹤”,就涂去了“鹤虱”二字。俞弃再去虎丘时,又戏作一联曰:
方杖削圆甘露祖;清诗涂灭虎丘僧。
天宫降来
明永乐年中,京城下大雪,军士在午门外用雪做成一个和尚。解绪见了,题诗道:
此僧从未入娘胎,昨日天宫降下来。暂借午门投一宿,明朝日出往天台。
十分诙谐有趣。
冤我偷鱼
苏州和尚月舟因犯奸被送官府,长洲知县听说他能作诗,就以鹤为题让月舟作诗,月舟拿起笔写道:
素身洁白顶圆朱,曾伴仙人入太虚。昨夜藕花池畔过,鹭鹤冤却我偷鱼。
知县阅诗后就放了他。
依旧与人
元僧雪庵题三山万岁峰诗云:
一沼曾教役万民,一峰曾使九州贫。江山假设方成就,真个江山已属人。
络绅周某辞官家居,儿子每日大兴土木,周某随口吟出一诗给他听:
块块黄砂石,锭锭雪花银。老夫归天后,依旧与他人。
打油诗
唐人张打油作《咏雪》诗云:
江上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后来就把理俗诗称作“打油诗”。张打油还有一首《咏雪》诗:
六出飘飘降九霄,街前街后尽琼瑶;有朝一日天晴了,使扫帚的使扫帚,使锹的使锹。
另有一首诗写安禄山叛军侵犯南阳的:
贼兵百万下南阳,也无救兵也无粮。有朝一日城破了,哭爹的哭爹,哭娘的哭娘。
菜子打油
宋代蔡某好自称蔡子。一日,拿出诗给朋友看,朋友说是打油诗。蔡发怒,朋友笑道:“菜子不打油,什么东西打油?”
重阳风雨 施半村
满城风雨度重阳,辜负南山落帽狂。
打饼秃驴空买面,卖茶营狗枉烧汤。(村店)
沈川抱膝长吁气,高锁垂头懒下床。(村妓)
更有清源董道士,倚门只眼泪汪汪。(一只眼)
天公吃烟
有人作电诗曰:
黑云团团堆上天,想是天公要吃烟。何以知其要吃烟,一闪一闪打大链。
老天吐痰
有人作风诗曰:
一夜大闹风雨寒,好似老天大吐痰。东方出来一轮日,乃是一付化痰丸。
君赐金腿
陈斗泉收到朋友送来的一只金华火腿,十分高兴,不料这只火腿煮不烂、咬不动。陈斗泉作诗云:
肉似枯荷叶,皮同破马鞍。牙关三十六,个个不平安。
老僧猫意
有人在梅花观壁题诗云:
红帽哼兮黑帽呵,风流太守看梅花。梅花忽地开言道,小的梅花接老爷。
金陵有一僧,曾作打油诗四十首,结为一集,叫做《牛山四十臂》,中有一首云:
春叫猫儿猫叫春,听他越叫越精神。老僧亦有猫儿意,不敢人前叫一声。
代作诗序
中尽崇恩,号雨铃,好诙谐,说出话来令人绝倒。某年经过齐河县,旅店壁上有齐河崔县令诗去:
为因相验下西乡,二八佳人割稻粱。口口口口口口口,打道回衙坐大堂。
别人见了此诗都捧腹大笑,而中垂特地在接见时大加赞扬,并且说:“崔大哥,你的诗一定流传。但你的诗虽然流传,必要我崇雨铃代作诗序方行。”于是脱口说:“齐国有崔大夫,勤政爱民,化行俗美:虽小女子,亦知稼墙之艰难。故诗人作诗以美之。”
玉皇贩盐
宋宗室有位滔大使,善作谐谑诗。宋哲宗晚年多躁怒不安,手下人没办法让他娱悦,哲宗常常去大使家求诗。一日下雪,哲宗问有何诗作,大使吟云:
谁把鹅毛满处将,玉皇大帝贩私盐。归来紧把P7儿闭,一个开封拖面煎。
哲宗大笑。
得力猫狗
唐代卢延让二十五次应试,才考中进士,他的答卷中有“狐冲官道过,狗触店门开”
的句子。租庸使张l}大为称赏。卢延让又有“饿猫临鼠穴,馋犬欲鱼砧”的句子,为中书令成油所欣赏。又有“栗爆烧毡破,猫跳触鼎翻”为王建所欣赏。卢延让对人说:“平生投名帖拜渴公卿,想不到得力于猫儿狗儿。”
风吹屁冷
顾况隐居茅山时,遇一秀才吟诗:
驻马上山阿。
“阿”即山。顾况见秀才久思不得下句,便将“阿”谐音“厨,调侃道:
风来屎气多。
秀才听后,满面羞惭。有人上厕所时正值雪花纷飞,此人吟道:
大雪满山坡,乌鸦变白鹤。风吹屁股冷,留点明天厨。
黑漆灯笼
一官吏昏庸不明,贪财好酒。百姓怨恨,于是作诗嘲弄他:
黑漆皮灯笼,半天萤火虫。粉墙画白虎,黄纸写乌龙。茄子敲泥薯,冬瓜撞木钟。唯知钱与酒,不管正和公。
歇后诗
一采桑女,姿色美丽,路遇某狂士,狂士问“娘子尊姓”采桑女答姓徐。狂士作诗一首:
娘子尊姓徐,桑篮手内携。一阵狂风起,吹见那张
缩下“屄”字。
女知被嘲弄,问狂士:“官人尊姓?”狂士答姓陆。采桑女也作诗嘲笑道:
官人本姓陆,读书不肯读。令正在家里,好与别人
缩下“笃”字。
“令正”指你的妻子。狂士听后大怒。两人诉讼到官府,正巧县令升官卸任,当堂作诗回绝道:
我今任已满,闲事都不管。两造俱赶出,不要咬我
缩下“卵”字。
二十八圈
宣城老儒丘华林,擅长书法,曾作梅花诗百首,拿去给梅禹金看,梅禹金只给他点句读。一日,闽人林初文拿一道绝句给梅禹金看:
不待东风不待潮,渡江十里九停挠。不知今夜秦淮水,送到扬州第几桥。
梅禹金击节赞赏,逐字加圈。丘华林见状不禁恼怒:“林诗二十八个字,就得了二十八个圈;我的诗一百篇,难道还不能得二十八个圈吗?”大家传为笑谈。
枉自忙
明正德年间,某考官在杭州主持考试,以“龙宫海藏”为题,并且说记住出处者站在东边,不记出处者站在西边。东西边人数各半。谁料站在东边的作文考官不满意,无奖赏。站
在西边的作诗嘲笑道:
东廊且莫笑西廊,我笑东廊枉自忙。海藏龙宫你无分,大家随我渡钱塘。
头上无冠
唐伯虎游僧舍,见母鸡,请求杀来下酒。僧人说:“你能作篇诵文,我就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唐伯虎拿笔写道:
头上无冠,不报四时之晓;脚根欠距,难全五德之名。不解雄飞,但张雌状。汝生卵,卵复生子,种种无穷;人食畜,畜又食人,冤冤何已?若要解除业障,必先割去本根。大众先取波罗香水,推去头面皮毛;次运菩萨慧刀,割去心肠污秽。咄!香水源源化为雾,镬汤滚滚成甘露。乘此雾,直入佛牙深处去,化为彼国极乐土。
僧笑道:“鸡死得其所,无遗憾了!”就杀鸡来给唐伯虎下酒。
犬吠张三嫂
郎中曹淡,滑稽辩捷。有僧人将诗作送给他,曹淡看到第一篇《登润州甘露阁》云:
下观扬子小。
“扬子”与“羊子”谐音,曹淡说:“为何不说‘卑吠狗儿肥’?”又见一篇《送僧》云:
猿啼旅思妻。
“旅思”谐“李四”,曹淡说:“为何不说‘犬吠张三嫂?”,众人无不大笑。
老鼠哥哥
太史江建霞,曾为人在执扇上画二只老鼠,旁有一胡桃及花生数枚。题其上曰:
老鼠哥哥,你底事终宵闹我?蜡烛已残,油灯又破,忍使淹无端闷坐。刚到新年,福橘乌菱早饱哥哥肚;只剩得几英花生,还有胡桃一个。些些松子不值今朝小吃,恐教受饿。劝哥哥明日还来,预备干粮细嚼五更鼓。
象棋抛水
王阳明幼时迷恋下棋,母亲一气之下把棋子扔到河里,王阳明惋惜不已,作诗云:
象棋终日乐悠悠,苦被严亲一旦丢。兵卒堕河皆不救,将军溺水一齐休。
马行千里随波去,象入三川逐浪游。炮响一声天地震,忽然惊起卧龙愁。
分清黄王
湖州太守黄雾青,是嘉善人,善作诗,性滑稽。有人寄信给他,把“黄”误写为“王”。黄霏青作诗答之云:
江夏琅那未结盟,廿头三画最分明。他家自接周吴郑,敞姓曾连顾孟平。
须向九秋寻菊有,莫从五月问瓜生。右军若把涪翁换,辜负笼鹅道士情。
首句以三国江夏黄碗与东晋琅娜王羲之未曾结盟,说明“黄”“王”理应分清;二句说“黄”“王”两字字形差异;三四句用《百家姓》“周吴郑王”“顾孟平黄”;九秋之菊称“黄花”,四月之瓜为“王瓜,’;“右军”为王羲之,“涪翁”为黄庭坚;“笼鹅道士”指王羲之,他曾以字换鹅。
瓶养梅花
郡有豪仆,狗仗人势,口出恶言,侮辱塾师。春日折梅佐酒,置之于瓶,要塾师以此赋诗。塾师即随口吟道:
瓶养梅花供岁新,此中那得斗芳春。有香有色皆因水,无叶无根难保身。
松竹不与为三友,风月何曾作两部。看来总是无成局,休倚东风冷笑人。
偶然又偶然
泰和曾鹤龄,永乐辛丑年赴京参加会试,途中与浙江几个举子同乘一条船,浙江举子大都是年少狂生,议论风生,他们见曾鹤龄沉默少语,故意拿出书中的一些疑义问他,曾鹤龄谦虚地说不知道,浙江举子私下嘲笑说他是偶然荐举的,就称他为“曾偶然”。到京城会试后,浙江举子全都落榜,唯独曾鹤龄金榜题名,于是曾寄诗给浙江举子道:
捧领乡书渴九天,偶然趁得浙江船。世间因有偶然事,岂意偶然又偶然。
一粒丹砂
蒋漫堂与客人饮酒清谈,忽然有人发现庭院中樱桃树上只结了一颗樱桃,大家都觉得很奇怪。此时忽然又有客来访,自称能作诗。漫堂于是让他赋樱桃,诗云:
烧丹道士药炉空,枉
调奖手段
明宣德正统年间,杨士奇与杨荣、杨溥同掌朝政,并称“三杨”。杨溥、杨荣是进士出身,杨士奇则是荐举出身。一日三杨聚会,以松竹梅为题各作一诗。杨荣、杨溥作诗后,落款都为进士某。杨士奇知道他俩是在取笑自己不是进士出身,于是奋笔题了首梅诗曰:
竹君子,松大夫,梅花何独无称呼?回头试问松与竹,也有调羹手段无?
梅是古人调味品,可以调羹。调羹又比喻治理国家政事。杨荣、杨溥忙向杨士奇道歉。
改节弯曲
祝麟是吴江县令,上任之初以高风亮节自命。当时南得董氏有数万亩田在吴江,祝麟要难为董氏。董氏的本家吏部要官董青芝支使亲信沈春宇、叶六,给祝麟送了许多钱财,于是改变了初衷。有人作诗讽刺道:
吴江劲挺一茎竹,才逢春雨便叶绿。青枝一夜透千梢,登时改节弯弯曲。
“竹,,谐“祝”,“春雨”谐“春宇”,“叶绿”谐“叶六”,“青枝”谐“青芝”,“梢”是吴江方言,批现钱。
雨谤沱
山林隐士陶公,庆祝六十大寿,朋友满堂,欢呼畅饮。忽然风雨大作,一位举止潇洒的儒者避雨到来。陶公生性豪爽,请他共饮;询问姓名,知道姓祝。一客人灵机一动说:“这么说来是为祝寿来的,事非偶然,请作祝寿诗。”祝于是提笔疾书曰:
奈何奈何可奈何,
众人见之都不悦。祝又书曰:
奈何今日雨谤沱。谤沱雨祝陶公寿,寿比谤沱雨更多。
众人大为赞赏,惊其才思敏捷。
未入流
官职低卑却昂然自大者,令人生厌,有一绝句讽刺道:
大舰峨峨拥上游,跟班豪仆亦轻裘。旁人细看灯旗字,分发杭州未入流。
“未人流”是从九品以下的典史、释垂等职位低卑的小吏。
隽语治病
楚北一道士,号半仙,常常以隽语为人治病,他的药方总是七言两语。有妇女难产,他开出的药方是:
扳开两脚朝天睡,管取周时下地来。
有人儿子好赌,他开出的药方是:
时将藤杖敲臀股,猛把钢刀截指头。
后来敲臀无效,其父亲趁黑暗用刀割去儿子手指。儿子痛苦不堪,却不知是谁干的,去告诉父亲,父亲说是神明所为,儿子恐惧而改邪归正。一日有少妇来看病,问她何病,少妇不回答,很久才伍泥地说:“守寡独居,渴望异性,却又不肯越礼,请赐一药方,让我既保全名节又能满足。”半仙笑道:“这病不难治。”开药方云:
户外莫窥佳子弟,床头
“角先生”是女性泄欲器具。
里外不同
沈石田作《咏戏子弟》一绝云:
末郎女旦假成真,便谓忠君与孝亲。
晓落戏衣看本相,里头不是外头人。
欠债师祖
某老翁一生欠了一屁股债,他的儿子孙子比他还欠得多,老翁咏《欠债师祖》三首以解嘲。其诗曰:
自从出世债缠身,旧欠才偿又转新。恰喜儿曹尤胜我,堪称欠债老乡绅。
如今当道有良图,国债堪将危局扶。怪煞区区先欠债,收来如许令高徒。
思量欠债最难过,国债如何不怕多?我债却无田产抵,想来国债有山河。
梦见周公
李清臣去渴见韩魏公,韩侄回答说:“大叔正在碧纱橱橱里睡觉。”不给他通报。李清臣于是作诗道:
公子乘间卧碧橱,白衣老吏慢寒儒。不知梦见周公否,曾说当年吐哺无。
“吐哺”是吐出口中的食物,相传周公热心接待来客,甚至一饭三吐哺,停下来招待客人。魏公见此诗,十分欣赏,急忙接见,后来还把李清臣纳为女婿。
牵来一处眠
顾骑龙喜好作诗,脱口而出,绰有情致:
佳人独宿千千万,才子孤眠万万千:老天若肯行方便,两处牵来一处眠。
犹带乳香
清乾隆年间,某翰林久不得试差,十分焦急,于是千方百计巴结权贵,让妻子拜
总是预先把朝珠放在胸口放温热了,再给尚书挂上。有人作诗嘲弄云:
昔年于府拜干娘,今日千爷又姓梁。赫奕门庭新吏部,凄凉池馆旧中堂。
郎如有貌何须妾,妾岂无颜只为郎。百八牟尼亲手挂,朝回犹带乳花香。
奴了卜愚钝
双溪渔隐作理语四律骂奴仆云:
今年命运合当灾,撞着腌脏恶杀才。指挖茶欧添黑漆,手翻豆腐印烟煤。
遮臀草布常遮饭,抹碗麻巾又抹台。更有一般可笑处,煽灯常带满头灰。
钝仆由来懒性多,人家那得懒如他。隔旬油碗常留灶,过午残糜尚在锅。
板盖生尘从未拭,厨刀上锈不曾磨。近来学得痴呆计,呵骂由伊更奈何?
面皮黄肿气昏腾,搽擦锅煤像灶君。坐起蔚期闻鼻息,行来踢秃响鞋根。
馋时菜汁连盘咂,饿极锅巴满口吞。料得阳间难着汝,阴司待汝去行瘟。
看渠恶状几多般,待我描摹使汝惭。买卖吃亏偏减刻,走跳迟钝又闲谈。
烘炉半夜烧穿榻,送酒中途打破坛。若到年终算工价,扣赔定要十三除。
骂名
明代权臣徐阶退居乡里,乡人多上门谩骂,徐阶告诉仆人说:“千万不要报复,就像狗咬人,人难道也去咬狗吗?”作诗云:
昔年天子每称卿,今日烦君骂姓名。呼马呼牛俱是幻,黄花白酒且陶情。
嫦娥月圆
永乐年间,明成祖中秋开宴赏月,月被云彩掩蔽,成祖召解绪赋诗,解络随口吟出《风落梅》一闽:
嫦娥面,今夜圆;下云帘,不着臣见。拼今宵倚阑不去眠,看谁过广寒宫殿。
成祖听了十分高兴,与解绪饮酒,又让他作长短句,中有“吾欲斩蛛蟾,碟玉兔,坐令天宇绝纤尘”等句。到下半夜,云消月出,成祖大笑说:“你可真有夺天手段啊。”
登高
明末杭州沈孚中,恃才纵酒,不介意功名,每天骑马逛苏堤白堤。重阳节沈孚中带着美酒螃蟹独自登上巾子峰,高吟满饮。有寺僧记下他吟的一联:
有情花笑无情客;得意山看失意人。
为之叫绝,拉回寺院,痛饮达旦。家人找沈孚中赴考场,犹是醉态,沈孚中在墙上题《登高》词一阙:
万峰顶上,险韵独拈糕,撑傲骨,与秋凄,天涯谁是酒同僚。面皮虽老,尽平生受不起青山笑。难道他避英雄,一纸贤书,到做了禁登高三寸封条。
题毕而下,有人拍着他的肩狂叫:“我得一佳士矣。”沈回头一看,是县令宋兆和。
十二属相
倪维绥《群谈采余》记朱文公十二属相诗:
夜闻空革啮饥鼠,晓驾赢牛耕废圃。时方虎圈听豪夸,旧业兔园哇莽卤。
君看蛰龙卧三冬,头角不与蛇争雄。毁车杀马罢驰逐,烹羊酷酒聊从容。
手种猴桃垂架绿,养得鹍鸡鸣喔喔。客来犬吠催煮茶,不用东家买猪肉。
老妻相见
科举时代,未考取秀才前不论年龄大小,均称“童子”。童子试十分严厉,院试人场之时,差役遍身搜索,如罪犯人监狱,还要当堂提覆,相当于面试。某童子年近五十,担心复试通不过,就拔掉胡须,假冒年轻,结果仍被淘汰。友人改贺知章《回乡偶书》“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调侃他:
老大离家少小回,乡音未改嘴毛衰。老妻相见不相识,笑问儿从何处来。
童子应县试,分已冠未冠。已冠题目很难,而未冠题目稍易。
未冠是十五岁以下童子参加,然而应试者常常避难而趋易,中年以上的人也爱参加未冠试,考了许多次还考不上的人就更愿意参加。有位童子五十多岁,应县试考三十次,都是考未冠,自题七绝云:
县试归来日已西,老妻扶杖下楼梯。牵衣附耳高声问:未冠今朝出甚题?
