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睿斯的按键说明:中国近代的牛人们4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8 13:51:40
“诈骗大师”从对这个青年男子的第一印象中,以自己的“专业能力”,究竟解读出了那些信息呢?
  
  从穿着方面:
  “外面穿着一件七八成新的长袍,里面穿的是一条陈旧但做工、和质地都很不错的裤子。脚上的鞋也很高档,但是也已经是很破旧了”。
  从外形、表情、举动方面:
  “他'手尖脚细’,皮肤白嫩,但是愁眉不展,满脸懊悔,两眼无神,面容憔悴。进门后,迟疑了一下,看看周围没有熟人才进来。”
  结合这两方面,“诈骗大师”给出如下初步的解读分析:
  
  单从从衣服和鞋子的款式、质地、做工,并结合这个年轻人的“'手尖脚细’,皮肤白嫩”等方面,可以判断出这个年轻人家境很不错。这么年轻就家境不错,十有八九是个“二世祖”。是靠父辈的财富积累,而不是通过自己的打拼。
  但是从衣服的破旧程度,并结合“愁眉不展,满脸懊悔,两眼无神,面容憔悴”,可以判断出现在这个年轻人已经破产了,前途不妙,没有希望。
  进一步分析,一个人突然破产,往往有两个方面的原因:
  一个是“飞来横祸”,导致自己的生意受到重创;另外的原因是自己挥霍无度,吃喝嫖赌,不懂经营,是败家子,坐吃山空,自己把自己给搞破产了。
  再说,如果是“飞来横祸”导致的破产,当事者脸上往往是“悲壮”的表情,而不是像这个年轻人一样满脸“懊悔”。
  把这些因素综合起来考虑,可以初步得出结论:这个年轻人是一个曾经家境很不错的“二世祖”,但是由于自己吃喝嫖赌,只会消费,不懂挣钱,现在彻底破落了。
  再进一步分析:
  如果这个年轻人有父兄在的话,不大可能落魄到这种地步。因为父兄在的话,对于他的恶劣行为,会有很强的干预和威慑能力,一般不会任凭他发展到这种地步。所以这个年轻人的可能是老爸早死,母亲溺爱放纵,才一发不可收的沦落到这种地步。
  “诈骗大师”还注意到一个细节:这个年轻人进来时,缩头缩脑的先看了一下屋里有没有熟人,看到没有才进来。一般像他这么大的年轻人来算命,都是三五成群,呼朋引伴,极少有一个人来的,并且来的这么偷偷摸摸,不好意思见人,更能说明这个年轻人对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充满羞愧感和耻辱感。这也从从侧面证明以上判断的准确性。
  另外,“诈骗大师”还判断,这个年轻人的父辈很可能是富商而不是官僚,因为如果是官僚的话,以他们在官场上的人脉资源,应该比较容易找到差事。找到工作干的话,这个年轻人应该侧重于问自己的接下来的前程运势,而不至于如此的颓唐绝望。
  父辈是富商的话,这种境况就比较合理了:因为那时的正经的商人,最恨这种败家子,所以虽然有父辈所在的“商人圈”,但应该没有人愿意用他,导致他才如此落魄。
  
  综上所述,即使这个年轻人一句话都没说,刚踏入“诈骗大师”的“工作室”,这个“诈骗大师”靠着自己资深的经验和训练,已初步提炼出了关于这个年轻人的“关键词”:
  二世祖,吃喝嫖赌,没有父兄约束的败家子,已经破产的富二代,意志薄弱,死要面子,曾经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
  还没开始算命,这个“诈骗大师”就提炼出这些极其有用的信息,在接下来的算命过程中,再加上自己高超的问答技巧,肯定能占据主动,并把这个年轻人玩的团团转。
  这就是一个专业级的“诈骗大师”的水准,这就是传说中的“江湖高手”。
  我们接下来“领略”一下这个“诈骗大师”的忽悠功力。
 在这个称作“江相”的组织中,要想成为顶级的“大相士”,必须具备以下条件:
  
  首先,模样外形要好。就是长的看起来要气质不凡,最好有点仙风道骨。
  人很容易在无意之间就会受到暗示。有这么一个好的外形,就会极大的增加自己话语的说服力。就像看病时,如果面对的中医是个长须飘飘,满面红光,两眼有神,神情从容淡定的老人,肯定无形之间就会极大的增强这个医生的权威性。病人对他会有发自内心的崇敬与信服。
  反之,如果这个看病的中医年龄不是太大,长的流里流气,给你看病时,刚摘掉戴在耳朵上的mp3,你会对这个中医有什么印象?
  所以人的外形和表象总会对人的心理产生巨大的作用。催眠的最重要的原则就是:催眠师必须要在被催眠者的心目中树立权威性,权威性越大,催眠的效果越好。“忽悠”别人也就是对他实行了某种意义上的催眠。
  
  其次,另外的条件,就是算是“内功”方面的了:“要声音洪亮,资质聪明,词锋要锐利”。
  外形再好,只是一个基本条件。拙嘴笨腮,说话结结巴巴,头脑不清,思维混乱,即使长的再“仙风道骨”,一张嘴就露馅了,接下去的“忽悠”步骤也就无从谈起。就像李敖说的:如果一下子就被别人问住,那还怎么走江湖?
  
  我们文中提到这个“诈骗大师”,作为“江相”里顶级人物,这些基本的条件当然具备。要想把别人忽悠的团团转,这确实需要技巧,并且是很高的技巧。
  在他们的发问技巧中,就有一套基本的原则,可以总结为六个字“敲、打、帘、干、隆、卖”。具体解释一下各自的含义:
  
  敲:就是旁敲侧击。发问时不要乱下定论,而是从侧面进攻,试探性的询问,在不知不觉间,靠这种技巧性的侧面询问,逐渐得到想要的信息。
  打:就是突然发问,使对方措手不及,在仓促间吐露真情。
  帘:即察言观色,分辨真伪,从表情变化中,结合前两项,对所得到的信息进行综合处理,分清真假,并且从已知信息中推出未知。
  干:就是用言语刺激对方,甚至是某种程度上的恐吓、责骂,以使对方情绪失控,一般人情绪失控时,头脑就会混乱,正好能乘虚而入,操控谈话的主动权。
  隆:就是赞美、恭维、鼓励、安慰对方,这经常和上一项,交叉使用,这样就是对方的情绪处在自己的掌控中。
  卖:就是卖弄。在掌握对方尽量多的信息后,以从容不迫的、客观的语气娓娓道出,使对方惊异折服。
  
  这些原则简直是一个很完整、很科学、很有效的一个“心战拼图”。它无意间融合了心理学、狙击学、催眠学的诸多规律。对现代的审问学,谈判学等来说,也有许多可供借鉴之处。
  我们结合这个“诈骗大师”和来算命的年轻人的对话,来简单看一下,这些原则是怎样在实战中被灵活运用的。
  问:看你面色晦暗,恐怕一两年内会有大丧,你还有母亲没有?(这是典型的“敲”的技巧运用,即旁敲侧击的试探性发问)
  答:去年死了。
  接下来,“诈骗大师”可以运用“卖”的技巧,卖弄一下自己“算”的很准,(其实这是“蒙”对的)。
  然后运用“打”的技巧——就是突然发问。
  “诈骗大师”结合已经初步得到的信息,突然发问:你父亲死了多久?
  答:我三岁时。
  连续突然发问:你是长子吗?
  答:是。
  “诈骗大师”迅速分析得到的信息:他父亲在他三岁时就死了,他又是长子,兄弟肯定不多。
  然后不失时机的“卖弄”一下:你居长,没有兄弟,有也不会超过一两个,并且关系不好。
  假如是不了解其中这些技巧的普通人,肯定觉得今天真的遇到高人了。
 看来高超的骗术,也应该算是“技术密集型”的行业,不是谁都能干得了的。
  这个集团骗人,有时不仅仅是通过语言,还会借助点“道具”。这对于那个自然知识相对薄弱的年代,很管用。
  比如他们用黄磷和朱砂来画符,这样的“符”能在光线较暗时闪光;有时还会用白矾写字,因为这样烧后会出现黑字;用黄羌水浸过的“稽线”放在白醋中会变红。
  以现代的科学知识来看,这些都是比较常见的化学反应现象。但是如果没有现代的科学知识,就会觉得这些变化非常神奇。
  愚昧就容易被骗。这应该是个很常见的现象。
  通过我们以上的简单介绍,就能初步了解到这个叫“江相”的组织水还是很深的。“水深王八多”。这里面确实产生了很多“大鱼”。
  为什么他们算命显得很准,好像有真有特异功能似的?
  这很好回答:因为他们已经摸索出了一套很完整、很系统、“很科学”的骗术体系。对于这些理论,我们不得不承认确实有高明之处。
  
  比如张作霖早时,一个算命先生就预言他,如果能从军定能飞黄腾达、大富大贵。张作霖后来发迹后,对这个算命先生深信不疑,推崇有加。直接把他招到自己的参谋部里做了个参谋,给予很优厚的待遇。并且经常问计于这个算命先生。
  张作霖也算是个乱世枭雄,天生的机警聪明,非同一般人。要想骗住他,没有两下子是绝对办不到的。
  那个算命先生之所以判定他能发迹,是不是完全是蒙对的呢?当然有蒙的成分,但也未必完全是蒙。因为在“江相”这个组织里,对于预测别人前程方面,确实有很科学的地方。
  
  比如对于我们前文中提到的那个破产的年轻人,没有足够的资本来做生意,所以你要是建议他马上从商挣钱的话,恐怕成功的概率非常的低。他由于娇生惯养,手无缚鸡之力,你建议他从军来博得功名,恐怕也很不现实。但是他如果能改掉恶习,痛改前非。然后找个从商的亲友,踏踏实实的谋个差事,老老实实做事。他的日子会慢慢好起来。所以有经验的算命先生,会从这方面入手,预测他如果这样做的话,就会前途光明。
  要是算命先生遇到的是一个精明、强壮、干练的人,会建议他加入军队谋取功名,然后预测他一定能飞黄腾达。如果这个人没有成功,在战斗中死了怎么办?死了就死了,死无对证。对这个算命先生的“职业能力”的声誉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是一旦成功,就会极大的提高这个算命先生的声誉。所以用这个“江相”组织的行话讲,这叫“无隆不响”。
  张作霖就是一个成功的例子。算命先生也许感觉到了张的精明、机警,所以才做了类似的预测。
  这也算是半个“职业建议师”。很多所谓的“算命大师”也是靠这招,赢得极高声誉的。
  
  我们接下来看看,在这个所谓的“江相”组织中那些顶级的大师,究竟做过那些“大单”。这个行业的顶级人物,究竟能挣多少钱?
