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a malkova freeone:刘瑜:政治的肮脏,在很大程度上,正是人们的政治冷漠造成的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3 05:14:36
(导)和梁文道、连岳相比,刘瑜的专栏更专业,她执笔的是国际政治专栏。但她的专栏,也许有些“婆婆妈妈”,不怎么谈天下大势,更多的却是日常生活的琐碎故事,这些零零碎碎的故事,正藏着她想表达的东西,民主的细节。在她看来,政治就是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的“基础设施”。
  2009年7月23日,《晨报周刊》对话新锐专栏作家刘瑜。
  (主)刘瑜:政治的肮脏,在很大程度上,正是人们的政治冷漠造成的
  文|袁复生 张景思(实习生)
  
  在大多数人看来,年轻的刘瑜的光环可能在于多家名校的教育背景:哥伦比亚大学、哈佛大学求学,毕业后又在剑桥大学教书。基于这样的背景,当我们看到她在《南方周末》和《南方人物周刊》等媒体的政治专栏,这个和梁文道、连岳在一个版面的新面孔,也觉得顺理成章。但在多年以前,她是个不折不扣的文学女青年,参加过文学社,写过豆腐块和同学交流,在2007年还出版过以留学生情感为主题的小说集《余欢》。但2009年《民主的细节》的出版,向我们展示了文学女青年另一种成长方向。当我们的情感和想象力靠近政治,开出了一朵令人欣喜的花。
  
  ()我始终觉得政治就是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的“基础设施”,比如粮食价格、比如房价、比如医疗
  晨报周刊: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写政治专栏?
  刘瑜:比较系统地是从06年左右给《南方人物周刊》开始,之前零零散散写过一些。
  
  晨报周刊:一般人可能有些性别思维,觉得这是男人干的活,你怎么选择干这个活?
  刘瑜:我学的是政治学。我对政治也比较有兴趣,因为政治和生活息息相关嘛。如果大多数人觉得这比较“反常”的话,我觉得是“大多数人”有问题,而不是我,他们需要作出解释,而不是我。我始终觉得政治就是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的“基础设施”,比如粮食价格、比如房价、比如医疗,这些与生活休息相关的东西,根子里都是政治制度,如果我关心粮价房价医疗,我就必须关心政治,这是很自然的一个状态。
  
  晨报周刊:确实,国内的女性专栏作家,除了叶檀写经济,林达夫妇会写政治,就是你了,其他大部分都是情感之类。那么,在专栏作家这一行当,你比较欣赏的,还有哪些?
  刘瑜:我出国前挺喜欢看沈宏非的美食专栏,不过那都是10年前的事了,之后说实话看得就少了。她主要给南方都市报写社论,但是她以前写一些文艺类的专栏,还写过一段很刻薄的娱乐评论专栏,我很爱看。另外以前《南方人物周刊》上有一个木木专栏(不是那个著名的舞女木木),文字很另类挺好看的。
  
  晨报周刊:哈,木木在我们周刊也有专栏。
  刘瑜:啊,世界真小。李海鹏的文字我也挺喜欢的。他是个文学青年。
  
  ()我从小就是文学青年,80年代好像有理想的人都是文学青年
  晨报周刊:实际上,貌似你也很文艺啊。也写过小说。谈谈你的文艺史吧?
  刘瑜:我从小就是文学青年,80年代好像有理想的人都是文学青年。
  
  晨报周刊:你写小说从什么时候开始?
  刘瑜:我们上大学的时候有个文学社,大家经常写点豆腐块文章互相交流。后来出国后有一段时间写毕业论文产生逃避心理,想,怎样可以既不写论文,又显得没有虚度光阴呢,就写小说吧,就写了几个小说。
  
  晨报周刊:我读过你的《余欢》,里面有些留学生活的影子。但其他的书,我没看过,都是写什么呢?
  刘瑜:我一共也就出了两本书,一本是那个小说《余欢》,一本是最近的《民主的细节》,下半年可能会有一个随笔和博客选集,暂定名为《风吹草动》。2005年国际文化出版公司的《那么,爱呢》是那篇小说的一个单行本,《余欢》里已经有了那篇,此书薄得都不应该被称为一本书。那本书操作上很粗糙很失败,可能伟大写手的第一本书都那样。明年希望能出来我的博士毕业论文,关于中国革命史的,不过即使出来也是英文版的。
  
  晨报周刊:现在还写小说么?
  刘瑜:不写,没时间,将来两三年应该都不会写。
  
  晨报周刊:你现在剑桥大学做讲师?给什么学生讲什么课程呢?
  刘瑜:给本科生和硕士生,英国博士生是不上课的。中国政治、也跟别的老师合讲一些比较政治、现代政治之类的课。
  
  ()为了让它不那么肮脏,每个人更应该多理解政治一点点、监督政治一点点、改造政治一点点
  晨报周刊:小说的写作,对于你写专栏。是否能调和你文字的味道?
  刘瑜:也许吧。我也不清楚,很多只看过我时政专栏而没有读过我的小说或者随笔的人,以为我是个老头子或者“至少应该和李银河一样大”了。我从来都不知道“文采”是什么,呵呵。我写时政专栏基本上是追求清晰、信息量、讨论真问题。我觉得那种被人们误解为“文采”的东西,往往是思维的敏锐和清晰而已。
  