赴试慰足
秀才赴省城赶考,路途遥远,走得十分辛苦,有人在旅店墙壁上题《红窗回》来安慰自己的双足:
春闹期近也,望帝乡迢迢,犹在天际。懊恨这一双脚底,一日厮赶上五六十里。争气扶持吾去,博得官归,您时,赏穿对朝靴,安排你在轿儿里;更选个弓样鞋,夜间伴你。
碧纱笼诗
王播年少时,因家境贫寒,曾寄居扬州惠昭寺木兰院,靠吃寺中斋饭度日。时间长了,寺内和尚多有厌烦,故意先吃饭后撞钟。待王播闻钟声赶到斋堂时,寺僧早已用过饭了。他就此抒发感慨,题诗于斋堂壁上,并发愤而求取功名。二十多年后,王播做大官后回到寺中,只见昔日所题之诗,已用碧纱笼罩起来了。王播又题诗二首抒怀:
二十年前此院游,木兰花发院新修。而今再到经行处,树老无花僧白头。
上堂已了吝西东,惭愧阁黎饭后钟。二十年来尘扑面,如今始得碧纱笼。
“阁黎”是梵语译音,指僧徒之师。
绿林豪客
李涉曾乘船前往九江,至皖口遇上强盗。强盗问:“来者何人?”仆从回答说:“是
暮雨潇潇江上村,绿林豪客夜知闻。他时不用相回避,世上如今半是君。
强盗得诗大喜,再拜送行。
考官负心
唐代宗年间,主考官魏扶曾于试院壁墙上题诗一首:
梧桐叶落满庭阴,锁闭朱门试院深。曾是当年辛苦地,不将今日负前心。
然而魏扶在主考中拘私舞弊,纳礼受贿,致使许多真正有才学者落选。有好谑者将他所写之诗,抹去每句前面的两个字,就成了一首五言绝句:
叶落满庭阴,朱门试院深。当年辛苦地,今日负前心。
意思与原来截然相反。
一团闲气
唐代文学家皮日休去拜访好友归仁绍,未见,便戏写一诗:
硬骨残形知几秋,尸骸终是不风流。顽皮死后钻应遍,都为平生不出头。
此诗咏乌龟,“龟”谐“归”,暗指归仁绍。归仁绍回家见到这首诗,也写了一诗寄给皮日林:
八片尖皮切作球,水中浸了火中揉。一团闲气如常在,惹踢招拳卒未休。
也从对方姓氏着笔,写皮球的制作及功用。
一个孤僧
据《古今谭概》载,北宋雍熙年间,有个诗伯曾作《宿山房即事》诗:
一个孤僧独自归,关门闭户掩柴扉。半夜三更子时分,杜鹃谢豹啼子规。
又有《咏老儒》云:
秀才学伯是生员,好睡贪粼只爱眠。浅陋荒疏无学问,龙钟衰朽驻高年。
这都是典型的重复诗。
还不知羞
宋代有个富家子弟,欲寻欧阳修比试比试。途中见一枇杷树,便吟:
路旁一古树,两朵大丫权。
一时竟续不下去,后边走来一人,续吟:
未结黄金果,先开白玉花。
两人结伴沿湖而行,遇一群白鹅扑人湖中,富家子弟又吟:
远看一群鹅,一棒打下河,
同行者续曰:
白毛分绿水,红掌荡清波,
到渡口后登上小舟,富家子弟又吟:
两人同乘舟,去访欧阳修。
同行者哈哈大笑曰:
修已知道你,你还不知修。
后一“修”谐“羞”。原来同行者正是欧阳修。
缺人为尹
宋人范仲淹做官在外,很久没回家。妻子写了一首《尹川令》捎给丈夫:
西风昨夜穿帘幕,闺院添萧索,最是梧桐零落时。又逛丽秋光过却,人情音信难托。鱼雁成耽搁。教奴独自守空房,泪珠与灯花共落。
范仲淹览之,见词牌中“伊”字作“尹”,便也写一词回赠,内有几句为:
接得彩笺词一首,堪惊。提起词名恨转生。不写伊川题尹字,无心,料想伊家不要人。妻子见丈夫嘲谑,又回赠诗一首:
闲将小书作尹字,情人不解其中味。共伊阔别几多时,身边少个人儿睡。
素面阿婆
林铺任官极为势利。有达官贵人来,大摆宴席;对一般学者名士,只给汤饼素食。林铺请黄公望绘画,许多名士闻讯去观看,林铺仍以素食接待。黄公望画出一幅山水图,又画了一位脸不着色的老妇人。林墉请在座的书法家潘纯为画题诗。潘纯在画的空白处题了一首绝句:
阿翁作画如说法,信手拈来种种佳。好山好水涂抹尽,阿婆脸上不曾搽。
诗刚作完,黄公望就赞日:“题得好!好山好水可视为达官显贵,阿婆脸不搽,正是素面啊!”
胡卢学士
宋代胡卫、卢祖举二人在翰林院任职,负责为朝廷起草公文。一次,他俩起草《明堂救文》,内中应有句“江淮尽扫胡尘”,指江淮地区的外族侵略势力全被扫除,可他俩偏写成了“江淮尽扫于胡尘”,这样容易产生误解,认为是“胡尘尽扫江淮”了。有个太学生写诗说:
胡尘已被江淮扫,却道江淮尽扫于。传语胡卢两学士,不如依样画葫芦。
“胡”、“芦”两姓巧谐“葫芦”。
忆人不言
郭晖外出日久,惦念家中妻子,特意写信问候。谁知装信封时竟然把写好的信留下,而将一张白纸装了进去。妻子拆开信封,见信纸上空空如也,甚觉扫兴,于是提笔在这张空白
信纸上写了一首诗,寄给丈夫:
碧纱窗下启缄封,尺纸从头彻底空。应是仙郎怀别恨,忆人全在不言中。
扫退晓月
朱元璋登基那天,忽然听到一声燎亮的鸡鸣,以为祥瑞,当即以《咏鸡鸣》为题赋诗,诗的前二句是:
鸡叫一声撅一撅,鸡叫两声撅两撅。
众臣听了,都觉不象诗。朱元璋接着又念后面两句:
三声唤出扶桑日,扫退残星与晓月。
众大臣惊得瞳目结舌。
错认桃林
某人应邀题写《梅花诗》,起笔一句是:
玉质亭亭清且幽。
咏的是素雅洁净、枝干挺秀的白梅。谁知主人却说:“我请你写的是红梅。”其人随机应变,转锋续云:
着些颜色在枝头。牧童睡起朦胧眼,错认桃林去放牛。
戴霜满头
解缙与永乐皇帝在花园游玩,皇帝命解缙以鸡冠花为题作诗,解缙道:
鸡冠本是胭脂染,
皇帝取出白鸡冠花,说:“不是胭脂红,是白的。”解缙随机应变,当即又吟:
今日为何淡淡妆?只因五更贪报晓,至今戴却满头霜。
写真不真
明朝苏州蒋思贤父子二人开画店。他们互相写真(画像)用作广告。无奈两人所画不伦不类,有人写诗嘲之:
父写子真真未像,子传父像像未真。自家骨肉尚如此,何况区区陌路人。
红黑章京
清代军机处的长官称“中堂”,军机处办理文书的官员称“章京”。人们把得势的称作“红章京”,并为他们写了一首诗:
流人是车龙是马,主人如虎仆是狐,昂然直到军机处,笑问中堂到也无?
气焰可想而知。那些不得势的被称作“黑章京”,同样为他们送诗一首:
蔑篓作车驴作马,主人如鼠仆如猪。悄然溜到军机处,低问中堂到也无?
纯是寒酸之气。
飞入梅花
某年冬天,乾隆皇帝游览西湖,沈德潜随驾侍从。这时,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乾隆诗兴大发,随口吟道:
一片一片又一片,
二片三片四五片,
六片七片八九片,
众人听了都不敢发笑。沈德潜忙说:“第四句请陛下赏与臣续。”乾隆正在难堪之际,见有人愿为他解围,点头允诺。沈德潜吟道:
飞入梅花都不见。
乾隆抚掌叫好。
贬作判通
乾隆皇帝外出巡游时,指着一墓前的石人间身边的翰林:“它叫什么?”翰林见皇上突然发问,一时心慌,将“翁仲”二字记颠倒了。乾隆回到京城,就把这位翰林贬去苏州作通判了。有人以颠倒成韵诗嘲之:
翁仲如何作仲翁,皆因窗下欠夫工。从今不许为林翰,贬去苏州作判通。
故意将“工夫”、“翰林”、“通判”也来个颠倒。
中郎改行
宋代有一不学无术者靠贿赂的手段中了解元,即乡试第一名。解元见人读《蔡中郎集》,当即大骂古人粗率,竟将“郎中”(医生)误成“中郎”。有好事者作诗刺之曰:
中郎改行当郎中,又见大门挂牌招。不知为何作元解,最好归去学潜陶。
不气歌 清·阎敬铭
他人气我我不气,我本无心他来气。倘若生气中他计,气下病来无人替。
请来医生将病治,反说气病治非易。气之为害太可惧,诚恐因气将命弃。
我今尝过气中味,不气不气真不气。
终日昏沉
有个读书人叫莫子山,闲暇外出散心,到得一座古寺,心旷神怡,吟诵起一首古诗来:
终日昏沉天地间,忽闻春尽强登山。因过竹院逢僧话,又得浮生半日闲。
进到寺内,却遇到一个俗不可耐的鄙僧。此人枯噪絮叨,把个莫子山纠缠得头昏脑胀,还死缠硬磨地要他留下墨宝。莫子山将刚才所吟那首古诗抄来,句序有所变化:
又得浮生半日闲,忽闻春尽强登山。因过竹院逢僧话,终日昏沉天地间。
借以讽僧。
八字四必
旧时有一考生,深感题目深奥,难以答出,就在卷子上写了四句打油诗:
未曾提笔泪涟涟,苦读寒窗十几年。考官要不把我取,回家一命归黄泉。
主考官批阅试卷时,见此打油诗甚觉好笑,提起朱笔,在每句后面分别批了“不必”、“未必“、“势必”、“何必”:
未曾提笔泪涟涟— 不必。
苦读寒窗十几年— 未必。
考官要不把我取— 势必。
回家一命归黄泉— 何必。
《清明》三变
唐代诗人杜牧作《清明》诗: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相传纪昀曾将此诗改为五言:
清明时节雨,行人欲断魂。酒家何处有?遥指杏花村。
郑定远则将此诗改为词: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还有佚名者将此诗变成了一出“微型话剧”,时间、地点、场景、人物、动作一应俱全:
[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
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
牧童:(遥指)杏花村!
犹障窗风
安禄山起兵叛乱,都城长安陷落,唐玄宗出京奔蜀。危急之下,张巡力守唯阳数月,挡住叛军南掠江淮。有人以《张巡传》糊窗,一士人见了,题一绝句云:
坐守唯阳当豹关,江淮赖此得全安。至今青史虽零落,犹障窗风一面寒。
胜他一倍
北齐高祖曾让人读《文选》,读到郭璞游仙诗,磋叹称善,诸学士都说:“这诗写得极好,就像皇上说的那样。”石动笛却站起来说:“这诗有什么好?如果让我写,就胜他一倍。”高祖不高兴,很久才说:“你是什么人?自称作诗胜郭璞一倍,岂不该死!”动笛回答:“陛下让我写,如不胜一倍,甘心处死。”高祖就让他写。动笛说:“郭璞游仙诗云:
青溪千余仞,中有一道士。
我的诗是:
青溪二千仞,中有两道士。
岂不胜他一倍?”高祖大笑。
黄鳝钻臀
南京王祭酒曾与一监生私通,监生一次忽然梦见黄鳝从胯下经过,就告诉别人。有人于是作诗曰:
某人一梦甚跷蹊,黄鳝钻臀事可疑。想是翰林王学士,夜深来访旧相知。
从一到十
旧时有诗写《闺怨》,实际是以离合体暗含从一到十的数字,读来有趣:
元宵夜,兀坐灯窗下,
叫声天,人在谁家?
恨玉郎全无一点直心话,
事临头欲罢又不能罢,
从今后吾当绝口不言他。
论交情,曾不差,
染成皂,说不得那清白话。
要分开除非刀割下,
到如今抛得我才空力又无,
细思量口与心儿都是假。
文朝丈廓
两个书生拜文潮,一个将“文庙”二字认作“文朝”,另一个则认作“丈庙”,有人作诗嘲弄道:
文朝丈庙两相聚,我要下山去化奔。你俩若要知详细,回去问问苏束皮。
“奔(齐)”与“斋”相似,“束(东)”与“束”相似,“坡”去土为皮。
拆字酒令
《聊斋志异·鬼令》记某人外出时夜宿古刹,忽见四五人携酒人饮。有人提议以“不透风”为题,拆字吟诗行酒令。他首先以“田”字为令作诗说:
田字不透风,十字在当中。十字推上去,古字赢一盅。
第二个人说:
回字不透风,口字在当中。口字推上去,吕字赢一盅。
第三个人道:
图字不透风,令字在当中。令字推上去,含字赢一盅。
第四个人说:
困字不透风,木字在当中。木字推上去,杏字赢一盅。
最后一个凝思不得。众笑曰:“既不能令,须当受命。”说着就给他斟酒一杯。此人道:“我得之矣。”是—
日字不透风,一字在当中。
众又笑道:“推作何字?”此人只好将酒饮尽,说:
一字推上去,一口一大盅。
是胀是胖
一私塾先生作诗,要学生们仿写,诗为:
目垂乃是睡,酉卒该是醉。烟鬼枕着酒坛子,你说是睡还是醉?
有个学生写道:
足包乃是跑,足兆该是跳。学生就怕先生打,你说是跑还是逃?
另一个学生见快要生养孩子的师娘走来,便说:
月长乃是胀,月半该是胖,师娘挺着大肚子,不知是胀还是胖。
学生们哄然大笑。
女是乔娇
清和江上有座清和桥。村中一清秀女子来江边桥畔洗衣,正巧被从桥上走过的和尚与秀才看见,两人皆赞叹这女子貌美不俗,议定各取“清和”中的一字为诗。和尚抢先得“清”
字,赋诗道:
有水是个清,无水便是青,去掉清边水,加争是个静。清静人人爱,木鱼随身带,有朝一日还俗去,哎呀小卿卿,哎呀小乖乖!
秀才接着以“和”字为诗,说:
有口是个和,无口便是禾,去掉和边口,加斗便成科。登科人人爱,笔墨随身带,有朝一日入门来,统罗由你穿,珠宝任你戴。
洗衣女子回敬说:
有木是个桥,无木便是乔,去掉桥边木,加女便是娇。娇女人人爱,巴掌随身带,
有朝一日发火了,左手打和尚,右手打秀才!
雅诗贺喜
有一塾师教学生写诗,说:“用字定要高雅而不鄙俗。”一日,学生陪塾师进城,见有人成亲,塾师说:“可用‘喜相逢’三字述了。”在市场上,见有人卖鳖,塾师又说:“可称它为‘卧泥龙’。”遇到两个人吵嘴,塾师说:“用‘叮当会’三字描述,极雅。”回家的路上,远远看到一户人家着了火,塾师说:“如用‘屋串红’形容,优美之至也!”学生是个呆子,只会死记硬背,将塾师所教牢记心中。过了些日子,塾师新婚大喜,学生们都去贺喜,跟塾师进过城的那个学生被大伙公推写诗贺喜,他也毫不推辞,用跟塾师学来的“雅言”凑成一首诗:
师父师娘喜相逢,生个儿子卧泥龙。三天一个叮当会,五日一次屋串红。
伞字五人
明代韩雍与夏埙饮酒,各出酒令,要求一字内有大人小人,再用二句谚语说明。韩雍道:
伞字有五人,下列众小人,上侍一大人。所谓有福之人人服事,无福之人服事人。
伞的繁体是拿。夏埙云:
爽字有五人,旁列众小人,中藏一大人。所谓人前莫说人长短,始信人中更有人。
焉往不黜
明代祭酒陈询,在翰林时,因为怜逆一权贵,贬为州同。同僚饯行,各出酒令,要求各用二字,分韵相协,结尾用诗书一句。学士陈循云:
轰字三个车,余斗字成斜。车车车,远上寒山石径斜。
学士高谷云:
品字三个口,水酉字成酒。口口口,劝君更尽一杯酒。
又一人云:
犇字三个牛,田寿字成畴。牛牛牛,将有事乎田畴。
陈询云:
矗字三个直,黑出字成默。直直直,焉往而不三黜!