  在光绪年间,这个组织中资深大师之一“玄机子”张雪庵,就在顺德大良城来了次“巡回表演”。仅仅在大良城就有数万两白银入账。
  这事还得从头说起。
  在光绪二十三年,有一个人带着妻妾还有仆人十多名,来到大良城。奇怪的是,这么一行人没有去住城里的旅店,而是花钱租了一个大良城里没人敢住的“鬼屋”——就是一所当地最出名的“凶宅”。这所宅子由于发生多次不详的死亡事件,当地人是“谈宅色变”。但是这个人却好像专门来租这个宅子住似的。此人是何许人也?
  这个人就是“玄机子”张雪庵。
  为什么他要来到这个大良城,并且要住进这么一个不详的凶宅呢?
  这些都只不过是,这个顶级的职业诈骗高手计划的一部分而
 张雪庵在江相派中属于“大相爸”的级别——这个组织中的最高级别。经过数十年在江湖上的历练,他的诈骗技术已经炉火纯青。
  无论哪方面的高手,一旦成为行业内的“高手”,往往犯一个共同的“毛病”——喜欢挑战难度更高任务。这样可以使他们更有成就感。
  作为高手的张雪庵,多少也有这样的心理。此次大良之行,对张雪庵来说,多少也是一种挑战。因为他的“诈骗目标”不太好对付。
  这个被张雪庵瞄上的目标叫“龙二公子”,是大良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父兄在很多大城市有自己的商号,算是个家大业大,富甲一方的人物。
  但偏偏这个龙二公子,对算命看相的这行“最不感冒”,城里很多算命的经常遭遇他“踢馆”。并且龙二公子在这些踢馆事件中,仿佛发现了无限乐趣似的,所以他经常在大良城中寻找目标,先装作要看相算命,问些很刁钻的问题,专找这些相士的茬,稍微有点不对,这个龙二公子马上“动手动脚”。
  所以龙二公子在这个城里,是吃算卦看相这行饭人的噩梦。
  并且龙有个很信任的手下徐某,每当出去踢馆时,都是这个徐某给龙二公子设计各种刁钻的问题来捉弄算命先生。
  时间久了,这个徐某就有了个外号“打斋鹤”。可以说他是龙二公子的智囊。
  这阵子,由于大良城里几乎所有看相算命的,都被龙二公子还有他的手下们给折腾走了,所以龙二公子闲的有点发慌。
  恰在这时,张雪庵来到了大良城。这对龙二公子来说真是雪中送炭,正闲的难受呢,现在终于有的玩了。
  并且张雪庵来的一点都不低调:他让人在宅子外面挂上“玄机子在此候教”的三尺金漆招牌。并对外宣称:“云游四海,结交有缘人士”。
  一副标准的算命先生的做派。
  这迅速的引起了龙二公子的注意:还真有敢往枪口上撞的。这个算命的敢在大良城如此放肆,竟敢这么不知深浅,马上就要你好看!
  这种也正好是张雪庵要的效果——目的就是引诱你龙二公子,还就怕你不上钩呢!
  这就像两个好斗的公鸡,正张着翅膀,伸着脖子,急切的把对方当作最好的进攻对象。
  经过和“大斋鹤”徐某的缜密的研究,充分设计好各种刁钻的问题,龙二公子在脑中已经开始预演张雪庵失败后的狼狈模样,像以前的那些算命的一样。
  这个不知深浅、嚣张的算命的,本公子让你知道在这个大良城,就是你的“麦城”。
  在某天,经过充分准备的龙二公子,带着一帮手下,气势汹汹的来到了张雪庵的住处。但是张雪庵是不卑不亢,镇定自若,真有一种以不变应万变的气势。
  既然是来踢馆,那总得找到破绽、找到借口后才能进行吧,不能来了一句话不说就开打吧,那就按预先设计好的问吧!
  龙二公子原以为那些“不可能”被回答上来的问题,结果被张雪庵气定神闲的一一准确答出。这个陌生人张雪庵,简直就像看着龙二公子长大的一样,甚至就像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一样,把他龙二公子个人生活的点点滴滴,完整、准确、详细的娓娓道出。连他龙二身上有颗朱砂痣,也给准确说了出来。
  天呢!神呢!这是真的吗?
  龙二公子彻底的被震惊了!也被彻底征服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半仙之体吧!
  什么也不说了,彻底的服了。龙二公子拿重金邀请张雪庵给他预测未来,消灾去难。
  这下子张雪庵在大良城彻底的轰动了。一传十,十传百,传言的放大效应充分显现,张雪庵被越传越神——他的神秘(专住凶宅),神通(这部分主要由当事人龙二公子传播)——都被无限放大。
  大良城几乎所有的富商——甚至还有很多周边地区的——都带着大量的银子,在张雪庵的住处排队。
  仅仅一个多月,张雪庵收入数万两白银。在大良城告一段落后,张雪庵又去其他地方云游了。
  张雪庵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他真有神通?当然不是。原因很简单:那个龙二公子身边的所谓的“打斋鹤”徐某是张雪庵的线人。
  并且这个线人是数年前就安排好了的。这真算是放长线钓大鱼。
   费这么多笔墨,只想说明一点:任何行业,要想出类拔萃,战胜对手,一定要有职业化的训练——即使是骗子。
  如果把军事也作为一个行业的话,我们也完全可以从“技术的角度”切入,详细而具体的分析一下,部队之间的战斗力,究竟差距在什么地方?
  我们从技术的层面,深入探究一下“八路军Vs日军”这种模式下,双方的战斗力比较。
  先对比一下双方的军事素质。
  赵兴元中将是亲身参加过抗日的老八路,并且在战争的最前线,从普通一兵干起,经过无数次和日军的贴身近战。所以,他能从亲历者的独特体验和视角,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角度,来审视中日军队在诸多方面的差异。
  据赵将军说,早期日军的军事素质普遍都很高。
  例如,在1941年前的肉搏战中,一般的鬼子就可以对付两三个八路军,有经验的老鬼子还要加倍。单这方面的差距就可以说大的惊人!
  在这些鬼子的眼里八路再勇敢,也不过是“一脑袋高粱花子的农民”,不足为惧。所以打仗光靠勇敢是远远不够的。你技术不行,有劲也使不出来,只能算是蛮力。所以那几年鬼子和咱们拼刺刀时,他们把枪的保险关上,有的甚至把子弹退出来,那就是表示:用不着浪费子弹,“大日本皇军”就能以这种最血腥的方式消灭你。
   在1939年山东莱芜马家庙的一次伏击战中,咱们八路军成功把日军打垮,在把绝大部分日军都干掉后,一排三十多人,腾出手来追一个逃跑的鬼子,因为想活捉一个,所以没开枪干掉他。
  小鬼子的速度耐力还是不错的,一直跑了好几里。后来看到这帮八路实在甩不掉。他就停下来端着刺刀,竟然呀呀的叫着,回身主动逼了上来。
  三十多个八路那会怕这个小鬼子,唰的一下迅速把这个鬼子围住。没想到这个年纪不大的鬼子,忽然左右腾挪,前挑后刺,咱们三十多个人竟然不能近身,还被他给刺伤了几个,后来实在没办法,只能开枪“超度”他了。
  所以我们不得不承认,早期侵华的日军军事素质之高。
  八路军要想取胜,就得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尽量夜里打伏击战,避免和日本鬼子阵地战和贴身肉搏。
  并且打伏击战时,常常以优势兵力包围日军,并且集中所有的火力,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敌人“打晕”。遭到伏击时,所有训练有素的部队第一个反应就是:卧倒。要在日军卧倒并打出第一枪前,尽量的多杀伤他们。因为一旦他们反应过来,开始反击的话,那就不好对付了。
  1941年春,赵兴元所在的一营两个连,在莱芜古城子设伏,准备全歼日军的一个小队。等日军一进包围圈,营长胡年筠马上一声哨响,200多支枪一起开火。强大的火力把日军压制在地上抬不起头来。
  整个战斗过程,日军只有机会还击了一枪。
  此次战斗,我们在人数、火力、地形上都占绝对优势,并且全歼了日军。日军仅仅打了一枪。按说我们应该是大获全胜。但就是日本鬼子的这仅有的一枪,就击中了胡年筠营长!
  可见小鬼子的枪法有多准!
  日军在赵兴元将军家山东章丘明水镇前营庄大屠杀时,有只狗朝着街上的日军狂吠,一个鬼子听着心烦,足足有200米的距离,这个鬼子只是抬手一枪,狗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所以赵兴元将军反复强调:早期日军的军事素质不是后期的日军能比的。
  我们不得不承认,早期的日军的军事素质,也比刚放下锄头、就参加部队的八路军要好。
  当时有很多人不服这种差距:俺是扛锄把子的不假,可他小鬼子也是人,也是一个脑袋两支胳膊两条腿,论个头,俺还比小鬼子高一块呢,俺就不信拼不过他。
  莱芜前营庄有个叫赵树冲的就抱有这种观点。
  这个赵树冲是那一带有名的壮汉,身高力壮,颇有一把子蛮力,摔跤几个人也不是对手。在1938年秋的一天晚上,游击队转移,但是他觉得好像对自己的体力和战斗力很自信,便带着几个同样精壮的年轻人,准备偷袭日军。
  他们几个翻过一道石头围子,没想到几个日军,好像已经知道他们要来似的,早已等在那了,人数和他们差不多,而且也不开枪,好像故意要和中国人比试肉搏似的。
  双方一阵贴身厮杀,结果是赵树冲几人全部战死,而日军没有任何伤亡。
  不要骂我媚日,以上这些都是赵兴元将军的亲身经历。
  为什么八国联军那么点人,就能成为庞大的大清帝国挥之不去的噩梦?因为那些人是用现代的技术、知识武装起来的人。
  知识就是力量,知识也是战斗力!
