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佰仕盈科技:老苏州的高门大户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2 07:21:22
                                                                       苏州的高门大户 (2011-04-17 21:22:54) 标签:

老苏州

大户人家

诗巷

墙壁

时间

文化

现在讲苏州的风情,总忘不了粉墙黛瓦,黛瓦是青黑色的瓦,粉墙呢?这里的粉不是粉红,倒是白,说得是白墙,白墙黑瓦,对比强烈,固然很是入画。然而,我总有一个疑问,苏州特点的墙真是白色么?

老苏州情调中的苏州高门大户的墙壁,恐怕还是黑色的多。我们不妨走走观前附近的颜家巷,其中间段为庞莱臣故居,他家的墙至今还保留着民国的特色,是浓重的黑色。记得看过很多苏州的老照片,苏州故家巨宅外墙黑色的很多,显得庄重静穆,白色的倒是小家浅户的墙壁。不妨再来看看汪伪时期做过江苏省教育厅长的袁殊的散文《诗巷》,文章一开头说:

 

黯长的陋巷,比栉的居屋,黑灰的门墙,而在这些并不雄伟高达的门墙之内,也许有数进深度的画栋雕梁,也许有幽篁小院,在散置的太湖石之间隙里,种植着玉簪,或盆兰,或梅椿。短墙之阴,长着老年的大叶的芭蕉,楠木大柱的厅堂,铺着破碎的大方地砖,而寂寞冷落,阗然无人的踪影,好像是没有人住似的。

 

门墙的黑灰,正是老苏州情调中不可缺少的点缀。

房屋一进一进向后面推进,每一进都与东西的厢房自成院落,最后还有一个花园。这些人家或前门面水,或后门临河,有着一个踏渡,可以下到水里。

河里有木柴船、渔船、西瓜船、蔬菜船……印象最深的却是那一路掩鼻的粪船,前舱中舱后舱满目黄金,臭气熏天,而船工兀自在船头煮饭,已经是中午了,乌黑的锅灶,从热气蒸腾中揭盖,是一小片耀眼的白,臭气中也溢出饭的香来,卓尔不群是饭的香与饭的白,就这样冲破恶臭,营造出一片自己的天地,几个衣衫褴褛的船工,就在这片挣扎出来的天地里,就着几根咸菜几块萝卜干大嚼。
  夏天,河里驶来一船绿油油的西瓜,用篙尖上的弯钩拢岸,缆绳在系缆石缚定,浮家泛宅就有了它的港湾。于是垂柳下,蝉噪里,多了一个瓜摊,一个从船上来的黄毛丫头守着,行人来来去去,瓜少下去,河岸边船浮起来,当船舷与河岸齐平的时候,黄毛丫头终于也上了船,竹篙一点,去向不可知的所在。
  大户人家出来买菜、买柴、买瓜果,只要在窗口或踏渡上叫一声,甚至也不必叫,都是几十年的老关系,船上的人,爷爷父亲到如今的儿子,这家人都是他们的好客户,他们因为诚实不欺而为这家城里人信任了几十年,于是,连这家人家什么时候要什么东西都知道,船一到,货物是一口价,连称重也免了,交易结束,还不免叨扰一顿便饭,逢年过节,乡下人到城里备货,还会顺便带点土产,甚至新做的酒酿,到大户人家来拜访一下,也是一种感情的投资,来年生意自然是少不了会照顾的。

大户人家一进一进的房屋旁边,照例有一条陪弄(或称配弄、备弄),是每进房屋联系的纽带。陪弄长而黑,地面却非常平整,墙上每隔一段都有放油灯或蜡烛的壁洞,每进房屋都与备弄相通,备佣人进出。正厅和大堂不是给佣人进出的,一则因为他们往往拿着或扛着物品,高高的门槛,开门关门着实不便;二则,对于尊贵的客人,开正门迎接,才见得隆重而有礼。

“这些人,或许就是历代书香,簪缨世裔。有年成不好的租米可收,有旧书,骨董,字画可摩挲,挤到玄妙观去吃零食,再不然到观前买一小包糖果带回家。细细的咀嚼着日子,纤巧乖致,盘算着东邻西舍的人情,又好像自己是不存在似的。”(袁殊《诗巷》)

…………

前些天特意到东大街万丽花园里看明代开元寺的无梁殿,这数百年风霜而硕果仅存的建筑,至今还是那么伟丽。全部用砖,稳重端庄,屋顶还是琉璃瓦的,完全是一副宫殿式的建筑。敕建藏书楼,因为是敕建,与一般的民用建筑和寺院建筑都拉开了距离,只有这种建筑,才能千年不倒,历久常存。

苏州的房屋里面是精致的,然而它的墙壁却大抵是砖混结构。砖像盒子般砌起来,中间加进碎砖瓦甚至泥土。日子长了,墙也老啦,不是收腹就是凸肚,过去,我们可以看到墙外支着梁木的墙壁,也可以看到钉着菱形铁钉固定着的墙壁。古人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所谓危墙,固然可以是高墙,也何尝不能说是不够稳固的墙呢?

正因为此,苏州的房屋百年之上的就非常少,不是没钱造得好点,而是一种生活的哲学,不愿意花这个冤枉钱。过去没有消防队,大火来了,整条街连成一片,谁也救不了,于是一条街贫穷富裕随之重新洗牌。如果没有这场火,说实话,这条街就不可能显现崭新的面目,火灾也在新陈代谢中扮演着一个重要的角色。

我们看到的山塘街,未整修的以前的山塘街和下塘,正是太平天国运动中的大火,和抗日战争中兵燹后,重新建造起来的。汪伪时期,贩卖鸦片发财的丁廉宝,首先拿出了自己的钱,投入到整修山塘街的工程中。

这样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不管怎么说,他还是爱苏州的吧。

让我再引一段袁殊的《诗巷》作为结束吧。“年老的大概是从朝至暮都坐在吴苑深处,在幽然饮茶,谈是非,鼓动着市井之谣,品评官府的贪廉得失,道说米价。也许从昼食后,他们就耽搁在浴室里了。女的呢,也许是一面在嗑着瓜子,听无线电里的弹词,英烈传或者是珍珠塔。他们就这样的在打发着光阴。不是他们在迎接时间,而是时间在等待着他们。而且,好像是多长久的年月以来,就这样在等待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