“焉往而不三黝”出自《论语》,意思是到哪里去不多次被撤职。合席大笑。
加欠为欺
蜀人杜渭江任麻城知县,执法公正,一日宴乡绅,梅西野倡令,要求拆字人俗语二句。梅云:
单奚也是奚,加点也是溪。除却溪边点,加鸟却为鸡。俗语云:得志猫儿雄似虎,败翎鹦鹉不如鸡。
毛石崖云:
单青也是青,加点也是清。除却清边点,加心却为情。俗语云:火烧纸马铺,落得做人情。
杜答云:
单相也是相,加点也是湘。除却湘边点,加雨却为霜。俗语云: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又云:
单其也是其,加点也是淇。除却淇边点,加欠却为欺。俗语云:龙居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苏州钱兼山、郭剑泉二官起初十分友善,后来因小事成讼。袁节推断之,二人未服。某官置酒和解,并邀袁公。郭剑泉出令曰:
良字本是良,加米也是粮。除却粮边米,加女便为娘。语云:买田不买粮,嫁女不嫁娘。
这是有所讽刺。钱兼山曰:
其字本是其,加水也是淇。除却淇边水,加欠便成欺。语云: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这是回敬。袁节曰:
禾字本是禾,加口也是和。除却和边口,加斗便成科。语云:官无悔笔,罪不重科。
某官执酒劝曰:
工字本是工,加力也是功。除却功边力,加系便成红。语云: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不见一半
古亭刘端简公居乡里,有邑大夫轻慢他。一次宴会,端简公出令佐酒,各用唐诗一句,附以方言,上下相连。刘云:
一枝红杏出墙来:见一半,不见一半。
一士大夫云:
旋研松柴带叶烧:热灶一把,冷灶一把。
邑大夫云:
杖草扶我过桥东:我也要你,你也要我。
半夜生孩儿
沈石田、文衡山、陈白阳、王雅宜在苏州虎丘千人石上饮酒,时当中秋,月色很好,石田行令云:“取上一字,下拆两字,字义相协。”倡云:
山上有明光,不知是日光、月光。
文云:
堂上挂珠帘,不知是王家的、朱家的。
陈云:
有客到馆释,不知是舍人、官人。
王云:
半夜生孩儿,不知是子时、亥时。
自扫门前雪
有镇边都宪与兵官不合。都宪于酒席间出令云:
天上有天河,地下有萧何。萧何手里持一本律,口称“犯法之事莫做,发病之物莫吃。”
兵官云:
天上有太阳,地下有张良。张良手里持一把剑,口称“钢刀虽快,不斩无罪之人”。
时一太监在座欲为调解,即云:
天上有雪山,地下有寒山。寒山手里持一把扫帚,口称“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
遂一笑而散。
陈亚谜
陈亚自制亚字谜曰:
若教有口便哑,且要无心为恶。中间全没肚肠,外面任生棱角。
辛未状元谜
辛未会试,江阴袁舜臣作谜诗于灯上,云:
六经蕴籍胸中久,一剑十年磨在手。杏花头上一枝横,恐泄天机莫露口。
一点累累大如斗,掩却半床何所有?完名直待挂冠归,本来面目君知否?
唯苏州刘碱一见能识之,乃“辛未状元”四字。
开元寺
乾符末年,有客寓广陵开元寺,不为僧所礼敬,于是在大门上题诗而去。题云:
盒龙去东涯,畴日隐西斜。敬文今不在,碎石入流沙。
僧众皆不解。有沙弥知为谤语,是“合寺苟卒(狗猪)”四字。
保全兄弟
李廷彦献百韵诗给上司,中云:
舍弟江南没,家兄塞北亡。
上司恻然,曰:“君家凶祸,竟然到此地步!”廷彦曰:“实际上无此事,只是图对偶亲切罢了。”一客谑云:“为何不说‘爱妾眠僧舍,娇妻宿道房’?还能够保全兄弟。”
九字诗
中峰和尚有九字梅花诗云:
昨夜西风吹折千林梢,渡口小艇滚入沙滩坳。野树古梅独卧寒屋角,疏影横斜暗上书窗敲。
屑子郎中
一士人往花园游玩,见竹篱边蔷薇盛开,娇媚动人,近前攀折,被蔷薇刺破手指,出血不止。偶遇一牧童,说道:“血不止,可撒热尿淋就会好。”士人依他的话做了,血果然止住。于是作诗赞之:
今朝散步入园中,窥见蔷薇满树红。双手摘时遭一刺,血流不止手鲜红。
牧童传把热尿淋,果然灭迹就无踪。莫道人间无妙药,屏子也会做郎中。
正穴在此
风
摸至乳房就说:两峰高耸实非凡。
摸至肚子就说:中间好块平阳地。
摸至阴户就说:正穴原来在此间。
父亲听见,大声叫道:“我儿有如此好地,千万留来把我先埋葬在里面。”
路上屁
有三人行令,要上山见一古人,下山又见一古人,半路见一物件,后句要总结前后二句。一人曰:
上山遇见狄青,下山遇见李白,路上拾得一瓶酒,不知是清酒是白酒。
一人曰:
上山遇见樊啥,下山遇见赵盾,路上拾得一把剑,不知是快剑是钝剑。
一人云:
上山遇见林放,下山遇见贾岛,路上拾得一个屁,不知是放的屁、岛的屁。
夫妇咏物
两夫妇稍通文墨,一生琴瑟调和。到了暮年,精力衰耗,不能畅举,于是对物伤情,妻先咏其化户曰:
红焰焰,黑焰焰,嫩如出甄馒头解条线。自从嫁过你家来,日也鞍,夜也鞍,如今就象破门扇,东一片,西一片。
夫亦咏阳物曰:
光溜溜,赤溜溜,硬如檀木扁担挑得豆。自从娶你进门来,朝也凑,暮也凑,如今好似葛布袖,扯便长,不扯给。
嘲姓倪
有人作手淫诗,嘲姓倪者:
独坐书斋手作妻,此情不与外人知。若将左手换右手,便是停妻再娶妻。
一勒一勒复一勒,浑身骚痒骨头迷。点点滴滴落在地,子子孙孙都姓泥。
“泥”谐“倪”。
遣茄难
一教师夏日偶然想吃茄子,于是咏诗曰:
东家茄子满园开,未与先生当一餐。
学生回家告诉母亲,于是天天吃茄子。先生又觉甚苦,续云:
不料一茄茄到底,呼茄容易遣茄难。
圣贤愁
有一人姓白,绰号白吃,无论何处宴会,不请即至,坐下就吃。村中人厌恶他,公议在村前三圣祠立一匾,上写“圣贤愁”三字。一日,吕洞宾、铁拐李云游至此,看见匾上“圣贤愁”三字,不知何意。遂化作云游道人,访问情由。村里人云:“我们这里有一白吃者,吃遍一方。见了他,虽圣贤亦要愁,故有此匾。”洞宾说:“我二人虽不是圣贤,见了断不至于愁,倒要会会他,看他有何白吃之术。”二人坐在庙台之上,吕祖吹了一口仙气,变了一壶酒,几碟菜。刚要斟酒,白吃已至面前,说:“你二位在此,多有失陪。”坐在一傍,就要动手吃酒。二仙急忙拦阻说:“我们这酒,不是白吃的,要将匾上三字,各吟诗一首,说对了方准吃酒,说不对驱逐出境。”白吃说:“请二位先说。”洞宾即指匾上第一“圣”字说:耳口王,耳口王,壶中有酒我先尝。席上无肴难下酒,拔出宝剑将耳朵割下,说:割个耳朵尝一尝。铁拐李又指匾上第二“贤”字说:臣又贝,臣又贝,壶中有酒我先醉。席上无肴难下酒,将洞宾手内宝剑接过,把鼻子割下来,说:割下鼻子配了配。白吃看了大吃一惊,说:“我从来没见过如此请客者。轮到我,不能不说。”指着匾上第三“愁”字说道:禾火心,禾火心,壶中有酒我先斟。席上无肴难下酒,拔根寒毛表寸心。二仙说:“你真岂有此理!我们一个割了耳,一个割了鼻,你为何只拔一根毛?”白吃说:“今日是遇见你二位,若要是别人,我连一毛也不拔。”
讨厌干柴棒
一京官年迈,精力衰耗,房事不能畅举。其妾年轻,欲火方炽,情不自禁,遂与仆私通。然必侯老爷五更当差走后,始能畅所欲为。妾谓仆曰:“我两人如此亲密,每苦于为时不久。若使老爷早早出门,我们方能多多欢乐。”仆曰:“我有一计,后院树上乌鹊甚多,今夜三更,我将乌鹊打起,你在房中即呼天明,促其出门,我两人尽半夜之欢,岂不甚妙!”至晚,依计而行,老爷闻鸦叫惊起,匆匆出门而去。行至公署,门还未开,又听鼓打三更,天气甚早,仍回家中,尚未关门。走至上房,闻房中有人说话,细听乃仆、妾交烤之声。又听仆与妾曰:“我爱你身上好似粉团一样。”妾与仆曰:“我爱你身上好似棉花团一样,哪像老讨厌的,好似干柴棒儿,放在炉内燃也不燃。”老爷闻听大怒,欲要发作,又恐丑声外扬,自好忍气出门而去。差毕回来,与妾共饮,谓妾日:“我与你各吟诗四句,如诗不好,罚酒三钟。”妾曰:“愿闻。”老爷说:
打起乌鹊惊早眠,粉团紧抱棉花团。可怜讨厌干柴棒,投在炉中燃不燃。
妾闻此诗,暗惊奸情败露,于是作诗向丈夫请求原谅:
恩爱夫妻已数年,蒙恩豢养感难言。大人不见小人过,宰相肚内好撑船。
登坑诗
神情急逮步仓忙,曲巷招寻停路傍。茅舍及肩防触帽,石条蹲足乱裹裳。
清虚脏腑融渣滓,浓郁波澜腻汁浆。布裤脱时春鸟唤,木择开处后庭香。
偷看肤白臀无点,苦挣颜红首欲昂。或有先声通下气,也将正色配中央。
斜晖久照沈沈黑,倒影轻浮个个黄。历历蛆攒图饱咦,营营蝇集快新尝。
坎深迟落千锤硬,窍窄孤悬一练长。雅学研都携笔墨,酷酣诗味亦包藏。
悼妓诗
秀才、富商、和尚、屠户,共缥一妓。妓忽病亡,四人同来吊祭。秀才云:“我四人怜香惜玉,原有同情,何不作悼亡诗一首,以慰芳魂。”众皆乐从。秀才云:我们联句。我说第一句,诗曰:
一点香魂坠玉楼。
富商说:万解明珠何处求。
和尚说:阿弥陀佛西方去。
轮到了屠户,不会作诗,为难良久,乃曰:我的肉内我的油。
强出头
蝉与黄鸟、蝴蝶、乌龟、蜜蜂结为兄弟,设筵同席共饮。蝉曰:“我出一令,每人说俗语两句,要切己自警之言。”众皆乐从。蝉曰:金风未动蝉已觉,暗送无常死不知。
蝴蝶曰:愿从花不死,作鬼也风流。
黄鸟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蜜蜂曰:采得百花成蜜后;一生辛苦为谁忙。
剩了乌龟,一时说不出,急得把头往外长伸,可巧被玩童看见,拾砖打中龟头。乌龟把脖子往回一缩,说:“我有俗语了—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
空唤非非
一秃子新婚,娶了个缺唇娘子。人洞房时,新郎以帽遮头,掩饰其秃。娘子以袖掩唇,弥缝其缺。秃子非吹灯不敢摘帽,忙催娘子吹灯。娘子因缺唇不好吹灯,故意延缓。秃子无奈,催了又催。新人轻移莲步,慢启缺唇,以口向灯曰:“非非。”那灯儿依旧放光辉。有人以新娘口吻作诗调侃曰:
檀郎何事紧相催,袖掩朱唇出绣怖。满口香风关不住,教侬空自唤非非。
“侬,指我。
厨子作诗
一厨子酷好吟诗,而最爱赚钱。每作菜,隐藏诗句在内。主人因其赚钱,有意为难他,谓厨子曰:“我与你二十文,令你作菜四碗,不准赚钱,更要合诗。如不贴切,加倍惩罚。”厨子领钱,来到厨房。踌躇良久,买了两个鸡蛋煮熟,将两个蛋黄为一碗,蛋清切片为一碗,皮膜浮在碗内为一碗,蛋壳飘在碗内为一碗,用白水泡满,端在主人面前。主人一看,责之曰:“蛋只两个,水分四碗,其赚钱不必说,不知与诗句有何相符?”
厨子曰:“一双蛋黄,是两个黄鹏鸣翠柳。几片蛋清,是一行白鹭上青天。皮膜飘飘,乃窗含西岭千秋雪。蛋壳荡荡,乃门泊东吴万里船。”
主人怒曰:“作菜合诗,乃强词夺理。赚钱欺主,于理难容。”驱逐出去。一教读先生知其能诗,收留自用。一日,天将下雪,给钱二百文,令厨子治酒赏雪。至晚间,候至良久,只见厨子先送一小火炉来,后送一壶酒来,并无酒菜。先生自斟自饮,刚刚只有一杯,再也斟不出。叫厨子来问,厨子说:“此乃合诗而备,菜既不可有,酒更不可多。”先生问:“与诗有何相符?”答曰: “绿蚁新酷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二)滑稽联语
依僧抱佛
王安石在朝廷执政时,有次闲谈,对客人叹道:投老欲依僧耳。
“投老”,到老;客人对以这样一句:急则袍佛脚。
王安石说:“投老欲依僧,是全用古人成句。”客人说:“急则抱佛脚,也全是用俗语。”王安石又说:去一“投”字,可成一上联:老欲依僧。
客人说:“大人既然去头(投),我这里只好去脚了。”对以:急则抱佛。
王安石听了大笑。
酒帐船钱
苏轼与秦观乘船游览,苏轼见岸边有一醉汉,骑驴东倒西歪地朝前走,随口说:醉汉骑驴,颠头晃脑算酒帐。
秦观见躺公一仰一俯地摇稽,触发灵感,对道:捎公摇槽,作揖打恭讨船钱。
无山似巫山
苏轼与弟弟苏辙去见佛印,三人结伴同游,佛印即兴出句,要苏轼、苏辙对对:无山得似巫山好。
苏轼对上:何叶能如荷叶圆。
苏辙对道:何水能如河水清。
芍药葫芦
苏小妹有回写了一个上联,叫使女拿给佛印,写的是:人曾是僧,人弗能成佛。
佛印明白小妹是用拆字拼字法嘲讽自己,回应道:女卑为蟀,女又可称奴。
过了几天,小妹在哥哥书房翻看诗稿,见哥哥又同佛印进来,忙侧身躲进碧纱帐里,佛印眼尖,早已看清,故意说了个出句:碧纱帐里躲佳人,烟笼芍药。
小妹随口应对说:清水池边洗和尚,水浸葫芦。
松柳棋钓
黄庭坚与苏轼傍晚信步漫游,黄庭坚首先出句说:晚霞映水,渔人争唱满江红。
苏轼对道:朔雪飞空,农夫齐歌普天乐。
都以词曲牌名《满江红》、《普天乐》人对。黄庭坚与苏轼在松树下对弈围棋。苏轼道:松下围棋,松子每随棋子落。
黄庭坚见对面湖边有一渔夫在柳树下悠闲垂钓,当即吟出下联:柳边垂钓,柳丝常伴钓丝悬。
色难容易
明成祖曾对解缙说:有一书句,特别不好对,就是:色难。
解缙知这二字出自《论语·为政》,当即应声说:容易。
成祖不解,问:“你既说容易,为何久久不对?”解缙说:“刚才所说便是对句。”成祖始悟,连连称好。原来解缙把“容”当“面容”解释,与脸色的“色”相对。
贾岛假倒
唐伯虎与好友张灵相聚,不觉喝得酩配大醉。唐伯虎倒卧在地,说:贾岛醉来非假倒。
“假倒”谐贾岛,假装倒下。张灵将杯中所剩下酒喝尽,说:刘伶饮尽不留零。
“留零”谐刘伶,表示一点也不剩。
安能居住
明代祝枝山曾为某富豪题写春联云:此地安能居住,其人好不悲伤。
富豪看了,气急败坏,来找祝枝山理论。祝枝山笑着说:“明明是吉庆之词,有何不妥,你听我念:此地安,能居住;其人好,不悲伤。”
气暖风和
一位客人将“李东阳”姓名嵌人句子,出了一个上联:李东阳气暖。
意思是李树的东面阳气温暖。李东阳对道:柳下惠风和。
意思是柳树下面惠风和畅,“柳下惠”又是春秋时鲁国大夫。
又有人拜见“
李东阳说:“此对极易,你进门前向家人所说之言,正是所对之句。”那人恍然大悟,对句正是:阁下
切瓜分客
蒋熹父亲的朋友来家中做客,这时,外面下起了小雨,友人即兴出了一个拆字联的上句,要蒋煮答对:冻雨洒窗,东二点西三点。
将“冻”和“洒”拆成“东二点”和“西三点”。蒋煮切了个大西瓜说:切瓜分客,上七刀下八刀。
将“切”和“分”二字拆作“七刀”和“八刀”。
三元四季
有个太监出对为难纪晓岚:三元解会状。
乡试、会试、殿试第一名分别为解元、会元、状元,合称“三元”。
纪晓岚对道:四季夏秋冬。
太监问道:“四季乃春夏秋冬,春在哪里?”纪晓岚回答:“春在哪里,只有你知道!”“春”,指春情。
谜猜猜谜
某年元宵灯节,乾隆皇帝和众大臣猜谜取乐。乾隆点名要纪晓岚制一个谜,让大家来猜。纪晓岚挥笔写下这样一副谜联:
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与狐狼猫狗半边相仿佛,既非家畜,又非野兽;诗也有,词也有,论语上也有,对东西南北一片全模糊,虽为小品,亦为妙文。
指明上下联各打一字。乾隆皇帝和满朝文武,看了半天也猜不出。纪晓岚说出谜底:上联“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暗指是“青”;“与狐狼猫狗半边相仿佛”,包含着一个“犬”字旁,合为“猜”字。下联“诗也有,词也有,论语上也有”,指“言”字旁;“对东西南北一片全模糊”,隐含“谜”字,合为“谜”字。
一点不相干
张之洞常与友人到陶然亭诗酒宴会。他出一上句:陶然亭。
工部侍郎李文田说:“阁下姓名即是现成对子:张之洞。”
“陶”、“张”为姓,“然”、“之”是虚词,“亭”、“洞”为景物名词。
有人出句曰:树已半枯休纵斧。
张之洞对了一句俗语:果然一点不相干。
上下两联字字相对,“干”是干戈的干,指盾牌,也正与“斧”相对。
愚犬称王
魏源11岁那年,当众揭露一个举人剿窃行为,举人恼羞成怒,借手中灯笼为题,出句是:油蘸蜡烛,烛内一心,心中有火。
魏源对出下句:纸糊灯笼,笼边多眼,眼里无珠。
举人怒气冲冲,又出对:屑小欺大乃谓尖。
“小”、“大”合为“尖”。魏源当即回击道:愚犬称王便是狂。
“狂”字由“犬”字旁加“王”而成。
西席东家
清人贾席珍曾在陈家颜家中当私塾先生。陈家颜出句戏曰:贾席珍失去宝贝珍珠,方为西席。
“西席”即家塾的教师或幕友。将“贾”字拆为“西贝”,“贾席珍”三字去掉“珍”和“贾”字的“贝”,即“失去宝贝珍珠”,便成“西席”,贾席珍当即对道:陈家颜割落耳朵颜面,才是东家。
被雇用者称主人为“东家”。“陈家颜”去掉耳朵旁和颜字,也只剩得“东家”二字。
五品六味
清代扬州陈见山善做生意,靠卖药致富,花钱捐了个同知,穿上天青褂五品补服,整日招摇过市。有人看不惯,写了一联:五品天青褂,六味地黄丸。
“六味地黄丸”为中成药,嘲讽陈见山原本是卖药之人。
养儿待老
塾师为保饭碗,常常称赞学生聪明。东家不相信,命当面对课。师曰:“蟹。”学生对曰:“伞。”师赞之不已。东家不解,师曰:“我有寓意,蟹乃横行之物,令郎对‘伞’,有独立之意,岂不绝妙。”东家又命对两字,师日:“割稻。”学生对曰:“行房。”师又称赞不已。东家大怒,师曰:“此对也有寓意,我出‘割稻’,是积谷防饥。他对‘行房’,是养儿待老。”
洞里乾坤
一佳人新嫁,合欢之夜,佳人对新郎说:“君乃读书之辈,奴出一对,请君对之。如答得来,方许云雨,不然则不从也。”
新郎曰:“愿闻。”
女曰:柳色黄金嫩,梨花白雪香,你爱不爱?