  正视差距,刻苦训练。
  既然和日本鬼子在军事素质方面有差距,那只能通过专业化的训练,来缩小这种差距了。
  单就刺杀技术来说,我们具体解析一下为什么不如小日本。
  首先,基本功不行。具体表现就是刺杀的力度、速度和爆发力不够,这样的刺刀刺出去,就会严重影响杀伤力。
  力量,速度,爆发力就是攻击时产生杀伤力的三要素,缺一不可。爆发力就是中国武术中常说的“寸劲”,就是在极端的攻击距离里,迅速的爆发出巨大力量的能力,比如李小龙就能在一拳的距离内快速发力,把人击倒。
  其次就是刺杀中的技术层面的问题。八路军和鬼子刺杀时,老觉得鬼子的刺刀既快又变化莫测,极难防御。而自己每刺一刀,却会轻易的被对方防住。这是为什么?是鬼子的反应速度天生就比我们快吗?
  这充分暴露出在刺杀中,八路军攻防意识还比较薄弱——该防的防不住,该攻的攻不进。
  问题的解决离不开对规律的洞察。这就有赖于“专家”的智慧。
  在八路军中,也有这么一批擅长刺杀技术的“专家”。他们在实战中,总结正反两方面的经验教训,逐渐摸索出了大面积提高八路军官兵刺杀技术的训练方法,也逐渐看出了阻碍八路军刺杀技术提高的症结所在。
  据赵兴元将军回忆,他们有一个外号叫“老丈人”的刺杀教员,就是这些“刺杀专家”的杰出代表。
  老丈人在九一八事变前,作为当时东北讲武学堂的刺杀教员,就由于刺杀能力非常出众,在沈阳被选拔出来和日本人比武。结果他一个人竟能同时对付几个日军。可以想象,对这么一个厉害角色,当时日本人派出去比的也应该是日军精英,不可能是泛泛之辈。这让日本人也深刻见识了一下:中国人中的精英并不比他们的精英差,甚至更强。
  就像中国的吴清源,在日本的国土上,他竟能一个人横扫日本围棋界所有高手,十番棋不败,一个人独步高手如林的日本围棋界。被日本人誉为“棋圣”。中国的精英如果“精”起来,那水平有时是很吓人滴。
  老丈人从此“一战成名”,成了中国部队中“技术级别极高”的刺杀教员。为什么说他的“技术级别”极高呢?因为老丈人在训练中的很多学生,也成了教员。所以对很多中国军人来说——在刺杀方面——他是老师的老师。
  可以说是刺杀技术等级中的“九段”。
  老丈人的可贵之处就是:他是“技术型”的,而不是“体力型”。
  就像有些人之所以打架厉害,就是靠自己的“天生的身体素质”,比如长的高大强壮,身大力不亏,武术中有句俗语叫做“一力压十会”——就是如果我力气比你大,你就是比我多会十招也占不到便宜。
  但我们看看赵兴元将军,对当时老丈人的描述:他四十来岁,中等个头,瘦削精干——这种年龄、体格如果刺杀技术特别厉害的话,绝对不是“体力型”而是“技术型”。
  这个老丈人的训练方法,也是非常的与众不同。
  每到一个连队教授刺杀技术时,他首先要上演一场“真人秀”:特意挑十个、八个刺杀技术好的战士,把他围住,别人拿得都是真家伙,而他只拿支木头枪。并说,你们就拿俺当小日本,跟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动真格的。
  开始大家当然会有顾忌,不敢全力以赴对老丈人下狠手。有这种情况时,老丈人就会极度抓狂,他会好不留情的破口大骂:妈了个巴子,你们如果这样的话,到战场上就死定了。
  经他的话一激,大家就会逐渐进入状态。一番近乎实战的刺杀后,那一圈人不是枪被打飞就是人被刺倒。
  可见老丈人的技术是真材实料,好不搀假。
  大家看到这种情景,都会目瞪口呆,觉得老丈人简直就是“奇人”、“神人”。
  老丈人也发现了八路军攻防意识薄弱的原因:拼刺刀时,绝大部分的人只看对方的刺刀、或者刀尖。这样的习惯很容易把自己陷入被动的境地。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要特别注意对方的眼神。因为在刺杀中,眼神往往能下意识的暴露对方的攻击意图。通过对对方眼神的观察训练,能及早发现对方的攻击意图,这样就能比较主动的防御了。
  这有点像李小龙的截拳道的理论:及早发现对方的攻击意图,在对方没有出招或出到一般时,立即进行拦截,化解。
  所以老丈人和人对刺时经常会喊:看着俺的眼睛。
   武侠小说里经常会出现一句话:人剑合一。
  这句话虽然听起来有点玄,但却多少有点道理——翻译成比较实际的语言就是:把剑要使得特别熟练。熟练的要像使用自己的手或者胳膊似的。
  只有熟练了,才能谈得上迅速,敏捷,有力。
  英文中有句谚语,叫做“practice makes perfect”,中文翻译成“熟能生巧”,字面上的意义是“练习产生完美”。
  往往一种技能,只有在反复的练习中,才能逐渐变的完美、熟练。
  所以,提高刺杀能力最重要、最基本的途径就是:练习、练习、再练习。
  老丈人深谙这种道理,用他自己的语言说就是:“要把你那支枪摆弄的像根筷子一样”。枪在他手里也真的变成了筷子,显得那么的轻巧、快速、灵活。他刺杀的耐力更是惊人:无论是原地刺还是突刺,连续来个千儿八百次,竟能大气都不喘。
  老丈人的这种水平,往往使围观的战士们看的直咂舌。这也激发了大家的训练热情,有了高手、标杆,大家便有样学样,于是热火朝天的练兵场面出现了:
  训练场上,教员高声问:同志们,你们是男子汉吗?
  大家一声吼:是!
  教员再问:你们是硬骨头吗?
  又一声吼:是!
  好!每人一百次,听口令,突刺——刺!
  有时甚至白天训练一天,月亮地里依旧杀声震天;有时躺下睡不着,或者一觉醒来,悄悄下地,拿着枪走到外面继续练。大家在竞争的气氛中,谁也不甘落后,你夜里出来练,我也睡不下去。你刺200枪,他刺300枪,我就非刺上400枪不可,谁服谁啊!
  真是训练热情空前高涨。
  经过这种脱胎换骨似的大练兵,到了年底,鲁中军区主力一团、二团官兵中,涌现出了许多刺杀技术的高手,这些骨干有的甚至能连续刺上1000枪左右。这种连续刺杀的次数,是反应刺杀能力的一个很重要的指标。
  但是检验刺杀能力高低的,最终还是战场上。而在这次大练兵后的不久,这样的实战机会就来了。
  这也是大练兵后,第一次的大规模的肉搏战。
  1944年9月,在沂水南葛庄,日军53旅团43大队450人、伪军500多人,被鲁中军区3个团伏击。日伪军招架不住,纷纷后退。
  奉命堵住敌军退路的是1团。而首先冲上公路,与日军展开肉搏战的是1团5连。
  为什么把这种任务交给5连?原因很简单:5连是刺杀能力最厉害的连队。在大练兵中,曾被鲁中军区授予“刺杀优胜连”称号。
  怎么个“优胜”法?我们可以用比较具体的数字描述一下:
  5连有三多,三八大盖多,全连几乎是清一色的三八大盖;刺杀标兵多,每人对付一个鬼子绰绰有余;能连续突刺1000枪的人非常多,竟在三分之二以上。
  这些指标可以充分体现出,这个连强悍的刺杀能力。
  来看一下,战场肉搏战中5连的表现。
  5连从路边山坡上首先扑向敌人,在真刀真枪的交锋中,训练的效果立即显现。冲在最前面的鬼子相继倒下,再冲过来,再倒下。
  6班士兵曾本义先后刺死4个鬼子,战斗结束后发现刺刀都弯了,可见他刺杀的力道和技术有多凶悍。
  2班连长曹世范连续刺死5个鬼子。
  日军中队长岗田建挥指挥刀,向3连副排长侯玉俊劈来。侯用枪一挡,飞起一脚,把他踢翻,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极大的爆发力,一刺刀竟将这个小鬼子给钉在了地上。然后顺手捡起那把指挥刀,又迅速的砍翻两个鬼子。
  也就几分钟,50多个鬼子全部变成了刀下鬼。
  经过刻苦、、严格、科学的训练,就会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
 一个军队战斗力的强弱,可以简单的归结为两个因素:人和物。“人”的因素不用多解释,“物”就是指一个部队的武器、装备等物质方面的因素。
  我们从这两方面,对当时的日军和八路军做一个粗略的比较。
  八路军的士气、勇敢、不怕死和吃苦耐劳的精神,绝不会比日本鬼子差。但就军事素质来说,我们不得不说,还是有相当的差距的。
  关于日本鬼子的军事素质,我们上文中也有所提及。要是真实的日本鬼子,真像大多数影视作品里描述的那么蠢、那么笨,就不会给我们中华民族,带来那么深重的灾难、痛苦和耻辱了。
  我们领先日本几千年,没有派一兵一卒到过日本,但是日本仅仅领先我们几十年,就敢来我们人多地广的土地上,像野兽一样毫无顾忌的奸淫烧杀。其中的深刻教训,值得我们好好的品味和反省。
  历史学家黄仁宇,在他的书里对当时的中日军队,有这样的描述:
  中国军队的一个师通常只有6000人左右,而且行军时还埋锅、造饭、煮水、挑柴,无论从建制上,还是从后勤保障等诸方面,怎么看怎么不像现代化的部队。当然黄仁宇说的中国部队,还是当时相对来说,还算比较“正规”的国民党军。
  而日军一个师团经常有12000人——14000人左右,有的配属特种兵的更是能达到2万人,且后勤保障,通讯,交通都是比较现代化的。再加上前期的日军都有良好的训练,单兵的军事素质都有相当高的水准。所以日军的战斗力可以想象。
  这就不难理解,蒋介石的30多个德式装备步兵师,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消耗殆尽。
  作为始终在抗战最前线的赵兴元将军,对日军的军事素质也是深有体会:“进攻时挺勇猛,善于利用地形地物,冲锋、卧倒的很适时,动作也熟练。最见功夫的是,退却时队形不乱,交替掩护,枪打得也准,轻易不丢武器。”
  反观那时的八路军,大都是农民出身,优点是朴实、厚道、吃苦耐劳;缺点是没文化、自由、散漫;没文化就导致接受和学习比较慢,这很影响军事素质的提高。
  比如,很多的人竟然不知道“左”“右”是什么意思,教员只能说“这边”或者“那边”。后来教员就解释说,你吃饭时拿筷子的手是右手,端碗的是左手。这样解释当然比较通俗易懂,但是对左撇子来说就坏了,通过这样的解释,他很可能会把左右弄反。
  左右的概念在战场上真的这么重要吗?当然。比如指挥员喊:“左前方发现敌人”。你要是左右不分,那代价可就大了。
  以今天的视角看,觉得这好像不太可能、好像很荒唐。但是却是那个时代的真实写照。
  所以当时官兵的知识结构严重的滞后。因此还闹出不少笑话。
  例如秦基伟将军,在战争年代一开始接触电话时,对这种很“现代化”的设备无法理解。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里面会有人的声音。一听见电话铃声就手足无措。
  有一次,四方面军的总供给部部长郑义斋,命令他到某地执行任务,秦基伟接完电话后,老是觉着不踏实,最终还是策马三十多里去见郑说:“那玩意我信不过,我得听你当面交代”。
  从一个农民,转化成一个合格的职业化军人,确实需要有很多的东西要学。
  比如,夜战要学:夜里行军,一定要记住你前面的那个人,跟定他。有人插了进来,要弄明白是什么人,然后超过他。 不然,黑灯瞎火的,两支队伍走到一块了,你可能就跟别的队伍走了——有时更危险的情况是——跟敌人走了。
  在跟的时候还要不时注意瞅瞅前面的大队,不然那个人掉队了,你不也掉队了吗?
