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ke a derection:訃告﹕神秘莫測的獨裁者金正日

Korean Central News Agency/Associated Press
1979年3月朝鮮官方發佈的照片顯示﹐金正日在電影拍攝過程中給出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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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朝鮮領導人近20年的金正日(Kim Jong Il)在很多時候並不為外界所見﹐並且外界從沒有聽到過他的聲音。
金正日的生活是被過濾的﹐從他一出生開始﹐四週便圍滿了對其父親、朝鮮開國領袖金日成(Kim Il Sung)既敬又怕的人們﹐而當他本人掌權後﹐人們對他的態度亦是如此。在他整整70年的人生歲月中﹐金正日聽到直接批評他言談舉止的人可能屈指可數。
Reuters
朝鮮官方電視台周一報道，該國領導人金正日於周六去世，其最小的兒子金正恩將成為朝鮮新領導人。本圖集回顧了金正日的政治生涯。
反過來﹐世界所瞭解的金正日也不過是一個加工後的版本﹐這個獨裁者的形象是在兩方力量的作用下塑造而成。
其中一方是朝鮮言過其實的宣傳﹐把他描述成無與倫比的領導人、無所不曉的導師以及很有天賦的運動員﹐而另一方是朝鮮民眾清晰可見的貧困與絕望﹐之所以出現這種狀況﹐是因為金正日選擇把自己政權與國家精英人士的存亡凌駕於人民的福祉之上。
有很多關於金正日參觀軍事基地、考察廠礦企業以及出席文化活動的照片﹐但視頻影像卻很少﹐而且他的聲音資料從未在朝鮮以外的地方公開過。朝鮮民眾也只是在廣播上聽到過一次他的講話﹐那是1992年﹐當時他在集會上說﹐光榮屬於英勇的人民軍。
與絕大多數世界領導人相比﹐金正日會見的來賓相對較少﹐而那些確曾與他會面的人們也只是通過見面而對他有了粗淺的瞭解。
時任美國國務卿的奧爾布賴特(Madeleine Albright)在2000年與金正日會晤後寫下這樣的文字：他很聰明﹐見多識廣。不過她還寫道：一國如果有著跟朝鮮一樣殘忍的體制﹐那麼該國領導人本身不可能不殘忍。
朝鮮政府級別最高的叛逃官員、上世紀60年代曾教過金正日的前大學教授黃長燁(Hwang Jang Yop)2009年接受採訪時說﹐金正日從沒有做過什麼難事。
黃長燁說﹐金正日從沒有讀過有關馬克思主義的書﹐從沒讀過歷史﹐他感興趣的是間諜活動和軍事政變﹐是獨裁統治。黃長燁在2010年去世。
跟歷史上的很多獨裁者一樣﹐金正日的生活奢侈無度﹐腐敗墮落﹐而他統治下的人民卻吃盡了苦頭。
體態矮胖、頭發直豎的金正日穿著式樣簡單的夾克﹐而不是西裝﹐這是讓他帶有神秘感同時也使其成為笑柄的幾個特點之一。
金正日與其四任妻子共育有七名子女﹐而近年來跟另一個比他小20多歲的女子交往。他生活在朝鮮首都平壤城外一所宮殿樣的豪宅內﹐裡面有一個賽馬場、數個游泳池以及一個人工湖。
他在朝鮮國內多座城市都有類似富麗堂皇的住所﹐其中一些能直通火車﹐不過只有他的隨從才能搭乘。幹邑品牌軒尼詩（Hennessy）曾說﹐在上世紀90年代中期﹐有兩年金正日曾是“天堂”幹邑（Paradis cognac）在全球最大的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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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紀80年代其父仍然掌權的時候﹐金正日曾告訴一位韓國電影導演﹐他不相信朝鮮民眾對他父親和他本人所表示的阿諛奉承。金正日對導演申相玉（Shin Sang-ok）說﹐這全是謊言﹐他們只是假裝稱讚我。申相玉後來將此話傳給了一家韓國雜志。
金正日的一生都活在他父親的陰影下。他上的大學是以他父親的名字命名的。他的第一份工作是在朝鮮宣傳部門﹐專門負責說服外界其父親的美德和力量無懈可擊。多年來逃離朝鮮的金家親屬和官員在媒體報道和書籍中說﹐從年輕時代起﹐金正日就想追尋其父的足跡。
上台後﹐金正日面臨的困難比其父在位時大得多。上世紀90年代中期﹐由於朝鮮在經濟上的主要讚助者前蘇聯解體﹐以及隨後國際共產主義陣營出現分化﹐朝鮮陷入了巨大的困境。
最終中國為朝鮮主要的施惠者。中國領導人經常試圖說服金正日像中國一樣進行經濟自由化改革﹐但金正日卻將此視作對自己政權的威脅。
“脫北者”事後透露﹐2008年﹐金正日曾發言譴責在朝鮮各地再次出現的市場活動。
金正日說﹐對於各經濟部門中出現的非社會主義現象和資本主義因素來說﹐市場既是其出現的原因﹐也是滋生此類現象的溫床。如果我們不給市場制定一個全國性計劃……朝鮮的經濟將不可避免地轉化為市場經濟。
此番講話後不久﹐朝鮮開始打擊市場活動。2009年末﹐通過發行新貨幣並進行幣值重估﹐政府沒收了朝鮮的私人財富。此舉引發大規模抗議活動。就外界所能見到的情況而言﹐如此規模的抗議活動並不尋常。
專注研究美國與亞洲關係的華盛頓獨立智庫曼斯菲爾德基金會（Mansfield Foundation）執行總裁弗雷克（Gordon Flake）說﹐在我看來﹐金正日從來不曾為改善朝鮮人民的生活做過些什麼。他只是成功地保住了政權。
根據以朝鮮和俄羅斯消息源為基礎的公開說法﹐金正日於1941年生於俄羅斯一個偏遠的村莊﹐他的父母曾在當地率領一群共產黨遊擊戰士反抗日本對朝鮮半島的佔領。
據朝鮮方面長期以來的宣傳﹐金正日1942年生於朝鮮半島最高的山峰白頭山(Mount Baektu)的山腳下。據一些傳記類書籍﹐金正日成年後把出生年份改為1942年﹐這樣他就可以跟他1912年出生的父親在同一年慶祝整數生日。
金正日的童年充滿了悲劇。五歲的時候他目睹一個弟弟在池塘里淹死﹐七歲時母親去世。據逃離朝鮮的金氏家族親屬所述﹐金正日和妹妹的少年時光中的多數時候都是在擔心父親會排斥他們﹐而去寵愛他跟後來一位妻子所生的子女。
金正日父親建立朝鮮所依據的是斯大林時代蘇聯的集中化經濟原則﹐以及20世紀30年代法西斯日本的極端民族主義政治。金正日60年代上大學時﹐就開始為自己在父親的政權里取得突出地位而努力。
整個70年代﹐他在父親的政治大本營、朝鮮執政黨勞動黨里平步青雲。1980年﹐金正日進入朝鮮另一權力中心國防委員會﹐自那以後就被視為父親的接班人。
Evan Ramsta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