新郎对曰:洞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你怕不怕?
马区兔离窝
一塾师见女东家美而能文,十分爱慕,而无隙可乘。每日令学生对对,学生一时不能对出,等到次日上学,始能对上。
先生知道这是女东家代对,想借对语来挑逗她,给学生出一对云:千红万紫皆春色。
学生放学,给母亲看。母亲说:“先生另有别意,我以正言对之。”对曰:百家诸子尽文章。
先生见对句庄重,又出对云:春色恼人眠不得。
女东家见此联,知其用心不良,仍以正言以之。对云:诗书笑尔读难成。
先生芳心未艾,又出一联云:树密山高,叫樵夫如何下手?
女东家一见此联,大怒说:“此人品行不端,岂可留他教子!”就使人下逐客令。先生大失所望,乃强词曰:“要辞退我不难,必须将此联对上,方可从事。”女东家说:“此乃无赖之徒,我何不借此联驱逐之语来骂他。”乃对曰:鹰急犬快,驱狡兔赶紧离窝。
秦桧夫妇
清代阮元平定蔡牵,将收得的兵器榕铸为秦桧夫妇像,跪在岳飞庙前。好事者撰联语,分别系在秦桧夫妇颈上。秦桧颈上的是:咳!仆本丧心,有贤妻何至若是;
秦桧妻子颈上的是:吟!妇虽长舌,非老贼不到今朝。
互相埋怨,口吻栩栩如生。
伐柯伐柯
柯逢时在江西任布政使时贪婪敛财,毫无政绩,声名狼籍,江西人恨之人骨。柯离任时,江西人集一联赠之:逢君之恶,罪不容于死;时日易丧,予及女偕亡。
横批是“伐柯伐柯”。横批出自《诗经》,上联出自《孟子);下联出自《尚书》,是百姓咒骂夏架的,意思是这个太阳什么时候消失呢,我们情愿与你一块儿消亡。联首嵌人“逢时”二字,巧不可言。
马骨车声
王楷堂以曹郎终老,生计窘迫,住宅边是马棚,门对着大道。王自撰一联,悬于门柱云:马骨峻增,吃豆吃鼓兼吃草;车声历碌,拉人拉马不拉钱。
过往行人见之,无不发笑。
王好货
有个县令姓王名寅,极其贪婪。有人夜晚在王县令大门题一联讽刺云:
王好货,不论金银铜铁;寓属虎,全需鸡犬牛羊。
主事事主
京城有位主事官家中失窃,主事官报告官府请求捉贼,经官府查讯,作案者却是主事自家家丁。主事的同乡特制一联赠之云:主事何堪为事主,人家切莫信家人。
“事主”即受害者。
笑子房
有人六次参加三年一次在省城举行的乡试,仅仅名列正榜之外另取的副榜。友人作对联调侃道:祁山事业怜诸葛,博浪功名笑子房。
诸葛亮曾六出祁山攻魏。子房即张良,他结纳刺客在博浪沙用大铁椎袭击秦始皇,却误中了副车。又缪莲仙参加科举考试未被录取,作一联云:妻子望他龙虎日,功名于我马牛风。
“马牛风”即风马牛不相及。
一味吹牛
翁同解擅长书法,喜欢养鹤。一次养的鹤飞走不回,翁悬赏寻鹤,并写下“访鹤”两个大字,张贴在正阳门。当时人喜爱他的书法‘三次张贴三次被揭走。吴大可喜好纸上谈兵,甲午年,吴任安徽巡抚,上万言书,历陈作战之利,且毛遂自荐,但到旅顺,却大败而归。时人戏拟联语嘲讽:翁同箭三次访鹤;吴大可一味吹牛。
李鸿章是合肥人,翁同新是常熟人,有人把他俩的籍贯巧妙写人联中:宰相合肥天下瘦;司农常熟小民荒。
龟总称乌
清道光年间,乌中承任浙江巡抚,只留意海塘与考试书院二事,浙江人作对讥之曰:
毕生事业三书院;盖世功名一海塘。
又乌中垂到某书院,正巧碰见院中诸生争食,乌笑道:“好一群老鼠。”不久,看见一张纸在公案上,纸上写着一联:鼠无大小皆称老,龟无雌雄总称乌。
“乌”双关乌中垂。
活鬼死鬼
清光绪戊戌年春天,德国皇弟亨利亲王到北京觐见光绪皇帝,正值恭亲王奕诉莞逝。这年殿试,贵州夏同献考中状元,而协办大学士、军机大臣、常熟翁同新正巧奉旨免职回乡,翁是咸丰丙辰年状元。好事者作联云:
德亲王至,恭亲王莞,对活鬼,宜思死鬼;夏同箭来,翁同酥去,愿贵人,勿效常人。
洗阴挑秽
御史专司监察,中书掌管皇帝诏书,都是显要官职。明成化戊戌年,权臣万安阳痪,庶常倪进贤自称善医,购药为他洗阴,因此升任御史。中书季通将一个箱子寄存在朋友家中,箱子很重,朋友疑心,要求打开看看,季通不同意,朋友强行打开,箱中有些旧衣物,下面都是粪块秽土。朋友大怒:“你以后想陷害我吗?”殴打季通,季通下跪请求,愿意亲自把秽士挑去,时人因此传扬说:洗阴御史,挑秽中书。
一节高一节
过节日时,一秀才送教官礼物— 银子三分。教官嫌少,出对曰:竹笋出墙,一节须高一节;
秀才应曰:梅花逊雪,三分只是三分。
少目欠金
侍郎昊省钦主持浙江科举考试,不得人心,有人拆“省钦”二字嘲笑他缺乏文才,贪图金钱:少目也知文字,却笑题中偏有目;欠金那得功名,请看榜首便挑金。
乡试第一名是汤金钊,所以说“榜首挑金”。
混帐考官
清代谢金圃、吴玉纶、德定圃、沈云椒主持科举考试,纳贿路卖关节,众人大为不满,作对子嘲弄:谢金圃抽身便讨,吴玉纶倒口就吞。德定圃人傍呆立,沈云椒衣里藏刀。
“谢”字抽去“身”字即是“讨”,“吴”字“口”从上倒下就是“吞”,德定圃名保,“保”即人傍呆立,沈云椒名初,“初”即衣里藏刀。
又浙江乾隆丙子年乡试,两位主考官一姓庄,一姓鞠,庄公糊涂、马虎,而鞠公不谨。有人集杜甫诗句嘲之云:庄梦未知何日醒,鞠花从此不须开。
尤极现成。鞠公主持考试结束回京城,告诉陈句山太仆说:“杭州人文理不通,‘菊’怎么可以通‘鞠’呢?”陈公不回答。鞠公追问他,陈公说:“我正在想《月令》上‘鞠有黄华’的话。”鞠公十分惭愧,不久死去,有人认为应验了“鞠花从此不须开”。
清代有官员批阅科举考试卷,见有考生引用“佛时仔肩”,不知出自《诗经》,就批道:“佛字是佛教用语,不可写人文内。”又见有人写“贞观”二字,不知出自《周易》,又批道:“贞观是汉代年号,不可写人文内。”于是有人作对子嘲讽:
佛时是西域经文,宣圣悲啼弥勒笑;贞观系东京年号,唐宗错愕汉皇惊。
宣圣指孔子,弥勒是佛名,东京指东汉。总宪姚秋农主持顺天府乡试,见有考生用《尚书》“率循大卞”,就批道:“‘大卞’二字,疑‘天下’之误。”侍御蒋秋吟校阅试卷,见有人用《尚书》“不率大戛”,就批道:“‘大戛’二字,不合准则。”于是有人作对子讽刺:蒋径荒芜,大戛含冤呼大卞;姚墟棒莽,秋农一笑对秋吟。
嘲童生
童试是童生取得秀才资格的人学考试,包括县试、府试、院试三个阶段,最为复杂,县试府试,除正场外,各是四场考试,最后是院试。院试考不中,已经花费数十天时间了。有人模仿徐茂宗挽妓葬林联的句调,来嘲笑童生,联云:
试问数十天磨折,却苦谁来?如蜡自煎,如蚕自缚,没奈何学使按临,曾语人云:我固非格腹者,不作第二人想也。呜呼!可以雄矣。忆昔至公堂畔,明远楼边,饭夹蒲包,袋携茶蛋。每遇题牌之下,常劳刻板之誉;昌黎无此文,羲之无此字,太白无此诗。纵教运赛时乖,拼教滚跌,犹妄想完场酒席,得列前茅。况自家点点圈圈,删删改改;
对云:
岂图两三次簸翻,竟抛侬去。望鱼常杳,望肉常空,料不定礼房写字,爱为官计:彼必有衡文者,诅将后几牌刷耶?嗯嘻!殆其截软?迄今照壁缘铿,辕门路断,羞贻脾仆,贺鲜亲朋。愁闻更鼓之声,怕听报锣之响:凛生弗能保,书办弗能求,枪手弗能杀。或者祖功宗德,尚有留贻,且录将长案姓名,进观后效。合有个袍袍套套,顶顶靴靴。
姓名相戏
文人出口相戏成对,自古有之,例如:陈亚有心终是恶,蔡襄除口便成衰。
“亚”加“心”则是“恶”,“襄”除去“口”就与“衰”形似。明代姜准(东之)访西涯李公(宾之)曰:东之访宾之,宾之东之;
李西涯答云:回也见由也,由也回也。
“回”指颜回,“由”指仲田,都是孔子的学生。贺恩,字其荣,考中乡试第一名即解元。一次,陈策来访,对他说:恩中解元,礼合贺其荣也;
意思则:受皇上恩宠做了解元,依礼应当祝贺他的荣耀。贺恩道:策登进士,职当陈嘉漠焉。
陈策字嘉漠。意思是试策登科为进士,照职责应当陈献高明的经国谋略。
爱羊爱礼
汪仲嘉贬官南康,住在僧舍,一次设宴邀请下属与同僚,陪酒的歌妓中有杨小玉和李娘,都是美貌动人技艺出众。姓理的属官喜欢李娘,姓房的属官喜欢杨小玉,理对房说:尔爱其羊,我爱其礼。
羊与杨、礼与李各自谐音。众人以为出语巧妙,要求对对子。宴席撤后,大家下棋,糜正卿与汪公对局,沈明府在一旁教糜,说如此走子一定胜利,糜犹豫不决。汪公笑说:“我已有对了。”众人忙问,原来是:旁观者审,当事者谜。
审与沈、谜与糜各自谐音。众人十分满意,以为巧极了。
一江是水
明嘉靖己未年涨大水淹没农田,有位姓劳号半野的人任屯田郎中,当时任都水郎的顾一江,是与劳半野同榜考取的,顾调侃劳曰:半野屯其田,空劳碌碌。
劳应声曰:一江都是水,回顾茫茫。
各切其姓名官职,闻者绝倒。
著地聋
茶龟尿鳌
唐代文学家陆龟蒙《江湖散人传》中有“茶r-.- Lid(灶)”二字,书坊刻印本误作“茶宛(龟)”,《集韵》作者不知有误,竟然收入。清人何悼见之,笑道:“这正好对‘尿鳖’。”尿鳖就是马桶。
飞蚊匿虱
《楹联丛话》记载某店铺悬一联云:门前买卖,有如飞蚊,队进队出;柜内银钱,好比匿虱,越捉越多。
剃头店联
董文格科举未考中时,在京城十分窘迫,偶尔在剃头店中书一联云:
相逢尽是弹冠客;此去应无搔首人。
某亲王见到后,大为赞赏,请人公邸。又相传有一剃头店向某狂士求联,狂士大书云:
磨砺以须,问天下头颅几许;及锋而试,看老夫手段如何?