  还有,什么样的地形便于发挥火力,又能保存自己?在敌人的火力攻击下,如何利用地形、地物匍匐前进、滚进、跃进、无规则跃进,蛇形前进?
   从“物”的方面来比较,差距也是非常大的。
  我们经常把八路叫做“土八路”——因为武器装备到穿着,都是在是“太土了”。但是“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别看武器设备极度落后,但在残酷的战争中,群众的创造力也得到了极大的激发。
  先说一下在通讯联络方面,八路军的一个创造。
  及时的敌情预报,完全可以决定一个部队生死存亡,尤其是相对于比较弱势的一方。那时在敌占区,八路军的情报工作做的非常的好。
  敌人的每次出动有多少人,什么时间出动,出动的方向,这些信息对于八路军来说生死攸关。尤其是在鲁中等平原地区,敌人有时骑自行车,有时甚至是汽车,行动起来非常迅速。如果这些情报不能及时传递出去,那后果对于八路军来说,将是毁灭性的。
  中国军民在艰苦的物质条件下,想出了个土办法,那就是——消息树。
  各村在高处都立有一颗“消息树”,敌人从哪个方向来、要到哪个方向去,消息树就倒向哪个方向。这样一来,即使是百八十里,也会很快的传递到。
  但是这个方法有个比较致命的缺点:它只能在白天用,在夜里就无法实施了。
  此外还有著名的地雷战,地道战等等,无不凝结着中华民族,在面临亡国灭种的危险时,爆发出来惊人的勇气和创造力。
  地雷战的首创权应该归功于冀中的民兵。
  在1940年的春季发动的反扫荡中,安国东、赵西寇两村的民兵,把手榴弹埋在道路上,然后躲在远处用线拉火,结果炸死了两名伪军。
  这种偶然为之的做法,立即触发了广大群众的创造力。
  他们开始搜集废炸弹、废手榴弹,开始尝试着制造各种形式的地雷。我们中很多人看过地雷战,但是也许很少人知道,那么影片的作用不仅仅是娱乐、和鼓舞中国军民的士气,而当初拍片的主要目的,是把这部片子作为科教片,来向广大的群众介绍各种地雷的用法。因此这个片子中的很多故事,极具真实性和可操作性。
  我们也可以从吕正操将军的回忆录中,重温一下那是真实的地雷战是什么样子。
  从1940年夏季开始,在初步的摸索中,尝到地雷战甜头的冀中军民,开始把这种初步的经验加以总结提高。为了增加地雷战中的技术含量,部队特别聘请这方面的专家,给广大的军民开了地雷战的训练班。
  美军曾经说钱学森能抵一个师,一个军事方面或者武器技术方面的专家,如果真能把他的专业技术转化为战斗力的话,所能发挥的效力确实不可估量。
  比如在弹药很匮乏的时候,八路军中的专家们,可以用从敌人那里搞来的化肥、硫氨和根据地人民弄来的火硝来制造炸药。
  有了这些武器方面专家的参与,地雷也变的“多姿多彩”,令敌人防不胜防。
  例如有用土炮发射的抛射雷、子母雷;落地后又能反跳起半人来高、然后再炸的跳雷;用于庄稼地小路里的趟线雷;用于地面上的鼠夹子雷。
  对于敌人来说,变化的地雷才是最有杀伤力。
  因为每种地雷的爆炸方式不一样,让日本鬼子摸不清规律,不能建立起有效的躲避方法。有的在地上炸,有的跳起来炸,有的埋在大路上,有的在庄稼地里。到处都是地雷,并且这些地雷好像多变的焰火,花样多多,时常绽放出“美丽、耀眼”的火花,不过每“绽放”一次,就让小鬼子多一次噩梦。
  地雷战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初见成效:在无极、定县、安国炸死敌军400多人。人数虽然不算太多,但是地雷的威慑力充分显现,日军扫荡时再也不敢大摇大摆了。
  这一步没事,但是下一步就可能被炸上天,这种地雷带来的精神压力,对日军的心理产生极大的焦虑和不安。所以有时地雷战有一个附加的心理战的作用。
  有一次日本鬼子深泽城北宋庄一代扫荡,忽然发现有一个美丽的花篮。这个日军领头的军官,可能比较喜欢花草一类的,忍不住捡起来,他也许没想到,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能看到的事物了。因为在轰得一声巨响后,这个日本鬼子已经在另外一个世界了。
  花篮里有地雷!
  在埋地雷时,中国人充分发挥擅长权谋的手腕,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让日本鬼子彻底抓狂:在埋地雷的地方,故意自行车带压过印,制造有人经过的假象;而在没有埋雷的地方,往往有翻起新土,制造好像埋了什么的假象。
  这造成了日军的极度恐慌,让他们觉得草木皆兵的感觉。
  有一次,日军扫荡时,忽然看见路的正当中,有一段皮带,一段在土里埋着,一段露在外面。日军由于充分领教了地雷的滋味,所以对这段皮带极度紧张、如临大敌。连忙叫来工兵“排雷”,几个人撅着屁股,满头大汗的忙活了半天,最后发现那仅仅是个皮带而已,并没有地雷。
  这很像民兵跟鬼子开的玩笑!耍的是够过瘾的。
 当然,八路军一般伏击日军时,在数量上都是数倍于敌军,甚至数十倍于敌军。这就是经常说的那句:在战略上要以少胜多;在战术上要以多胜少。
  对在武器上和单兵素质上,都和日军有很大差距的八路军来说,这当然是最有效的战术。
  我们前文提到过八路军擅长夜战,这也是在当时特定的环境中,摸索出来的能“扬自己之所长,避自己之所短”的战术。
  之所以选择夜战,就是借助夜幕的掩护,尽可能的接近敌人而不被发现,离敌人越近越好,然后突然发动攻击,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快、准、狠是夜战的三字诀。而这种理想的效果都要靠一个条件实现:近——离敌人要足够的近。
  八路军一般把夜里突袭敌人称为夜摸。夜摸也是有很大学问的。
  首先,夜间的自然气象条件要考虑:
  除非特殊情况,雪地里一般不夜摸。这很好理解,那时候没有很好的伪装服,雪地上移动的黑乎乎的目标,很容易很远就被发现。并且在雪地上走时,要发出很大的响声。尤其是人比较多,并且是在很静的夜里时。所以很难在这种条件下,离敌人很近而不被发现。
  月夜里更难。
  所以在雪地、月夜对夜摸来说是最不理想的。
  雨夜按说对夜摸来说最理想:因为是阴天,所以光线足够暗;并且风雨声可以掩护队伍行进时的动静。
  但是雨夜夜摸时,有一点是最致命的——就是闪电。
  当队伍向敌人慢慢靠近时,如果突然一道闪电,那就无异于是敌人求之不得的一颗天然的“照明弹”,一切目标就会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底下。
  据亲身参加过很多次夜摸的赵兴元将军回忆,在莱芜的一次夜摸中,那天雨下的非常大,借助于这种有利的自然条件,赵兴元悄悄的带着队伍,一直逼近到距敌人的据点只有一百多米。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忽然划过天空,把大地照的亮如白昼,几乎同时,随着日军哨兵的一声枪响,副班长梁兴超永远的倒在了地上。
  在战场上,除击中要害,其实一枪毙命的情况不多,大多都是出血过多而死。因为在战场上很难得到及时有效的救护。
  美军有这样一项调查:阵亡军人有高达90%死于被送到医院前。其中一半死于大出血,25%在负伤5至10分钟内就死亡了。美军在阿富汗反恐作战中,第一个阵亡的士兵就是失血过多而死,而他只不过受了小小的枪伤。
  梁兴超被敌人击中的即使不是要害部位,在这种艰苦的条件下,要得到有效及时的医疗救助也是不可能的。
  这种夜摸不是阵地战,没有前方后方,所以在机动性极大的作战中,受伤带来的死亡威胁比阵地战时更大。
  一枪毙命,其实是一种难度极高的狙击技术,要达到这种效果,最佳的射击部位就是头部。除了这个部位,很难达到一枪就马让人送命效果。所以有经验的狙击手,在解救被胁持的人质时,一般都是瞄准恐怖分子的头部射击。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如果达不到“一枪毙命”,后果往往很严重。举个例子。
  在1974年5月14日,几名恐怖分子在以色列劫持了一百多名人质,当地时间十点,恐怖分子声称,如果以色列政府不能满足他们的条件,他们将要每隔一小时杀死一个人质。
  以色列政府马上派遣以特种部队开展营救工作。训练有素的特种部队马上做出反应,他们一边派遣谈判专家,拖延时间,然后迅速研究地形,布置了12名顶级的狙击手。
  按照恐怖分子的要求,以政府派遣直升机停在了恐怖分子胁持人质的楼下。
  一个恐怖分子把头探出窗口,想看一下外面的直升机。一名狙击手抓住机会,扣动了扳机。但遗憾的是,这名狙击手缺乏经验,因为他瞄准的不是恐怖分子的头部,而是胸部。虽然一枪命中,但是这种受伤位置却不能令人马上死亡,受伤的恐怖分子大喊大叫,然后对着人质开始疯狂射击,其他几名恐怖分子也在这种条件下,失去理智,结果造成了20多名人质死亡。
  
 这就是战场的残酷性,生与死,瞬间变化。
  战场就是佛教中的修罗场——在这个场所中,所有的活动都是围绕着生死、围绕着战斗进行。但是对于一场战争来说,决定生死的不单单是对方的枪炮火力,还有恶劣的自然环境。残酷的自然环境,对于一个装备跟不上的部队来说,结果往往是致命的。
  例如德军进攻苏联时,苏联冬季的严寒,对德军战斗力的影响是不言而喻的。
  所谓“恶劣的自然环境”,往往和温度有关。温度又和很多因素紧密相关,比如海拔,干旱,寄生虫,蚊虫,疟疾等等。
  先说温度过低时,对部队的种种影响。
  在温度过低时,人体为了保证核心部位的温度,肢端的温度会下降的很快。并且在低温下,人的心跳和血液流动会变得很慢,伴随出现的状况往往是困倦、嗜睡、意识逐渐模糊、容易出现幻觉等。
