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奠往昔的明月

 

 

 

明月似舞扇，时开时又关。纵使天天见，难回懵懂年。年少何所愁，敢怒亦敢言。

天高山水绿，随心展笑颜。今日若相比，双垂泪痕干。千杯不醉夜，碧水月纹浅。

古往今来，世人对明月有着自然而然的青睐，诗人尤甚。张若虚喜欢共潮生的明月，李白喜欢与他对饮的明月，晏殊喜欢院落里的溶溶月，韩愈喜欢刚出岭的清月。我也有我自己喜欢的明月，不过那是在很遥远的过去，现在只能依稀看见那远去的影子。

夏日的夜栩栩有生，我家门外栽种着一排夜来香，风一吹，清香扑鼻。再远一点是一片草丛，里面蝉唱虫吟，好不热闹。请不要嫌它们吵闹，我觉得这是忘记一天疲劳的最美声响。儿时的夜特别清晰，黑是黑，白是白，那星星和月亮在漆黑的夜幕下显得格外明亮。漫天的星星围绕着一个月亮，的确有点众星捧月的味道。不时飘过一两朵云彩，极具水墨之韵。

儿时没有电脑，没有网络，一台只能搜几个频道的电视常常停电，所以吃过晚饭后的夜晚常常略显寂静落寞。我喜欢跟老爸一起在屋外乘凉。各自端一个矮板凳，在外面一坐，凉快极了。小学地理课上学过如何辨认星座，这是仙女座，那是大熊星座什么的。可是我没好好学，抬头一看，全是密密麻麻的星星。再瞪大眼睛仔细看，不行，头晕了。我问老爸会不会看星象，他摇摇头。虽然都不认识，可是我们就喜欢抬头傻傻地看，或许觉得在皎洁月光下一起望星空的父子很有趣吧。出来乘凉的时候除了凳子，我什么都不拿，老爸总是会拿一把蒲扇，聊天中时不时的为我扇扇，怕我热着，怕我被蚊虫叮咬。试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何曾有第二个人如此为我扇过。同样这么多年，我又何曾为老爸这么扇过，明年暑假回去一定要找他乘凉，再好好的为他扇扇。

老爸没什么文化，不太会讲故事。他能讲的也只是一些传说而已，不过我听得倒是津津有味。那漫天星空为故事增添了不少色彩。我印象中还记得有这么一个故事：他年轻时镇上发了一场大水，把原来的桥给冲垮了，他亲眼看见发水的那天晚上，有一对灯笼一样的眼睛乘着大水从桥上越过，人们都说那是龙得道升天的情形。后来这座桥被重新修葺了一番，听说在石桥桥墩里还安了一把斩龙剑，我和老爸都不懂这是什么玩意，好像是一块石头而已。不过这块石头威力挺大，从此以后龙不敢从这里过，也能保这方水土平安。这个故事现在听来的确是无稽之谈，不过他却伴随了我整个童年。我相信老爸真的见过，我也相信那桥下的确有一把斩龙剑，我相信有龙得道升天这么一种说法。正因为相信，童年才充满了奇妙玄幻的感觉，正因为相信，我和老爸才有如此多美好的回忆。我现在常常试着问自己，是不是绝对理智才是正确的。答案好像不是，生活需要梦想才能飞翔。

妈妈总是叮嘱我要早睡早起，童年的我晚上十点就睡，早上五六点起。起床时天刚蒙蒙亮，依稀还能看见一轮弯月挂在树梢。清晨湿气重，叶子上，青草上都是晶莹的露珠，就像夜晚的星星全部坠落到了地面。可惜我们家门前只有洋槐树，如果换成柳树，就可以体验一下柳永“杨柳岸晓风残月”的意境了。清晨的月亮是淡淡的，浅浅的，也是静静的，除了老爸打扫院落的沙沙声，再听不到任何声响。昨晚的虫唱乐团全在养精蓄锐，等待着新一天的开始。那时的早晨很有规律，先晨读，然后吃饭上学。一般都是我用我的朗诵声为残月的最后一条弧线画上一个句号。清晨的月亮我很喜欢，因为她很静，安静的感觉仿佛置身在画中。清晨的月亮我也很怀念，因为我多年没再见她的模样。长大以后，感觉月亮也变了。有时半夜一两点也会在窗外露面，可是清晨的月亮却始终不见。或许这一切的根源就一个字，忙！但仔细想想我们真的这么忙吗，却不然。常常是上网，聊天，这么无聊的坚持到深夜，第二天又爬不起来。科技改变了生活，夜生活才是这个时代的专有名词。不过，我觉得还是应该听妈妈的话，做个好孩子。早睡早起不只是为了看那一轮月亮，也是对身体负责，也是与自然和谐相处。如果真的很忙，明天就起得再早一点吧。

犹记得大学毕业那段日子里月亮特别的美。答辩通过，论文提交，生活一下变得轻松许多，当然也伤感许多。离别之际，对男生来说酒是少不了的。可是怎么喝却有讲究，在饭店里喝太没意思，而且人群吵杂，完全没有喝酒的雅兴。于是我们约好晚上到操场去聊天，品酒，赏月亮。躺在操场上，回述起过往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我们曾一起参加学校的足球比赛，一起为联谊活动拉过赞助，一起为考试而努力，一起疯狂地玩游戏，一切一切，沉睡在记忆中的过往全都浮现出来。我们开怀痛饮，一起举杯邀明月。当时的明月一定在想：这是一群怎样的疯子！因为感觉那夜的月亮跑得特别快。月亮跑了，酒没了，曲终人散。这一别却不知道要多少年后才能重逢。明月年年只相似，人生代代无穷已。多年之后的我们再看那轮明月，已经孤独了许多。偶尔给好朋友打个电话，也只是简单地寒暄几句，生疏了不少。时间果真是冷面杀手。不过那轮明月一定还记得当年的那群疯子，那些属于我们的曾经的快乐。有了这个，什么都已足够。或许某年某月某时某地，这群疯子还会再现，就让我们真心的期待着吧。亲爱的朋友，孤独的时候就请看看那轮明月，或许你会微笑着想起什么。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照古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