对联贴出后,人们都裹足不前,只好关门。
柴胡罢官
清人包世臣曾任江西新余知县,曾在给巡抚的报告中,用了“小柴胡汤”四字,因此受到弹劝。晚年谈锋更厉,滔滔不竭,有时用拐杖指天划地,人称包大花面。好事者撰联戏之云:说话浑如大花面,罢官只为小柴胡。
大闹葡萄架
纪晓岚主持礼部举行的考试,第一名曰刘玉树。发榜后拜见纪晓岚,纪询问住所,刘说是芙蓉庵。纪晓岗忽然笑个不停,又进人内室,再也不出来。刘无聊而返,心颇惴惴,担心得罪纪晓岚。后来向人打听,才知纪晓岚听到刘玉树答话后,心里就有了一联:
刘玉树小住芙蓉庵,潘金莲大闹葡萄架。
《金瓶梅》有“潘金莲醉闹葡萄架”的回目。对得如此工整,纪晓岚喜不自禁,所以笑个不停。纪晓岚曾说天下之物,无不有对。客人用《孟子》中的一句出句:孟子致为臣而归。
纪晓岚也用《孟子》中的一句为对:伯夷非其君不事。
客人又用《论语》中的一句:惟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纪晓岚答:有寡妇见鲜夫而欲嫁之。
客人佩服。
身驮三哥
纪晓岚在兄弟中排行第五,年幼时,一次端阳节吃粽子,一手拿了五个粽子,三嫂戏出对云:
纪晓岚应声曰:三更三点,三嫂身上驮三哥。
混帐东西
纪晓岚年幼时,曾在冬天戴草帽嬉戏。一南方游医,见纪晓岚仪表非凡,于是戏之曰:
穿冬衣,戴夏帽,糊涂春秋。
纪应声曰:生南方,走北国,混帐东西。
有人以一招牌作出句为难纪晓岚:发卖川广云贵各省地道药材。
纪应声以招牌相对:揭裱唐宋元明古今名人字画。
住九天庙
清人吴可读年轻时风流调悦,好逛妓院。到京城参加会试却去了妓院。会试未考取,于是留在京城等待下一次考试,实际上是留恋一妓女不愿离京。几个月后,资金将要用尽。主考官劝他出城住在九天庙,那里远离城市,可以一心读书。吴可读只去住了三天就赶回京城,仍然住在妓院。时间一长,钱财用尽,以至于吃不上饭。同乡人士同意资助,条件是住到九天庙。吴可读只得答应。京城人士于是称他为“吴大嫖”。京城戏班子一向只有四喜、三庆,咸丰中叶,四喜渐渐衰败,艺人都要散去。正好余三胜从江南回来,拿出资金重振四喜班。好事者因此撰联云:
余三胜重兴四喜班,吴大嫖再住九天庙。
一门三学士
清代的学士、尚书都是显贵要员,有项某自署其门联云:一门三学士,四代五尚书。
过客见之,怎么也想不起显宦中有姓项的,是不是其先世担任此官,于是登门询问。项某回答说:“我家父子三人,都是县学生员,分别在三县县学中,所以说一门三学之士;我家父子三人,加上我的父亲和祖父都诵习《尚书》,所以说四代有五人习《尚书》。
不明多故
纪晓岚痛恨庸医害人,有庸医来求题匾,纪晓岚写了“明堂远”三字给他。家里人问纪晓岚这是什么意思,纪晓岚说:“不行医,就是明,不行医,可谓远,这种庸医只要不行医,便是无量功行。”又有庸医来求题门联,纪晓岚题了两联:
不明才主弃,多故病人疏。
新鬼烦冤旧鬼哭,他生未卜此生休。
前一联换动孟浩然“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词序,指庸医医术不高明,所以被财主舍弃;诊病多事故,所以被病人疏远。后一联分别为杜甫、李商隐的诗句,上句形容治死的人很多,下句说下辈子怎样不知道,这辈子完蛋了。
眼中人
北宋寇准在官署与同僚调侃说:水底日为天上日。
无人能对上。正巧杨大年到来,就请他回答,杨大年应声曰:眼中人是面前人。
众人都以为再恰切不过。
我去敦伦
清末大臣端方好作联语调侃人,任工部长官时,同僚有位赵有伦,是京城富家子弟,目不识丁,靠他舅舅张翼的力量,花钱做上官。赵有伦曾以千金娶一妓女为妾,老婆十分妒忌,立刻把妓女赶出门,赵有伦只得租房子金屋藏娇。老婆得知后,限制赵自由出门,回家稍微迟些,就骂个不停,有伦十分痛苦。端方送给赵有伦一联云:
一味逞豪华,原来大力弓长,不仅人夸富有;
千金买佳丽,除是明天弦断,方教我去敦伦。
“弓长”指赵有伦舅舅张翼,“弦断”为老婆去世,“敦伦”谓与妾性交。赵有伦见了称赞不已,还向别人述说,以自诩自己通文。
引以为恨
端方听到一副对联后,对人说:“过去我任两江总督时,遗憾没有让翁延年做几天山阳知县。”这副对联是:
铜山县、山阳县、阳湖县,湖南从九,做过四五年知县;
铁宝臣、宝瑞臣、瑞鼎臣,鼎足而立,都是一二品大臣。
上联即指翁延年,只是翁实际上并未任山阳知县,所以端方引以为恨。上联“山”是“铜山”的末一字,跨过“县”,又去做“山阳”的开头;“阳”是“山阳”的末一字,又跨过“县”去做“阳湖”的开头,“湖”也是如此,这是越递:下联“宝”“瑞”、“鼎”也是越递。
淋林学士
顾临学士,身材魁伟,好谈军事,人称将军。一次顾与友人游景德寺,至鼓楼前丛木下,鼓正敲响,天下大雨。友人请顾躲躲雨,顾调侃其友林希道:林密中,淋林学士。
林希对道:鼓响时,雇顾将军。
空腹受拳
闽县义屿乡,正月灯联最盛,常常用谚语相互嘲笑。有人为乡人调停某事却被乡人怀疑私下接受钱物,正好赛神作灯联,此人就以本乡谚语作联语解嘲:
烛问灯云:靠汝遮光作门面;鼓对锣曰:亏侬空腹受拳头。
水皮水骨
王安石作《字说》,大多牵强附会。苏东坡问王安石:“波字怎么解释?”王答:“是水之皮。”苏问:“这么说来,‘滑’就是水之骨了?”又调侃说:“用竹编马日笃;用竹编犬,有何可笑?”王安石回答不出。于是东坡作对嘲弄道:
波为水之皮,滑为水之骨;竹编马日笃,竹编犬日笑。
端人不若是
端方任两江总督时,表面上清廉实际上贪婪,卖官卖缺。有人撰一联云:
卖差,卖缺,卖厘金,端人不若是也;买书,买画,买古董,方子何其多乎?
“厘金”是在水陆关卡征收的商品通过税。“端人”即正派人。上下联巧嵌“端方”二字。
生前嫁妇
王安石次子王旁,任太常寺太祝,一向有精神病,娶同郡庞氏女为妻,生下一儿子,王旁说儿子长得不像自己,千方百计要杀掉,又天天与妻子吵闹。王安石知道儿子神经错乱,媳妇没有过错,可是让他们离异又担心媳妇名声不好,于是挑了个男子把她嫁出去。当时任工部员外的侯叔献,是王安石的门人。侯叔献娶魏氏女为妻。叔献死后,魏氏作风不正,生活淫乱。王安石于是奏请将魏氏赶回娘家。京城于是纷纷传舀:
王太祝生前嫁妇,侯工部死后休妻。
死愿托生
谏议大夫程师孟,向王安石请求说:“您的文章当世无双,我有幸与您同时代,希望您能为我作墓志。”墓志是为死者撰写的刻在碑上、放在墓中的传记,王安石觉得奇怪。程师孟说:“您预先为我写好,等我一死就刻到碑上去。”王安石儿子死后,有位任习学检正的张安国对王安石说:“您不幸丧子,如今听说夫人有娠,我张安国愿意死去,投胎转为您的儿子。”有人为这两件奇事作对云:
程师孟生望速死;张安国死愿托生。
怪鸟啼声
北宋方圭好作恶诗,一次与宋库聚会时,即席谈诗,繁碎可厌。宋库很不愿意再听下去,看到野外有头牛系在树下,把树都快拽倒了,于是对坐客胡恢说:“老牛恃力狂挨树。
以何为对?”胡恢明白宋库的心思,便对云:怪鸟啼声不避人。
借誉于人
有人问刘泰姓名,他只回答说:“我是夏少卿的好友。”连姓什么都不说。同时有位沈循,与任都宪的钱越有亲戚关系,别人问他姓名,也都只是回答:“钱员外是我表兄。”有好事者为之语曰:沈循只说钱员外,刘泰常称夏少卿。
狗尾续貂
“续”姓不多见,有位续立人,别人听他的姓往往误听为“蜀”。友人以他的姓名作对曰:尊姓原来貂不足,大名倒转采而啼。
酒店门联
清人钱泳《履园丛话》记录了一些有趣的酒店对联。有一酒店匾额曰:“二两居。”楹联曰:刘伶问道谁家好,李白回言此处高。
刘伶是西晋“竹林七贤”之一,嗜酒如命。河南永城唯州一带,又有酒店一联云:
入座三杯醉者也,出门一拱歪之乎。
山东济南有家酒店名叫“者者居”。当地人说:“《论语》说‘近者悦远者来’,所以叫者者居。”
君其忘八
有某某留学生,识字无多,写信给巡抚何秋荤,“荤”字误作“辈”字,“究”字误作“究”字。何秋辈作一联嘲之云:
荤辈并车,夫夫竟作非非想;究究同盖,九九难将八八除。
又有唐某,是留学生而任翰林,写信给何秋荤称何为秋辈老伯,又信中“草营人命”写为“草管人命”。何秋荤作联云:
举辈同车,夫夫竟作非非想;管管为官,个个多存草草心。
京城有人将何秋荤所作对联改了几个字:
荤辈同车,人知其非矣;究究并盖,君其忘八乎。
则近乎骂人了。
花作鸟
王伯谷擅长属对:山上杜鹃花作鸟,墓前翁仲石作人。
杜鹃既是花名,又是鸟名。“翁仲”是墓前石人。有轻薄子仿效其体作对嘲笑他:
身上杨梅疮作果,眼中萝卜聆为花。
原来王伯谷患有恶疮,一只眼睛又生白璐。
麻脸胡须
吴原墅面麻而多胡须,王玉峰嘴歪而门牙突出。王嘲笑吴云:麻脸胡须,羊肚石倒栽蒲草。
吴回应云:豹牙歪嘴,螺壳杯斜嵌蚌珠。
无事有孙
一清客书门对曰:心中无半点事,眼前有十二孙。
有人续其下曰:心中无半点事,两年不曾完粮;眼前有十二孙,六对未曾出痘。
“完粮”指交纳田赋,“出痘”即出天花。
文字分合
《坚瓤集》记载如下一些对子,都是利用析字的方式,十分巧妙:
钮膺触槐,甘作木边之鬼;豫让吞炭,终为山下之灰。
钮膺是春秋晋灵公时力士,奉君命杀赵盾,认为赵盾贤能,不忍杀,无以报命,乃触槐而死。豫让是春秋末战国初刺客,改变容貌,吞炭使声音变哑,谋刺襄子,为智伯报仇,被捉自杀。
奴手为挚,以后莫争奴手;人言是信,从今休信人言。
“肇”是“拿”的异体字。
半夜生孩,亥子二时难定;百年匹配,己酉两命相当。
亥时是晚上9时至11时,子时是晚上11时至凌晨1时。
人曾为僧,人弗可以为佛;女卑为脾,女又可以为奴。
不离本色
有一户人家起初贫穷,三个儿子,老大行乞,老二钓蛙,老三唱采莲歌乞食。富裕之后,请塾师教育三个儿子。一年后,塾师时时赞扬三个学生,父亲于是设宴请名儒测试。名儒试老三说:纷纷柳絮飞。
老三对曰:哩哩莲花落。
又试老二:红杏枝头飞粉蝶。
老二对曰:绿杨树下钓青蛙。
最后试老大:九重殿下,排两班文武官员。
老大对曰:十字街头,叫几声衣食父母。
同进士出身
殿试是由皇帝对会试合格者在殿廷上所举行的考试,殿试成绩分一甲、二甲、三甲三等,一甲三名,赐进士及第;二甲若干名,赐进士出身;三甲若干名,赐同进士出身。清代权臣曾国藩殿试名列三甲,他深感遗憾,忌说“赐同进士出身”。一次曾国藩访友人,正值友人给如夫人(妾)洗脚,曾就嘲弄他说:“为如夫人洗脚,该怎么对?”友人应声曰:“赐同进士出身,非妙对乎?”曾国藩十分难堪。
空得其名
某无锡人任浙江平湖县知县,有才而不廉正。巡抚对他不满,出一联云:
平湖湖水水平湖,未唇所欲。
后一个“平湖”指与湖平。知县对云:
无锡锡山山无锡,空得其名。
后一个“无锡”指没有锡。
云开见日
韩雍巡按江西,审讯死狱,忽诵句曰:水上冻冰冰积雪,雪上加霜。
久不能对。一囚犯说愿对。韩雍说:“能对就免你死罪。”囚犯对曰:
空中腾雾雾成云,云开见日。
韩称善,果然免其死罪。
马儿蹄举
浙江花提举与郸县学官颜某交往,花出对云:鸡卵与鸭卵同巢,鸡卵先生,鸭卵先生?
颜应声曰:驴儿与马儿并走,马儿蹄举,驴儿蹄举?
“蹄举”谐“提举”官职。
渐入佳境
一秀才为人代笔作弊,事情败露后,被学台大人处罚,木枷枷在颈上,于是向富有经验的讼师请教。讼师说:“这事应当用风雅去打动学台大人。”就在他额头上写道:“琼林独席。”
又书一联曰
坐破寒毡,从此渐入佳境;磨穿铁砚,而今才得出头。
“佳境”谐枷颈。学台见到后,笑而释放了他。
黔赵蜀赵
赵亮熙是蜀(四川)人,赵以炯是黔(贵州)人。赵亮熙主持贵州科举考试,赵以炯则主持四川科举考试。有人戏出对云:黔赵使蜀,蜀赵使黔,同是六品官,一部曹,一殿撰。
“部曹”“殿撰”均为官名。不久,赵亮熙与蒯光典任正副试官,两人一路上互相谩骂,从开始考试至考试结束,骂个不停。于是有人作出对句云:
正考骂副,副考骂正,并行万里路,两伙计,两冤家。
人何寥落
孙尔周任浙江地方长官时,一次独自一人在城外荒村中行走,一望坟家累累,见粉墙即前往讨茶喝,一小脾拿出一张竹椅,捧出一盏苦茶,不久便离去,再也叫不出,孙见门上一联云:
两口居山水之间,妻成聪明夫武怪;四面皆阴焕所聚,人何寥落鬼何多。
猢狲入布袋
北宋诗人梅尧臣以诗知名,晚年接受皇帝诏书参与修《新唐书》,梅尧臣对妻子说:吾之修书,可谓猢狲入布袋矣。
妻子对曰:君之仕宦,何异姑鱼上竹竿耶?
吕氏姑娘
吕、徐两家结亲,嫁到徐家的吕家女为人轻桃,品行不好,而徐家子亦浪荡轻浮,不务正道,于是有人就“吕”、“徐”二字字形评论二人品行说:
吕氏姑娘,下口大于上口;徐家子弟,斜人多过正人。
又有潘、何二家议婚,媒人告诉潘家说:“何家贫寒,不在乎聘礼多少,只希望有饭吃就行。”潘家富有,让媒人告诉何家说:“嫁妆随便,只希望生儿子延续香火。”成婚之日,有亲戚悬一联在洞房门口:
有水有田方有米,添人添口便添丁。
上联拆“潘”字,下联拆“何”字。
孝廉买盐
明万历年间,湖广张孝廉与李屠儿妻子私通,一次张握女手调笑,恰巧被李屠儿碰见,于是锁上门,用拐杖敲张孝廉脚胫。张哀求得以脱身,向官府告李屠儿的状,称往李家买盐被殴。县令已了解实情,于是在状纸末作一联云:
张孝廉买盐,自墉执其手;李屠儿吃醋,以杖叩其胫。
上下联末句都出自《论语》。
望月弹琴
牛捻文是纪晓岚表兄弟,其子牛坤娶妻,纪晓岚赠一联云:
绣阁团国同望月;香闺静好对弹琴。
联中用了两个典故:吴地的牛怕热,望见月亮还以为是太阳,就喘起气来。对弹琴即对牛弹琴。
恶客好东
有一老农父子耕作,遇上下雨,老农让儿子属对曰:迷嚎雨至,难耕南亩之田。
此时正巧有一过客徘徊田畔,遥对曰:泥泞途遥,谁作东家之主?
老农于是邀过客到家避雨,老农告诉家人:客已至矣,庭前整备茶汤。
过客对云:宾既来兮,厨下安排酒席。
老农曰:不嫌茅屋小,略坐片时。
过客对云:且喜华堂宽,何妨数日。
设宴饮酒,直饮到夜深,老农曰:谁楼上,冬冬冬,铿铿铿,三更三点,正合三杯通大道。
过客曰:草堂前,汝汝汝,我我我,一人一盏,但愿一醉解千愁。
老农请过客就寝:匡床已设,今宵且可安身。
过客曰:主意甚殷,明日定留早膳。
第二天过客先起床,老农出厅,见过客磨刀,就问他:借问嘉客,何故操刃而磨?
过客曰:无故扰东,定当杀身以报。
老农惊曰:倘死吾家,未免一场官府事。
过客曰:欲全我命,必须十两烧埋银。
老农人室内,捧出银子说:首饰凑成十两。
过客称称重量说:戮头尚短八钱。
“戮头”指小秤。过客告别,老农送到门说:千里送君终一别。
过客曰:八钱约我必重来。
老农笑曰:恶客恶客,快去快去。
过客谢曰:好东好东,再来再来。
为难学生
杭州有师生五人,老师刁钻,常常为难学生,实际上老师笨拙,学生聪明。一日同赴省试,至关塞,关塞已闭,师生互相埋怨。老师说:“有一对,你们如对得,则我认错,否则仍是你们错。”老师出对云:开关迟,关关早,阻过客过关。
学生对之曰:出对易,对对难,请先生先对。
老师大窘,说:“命你们作对,偏就以对纠缠,且拉到我身上,不行,还要再对。”老师心想肯定不能再对得上。
忽然一学生云:读画易,画画难,推作家作画。
老师大为惊异,让别的学生作对。另三个学生逐个对出:松扣快,扣扣徐,惟侍儿侍扣。
停磨逸,磨磨劳。雇帮工帮磨。
听唱寂,唱唱喧,惟解人解唱。
学生请老师作对,老师说:“不是我不能对,都被你们先占去了,没法作对了。”学生说:“我们代老师作对:止扇热,扇扇凉,令长随长扇。”
“长随”即奴仆。老师说:“‘关’对‘画’不合适,‘关关’对‘扣扣’、‘磨磨’、‘唱唱’、‘扇扇’,也都不合适,必须重新作对才行。”学生道:“掌印官,印印仆,有管家管印。合适吗?”老师说:“‘印’与‘关’虽是同类,还是差一点。”学生最后又作成一对云:“设渡费,渡渡廉,便快足快渡。以‘渡’对‘关’,对得怎么样?”老师十分惭愧,无话再说。
赵欧相谑
福建惠安欧和县与泉学赵教谕饮酒,知县将赵教谕的姓拆字出对云:
教谕也将欧和县的姓拆字作对:欧大尹征粮,合区全欠。
番水灌牛
苏士金善戏谑,诗歌徘语,顷刻写成,一日宴会上惹恼了
王大夫昆季筑墙,一土蔽三人之体。
“昆季”即兄弟,“一土”即“王”字,“大”为“一人”,“夫”为“二人”。
苏士金即曰:
“两牛”指“先生”二字中各有一“牛”。
沈沈陈陈
归安沈鸽溪,少年聪敏,与弟弟一道外出,当时风雨大作,在旅店遇到陈方伯兄弟,陈方伯戏曰:大雨沉沉,二沈伸颈难出。
“沉沉”是盛大的样子,“沈”不出头是“沉”。沈即答曰:狂风阵阵,两陈摇尾不开。
“阵”字下一横是“陈”字摇尾不开。
未老思阁老
明代戴大宾年十三岁科举及第,科举时,同辈见他年少,对他说:“小朋友就要做官,做到什么官?”答曰:“阁老。”阁老是宰相,众人戏出对云:未老思阁老。
戴应声反击说:无才做秀才。
舟放屁
明代胡梅林在浙江招致名士,一时人才济济。一日,胡梅林与一姓周的尊官在船中饮酒。拿酒壶者偶尔失手,洒了酒。
周忽出对云:瓶倒壶撒尿。
“壶”谐胡。胡一时无以作对,船开动时,名士们故意让船工转舵发出声响,胡灵机一动,就答道:舵转舟放屁。
“舟”谐周,反击了刚才的侮辱。
合肥知县
有合肥知县,瘦骨嶙峋,朝廷直接派往地方处理事宜的官员戏曰:
合肥知县因何瘦?