  在战场上冻死的士兵,面部的表情往往并不狰狞,而是很平和。有的甚至面带微笑。这就是在极度的寒冷作用下,在濒临死亡时产生了幻觉。而这种在极度痛苦后的幻觉,往往是非常温馨愉快的。
  见得多了,所以部队里的老战士,往往对热死和冻死两种状态,有很形象、很准确的总结:热死的人浑身发紫,像中毒似的;而冻死的人脸发白,大都笑呵呵的。
  国共在东北作战时,冬天的严寒对装备很差的共产党部队来说,是几乎比国民党部队还要有威胁性的敌人。
  在夜里有时低达零下四十多度的严寒中,最有可怕的有时不是敌人的进攻,而是怎么才能在这样的酷寒中过夜,而不被冻死。
  在作战前线,部队里的干部会不停的告诉大家,要想不被冻死、冻残,你就得活动,不停的活动。并且要带领大家活动,看好每个战士,落实到每个人。谁也不许坐下、躺下、更不能睡觉。因为睡觉的人会永远醒不过来了。
在这种极度寒冷的条件下,光是生存就这么难了,要是打起仗来,这冰天雪地的野外,无疑成了一个人间地狱。
  在阵地上,士兵的手如果稍不小心,碰到枪的金属部分,会立刻被“咬住”。一扯就会被粘下一层皮。在南极的考察的科学家,喝东西时也会有这种类似的经历:一杯滚烫的咖啡,如果喝的稍微慢一点,咖啡会迅速的把舌头冻住,因此舌头上的皮经常会被扯下来。
  由此可见,裸露的体表在极低的环境中,热量的散失有多么的快,快的简直有点恐怖。
  我们上文中提过,人在重度的烧伤中,反而不会有太疼得感觉,因为神经末梢都被烧坏了。这和冻伤有点相似。
  被冻伤后,不怕疼,就怕不疼。如果不疼的话,有经验的部队干部会赶紧用雪搓冻伤的部位,一直搓到有疼觉为止。
  冻伤的程度可以皮肤的颜色反应出来:开始是红色,继而是紫色,然后会变成白色、白褐色。一发展到白褐色的程度就很难治愈了。
  在这样极度寒冷的环境中,是对人体力和精神的双重考验。
  只要稍有懈怠,比如站岗的士兵打个瞌睡,即使只有十几分钟,这个士兵不被冻死、也被冻残了。
  赵兴元将军这样描述,严寒给战士们来了严重后果:
  “掉耳朵的,掉指甲的,鼻子冻烂的。有人解绑腿快了,把皮肉撕下来的。有人脱下鞋来,呀,这脚趾头哪去了?一看掉鞋窟窿里了。什么时候掉的都不知道,也未觉出疼,只是走路老跌跟头。
  东北人形容天冷说,'这手冻得像猫咬似的’。像猫咬似的不怕,不知不觉中冻坏了,不觉得疼了,八成就废了。等缓过来,有了知觉,有很多人会疼得在地上滚来滚去”。
  由于当时缺医少药,对于冻伤,也只能“土法炼钢”,就地取材的寻找土方、偏方了。好在中华民族是个善于利用草药和偏方的民族,所以对这种冻伤,也有比较管用的“自然疗法”。
  比如把大枣捣烂和着大酱,敷在冻伤处。大枣属于暖热性,而大酱能消炎止疼;要是把仙人掌和芦荟捣烂敷上效果会更好;还可以把冬青熬成水,或者把山里红去皮后,把果肉敷在伤处。这些都是当年部队常用的治疗冻伤的办法。
  在这种冰天雪地里打起仗来,伤亡率是很高的。
  粟裕在南昌起义后,撤退的战斗中,被子弹击中头部,满脸鲜血的倒在地上昏迷过去。战友们以为他牺牲了,没人管他,部队继续撤离。但是过了一段时间,粟裕竟然奇迹般的苏醒过来。
  但这种奇迹如果是在东北的冰天雪地上,永远也不会发生。
  在这种严寒中,一旦中弹昏迷,就绝没有机会躺在那里自行苏醒过来。即使不昏迷,一旦受伤丧失行动能力,便很快就会在低温里变得神志不清。
  而这种神志不清,就是死亡过程的先兆。
  退一步说受到是轻伤,意识也清醒,还能走,但是敌人火力哪么密集,怎么走?大雪深的没腰,齐裆,连爬都没办法爬。
  据赵兴元回忆,一连的指导员曹文德大腿负了点轻伤,既没伤到骨头,也没打断动脉,但是他只爬了几十米,就被永远的冻住那里了。
  在这种环境下,身体上任何一个部位受伤,结果往往都是致命的。
  即使是一个没有受任何伤的士兵,用一个姿势趴在雪地上射击八分钟、十分钟的,想爬起来都很困难。
  就这样,很多“伤不至死”的士兵被活活冻死在雪地里。有的是立在齐腰深的雪地里,还伸手做着烤火的姿势,脸上挂着温暖、舒适的笑意。
  这是他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对这个世界上唯一温暖、温馨的感觉。虽然这只是一种幻觉,但是对他们来说,却是无比真实、无比真切。
 在这么寒冷的环境中,有的战士开玩笑说,那个后羿为什么把十个太阳射掉九个,多留几个该多好,也不至于这么冷了。
  但是当他们过了长江,开始湘赣战役后,才明白,这天气要是热起来,那滋味也是相当的不好受。
  在过九岭山时,仅短短两天,一个团竟有1000多人中暑,并有5人死亡,无一例外,死亡的全部是东北人。
  按进化论的观点,各个人种的生理特征,都和长期生活的自然环境有很大的关系:例如黑色人种之所以“黑”,是因为他们常年生活在日照强烈的赤道附近,所以他们的皮肤黑色素含量高,这样能避免皮肤被强烈的日光灼伤;白色人种之所以有个“大鼻子”,是因为他们的祖先长期生活在寒冷,光照和氧气浓度都比较少的地区,他们的又大又挺的鼻子,有利于把吸入的氧气预热。
  这种现象,也是“体质人类学”研究的课题。
  简单的说,人在一种环境中生活的时间久了以后,他的各方面的生理机能,便和他生活的环境相适应。一旦从自然条件相差很大的甲地,来到乙地,人往往会“水土不服”。
  那是北方村子里都有水井,北方人的日常饮用水也都靠水井解决。但是一过长江,基本上就看不见水井了,而是村村都有池塘。
  那时的池塘,厕所往往架在上面,人的排泄物成了现成的鱼食。在池塘的另一头,人们往往洗衣服,洗菜,挑水做饭。
  用现代的卫生标准看,这极不卫生。怎么吃喝拉撒都在一条池塘里,这能不得病吗?但是这却是当时江南农村生活的真实状况。当地人由于祖祖辈辈都是这种生活方式,所以他们的身体机能,也对这种水质慢慢适应了。
  从医学的观点来看,他们肠道内的菌群环境,肠胃的酸碱度,等指标都对这种水质有了一定的适应性。所以能够长期饮用这种水,而还能保持比较健康的状态。
  但是刚去的北方人就不行了。
  天热就会大量出汗,人就会口渴。所以很多北方的士兵,渴的都发疯了,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趴在这样的池塘边、河边,不顾任何后果,一顿痛快的牛饮。
  但是他们的习惯了北方井水的肠胃,对这种“陌生”的池塘水、河水,极不适应。拉肚子、痢疾等各种肠道疾病大爆发。
  有的战士甚至得上了恶性痢疾,高烧40多度,上吐下泻,只不过两三个小时就不行了。晚上查铺查哨,听到最多的是战士肚子吱哇乱叫,屁声也是此起彼伏。起来上厕所的人接连不断,有的拉完提上裤子刚走几步,又不得不退回去接着蹲。
  这样的部队战斗力肯定会受到极大的影响,幸好那时大部分国民党军队,战斗意志几乎完全崩溃,剩下来的只有追击。
  在追击的过程中,掉队的人非常的多,但是管不了那么多了,能追上多少是多少,国民党部队要做的,好像只有跑了。
  南方多雨,潮热的气候还会引起烂裆和疥疮。
  皮肤在长期的潮湿、不卫生、透风不好、蚊虫叮咬等状况下,最容易产生感染。两腿间的部位,容易流汗和通风不好,如果不能及时清洗保持卫生,再加上走路时反复的摩擦,就会形成烂裆。并且男人的睾丸部位,是身体上温度比较恒定的器官,因为这个部位只有保持比较稳定的温度,才能保持阴囊内精子的活性。所以裆部是男人身体上温度比较高的部位。
  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为解决猫耳洞中士兵的烂裆问题,曾把战士们的短裤改成了“短裙”。这样对避免烂裆很有效。
  在艰苦紧张的作战中,浑身不是汗水就是泥水,再加上虱子、蚊虫叮咬,就会得疥疮。当时在共产党的部队里,有个德国的医学博士叫米勒。他曾经用中文编了一首关于疥疮的歌谣:疥是一条龙,先以手上生,腰里绕三圈,屁股沟里扎了根。
  疥疮那里都生:脸上,手上,腿上,腰上。那是一种钻心的痒,并且越挠感染的面积越大。最难受的生在屁股沟里,站着痒,坐下来更痒。
  米勒曾教部队用硫磺和猪油治疥疮。并组织大家洗衣服洗澡。
   在中共的部队里,太需要像米勒这样的专家了。一个专业的卫生观念的普及,甚至能挽救很多人的生命。
  中暑,疟疾,水土不服,拉肚子,蚊虫叮咬这些痛苦,恐怕只有亲身体验过的人,才能体验个中滋味。
  比如拉肚子,平时休息时还有时间蹲在地上拉,但时急行军时怎么办?只能弄块破布夹在屁股上边走边拉。
  在那种艰苦的环境中,卫生条件极差。
  有次在武汉,官兵进电影院看电影,一开始进场时,场内的群众都起立鼓掌,像欢迎英雄一样。但是刚过一会就敬而远之,有的还捂着鼻子躲出老远。原来是官兵们的个人卫生极差,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让人难以忍受的臭味。他们自己习惯了,感觉不到。但是到了这通风不好的电影院,就成了一颗颗“臭弹”。
  我在有的回忆录里看到,在极度饥饿的年代里,有的人饿的连肠子的形状都能看出来,可以想象“骨瘦如柴”到了什么程度。在这种状态下,人吃了变质的食物,竟然不会有太严重的反应。而要是放在现在,变质到那种状态的食物吃下去,肯定要食物中毒的。
  这也许是人的免疫系统和消化系统,在极度艰苦的环境中,为了能保证人继续生存下去,产生了极强的适应性。
  有的医学专家说,人的免疫系统也许要锻炼。
  随着文明的进步,人接触的环境好像更“洁净”了,但是人的免疫能力好像也在下降。有很多人说日本人好像有洁癖似的,有时打公用电话,也会先用纸巾包住,然后再握住电话。并且在地震救灾时,政府会出动专门的“洗澡车”供灾民洗澡,而连家都没有了人们,有时会极有耐心的排起长队,等待着洗澡。有的一天甚至洗两三次。
  现在很多日本人,一到国外,水土不服的状况非常的严重,往往会出现腹泻。这是不是人体长期在过度“洁净”的环境中,免疫系统的退化?