  晨报周刊:关于小说和政治专栏的这个问题,背后的问题是,关于政治的问题探讨,我们是否可以怀抱一些情感的投入?
  刘瑜:当然,谈论政治,情感的投入是不可避免的。我以前跟一个朋友说过,我觉得理性很可能本质上是情感的“慢动作”。就是一个人面对一个问题,他一般来说会迅速产生一个直觉,然后他往往花长篇大论、论据数据去论证这个直觉。就成了理性。这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沟通的困难性。如果理性真的完全是和情感割裂的东西,那么只要把事实、论据阐述清楚,人与人之间就不应该有什么分歧了。但是正因为情感的因素,人们面对事实、数据也会无意识地去操控它,扭曲它,使其合乎自己的情感需要。
  
  晨报周刊:写政治专栏,分析政治问题的乐趣在哪里?我们通常有个习惯性的结论,政治是脏脏的。女人们对此避之犹恐不及。
  刘瑜:政治可能是肮脏的,但政治其实也并不比其他很多事物更肮脏。而且,政治的肮脏,在很大程度上,正是人们的政治冷漠造成的,为了让它不那么肮脏,每个人更应该多理解政治一点点、监督政治一点点、改造政治一点点。写政治专栏的乐趣在于,当你从不了解一个问题到更了解一个问题,你觉得自己又成长了一点点。
  
  ()没有什么保护政治和经济自由的“碱”,“光秃秃”的民主会是一种很可怕的“酸”,具有非常强的腐蚀性
  晨报周刊:恩,谈谈这个新书。《民主的细节》,代表了你对政治分析的一种角度?
  刘瑜:就是我前面说的那个角度:政治不是人民大会堂里谁又接见了谁,而是衣食住行、吃喝拉撒。关心政治也不是每天7点准时打开新闻联播,而是关心在衣食住行、吃喝拉撒中个人和政府的关系。
  
  晨报周刊:中国很多的“知识分子”的写作,自然而然地会把屁股坐在政府的那一边,习惯于替政府操心。对于你来说,你写作的时候,是站在哪一边?
  刘瑜:我分析政治问题尽量不预设答案,不刻意支持或反对政府,找资料、信息、数据,然后得出结论,给自己一个“惊喜”,这才有乐趣。如果一个人对所有政治问题的答案都一样,思考还有什么乐趣啊。
  
  晨报周刊:我身边有朋友觉得,中国不能实行“普世”的民主,因为民主似乎是外界强加的意识形态。但实际上,从你这本书可以看到,民主是我们在现实生活中的内在需求。就是说,民主对于我们老百姓来说,它的“好处”在哪里?
  刘瑜:民主未必一定是好的。这个观点我在书里也写到了:它可能激化社会矛盾(民主动员的过程可能强化而不是弱化人们的种族、宗教、阶级、民族意识等),这也是为什么90年代之后的民主化进程往往伴随着民族主义的兴起、民主还可能激化人们的再分配愿望,从而破坏经济自由和产权保护(比如,一个假定的情形:中下层联合起来,利用投票机制来“瓜分”上层的财产)。所以民主制度要健康运行,一定要有“配套”措施:法治、产权保护、新闻自由、权力制衡等等。这些,我在书里也写到了。没有什么保护政治和经济自由的“碱”,“光秃秃”的民主会是一种很可怕的“酸”,具有非常强的腐蚀性。但是,在有这些“配套”措施的前提下,民主可以是一种很好的东西。民主的好处很直白,就是约束政府胡作非为。民主本质上一种契约关系,我们不妨把公众手里的选票理解为一种“政治货币”,如果这个政治家提供的“公共服务”这个产品不好,我就不用这个“货币”购买他的服务,我买别人的。但是如果公众手里没有这个“政治货币”呢,那么那个政治家提供什么就是什么了,公众一点办法都没有。比如我书里写到一个小故事,宾州议员投票给自己涨工资,结果当地老百姓大怒,抗议示威,愣是让议员把涨上去的工资给重新压回来了。你说议员为什么要听这些抗议者呢?因为他们手里有选票呗。相比之下,别说给自己涨点工资了,我们的政府动则花几亿给自己盖大楼、与此同时民办教师工资都拿不到,你说公众有办法吗?我们在生活中说“谁有钱谁腰杆子硬“,如果老百姓手里没有任何”政治货币“,你说他们能在官员面前硬起来吗?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晨报周刊:按照你的观念,其实,我们之前在讨论“民主”的时候,往往对那些配套措施缺乏足够的注意,这样就显得民主有点“空洞”。
  刘瑜:这是两码事。中国人觉得民主空洞不是因为对”配套措施“注意不够。是因为有人故意灌输给你这个观念,不是把“人权“和”生存权“对立起来吗?如果没有实践过民主,当然觉得它空洞了。我说的”配套措施“,指的是如果有一天我们实施民主,不要对它无度迷信。
  
  晨报周刊:还是回到我们最开始聊到的那个问题,孤独。你在美国写这些文字给国内的读者看,是否觉得有些孤独?
  刘瑜:短期我比较悲观,长期不会。我觉得自由具有一种万有引力,无论道路多么曲折,人类肯定往那个方向去的,“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以前中国千年专制死循环,是因为制度上缺乏想象力,现在人家的制度创新都在那了,我们学以致用、学习加上一点本土化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