“合肥”既是地名,联中又作“该肥的”解。正巧芜湖典史公务到来,此人胡须很多,知县一见即云:
芜湖典史怎多须?
“芜湖”谐无胡。
蒋焘幼慧
明人蒋焘幼年聪慧,一日与父亲的朋友某武官同游佛寺,武官指殿上佛出对曰:
三尊大王,坐狮坐象坐莲花。
三尊菩萨中,文殊骑狮,普贤骑象,观音坐莲花。蒋焘对曰:
一介书生,攀凤攀龙攀桂子。
“攀桂子”指科举登第。出寺后,武官下属问蒋焘刚才对的是什么,蒋焘调侃说:
一个小军,偷狗偷猫偷芥菜。
一日随祖父游佛殿,祖父见蒋焘跳下台阶,曰:三跳跳下地,
蒋对曰:一飞飞上天。
和尚书诗
明永乐年间,尚书在某寺院题诗,一寺僧和诗,尚书得知,到寺院追究说:“我出一对,能对则宽恕你。”云:和尚和尚书诗,因诗言寺。
第二个“和”读去声,指依照别人的格律或内容作诗。寺僧不能对,向解绪求救,解绪代对云:上将上将军位,以位立人。
方位对五行
掌管营造工程事项的工部衙门遭火灾,工部最高长官金尚书召集工匠大事修复。有人出对,以水、火、金、木、土五行置于句中:水部火灾,金司空大兴土木。
“司空”即对工部尚书的尊称。一时无人能对。后来有某中书舍人从南方来京城,此人长得很壮实高大,自称是“南人北相”,终身贵不可言。于是轻薄子即取为对句,句中含东南西北中方位:南人北相,中书公甚么东西?
屈到屈原
明崇祯甲戌年屈伸、曾亨应二人各以对方姓举古人相谑。
曾曰:屈到屈原,都为他屈天屈地。
屈曰:曾点曾西,好似你曾祖曾孙。
后庭花
李芋仙有才气,集句作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河南某地太守周翼庭说:“我的名字不易作对。”李说:“这有何难。”即举白居易《长恨歌》、杜牧《泊秦淮》二句为对:
一在天愿作比翼鸟,隔江犹唱后庭花。
恰好把“翼庭”二字嵌人。
对句出题
明人陆文量做浙江布政使的佐官参政,与陈启东饮酒,见陈头发稀少,戏之曰:
“计”谐“髻”,指发髻。陈启东曰:陆大人满脸昆髯,何须如此?
“须”既可作胡须解,又与“何”共同表示反问。陆大为赞叹,笑曰:两猿截木山中,这猴子也会对锯。
“对锯”谐“对句”。陈启东曰:匹马陷身泥内,此畜生怎得出蹄。
“出蹄”谐“出题”。
厕所门对
《坚孤集》记载厕所门对云:古人欲惜金如此,庄子曾云道在斯。
《庄子·知北游》记载东郭子问庄子“道”在何处,庄子说无所不在,在屎尿里面。
又:莫道轮回输五谷;可储笔札赋三都。
西晋左思作《三都赋》,十年间门庭厕所中都放着纸笔。又:纳垢含污知大度;仙风道骨验方肠。
又:为文自昔称三上;作赋于中可十年。
宋欧阳修说他平生所作文章,多在三上,即马上、枕上、厕上。
“十年”即用左思事。又巡抚官署厕所门联:但愿生民无殿屎;不惭宰相受堂餐。
又:官司不令多中饱;燕饮应知无后艰。
乘马爱钱
吴人马承学,性好乘马,喜驰骤。同学钱同爱戏曰:马承学,学乘马,汲汲而来。
马应曰:钱同爱,爱铜钱,攀攀为利。
姓名相戏
郡守才宽善谐谑,一次与尚书叶琪、知州史灌同饮,各以名为戏。才曰:作就衣裳穿不得,裁宽。
叶曰:锣鸣鼓响军不动,拽旗。
史答不出来。才以大献罚史,饮毕,才曰:拼死吃河豚,屎灌。
独脚鬼
江西有提学出对云:风摆棕桐,千手佛摇摺叠扇。
诸生对不出,就去祈求莺仙。莺仙自称李太白,对云:霜凋荷叶,独脚鬼戴逍遥巾。
此亦无忌
李空同督学江西,有士子正巧与他同名。李空同召来士子说:“你为什么与我重名冒犯我?”士子回答说:“名字是父亲取的,不敢更改。”李空同说:“我出一对子,你能对,就宽恕你。”曰:蔺相如,司马相如,名相如,实不相如。
士子对曰:魏无忌,长孙无忌,彼无忌,此亦无忌。
不知南北
常州府吴同知、董通判,到无锡饮红白酒而醉。吴出对石:红白相兼,醉后不知南北。
董云:
青黄不接,贫来卖了东西。
满腹泥心
屠赤水与莫延韩一日游顾园,酒酣,屠偶吟云:檐下蜘蛛,一腔丝意。
莫信口云:庭前蛆蝴,满腹泥心。
(三)滑稽文章
丑妇赋 刘思真
人皆纳令室,我命独何咎;不遇善任德,正值丑恶妇;
才质陋且险,姿容剧摸母;鹿头猕猴面,推颖复出口。
折额压楼鼻,两眼陷如臼;肤如老桑皮,耳如侧两手;
头如研米槌,发如握扫帚。恶观压仪容,不媚加铺首。
暗钝拙梳髻,刻画又更丑。妆颊如狗舐,额上偏独厚。
朱唇如歃血,画眉如鼠负;傅粉堆颐下,面中不遍有。
领如盐豉囊,袖如常拭釜;履中如和泥,爪甲长有垢。
脚皲中容著,熟视令人呕。
无题赋 杜伯坟
有物焉:能伸能屈,能柔能刚。体规动静,度有短长。化育赞夫天地,功用协乎阴阳。其出处也无时,其进退也无方。用之则行,舍之则藏。若教兴尔闻风,纵懦亦立;倘使赫然震怒,虽弱必强。诸葛出征,妙策决七擒七纵;孔门施教,心传破一翁一张。若夫论其道貌,具体而微;观其仪表,不怒而威。列乎下品者瘦,登乎上选者肥。阁老修长,宠邀拉氏之赏;六郎英伟,曾人武矍之闹。是皆大同而小异,要亦殊途而同归。左右逢源,运用难凭口授;上下得势,操纵端赖指挥。神明其道兮去陈法,策应其变兮在临机。况乃大而无外,小而无内。天地于以成形,乾坤赖以定位。器无判于获薰,水何分于径谓。飞扬跋启,极纵横掉阖之能;砒砺摩掌,杂软痒酸麻之味。卜宅洞近朝阳,占象卦成归妹。繁族类之殖,其用弥宏;开人道之端,厥功为最。当其临阵也:昂然而前,奋然就列;长戈独持,短兵相接;怒马奔腾,洪流硬咽。气薄风云,光昏日月;转战方酣,冲突益烈。学温公之白行,斯诚事不可言;效武穆之论兵,毕竟妙尤难说。败归白帝,人主曾折甲兵;痛饮黄龙,将军欲捣巢穴。须眉队以是称雄,娘子军于焉大悦。至其解甲旧邱,挂冠故里:节励孤松,心澄秋水。貌未改容,肉已生牌。宛似壮士怀剑,心雄万夫;绝类老骥伏杨,志在千里。春风却扇,幽怨曾感宫人;孤愤成书,酷刑偏及太史。邀赏识于重幕,丁娘叹曰妙哉:逢知遇于深闺,贾氏赞云可矣。赏者靖节,曾不备有弦之琴;善射由基,终难放无的之矢。每摇曳以生姿,辄把握而凝视。无以相慰,夫复可言;未免有情,谁能遣此。
且也:矫然出众,卓尔不群;面宜酒醉,性喜香薰。角力欲擒二虎,贾勇直夺三军。状异金椎,犹脱囊中之颖;形如木笔,不书简上之文。是以少妇伤春,肠断辽西之梦;征人怨别,魂销塞北之云。泪湿青衫,愿传言于青鸟;诗题红叶,敢求侣于红裙。磋乎!攀醒更阑酒半醉,丽情绮思太纷纭;蛾眉不具怜才眼,兴世何人识使君。
十胡子语 冯梦龙
胡子一,我未冠时你先出;是天下莫早于一胡子。一胡子曰:“时哉!时哉!”
胡子二,一逢考试预先剃;是天下莫诈于二胡子。二胡子曰s.岂予所欲哉?”
胡子三,炒黑芝麻满面摊;是天下莫秽于三胡子。三胡子曰:“此物奚宜至哉?”
胡子四,拍之辫子无意思;是天下莫劳于四胡子。四胡子曰:“予岂好辩哉?”
胡子五,风吹倒卷如老虎;是天下莫猛于五胡子。五胡子曰:“彼乌敢当我哉!”
胡子六,朝朝夜夜防火烛;是天下莫险于六胡子。六胡子曰:“水哉!水哉!”
胡子七、未曾吃粥你先湿;是天下莫累于七胡子。七胡子曰:“尔焉能挽我哉!”
胡子八,一场相打连根拔;是天下莫痛于八胡子。八胡子曰:“是何伤哉!”
胡子九,阴阳二毛称好友:是天下莫尊于九胡子。九胡子曰:“乌得有其一,以慢其二哉!”
胡子十,下领眶当摸弗出;是天下莫藏于十胡子。十胡子曰:“且君之欲见之也,何为也哉!”
腐侯传 孙执升
腐侯,梅岭人也。泰豆氏之后。其祖员,时往来于谷城麦城之间,生二子:液、滓。滓,粗鄙不为人齿。液,稍流滥,亦生二子:长轻薄且早谢;次醇粹如玉人,称腐儒,是为侯。幼而脆弱,长渐博硕。与石氏友善,为如水交。切磋丽泽,石氏功多焉。时淮南王安新得国,招致贤良方技之士,盛谈神仙黄白之术,宾至如归。以故,侯父子得为布衣交。天下由是稍稍知侯名,愿一见为乐。然侯素居里巷,性迂疏,淡泊以明志,不乐见富贵人;喜与樵夫、牧子、山僧、措大相周旋。婚祀宴会,未尝一预。间与曲秀才遇,爱其蕴藉,约为忘形之友。迫萧氏有天下,天监大通间,天子用释氏法,行清净长斋,所食惟菜羹粥饭;亲幸同泰寺,讲说涅架三慧。名僧、硕学,四方观听,尝万余人。先是秀才为青州从事,时人为光禄,乃疏荐侯日:“臣不才,曾厕喉舌之班,未贡沃心之益。臣友泰豆氏,清心白意,一片腐忠,愿为皇上借著,其试之。”疏上,召见,与语,大悦,必共晨夕。谓曲生曰:“与此君对,如进我于元羹酸酒,不复信有膏粱之艳也。”初授照磨,即迁典膳,累拜光禄大夫。于是侯名益著。上闻之曰:“卿门何如市也?”侯笑日:“臣心固如水耳。”上由是益眷注不衰。侯老而不怠,友人为诗歌以美之曰:“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以比卫武云。久之,上疑其髦,倦勤,乃赐以汤沐,命以土田食万户,爵腐侯,令归老焉。侯曰:“我以清白贻子孙,不愿是也。”时方宠,固辞而不得。世袭其荫,至今尤盛。
腐史氏曰:“侯与曲生,其族皆满天下,而建宁一支,与生尤为莫逆交,以其水乳相得也。乃清圣浊贤之品,生借刘伶辈以不朽。而举世食侯之德,仅以腐儒称之,非有幸有不幸耶?使非生汲引,侯以席上珍终耳,乌能世享侯爵于素封哉!”