  并且科学研究表明,过度注意环境的“洁净”,而不与大自然接触的人,更容易出现过敏体质。
  在那种缺医少药,极不卫生的战争年代里,能够不被疾病击倒,唯一能依靠的有时就是自身的免疫力。
  但还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心理承受力。有的士兵受不了这种极度的艰苦,而选择了自杀。艰苦的环境不但折磨人的肉体,还极度摧残人的精神,使人绝望、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有时历史能给我们提供更广阔的视角,来了解人曾经经历过怎样的艰苦,和人的顽强和坚韧能到何种地步。
  在这种环境中,如果有人患上“洁癖”的话,那绝对活不下去。
  成龙说他有洁癖:和别人握手后,都会忍不住用纸巾反复擦手。这显然是一种病态心理。有这种心理的话,在那种艰苦的战争环境中,我们可以想象他会痛苦到何种程度。
  有人特别怕毛毛虫,有的人特别怕蛇,有的人特别怕狗等等。这些人不是一般的“怕”,而是怕到近乎病态。为什么会这样,有的精神学家分析,之所以这样是和他们的成长经历有关。
  洁癖就是特别怕“脏”怕到病态的人。元代的大画家倪云林就是一个有超级洁癖的人。我们引用一段文字,看看什么是变态的洁癖。
  
  倪云林生于无锡,其祖父是大地主,富甲一方,赀雄乡里。父亲早丧,长兄是当时道教的上层人物。在元代,道教的地位很高,有种种特权,既无劳役租税之苦,又无官场倾轧之累,其上层人物还有额外的生财之道。倪云林从小得到长兄的抚养照顾,因此生活极为舒适,这也养成了他不同寻常的生活态度——清高孤傲,极好清洁,不问政治,浸习于诗画之中。
  爱好干净并没有错,但是如果像倪云林这样嗜洁到矫情,难免为洁癖所累。
  倪云林家中有个清秘阁,是其藏书室,一般人绝不让进。据史料记载,倪云林的文房四宝有专人照顾,每天都要清洗好几遍,就连书房门前的两颗梧桐树都有专门的佣人负责清洗。不过由于洗得太勤快,这两颗树竟然夭折了。
  有一次倪的母亲病了,他求江湖上的某位“仙翁”为母看病,仙翁要求上清秘阁看看,倪是孝子,只好同意。在清秘阁,仙翁乱翻一气,到处吐痰。为此,倪终生不再进清秘阁。
  倪云林的洁癖也让朋友哭笑不得。明人王锜在《寓圃杂记》中写道,倪云林晚年客居在富人徐氏家中,爱七宝泉水,徐氏命人日汲两担,“前桶以饮,后桶以濯”。这里的前后之分,不难揣知其中暗藏的情由——担子前面那桶水用来煎茶,后面那桶水洗脚,只因他害怕担水仆人的屁气弄脏了后面那桶水。
  后来徐氏登门拜访倪云林,晚上留宿在倪住处,这让倪十分不放心,他担心朋友把他的屋子弄脏,以至于失眠。夜半时分,倪听到徐氏咳嗽了一声,这可把他急坏了,一宿都睡得不塌实。第二天一早,他赶紧让仆人寻找痰迹,仆人找遍了屋里屋外都没找见,又怕他打骂,于是找了片烂树叶来糊弄他,当作徐氏前晚的“罪证”。倪云林捂着鼻子,闭着眼睛,命仆人把树叶丢到三里地之外,还让仆人扛水洗树不止。真是把名人的矫情做到了极致。徐氏见此状,只能悻悻离去。这个精彩的故事经由画家傅抱石生花妙笔,变文字为图像,更加栩栩如生。傅抱石于1944年作了一幅《洗桐图》,画中两个丫鬟一个在桐树上,一个在桐树下,下面的仰头伸手送水桶,上面的往上拉水桶,看来不仅要清洗树根,连整棵桐树都要“沐浴”了。倪云林在仕女的陪伴下,坐定椅子中,回首看着两个丫鬟,有点不洗干净绝不罢休的意思。
  不过,就算是再爱干净的人,总是要进厕所的。倪云林家的厕所自然很不一般——厕所下面有木格,中间塞满鹅毛。方便时,污物落下,马上就被飘起来的鹅毛覆盖,一点异味都没有。
  因为洁癖,倪云林对女色很克制,竟然单身了大半辈子。有一次他看中了一位歌妓,于是带回家来过夜,但又怕她不洁,于是让歌妓洗澡。洗完以后经过严格检验,还是觉得不干净,要她再洗,洗来洗去,天都快亮了,他也只得作罢。
  女人不洁,权贵、金钱在他眼里更是不洁。太尉张士诚的弟弟张士信,派人送来绢和金币求画。倪云林当场撕绢,说他不能成为权贵的画师,由此得罪了张士信。张求画不得,怀恨在心。有一天张士信遇到倪云林,借口倪对他无礼,便命人抓住他要杀头,旁人求情,张士信便命人打了倪云林几十鞭子以解恨。倪在挨打时一声不吭,后来有人问他为什么,他说:“一出声,便俗了。”
  正是因为洁癖成命,倪云林得罪了不少人。后来有人抓他去坐牢,狱卒给他送饭时,他让狱卒把饭举得高高的。狱卒不解,问他为什么,他不回答。旁人说:“他怕你的唾沫溅到饭里。”狱卒很生气,把倪云林拴在了粪桶旁,这令他痛不欲生。
  就是这样一个视洁如命的人,却是不洁而终。关于他的死有两种说法,都是不洁的下场。
  一说倪云林临终前患痢疾,拉得满床都是,恶臭熏天,无人敢靠近;一说他是被朱元璋扔进粪坑淹死。这两种死亡的结局对倪云林来说,都是莫大的讽刺。
所以对于个体的人来说,人生总有各种各样的困境。有些困境源于自己的体质和生活习惯,比如我们上文中说的,有的人有变态的洁癖,这种变态的心理,会给自己的生活,徒增很多不必要的烦恼和麻烦。使人的生存能力和适应能力,极大地被削弱。也使人变得脆弱。
  马克思说过,当你不能改变环境的时候,你只能改变自己,使自己适应变化的环境。
  在战争的状态下,人的所有体力和精神的潜能,都被发挥到极限。那种战争场景中的精神状态,在和平环境中很难被复制。
  人在被枪毙时,往往会抽筋,这是极度的恐惧造成的。
  在极端的精神状态下,人的生理反应也会有异常的反应。比如男人在极度紧张时,可能会导致射精。
  南怀瑾曾经说过,人在通过禅修入定达到一定的功力后,会有两条气流顺着大腿上行,在阴部交汇,那种交汇的感觉,比做爱时的性高潮还要美妙。
  以前看小说、电影时,经常用大小便失禁,来表现坏人的胆小卑鄙,俗称吓的尿裤子了。但是这种描写从不会出现在正面人物的身上。
  其实,在极度的恐惧中,这种大小便失禁的生理反应,是一般人常见的现象。不是坏人的“专利”。
  很少看到有人写自己被吓的尿裤子的经历。但是有一个美国人,很坦诚的写了他的这种“不光彩”的经历。
  他就是列斯特•坦尼博士。
  坦尼的经历非常特殊,他在日军的战俘营里做了三年半俘虏,并且活着回到了自己的祖国。他写了一本书《活着回家》,来详细记录了这段不寻常的经历。
  各种神话里,往往都有一个人死后要受到无比煎熬的场所——地狱。人世间所有的最可怕的痛苦、煎熬,在地狱里都能找到。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找一个和地狱接近的地方,那就应该是日军的战俘营。
  但是作为普通的美军士兵,坦尼和他的战友们,显然是对日军的残忍缺乏了解。因为在西方文化中,一直认为光荣的投降,比死亡更有价值。按照国际战争法,为自己的民族和国家尽到义务的战士,放下武器后应该得到战胜方的尊重和保护。
  这些在菲律宾巴丹,与日军作战的美国大兵,在准备投降的前天晚上,还天真的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热烈的讨论等交换战俘,回家后应该做什么。而坦尼作为其中的一员,也觉得他们投降后,就很快能回家。带着对自己热恋情人的强烈的怀念,甜蜜的进入梦乡。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彻底的击碎了他们的原先预料的一切。
  第二天,日本士兵凶神恶煞的冲进他们的屋里。其中一个日本兵,带着一脸坏笑,对着坦尼做了个抽烟的动作。坦尼知道这个日本人是向他要烟,他连忙摇摇头,这个日本兵二话不说,抡起枪托使劲往坦尼脸上砸下去。坦尼颧骨部位马上被撕开一道口子,然后鲜血直流。砸他的日本兵哈哈大笑,其他的日本兵也哄堂大笑。好像在这种过程中,他们有无限的快感似的。
  真正的噩梦才刚开始。
  这些美国战俘们,被强迫四人一排,十人一列开始急行军。他们行军路面的路况很糟糕,路面由于过度使用已经变得千疮百孔,大块的砾石随处可见,路基裸露,铺满了磕脚的细沙、碎石子。在这种路面上,即使走一小段,就会觉得痛苦异常。长时间、长距离行军的折磨可想而知。再加上烈日当空,脚下的道路已被被炙烤的烫脚,又渴又饿,旁边还有日本兵不时的挥舞着木棒猛抽。
  那个难受劲,真是笔墨难以形容。
  很多美国士兵现在才感觉到,原来的设想是多么的幼稚。现在很多人生的意志,一下子变得微弱了。他们感觉这次就是去送死。
  坦尼意识到,要想活下去,必须保持生存意志。而保持生存意志的最好办法,就是设定一些可以实现的目标,比如提醒自己一定要到下一个拐弯口,一定要走到前面的水牛那里。我后来看到一个奥运田径冠军的访谈录,他好像也是用类似的方法,使自己的精神状态达到最佳,这样才能调动身体的潜能。
  他们就这样在日军的强迫下,拖着自己虚弱的身体,在这种艰苦的环境里,一连走了四五个小时。但是日本兵没有一点让他们休息的意思,仍然拿着木棒不停的抽打他们,催他们快走。