虱表 董文友
禁中获钝贼虱,命汤泉郡侯族烹之。虱恐,上表曰:“血溅御衣,秘绍非无丹捆:腹垂过膝,禄山自有赤心。既蒙豢养而肥,岂真肉食者鄙。临刑伏诉,望网求怜。臣本处挥,微命敛
迹细流。庇查道之钠衣,比翰林之供帐。肤受之诉,虽见斥于苏卿;世事之谈,亦见誉于王猛。报薛篙之德,为彼捐躯;感顺帝之仁,宁甘饿死。悬蓖而贯纪昌之箭,乃试才长;人朝而缘介甫之须,曾经御览。惊惶致敬,擎曲潜居。但因弩钝之微材;周答圣明之覆育。窃谓钩深索隐,王法有所不容;吹毛求疵,微生难以立命。用是瘟忧思愤,因而奔窜仓皇。幼子已经手刃,豚妻亦被肉刑。乃大索十日以来,欲尽烹三族无赦。一从吏议,谁寻绵里于江郎;久被幽居,安问龙图之待制。重负君亲之德,整镬其何之?长违毛里之情,迟迟我行也。伏愿挟扩常温,解衣有泽。知臣犹出于曲谨,思臣未至于跳梁。洗千古黑冤,怜此黑头之丑;念无知赤子,封还赤族之书。则虽敝垢为居,亦将没齿无怨。不胜待命之至。”
猫弹鼠文 毛序始
臣猫言:
臣以责皇之同姓,为章悴之后身,蒙被私恩,获居禁近。蔚睡卧榻之侧,独肯见容;高踞华屋之巅,初不为怪。甚且引登席上,援置台中,食必分肥,坐或加膝。搏击毙能言之鸟,竟免低诃;盘旋乱将覆之棋,辄承嘉悦。凡诸异数,超越同济。臣何敢辞口舌之劳,致有负爪牙之任。故常效张汤之砾,不欲如义府之柔;务稗么么之党类尽除,方保公家之器物无损。岂彼自矜五技,讫持两端,啧啧者不厌烦,毗毗焉且惑听。臣请暴其鬼域之状,绝此侏儒之声。谨按:搜粟都尉,兼掠剩使,封同穴侯鼠子,本系小丑之尤,冒称诸虫之老。于干支虽居首,在物类为最微。赋形既消沮不脆,察性复狡桧莫比。光天化日之下,暂尔潜踪:暗室屋漏之中,公然逞恶。营窟穴以藏匿,时为兔脱之谋;畏首尾而伏行,更甚狗偷之态。漫云有体,谁谓无牙;速讼遂已穿墉,钻隙何曾忘壁。甚至伤牺牛之角,不顾卜郊;学城狐之奸,邃思凭社。粪污蜂蜜,实助黄门之潜言;齿啮马鞍,幸赖苍舒之善解。尤可耻者,从乞儿以游戏都市,巧取金钱;见士人而拱揖庭阶,故为妖妄。或渡海而衔尾,奚堪侣江诸之鱼虾;至坠地而屠肠,诅能及淮南之鸡犬。纵教幻化,谁复肯为其肝;相彼贪婆,何时可满其腹?恶难悉数,罪不容诛:非断以老吏之狱辞,易歼夫若辈之族属。是使食苗食黍,终致难于魏风;而地厕在仓,恒兴磋于秦相也。伏惟箱斯甘口,烛其黯心,勃付臣猫,追捕如律。庶皇甫击杨么之首,谴责无逃:萧妃扼武矍之喉,报施不爽。臣愚莽,干冒威严,仰候指挥。制曰:“尔猫名虽不列地支,种实传来天竺。念尔祖崇祀于八腊,既与虎而同迎;乃嗣孙奋迹于三危,尝以狮而为号。惟兹鼠耗,厄耐鸥张:孰曰苗顽,正资鹤逐。尔昨暂出,彼即肆凶:窥瓷翻床,任疾呼而不止;啮书遗矢,欲安寝而无从。尔无忌器不投,定须闻声即捕;尚防抱头而窜,勿容泣血以思。用假便宜,格共常职。
讨蚊檄 杨升庵
蚊本草泽细流,浮沉等辈。飞鸣无日,宛在水中,趋避甚工,善伺人意。不料演池赤子,羽翼已成:顿使四海苍生,手足无措。遇明时而敛晦,当午夜而横行。暗室潜踪,布满卢家刺客:华檐列阵,悉怀毛遂囊锥。时而露宿草行,无不长嘘短吸。为鬼为域,如虎如鹰。试看高卧北窗人,孰使裸衣邀月;且问倦眠西阁者,谁能露体迎风?联床语不休,已饱樱桃之色;歌挎来何暮,非仍柳絮之轻。相与引类呼朋,因而负山奋翩。高邮女子,恐失节而露筋;南国吴郎,惧伤亲而启帐。纵舍人之哑谜,难妄东方;宁齐主之开畴,还怜白鸟。屏风无障,未能欺我孙康;帷薄不修,自应人侍武墨。夜深灭烛,竟作椒房之戚乎;风动帐开,果为人幕之宾否?肆其利口,聚此纤人:使书生之白面堪怜:致少妇之红颜可惜。自当尽除若辈,可不扑杀此撩?兹者,棱眉士子,执烛姬兵,咸思手刃白徒,各欲扇挥青子。栖栖六月,顿兴入卫之师:烈烈三军,暗听隔纱之令。烟腾隘口,策在火攻;网结空中,竞投辕帐。剪除荆棘,彼无巢穴堪栖;荡拂尘埃,人知蔚睡可乐。制敌如燎毛之易,摧师有退舍之能。问尔漏尽钟鸣,何颜复见天日;看彼蜂屯蚁聚,应同零落晨星。庶豹脚乘群,不得乘吾中夏;黍民哄斗,莫能哄我房州。斯民有枉席之安,老弱皆高枕而卧。磋!暖!肤受何甘,共悼肉刑之惨;血流已遍,难逃赤族之诛。行将露布宵闻,先此羽书辰告。檄移中夏,咸使闻知。
讨鼠檄 心斋聊复集
盖闻啮衣筐能,篆咒起于仙郎;盗肉长安,幼罪严于老吏。蜡祭有迎猫之典,魏风垂去女之篇。倘擒捕之令不严,斯窃偷之风弥甚。蠢兹鼠辈,敢肆鸥张。无小无大,托城社以栖避;宜室宜家,借厕仓为通蔽。毒敷宇内,害遍宫中。遗刀不畏,空传却鼠之名;露手无惊,枉作朱书之字。穴素壁以为门,群称有体;啮朱栏而作祟,谁谓无牙。只善两端,空余五技。毒甚蠢鱼,不仅食神仙之字;壮同燕雀,竟公分米粟之储。处囊中而诈毙,黯脱坡公;缘器上以难投,忌生贾傅。日服日补,名称非一,为希为两,种类繁多。伤郊牛之一角,获罪于天;终永某之生平,尽归乃腹。兰匪当门,辄欲锄其紫碗;梅方有实,忽思荃彼青芜。邺侯万轴,手未触而常污;弥勒三车,藏虽缄而莫固。壁悬焦尾,群惊谁断七弦;案置揪秤,忽讶何亡四角。虽决东海之涛,难清其秽;罄南山之竹,莫尽其辜者也。爱草一篇,檄兹群丑;倘能速离营窟,远遁山林,穴同鸟以无妨,渴饮河而莫忌;若其始终不畏,安处无闻,必勃有苗,大彰天罚。执尔朋挤,岂滋他族处此;捣其巢穴,无稗遗种于兹。拔其毛而扼其吭,泣血谁怜;食其肉而寝其皮,抱头难窜。空遗后悔,莫赎前愈。此檄。
讨蚤檄 尤侗
夫虎豹在山,虞人张网;豺狼当道,穿客埋轮。诚恶率兽而食人,岂容寝皮而刻肉。未闻牙爪横行肘腋之间,遂见干戈变起衣裳之内,有如蚤者:赋形么么,察性跳梁。凭寸啄以毛求,据四肢而血食。无大无小,恃钻刺为生涯;倏去倏来,借弥缝为道数。十围革带,几遍周流;七尺冰肌,徒供醉饱。芒刺在背,常捉原宪之拎;剥床以肤,不暖仲尼之席。加以蜂生翠帐,燕啄莺裙。翻被底之鸳鸯,惊枕中之蝴蝶。偷香窃玉,西子以之肇眉;倒衣颠裳,曹纲因而插手。痛矣针心之女,俨然人幕之宾。呜呼!虞集诛蚊之赋,义著族旗;张咏骂蝇之文,声严金鼓。然夏飞而冬伏,或暮往而朝来。摇扇能驱,下帷即避。独尔四时皆备,五体相投。虽挥崖而不知,岂拔剑之可逐。石尉千层之障,已人三分;董威百结之裘,遂穿七札。乃至族出蛆臣,行殊佛子。藏龙图之钠,偏逃景略之打1;游步兵之裤,巧避纪昌之射。韩昭侯大索十日,终为漏网之鱼;卞士蔚小赋一篇,未尽穿天之蠢。·考其名号,仅存抱朴之书;幻作妖祥,解读阿房之赋。此三百六十种之虫,不齿其类;而二百四十年之史,未讨其辜者也。方今尧舜垂裳,羲皇高枕。蝗军搏击,蛛相经纶。岂容卧榻之旁,他人蔚睡;况弃膏艘之地,小丑并吞。爱整甲兵,用推牙将。分掠股肪之郡,合纠唇齿之邦。运筹帷握之中,过师枕席之上。握拳透爪,麻姑奋其先登;啮齿穿酿}樊素司其后劲。淮阴水战,一勺横尸;诸葛火攻,半簧流血。蛮争触斗,难逃鱼丽之军;鼠窃狗偷,悉伏爽鸡之法。不待鹤鹃之捕,务同蟠蚁之擒。毋贻噬脐,早图革面。
除日祭穷神文 蒲松龄
穷神,穷神,我与你有何亲?兴腾腾的门儿你不去寻,偏把我门儿进。难道说,这是你的衙门,居住不动身?你就是世袭在此,也该别处权权印。我就是你的贴身家丁,护驾将军,也该放假宽限施施恩。你为何步步把我跟,时时不离身,缥粘胶合,却象个缠热了的情人。穷神,自从你进我的门,我受尽无限窘,万般不如意,百事不.趁心;朋友不上门,居住在闹市无人问。我纵有通天的手段、满腹经纶,腰里无钱难撑棍。你着我包内无丝毫,你着我囊中无半文;你着我断困绝粮,衣服俱当尽;你着我客来难留饭,不觉的遍体生津。人情往往耽误,假装不知不闻。明知债帐是苦海,无奈何,上门打户去求人。开口五分行息,说甚么奉旨三分。到限期,立时要完,不依欠下半文。无奈何,忍气吞声,背地里恨,自沉吟;我想那前辈古人也受贫,你看那乞食的郑元和,休妻的朱买臣,住破窑的吕蒙正,锥刺股的苏秦,我只有他前半截的遭际,那有他后半截的时运?可恨我终身的酸丁,皆被你穷神混。难道说,你奉玉帝勒旨,佛爷的碟文,摆下了穷神阵,把我困!若不然,那膏粱子弟,富贵儿孙,你怎么不敢去近?财神与我有何仇,我与足下有何亲?您二位易地皆然,我全不信。今日一年尽,明朝是新春。化纸钱,烧金银,奠酒浆,把香焚,我央你离了我的门,不怪你弃旧迎新。
送婚启
东鲁婚姻俗例,凡彩舆到门,女家必预缮一简,名启书,随新嫁娘送去。其辞无非吉利语,即如苏才、郭福、姬子、彭年之类也。有南郭秀才,本不羁士,因贫馆田舍翁某甲家。甲有女,字某乙子。婚有日矣,甲告秀才曰:某粗鄙不解文字,将以启书挽先生。某固村而亲家亦非雅,请先生务去陈言,别翻花样,说庄家本来面目,写农人老实因缘。庶免雷同,敬求椽笔。秀才曰:善。子当以黄鸡白酒享我。烂醉饱餐,看我挥毫洒翰何如?甲果如愿以偿。秀才作文曰:伏以咬文嚼字,秀才当行;拙口笨腮,农人本色。冠既带夫平顶,礼休重乎尖酸。恭维亲家老哥:耕褥事业,朴实人家。筑蜗牛之庐,黄壤当璧;铺牡砺之路,绿柳成行。陈谷烂芝麻,真是小囤尖而大囤满;肥葱嫩韭菜乒不减南园枣而北园桑。槽头喂板角之青,力能耕地;门前拴粉嘴之白,喊可惊天。而弟则徒守清贫,难期浊富。身穿四块瓦,露后遮前;头顶一盏灯,没棱少纬。伸出去两只赤手,缩回来一对空拳。闻你家令郎,才读诗书,即识一丁之字;愧我家大姐,甫知针莆,难堆满面之花。幸逢月下老人,得配人间佳偶。伏愿女知静好,男解爱怜。孝顺公婆,和睦灿嫂。养儿做极大官员,改其门而换其户;生女织许多布匹,长其财而肥其家。趁此良辰,圆其好事。行见三村五舍,牵来告朔汽羊;会看黄酒白烧,醉倒奔泉渴骥。五百年冤业,棒打不开;一肚皮牢骚,写来好笑。临启雀跃,快颂莫名。
秀才书就,颇自负,甲听其洛诵,亦为之首肯。讴乙与贺客传视,莫不以为讥消。且以渴骥句比客为畜,以冤业句视乙非人。乙大怒。朱陈会晤时,挥以老拳,遂致雀鼠。适邑宰亦援例出身者,之无莫辨。见两家争讼甚急,究执笔人,以秀才拟。遂飞戮械至,与以夏楚。秀才不服,语侵长官,乃付广文籍禁,据实申详,以为兴大狱矣。而上游瞩之,狂笑不已。判犊尾云:
缀俗成文,不过秀才游戏;小题大做。足征县主糊涂。夏楚枉及无辜,冬烘是其本色。而两亲家兴讼,只为不通;百里侯申详,何其多事。但启书别样,机趣横生;当付彼广文,为诸生逞才之炯戒。且罚汝薄傣,酬文人遭拍之冤刑。
考场文
张船山太守在登州府试,以伯夷叔齐命题。有作八比文者,则伯二比、夷二比、叔二比、齐二比也。先生题徘语于卷上云:“孤竹君,哭声悲,叫一声我的儿子呵,我只道你在首阳山下做了饿死鬼;谁知被一个混帐东西,做成了一味吃不得的大煤八块。”
小试文怪谬百出,有引用“昧昧我思之”,误作“妹妹”者。阅者评曰:“哥哥你错了。”又有事父母题文,其承题曰:“夫父母何物也。”阅者评曰:“父阳物也,母阴物也,阴阳配合,而乃生此怪物也。”又有鸡字题文者,中比曰:“其为黑鸡耶?其为白鸡耶?其为不黑不白之鸡耶?”阅者评其下曰:“芦花鸡。”对比曰:“其为公鸡耶?其为母鸡耶?其为不公不母之鸡耶?”阅者评其下曰:“阉鸡”。
制艺丛话,多闻故事。但科举积弊已深,时人往往以文为戏。以余所闻,有足补谐谭一二者。如“夫人自称日小童”破题云:“观夫人之自称,而邦君之所好可知矣!”又二小比云:“凡物莫不有大与小之分,夫人曰:吾大也钦哉?吾小也。吾今虽大,而昔则小也。凡人莫不有童与女之别。夫人曰:吾女也软哉?吾童也;吾前虽女,而后则童也。”文心狡桧,匪夷所思。又“至则行矣”破题云:“一脚踢开门,唯见鸡毛一堆而已。”又“老而不死是为贼”破题云:“阎王之所不要者,捕快之所必拿也。”皆极灵切。
明蒋焘,徐武功甥。幼聪颖。尝游市中,值内迫,出于旁舍。主人偶见,不及拭而去。主人知为焘,追及,以此为题令破。煮应声曰:“内有所迫,不择地而施;外有所遗,不洁身而去。
陆介绥言士作夫妇之愚两节文,篇中有云:“夫至大也,而妇能载之;妇至小也,而夫能破之。夫者上察下也,妇者下察上也;上察下察,莺飞鱼跃之象也。”见者绝倒。
风俗粲 徐树丕
昔李义山、
少思算:低棋趁手下。借物赛赌。晚年广蓄姬妾。
难理会:哑子做手势。番人念经。显宦侵占田屋。时文填塞古语。杜撰草书。波斯念孔雀经。
不相称:屠家念经。医人多病。塾师不识字。孝服醉酒。丑妇艳妆。穷波斯。佛院养鸡豚。
不自量:丑妻恨夫娶妾。恶书爱使牌纸。下贱呼人表德。穷措大唤妓女。子弟穷后请帮闲。
可惜:花时无酒。美女嫁俗夫。铿人有钱。遇佳味脾中不和。书画被鼠啮。俊)L郎不读书。
难容:僧道对风尘笑语。女人作银会。仆脾搀言语。村人论朝政。妄人说没天理话。
未足信:牙侩赌咒。媒人夸女儿好。醉后许物。妓别痛哭。和尚持戒。道学口谈。
不忍闻:边城茄鼓。寒夜乞儿。少妇哭夫。落第后喜鹊。谈人闺壶。酷吏肉鼓吹。
闷损人:被醉汉缠住。俗客自来。恶诗文索阅。低屋秽湿。
这回得自在:宠妾独得随任。子弟乍无尊长。僧尼还俗。乱离人贺太平。
怕人知:流配逃归。匿人子女。试场关节。白户横财暴富。处子怀孕。
不图好:痢子吃母猪肉。去任官要钱。秀才不读书。代人寿祭诗文。
得人怜:花时送酒人。初学走孩儿。善歌舞小妓。仆妾能射主人意中事。
不得人怜:虔婆暴卒。公人受刑杖。不成器子弟。贪酷官员扭解来京。
不祥:卧吃食。日晏高卧。富人愁穷。兄弟寻戈。对日月大小便。开口说咒。
杀风景:花间系马。月下把火。对名姬骂坐。赏花酒尽。酒席间家常话不了。
不识羞:跟随妻女。夸娟妓有情。现任官立德政碑。赞妻妾端正。僧道有家累。
不知缓急:唤老娘收生逢人闲话。发救兵须择吉日。发仓贩饥待奏报。失火说好看。向再醇妇说贞烈事。
恶不久:下棋争悔着。骂爱宠。贪滥官打骂公人。大僚发怒门客。
不知不解:妇女解诗。士人解手艺。小人解文墨。武将清谈。读书人精刀笔。
巨耐:富子挪榆贫士。妒妻头白相守。檄悻科名谈文。见初学人登第。俗子有好妻。
冷落:举子下第。空闺失宠。僧寮积雪。尊官没后门庭。
愚痴:说人家密事。久坐不起妨主人。不解文字妄加弹驳。父母在要分析。与无赖子弟结盟。
丑态:注视贵人连声唯诺。与仆人摄足附耳。屡速不赴席。卖富撇清。嚼残鱼肉置盘上。
须贫:懒妇。狼藉米谷。喜迁居改葬。好结纳权贵。琐碎。健讼。多蓄爱宠。
劝不得:服丹药。夫妻因脾争闹。铿吝人布施。败子回头。醉汉唱曲。俗子作诗。
怕不得:捉虎。上阵厮杀。丑妇见舅姑。台谏言事。相扑汉拳踢。
瞒不得:医人自病。阴疮出面。闭门爆竹声。饮酒红脸。乌纱上青天。
忘不得:父母教育。益友。往哲嘉言鼓行。受恩处。登临过好山水。得意文字。
留不得:春雪。暑月盛撰。枝头落花。美人颜色。猴缈看果子。穷人粟帛。有妒妻蓄艳脾。
学不得:智识。度量。胆气。神仙。健吱洪饮。不识羞。
供状
李白失意,游华山,跨驴过县宰门。宰怒,引至庭下曰:
“汝何人?敢无礼。”白乞供状,不书姓名,曰:“曾用龙巾拭唾,御手调羹,力士脱鞋,贵妃捧砚。天子殿前,尚容走马,华阴道上,不许骑驴。”
滑稽文章
无题赋 杜伯埙
有物焉:能伸能屈。能柔能刚。体规动静,度有短长。化育赞夫天地,功用协乎阴阳。其出处也无时,其进退也无方。用之则行,舍之则藏。若教兴尔闻风,纵懦亦立;倘使赫然震怒,虽弱必强。诸葛出征,妙策决七擒七纵;孔门施教,心传破一翕一张。若夫论其道貌,具体而微;观其仪表、不忍而威。列乎下品者瘦,登乎上选者肥。阁老修长,宠邀拉氏之赏;六郎英伟,曾入武瞾之闱。是皆大同而小异,要亦殊途而同归。左右逢源,运用难凭口授;上下得势,操纵端赖指挥。神明其道兮去陈法,策应其变兮在临机。况乃大而无外,小而无内。天地于以成形,乾坤赖以定位。器无判于莸薰,水何分于泾谓。飞扬跋扈,极纵横捭阖之能,砥砺摩挲,杂软痒酸麻之味。卜宅洞近朝阳,占象卦成归妹。繁族类之殖,其用弥宏;开人道之端,厥功为最。
当其临阵也,昂然而前,奋然就列;长戈独持,短兵相接;怒马奔腾,洪流埂咽。气薄风云,光昏日月;转战方酣,冲突益烈。学温公之白行,斯诚事不可言;效武穆之论兵,毕竟妙尤难说。败归白帝,人主曾折甲兵;痛饮黄龙,将军欲捣巢穴。须眉队以是称雄,娘子军于焉大悦。
至其解甲旧邱,挂冠故里;节励孤松,心澄秋水。貌未改容,肉已生髀。宛似壮士怀剑,心雄万夫;绝类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春风却扇,幽怨曾感官人;孤愤成书,酷刑偏及太史。邀赏识于重幕,丁娘叹曰妙哉;逢知遇于深闺,贾氏赞云可矣。赏者靖节,曾不备育弦之琴;善射由基,终难放无的之矢。每摇曳以生姿,辄把握而凝视。无以相慰,夫复可言;未免有情,谁能遣此。
且也:矫然出众,卓尔不群;面宜酒醉,性喜香薰。角力欲擒二虎,贾勇宜夺三军。状异金椎,犹脱囊中之颖;形如木笔,不书简上之文。是以少妇伤春,肠断辽西之梦;征人怨别,魂销塞北之云。泪湿青衫,愿传言于青鸟;诗题红叶,敢求侣于红裙。嗟乎!攀醒更阑酒半醺,丽情绮思太纷坛;蛾眉不具怜才眼,兴世何人识使君。
十胡子语冯梦龙
胡子一,我未冠时你先出;是天下莫早于一胡子。一胡子曰:“时哉!时哉’
胡子二,一逢考试预先剃;是天下莫诈于二胡子。二胡子曰:“岂予所欲哉?”