  队伍里有个叫汉克的美国兵,被绊了一下,摔倒在路边的灌木丛里。旁边的美国兵连忙向着汉克大喊“赶快站起来!赶快站起来!”但是一切都太迟了,一个日本兵高叫着,把刺刀刺进了汉克的胸膛。在挨了五六刀后,汉克竟然挣扎着站起来,然后蹒跚的走进行军的队列里。鲜血顺着衬衫向下流。
  但是这么重的伤势,是不可能再坚持行军的。汉克由于流血过多,又很快的倒在地上,这次他再也没有机会站起来了——被一个日本兵开枪把他打死。
  在晚上,坦尼在默默流泪时,真切的感觉到,在行军时休息是绝对不可能的,除非你是想“永远休息”。很快他们发现,即使在行军中大小便也不能停下来,因为停下来就意味着死亡。唯一能正确的做法就是拉在裤子里,如果想活命的话。
     所以对于个体的人来说,人生总有各种各样的困境。有些困境源于自己的体质和生活习惯,比如我们上文中说的,有的人有变态的洁癖,这种变态的心理,会给自己的生活,徒增很多不必要的烦恼和麻烦。使人的生存能力和适应能力,极大地被削弱。也使人变得脆弱。
  马克思说过,当你不能改变环境的时候,你只能改变自己,使自己适应变化的环境。
  在战争的状态下,人的所有体力和精神的潜能,都被发挥到极限。那种战争场景中的精神状态,在和平环境中很难被复制。
  人在被枪毙时,往往会抽筋,这是极度的恐惧造成的。
  在极端的精神状态下,人的生理反应也会有异常的反应。比如男人在极度紧张时,可能会导致射精。
  南怀瑾曾经说过,人在通过禅修入定达到一定的功力后,会有两条气流顺着大腿上行,在阴部交汇,那种交汇的感觉,比做爱时的性高潮还要美妙。
  以前看小说、电影时,经常用大小便失禁,来表现坏人的胆小卑鄙,俗称吓的尿裤子了。但是这种描写从不会出现在正面人物的身上。
  其实,在极度的恐惧中,这种大小便失禁的生理反应,是一般人常见的现象。不是坏人的“专利”。
  很少看到有人写自己被吓的尿裤子的经历。但是有一个美国人,很坦诚的写了他的这种“不光彩”的经历。
  他就是列斯特•坦尼博士。
  坦尼的经历非常特殊,他在日军的战俘营里做了三年半俘虏,并且活着回到了自己的祖国。他写了一本书《活着回家》,来详细记录了这段不寻常的经历。
  各种神话里,往往都有一个人死后要受到无比煎熬的场所——地狱。人世间所有的最可怕的痛苦、煎熬,在地狱里都能找到。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找一个和地狱接近的地方,那就应该是日军的战俘营。
  但是作为普通的美军士兵,坦尼和他的战友们,显然是对日军的残忍缺乏了解。因为在西方文化中,一直认为光荣的投降,比死亡更有价值。按照国际战争法,为自己的民族和国家尽到义务的战士,放下武器后应该得到战胜方的尊重和保护。
  这些在菲律宾巴丹,与日军作战的美国大兵,在准备投降的前天晚上,还天真的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热烈的讨论等交换战俘,回家后应该做什么。而坦尼作为其中的一员,也觉得他们投降后,就很快能回家。带着对自己热恋情人的强烈的怀念,甜蜜的进入梦乡。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彻底的击碎了他们的原先预料的一切。
  第二天,日本士兵凶神恶煞的冲进他们的屋里。其中一个日本兵,带着一脸坏笑,对着坦尼做了个抽烟的动作。坦尼知道这个日本人是向他要烟,他连忙摇摇头,这个日本兵二话不说,抡起枪托使劲往坦尼脸上砸下去。坦尼颧骨部位马上被撕开一道口子,然后鲜血直流。砸他的日本兵哈哈大笑,其他的日本兵也哄堂大笑。好像在这种过程中,他们有无限的快感似的。
  真正的噩梦才刚开始。
  这些美国战俘们,被强迫四人一排,十人一列开始急行军。他们行军路面的路况很糟糕,路面由于过度使用已经变得千疮百孔,大块的砾石随处可见,路基裸露,铺满了磕脚的细沙、碎石子。在这种路面上,即使走一小段,就会觉得痛苦异常。长时间、长距离行军的折磨可想而知。再加上烈日当空,脚下的道路已被被炙烤的烫脚,又渴又饿,旁边还有日本兵不时的挥舞着木棒猛抽。
  那个难受劲,真是笔墨难以形容。
  很多美国士兵现在才感觉到,原来的设想是多么的幼稚。现在很多人生的意志,一下子变得微弱了。他们感觉这次就是去送死。
  坦尼意识到,要想活下去,必须保持生存意志。而保持生存意志的最好办法,就是设定一些可以实现的目标,比如提醒自己一定要到下一个拐弯口,一定要走到前面的水牛那里。我后来看到一个奥运田径冠军的访谈录,他好像也是用类似的方法,使自己的精神状态达到最佳,这样才能调动身体的潜能。
  他们就这样在日军的强迫下,拖着自己虚弱的身体,在这种艰苦的环境里,一连走了四五个小时。但是日本兵没有一点让他们休息的意思,仍然拿着木棒不停的抽打他们,催他们快走。
  队伍里有个叫汉克的美国兵,被绊了一下,摔倒在路边的灌木丛里。旁边的美国兵连忙向着汉克大喊“赶快站起来!赶快站起来!”但是一切都太迟了,一个日本兵高叫着,把刺刀刺进了汉克的胸膛。在挨了五六刀后,汉克竟然挣扎着站起来,然后蹒跚的走进行军的队列里。鲜血顺着衬衫向下流。
  但是这么重的伤势,是不可能再坚持行军的。汉克由于流血过多,又很快的倒在地上,这次他再也没有机会站起来了——被一个日本兵开枪把他打死。
  在晚上,坦尼在默默流泪时,真切的感觉到,在行军时休息是绝对不可能的,除非你是想“永远休息”。很快他们发现,即使在行军中大小便也不能停下来,因为停下来就意味着死亡。唯一能正确的做法就是拉在裤子里,如果想活命的话。
  所以对于个体的人来说,人生总有各种各样的困境。有些困境源于自己的体质和生活习惯,比如我们上文中说的,有的人有变态的洁癖,这种变态的心理,会给自己的生活,徒增很多不必要的烦恼和麻烦。使人的生存能力和适应能力,极大地被削弱。也使人变得脆弱。
  马克思说过,当你不能改变环境的时候,你只能改变自己,使自己适应变化的环境。
  在战争的状态下,人的所有体力和精神的潜能,都被发挥到极限。那种战争场景中的精神状态,在和平环境中很难被复制。
  人在被枪毙时,往往会抽筋,这是极度的恐惧造成的。
  在极端的精神状态下,人的生理反应也会有异常的反应。比如男人在极度紧张时,可能会导致射精。
  南怀瑾曾经说过,人在通过禅修入定达到一定的功力后,会有两条气流顺着大腿上行,在阴部交汇,那种交汇的感觉,比做爱时的性高潮还要美妙。
  以前看小说、电影时,经常用大小便失禁,来表现坏人的胆小卑鄙,俗称吓的尿裤子了。但是这种描写从不会出现在正面人物的身上。
  其实,在极度的恐惧中,这种大小便失禁的生理反应,是一般人常见的现象。不是坏人的“专利”。
  很少看到有人写自己被吓的尿裤子的经历。但是有一个美国人,很坦诚的写了他的这种“不光彩”的经历。
  他就是列斯特•坦尼博士。
  坦尼的经历非常特殊,他在日军的战俘营里做了三年半俘虏,并且活着回到了自己的祖国。他写了一本书《活着回家》,来详细记录了这段不寻常的经历。
  各种神话里,往往都有一个人死后要受到无比煎熬的场所——地狱。人世间所有的最可怕的痛苦、煎熬,在地狱里都能找到。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找一个和地狱接近的地方,那就应该是日军的战俘营。
  但是作为普通的美军士兵,坦尼和他的战友们,显然是对日军的残忍缺乏了解。因为在西方文化中,一直认为光荣的投降,比死亡更有价值。按照国际战争法,为自己的民族和国家尽到义务的战士,放下武器后应该得到战胜方的尊重和保护。
  这些在菲律宾巴丹,与日军作战的美国大兵,在准备投降的前天晚上,还天真的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热烈的讨论等交换战俘,回家后应该做什么。而坦尼作为其中的一员,也觉得他们投降后,就很快能回家。带着对自己热恋情人的强烈的怀念,甜蜜的进入梦乡。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彻底的击碎了他们的原先预料的一切。
  第二天,日本士兵凶神恶煞的冲进他们的屋里。其中一个日本兵,带着一脸坏笑,对着坦尼做了个抽烟的动作。坦尼知道这个日本人是向他要烟,他连忙摇摇头,这个日本兵二话不说,抡起枪托使劲往坦尼脸上砸下去。坦尼颧骨部位马上被撕开一道口子,然后鲜血直流。砸他的日本兵哈哈大笑,其他的日本兵也哄堂大笑。好像在这种过程中,他们有无限的快感似的。
  真正的噩梦才刚开始。