胡子三,炒黑芝麻满面摊;是天下莫秽于三胡子。三胡子曰:“此物奚宜至哉?”
胡子四,拍之辫子无意思;是天下莫劳于四胡子。四胡子曰:“予岂好辩哉!”
胡子五,风吹倒卷如老虎;是天下莫猛于五胡子。五胡子曰;“彼乌敢当我哉!”
胡子六,朝朝夜夜防火烛;是天下莫险于六胡子。六胡子曰:“水哉!水哉!”
胡子七,未曾吃粥你先湿;是天下莫累于七胡子。七胡子曰;“尔焉能浼我哉!”
胡子八,一场相打连根拔;是天下莫痛于八胡子。八胡子曰:“是何伤哉!”
胡子九,阴阳二毛称好友:是天下莫尊于九胡子。九胡子曰:“乌得有其一,以慢其二哉!”
胡子十,下颌眶当摸弗出;是天下莫藏于十胡子。十胡子曰:“且君之欲见之也,何为也哉!”
腐侯传 孙执升
腐侯,梅岭人也。泰豆氏之后。其祖员,时往来于谷城麦城之间,生二子:液、滓。滓,粗鄙不为人齿。液,精流滥,亦生二子:长轻簿且早谢;次醇粹如玉人,称旧懦,是为候。幼而脆弱,长浙博硕。与石氏友善,为如水交。切磋丽泽,石氏功多焉。时淮南王安新得国,招致贤良方技之士,盛谈神仙黄白之术,宾至如归。以故,候父子得力布衣交。无下由是稍稍知侯名,愿一见为乐。然侯素居里巷,性迂疏,淡泊以明志,不乐见富贵人;喜与樵夫、牧子、山僧、措大相周旋。婚祀宴会,未尝一预。间与曲秀才遇,爱其蕴藉,约为忘形之友。迨萧氏有天下,天监大通间,天子用释氏法,行清净长斋,所食惟菜羹粥饭;亲幸同泰寺,讲说涅磐三慧。名僧、硕学,四方观听,尝万余人。先是秀才为青州从事,时入为光禄,乃疏荐候曰:“臣不才,曾厕喉舌之班,未贡沃心之益。臣友泰豆氏,清心白意,一片膺忠,愿为皇上借箸,其试之。”疏上,召见,与语,大悦,必共晨夕。谓曲生曰:“与此君对,如进我于元羹醴酒,不复信有膏粱之艳也。”初授照磨,即迁典膳,累拜光禄大夫。于是侯名益著。上闻之曰:“卿门何如市也?”侯笑曰:“臣心固如水耳。”上由是益眷注不衰。侯老而不怠,友人为诗歌以美之曰:“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以比卫武云。久之,上疑其耄,倦勤,乃赐以汤沐,命以土田食万户,爵腐侯,令归老焉。侯曰:“我以清白贻子孙,不愿是也。”时方宠,固辞而不得。世袭其荫,至今尤盛。
腐史氏日:“侯与曲生,其族皆满天下,而建宁一支,与生尤为莫逆交,以其水乳相得也。乃清圣浊贤之品,生借刘伶辈以不朽。而举世食侯之德,仅以腐儒称之,非有幸有不幸耶?使非生汲引,候以席上珍终耳,乌能世享侯爵于素封哉!”
虱表 董文友
禁中获钝贼虱,命汤泉郡候族烹之。虱恐,上表曰;”血溅御衣,稽绍非元丹捆;腹垂过膝,禄山自有赤心。既蒙豢养而肥,岂真肉食者鄙。临刑伏诉,望阙求怜。臣本处裈,微命敛迹细流。庇查道之衲衣,比翰林之供帐。肤受之诉,虽见斥于苏卿;世事之谈,亦见誉于王猛。报薛嵩之德,为彼捐躯;感顺帝之仁,宁甘饿死。悬氅而贯纪昌之箭,乃试才长;入朝而缘介甫之须,曾经御览。惊惶致敬,擎曲潜居。但因驾钝之微村;罔答圣明之覆育。窃谓钧深素隐,王法有所不容;吹毛求疵,微生难以立命。用是癙忧思愤,因而奔窜仓皇。幼子已经手刃,豚妻亦被肉刑。乃大索十日以来,欲尽烹三族无赦。一从吏议,谁寻绵里于江郎;久被幽居,安问龙图之待制。重负君亲之德,蹙蹙其何之?二长违毛里之情,二迟迟我行也。伏愿挟纩常温,解衣有泽。知臣犹出于曲谨,思臣未至于跳梁。洗千古黑冤,怜此黑头之丑;念无知赤子,封还赤族之书。则虽敝垢为居,亦将没齿无怨。不胜待命之至。”
猫弹鼠文 毛序始
臣猫言:
臣以贲皇之同娃,为章惇之后身,蒙被私恩,获居禁近。鼾睡卧榻之侧,独肯见客;高踞华屋之巅,初不为怪。甚且引登席上,援置台中,食必分肥,坐或加膝。搏击毙能言之鸟,竟兔诋诃;盘旋乱将覆之棋,辄承嘉悦。凡诸异数,超越同侪。臣何敢辞口舌之劳,致有负爪牙之任。故常效张汤之砾,不欲如义府之柔;务俾么么之党类尽除,方保公家之器物无损。岂彼自矜五技,讫持两端,喷喷者不厌烦,呲呲焉且惑听。臣请暴其鬼蜮之状,绝此侏儒之声。谨按:
搜粟都尉,兼掠剩使,封同穴侯鼠子,本系小丑之尤,冒称诸虫之老。于干支虽居首,在物类为最微。赋形既消沮不飏,禀性复狡狯莫比。光无化日之下,暂尔潜踪:暗室屋漏之中,公然逞恶。营窟穴以藏匿,时为免脱之谋;畏首尾而伏行,更甚狗偷之态。漫云有体,准渭无牙;速讼遂已穿墉,钻隙何曾忘壁。甚至伤牺牛之角,不顾卜郊,学城狐之奸,遽恩凭社。粪污蜂蜜,实助黄门之谮言;齿啮马鞍,幸赖苍舒之善解。尤可耻者,从乞儿以游戏都市,巧取金钱;见士人而拱揖庭阶,故为妖妄。或渡海而衔尾,奚堪侣江渚之鱼虾;至坠地而屠肠,讵能及淮南之鸡犬。纵教幻化,谁复肯为其肝;相彼贪饕,何时可满其腹?恶难悉数,罪不容诛:非断以老吏之狱辞,曷歼夫若辈之族属。是使食苗食黍,终致难于魏风;而地厕在仓,恒兴磋于秦相也。伏惟钳斯甘口,烛其黠心,敕付臣猫,追捕如律。庶皇甫击杨么之首,谴责无逃:萧妃扼武曌之喉,报施不爽。臣愚莽,干冒威严,仰侯指挥。制曰:“尔猫名虽不列地支,种实传来天竺。念尔祖崇祀于八腊,既与虎而同迎;乃嗣孙奋迹于三危,尝以狮而为号。惟兹鼠耗,叵耐鸱张:孰曰苗顽,正资鹯逐。尔昨暂出,彼即肆凶:窥瓮翻床.任疾呼而不止;啮书遗矢,欲安寝而无从。尔无忌器不投,定须闻声即捕;尚防抱头而窜,勿容泣血以思。用假便宜,恪共常职。
讨蚊檄 杨升庵
蚊本草泽细流,浮沉等辈。飞呜无日,宛在水中.趋避甚工,善伺人意。不料潢池赤子,羽翼已成:顿使四海苍生,手足无措。遇明时而敛晦,当午夜而横行。暗室潜踪,布满卢家刺客;华檐列阵,悉怀毛遂囊锥。时而露宿草行,无不长嘘短吸。为鬼为蜮,如虎如鹰。试看高卧北窗人,孰使裸衣邀月;且问倦眠西阁者,谁能露体迎风?联床语不休,巳饱樱桃之色;歌袴来何暮,非仍柳絮之轻。相与引类呼朋,因而负山奋翤。高邮女子,恐失节而露筋,南国吴郎,惧伤亲而启帐。纵舍人之哑谜,难妄东方;宁齐主之开帱,还怜白鸟。屏风无障,未能欺我孙康;帷簿不修,自应入侍武曌。夜深灭烛,竟作椒房之戚乎;风动帐开,果为入幕之宾否?肆其利口,聚此纤人:使书生之白面堪怜:致少妇之红颜可惜。自当尽除若辈,可不扑杀此獠?兹者,棱眉士子,执烛姬兵,咸思手刃白徒,各欲扇挥青子。栖栖六月,顿兴入卫之师:烈烈三军,暗听隔纱之令。烟腾隘口,策在火攻;网结空中,竟投辕帐。剪除荆棘,彼无巢穴堪栖;荡拂尘埃,人知鼾睡可乐。制敌如燎毛之易.摧师有退舍之能。问尔漏尽钟鸣,何颜复见天日;看彼蜂屯蚁聚,应同零落晨星。庶豹脚乘群,不得乘吾中夏;黍民哄斗,莫能哄我房州。斯民有衽席之安,老弱皆高枕而卧。嗟!嗟!肤受何甘,并悼肉刑之惨;血流已遍,难逃赤族之诛。行将露布宵闻,先此羽书辰告。檄移中夏,咸使闻知。
讨鼠檄 爱心斋聊复集
盖闻啮衣筐篚,篆咒起于仙郎;盗肉长安,劾罪严于老吏。蜡祭有迎猫之典,魏风垂去女之篇。倘擒捕之令不严,斯窃偷之风弥甚。蠢兹鼠辈,敢肆鸱张。无小无大,托城社以栖避;宜室宜家,借厕仓为逋薮。毒敷宇内,害遍宫中。遗刀不畏,空传却鼠之名;露手无惊,枉作朱书之字。穴素壁以为门,群称有体;啮朱栏而作祟,谁谓无牙。只善两端,空余五技。毒甚蠢鱼,不仅食神仙之宇,壮同燕雀,竟公分米粟之储。处囊中而诈毙,黠脱坡公;缘器上以难投,忌生贾傅。曰鼹曰(鼠冬),名称非一,为鼯为(鼠石),种类繁乡。伤郊牛之一角,获罪于天;终永某之生平,尽归乃腹。兰匪当门,辄欲锄其紫畹;梅方有实,忽思芟彼青艽。邺侯万轴,手未触而常污,弥勒三车,藏虽缄而莫固。壁悬焦尾,群惊谁断七弦;案置楸枰,忽讶何亡四角。虽决东海之涛,难清其秽;謦南山之竹,莫尽其事者也。爰草一箱,檄兹群丑;倘能速离营窟,远遁山林,穴同鸟以无妨,渴饮河而莫忌;若其始终不畏,安处无闻,必勅有苗,大彰天罚。执尔朋侪,岂滋他族处此;捣其巢穴,无俾遗种于兹。拔其毛而扼其吭,泣血谁怜;食其肉而寝其皮,抱头难窜。空遗后悔,莫赎前愆。此檄。
讨蚤檄 尤侗
夫虎豹在山,虞人张网;豺狼当道,豸客埋轮。诚恶率兽而食人,岂容寝皮而剜肉。未闻牙爪横行肘腋之间,遂见干戈变起衣裳之内,有如蚤者;赋形么么,禀性跳梁。凭寸啄以毛求,据四肢而血食。无大无小.恃钻刺为生涯;倏去倏来,借弥缝为逋薮。十围革带,几遍周流;七尺冰肌,徒供醉饱。芒刺在背,常捉原宪之衿;剥床以肤,不暖仲尼之席。加以蜂生翠帐,燕啄鸾裙。翻被底之鸳鸯.惊枕中之蝴蝶。偷香窃玉,西子以之颦眉;倒衣颠裳,曹纲因而插手。痛矣针心之女,俨然入幕之宾。呜呼!虞集诛蚊之赋,义著旌旗;张咏骂蝇之文,声严金鼓。然夏飞而冬伏,或暮往而朝来。摇扇能驱,下帷即避。独尔四时皆备,五体相投。虽挥臼而不知,岂拔剑之可逐。石尉千层之障,已入三分;董威百结之裘,遂穿七札。乃至族出虮臣,行殊佛子。藏龙图之衲,偏逃景略之扪;游步兵之裤,巧避纪昌之射。韩昭侯大索十日,终为漏网之鱼,卞士蔚小赋一篇,未尽穿天之蠢。考其名号,仅存抱朴之书;幻作妖祥,解读阿房之赋。此三百六十种之虫,不齿其类;而二百四十年之史,未讨其辜者也。方今尧舜垂裳,羲皇高枕。螳军搏击,蛛相经纶。岂容卧榻之旁,他人鼾睡;况弃膏腴之地,小丑并吞。爰整甲兵,用推牙将。分掠股肱之郡,合纠唇齿之邦。运筹帷幄之中,过师枕席之上。握拳透爪,麻姑奋其先登;啮齿穿龈,樊素司其后劲。淮阴水战.一勺横尸;诸葛火攻,半簿流血。蛮争触斗,难逃鱼丽之军;鼠窃狗偷,悉伏爽鸩之法。不待鸺鶹之捕,务同蝼蚁之擒。毋贻噬脐,早图革面。
除日祭穷神文 蒲松龄
穷神,穷神,我与你有何亲?兴腾腾的门儿你不去寻,侗把我门儿进。难道说,这是你的衙门,居住不动身?你就是世袭在此,也该别处权权印。我就是你的贴身家丁,护驾将军,也该放假宽限施施恩。你为何步步把我跟,时时不离身,鳔粘胶合,却象个缠热了的情人。穷神,自从你进我的门,我受尽无限窘,万般不如意,百事不趁心;朋友不上门,居住在闹市无人问。我纵有通天的手段,满腹经纶,腰里无钱难撑棍。你着我包内无丝毫,你着我囊中无半文;你着我断囷绝粮,衣服俱当尽;你着我客来难留饭,不觉的遍体生津。人情往住耽误,假装不知不闻。明知债帐是苦海,无奈何,上门打户去求入。开口五分行息,说甚么奉旨三分。到限期,立时要完,下依欠下半文。无奈何,忍气吞声,背地里恨,自沉吟;我想那前辈古人也受贫,你看那乞食的郑元和,休妻的朱买臣,住破窑的吕蒙正,锥刺股的苏秦,我只有他前半截的遭际,那有他后半截的时运?可恨我终身的酸丁,皆被你穷神混。难道说,你奉玉帝勅旨,佛爷的牒文,摆下了穷神阵,把我困!若不然,那膏粱子弟,富贵儿孙,你怎么不敢去近?财神与我有何仇,我与足下有何亲?恁二位易地皆然,我全不信。今日一年尽,明朝是新春。化纸钱,烧金银,奠酒浆,把香焚,我央你离了我的门,不怪你弃旧迎新。
送婚启
东鲁婚姻俗例,凡彩舆到门,女家必预缮一倚,名启书,随新嫁娘送去。其辞无非吉利语,即如苏才、郭福、姬子、彭年之类也。有南郭秀才,本不羁士,因贫馆田舍翁某甲家。甲有女,字某乙子。婚有日矣,甲告秀才曰:某粗鄙不解文字,将以启书浼先生。某固村而亲家亦非雅,请先生务去陈言,别翻花样,说庄家本来面目,写农人老实因缘。庶免雷同,敬求椽笔。秀才曰:善。子当以黄鸡白酒享我。烂醉饱餐,看我挥毫洒翰何如?甲果如厄以偿。秀才作文曰:
伏以咬文嚼字,秀才当行;拙口笨腮,农人本色。冠既带夫平顶,礼休重乎尖酸。恭维亲家老哥:耕耨事业,朴实人家。筑蜗牛之庐,黄壤当甓,铺牡蛎之路,绿柳成行。陈谷烂芝麻,真是小囤尖而大囤满,肥葱嫩韭莱,不减南园枣而北园桑。槽头喂板角之青,力能耕地;门前拴粉嘴之白,喊可惊天。而弟则徒守清贫,难期浊富。身穿四块瓦,露后遮前;头顶一盏灯,没棱少纬。伸出去两只赤手,缩回来一对空拳。闻你家令郎,才读诗书,即识一丁之字;忆我家大姐,甫知针黹,难堆满面之花。幸逢月下老人,得配人间佳偶。伏愿女知静好,男解爱怜。孝顺公婆,和睦妯娌。养儿做极大宫员,改其门而换其户;生女织许多布匹,长其财而肥其家。趁此良辰,圆其好事。行见三村五舍,牵来告朔饩羊;会看黄酒白烧,醉倒奔泉渴骥。五百年冤业,棒打不开;一肚皮牢骚,写来好笑。临启雀跃,快颂莫名。
秀才书就,颇自负.甲听其洛诵,亦为之首肯。讵乙与贺客传视,莫不以为讥消。且以渴骥句比客为畜,以冤业句视乙非人。乙大怒。朱陈会晤时,挥以老拳,遂致雀鼠。适邑宰亦援例出身者,之无莫辨。见两家争讼甚急,究执笔人,以秀才拟。遂飞线械至,与以夏楚。秀才不服,语侵长官,乃付广文钳禁,揭实申详,以为兴大狱矣。而上游瞩之,狂笑不已。判牍尾云:
缀俗成文,不过秀才游戏;小题大做。足征县主糊涂。夏楚枉及无辜,冬烘是其本色。而两亲家兴讼,只为不通;百里侯申详,何其多事。但启书别样,机趣横生;当付彼广文,为诸生逞才之炯戒。且罚汝薄俸,酬文人遭拍之冤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