  这些美国战俘们,被强迫四人一排,十人一列开始急行军。他们行军路面的路况很糟糕,路面由于过度使用已经变得千疮百孔,大块的砾石随处可见,路基裸露,铺满了磕脚的细沙、碎石子。在这种路面上,即使走一小段,就会觉得痛苦异常。长时间、长距离行军的折磨可想而知。再加上烈日当空,脚下的道路已被被炙烤的烫脚,又渴又饿,旁边还有日本兵不时的挥舞着木棒猛抽。
  那个难受劲,真是笔墨难以形容。
  很多美国士兵现在才感觉到,原来的设想是多么的幼稚。现在很多人生的意志,一下子变得微弱了。他们感觉这次就是去送死。
  坦尼意识到,要想活下去,必须保持生存意志。而保持生存意志的最好办法,就是设定一些可以实现的目标,比如提醒自己一定要到下一个拐弯口,一定要走到前面的水牛那里。我后来看到一个奥运田径冠军的访谈录,他好像也是用类似的方法,使自己的精神状态达到最佳,这样才能调动身体的潜能。
  他们就这样在日军的强迫下,拖着自己虚弱的身体,在这种艰苦的环境里,一连走了四五个小时。但是日本兵没有一点让他们休息的意思,仍然拿着木棒不停的抽打他们,催他们快走。
  队伍里有个叫汉克的美国兵,被绊了一下,摔倒在路边的灌木丛里。旁边的美国兵连忙向着汉克大喊“赶快站起来!赶快站起来!”但是一切都太迟了,一个日本兵高叫着,把刺刀刺进了汉克的胸膛。在挨了五六刀后,汉克竟然挣扎着站起来,然后蹒跚的走进行军的队列里。鲜血顺着衬衫向下流。
  但是这么重的伤势,是不可能再坚持行军的。汉克由于流血过多,又很快的倒在地上,这次他再也没有机会站起来了——被一个日本兵开枪把他打死。
  在晚上,坦尼在默默流泪时,真切的感觉到,在行军时休息是绝对不可能的,除非你是想“永远休息”。很快他们发现,即使在行军中大小便也不能停下来,因为停下来就意味着死亡。唯一能正确的做法就是拉在裤子里,如果想活命的话。
     所以对于个体的人来说,人生总有各种各样的困境。有些困境源于自己的体质和生活习惯,比如我们上文中说的,有的人有变态的洁癖,这种变态的心理,会给自己的生活,徒增很多不必要的烦恼和麻烦。使人的生存能力和适应能力,极大地被削弱。也使人变得脆弱。
  马克思说过,当你不能改变环境的时候,你只能改变自己,使自己适应变化的环境。
  在战争的状态下,人的所有体力和精神的潜能,都被发挥到极限。那种战争场景中的精神状态,在和平环境中很难被复制。
  人在被枪毙时,往往会抽筋,这是极度的恐惧造成的。
  在极端的精神状态下,人的生理反应也会有异常的反应。比如男人在极度紧张时,可能会导致射精。
  南怀瑾曾经说过,人在通过禅修入定达到一定的功力后,会有两条气流顺着大腿上行,在阴部交汇,那种交汇的感觉,比做爱时的性高潮还要美妙。
  以前看小说、电影时,经常用大小便失禁,来表现坏人的胆小卑鄙,俗称吓的尿裤子了。但是这种描写从不会出现在正面人物的身上。
  其实,在极度的恐惧中,这种大小便失禁的生理反应,是一般人常见的现象。不是坏人的“专利”。
  很少看到有人写自己被吓的尿裤子的经历。但是有一个美国人,很坦诚的写了他的这种“不光彩”的经历。
  他就是列斯特•坦尼博士。
  坦尼的经历非常特殊,他在日军的战俘营里做了三年半俘虏,并且活着回到了自己的祖国。他写了一本书《活着回家》,来详细记录了这段不寻常的经历。
  各种神话里,往往都有一个人死后要受到无比煎熬的场所——地狱。人世间所有的最可怕的痛苦、煎熬,在地狱里都能找到。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找一个和地狱接近的地方,那就应该是日军的战俘营。
  但是作为普通的美军士兵,坦尼和他的战友们,显然是对日军的残忍缺乏了解。因为在西方文化中,一直认为光荣的投降,比死亡更有价值。按照国际战争法,为自己的民族和国家尽到义务的战士,放下武器后应该得到战胜方的尊重和保护。
  这些在菲律宾巴丹,与日军作战的美国大兵,在准备投降的前天晚上,还天真的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热烈的讨论等交换战俘,回家后应该做什么。而坦尼作为其中的一员,也觉得他们投降后,就很快能回家。带着对自己热恋情人的强烈的怀念,甜蜜的进入梦乡。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彻底的击碎了他们的原先预料的一切。
  第二天,日本士兵凶神恶煞的冲进他们的屋里。其中一个日本兵,带着一脸坏笑,对着坦尼做了个抽烟的动作。坦尼知道这个日本人是向他要烟,他连忙摇摇头,这个日本兵二话不说,抡起枪托使劲往坦尼脸上砸下去。坦尼颧骨部位马上被撕开一道口子,然后鲜血直流。砸他的日本兵哈哈大笑,其他的日本兵也哄堂大笑。好像在这种过程中,他们有无限的快感似的。
  真正的噩梦才刚开始。
  这些美国战俘们,被强迫四人一排,十人一列开始急行军。他们行军路面的路况很糟糕,路面由于过度使用已经变得千疮百孔,大块的砾石随处可见,路基裸露,铺满了磕脚的细沙、碎石子。在这种路面上,即使走一小段,就会觉得痛苦异常。长时间、长距离行军的折磨可想而知。再加上烈日当空,脚下的道路已被被炙烤的烫脚,又渴又饿,旁边还有日本兵不时的挥舞着木棒猛抽。
  那个难受劲,真是笔墨难以形容。
  很多美国士兵现在才感觉到,原来的设想是多么的幼稚。现在很多人生的意志,一下子变得微弱了。他们感觉这次就是去送死。
  坦尼意识到,要想活下去,必须保持生存意志。而保持生存意志的最好办法,就是设定一些可以实现的目标,比如提醒自己一定要到下一个拐弯口,一定要走到前面的水牛那里。我后来看到一个奥运田径冠军的访谈录,他好像也是用类似的方法,使自己的精神状态达到最佳,这样才能调动身体的潜能。
  他们就这样在日军的强迫下,拖着自己虚弱的身体,在这种艰苦的环境里,一连走了四五个小时。但是日本兵没有一点让他们休息的意思,仍然拿着木棒不停的抽打他们,催他们快走。
  队伍里有个叫汉克的美国兵,被绊了一下,摔倒在路边的灌木丛里。旁边的美国兵连忙向着汉克大喊“赶快站起来!赶快站起来!”但是一切都太迟了,一个日本兵高叫着,把刺刀刺进了汉克的胸膛。在挨了五六刀后,汉克竟然挣扎着站起来,然后蹒跚的走进行军的队列里。鲜血顺着衬衫向下流。
  但是这么重的伤势,是不可能再坚持行军的。汉克由于流血过多,又很快的倒在地上,这次他再也没有机会站起来了——被一个日本兵开枪把他打死。
  在晚上,坦尼在默默流泪时,真切的感觉到,在行军时休息是绝对不可能的,除非你是想“永远休息”。很快他们发现,即使在行军中大小便也不能停下来,因为停下来就意味着死亡。唯一能正确的做法就是拉在裤子里,如果想活命的话。
 坦尼把这次的行军叫做“死亡行军”——顾名思义,在行军的过程中,很多美国战俘被日本兵无情的虐杀。死亡会随时降临在每个美国兵的头上。
  在行军的第二天,一辆日军的卡车,从坦尼他们这些美国战俘的身边经过。卡车车厢里坐着日本兵,他们的手里拿着长长的绳子,不时地抽打他们认为走不快的战俘。
  突然,车上的日本兵向一个走在队列的外面战俘,猛地扔出套索,并准确的套在一个那个战俘的脖子上。这是我们影视里常有的镜头:某个人被拖在马的后面,那种肉体和地面剧烈摩擦的感觉,可想而知。
  不过这次不是马,而是速度更快的卡车。地面上也不是一般的草原和道路,而是布满锋利的石块砂石路。这个美国兵没拖出去多远,就变成了一个血肉模糊的“牛排”。
  令人以外的是,这个美国兵的体能相当的厉害,在拖出一百多码后,他竟然自己挣脱了绳索,并拖着血肉模糊的身体,艰难的爬了起来。并愤怒的向日本人喊道:“你们去死吧!有朝一日,我会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你们,我会活着把尿撒到你们的坟墓上”。
  有些人的体能是相当惊人的,我曾经看过探索频道的一个案例,说的是一个警方的体格异常强壮的线人,被黑帮分子对着头部连开两枪,这个家伙竟然没有倒下,而是转过身来,冲着那个对他开枪的人大声吼道:“你想干么?”
  这个开枪的家伙被吓傻了,他没见过、甚至没想象过,一个人头部被击中两枪,还转过身来,好像没事似的向他大吼。
  这个中枪的强人被送到医院。但是通过手术,他最终还是顽强的复原了。
  这个自救的美军战俘,从愤怒中获得了活力,他竟然以崭新的面貌回到行军的队列里。
  但是很多人没有这么幸运。
  坦尼看到行军队伍里一个块头很大的中尉,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这个中尉看上去很健壮,但因为背着一个大包,所以走的很慢。
  没有人知道那个包里放的是什么,旁边的战友都小声的劝他,把那包东西丢掉。因为在这种行军的过程中,体力就决定你是否能生存下去。掉队、或者行动缓慢就意味着死亡。而不掉队的根本就是保持体力,还有强烈的求生意识。而这个中尉背着这么一个大包行军,要消耗大量的体力,在这种情形,无疑是送死。
  但是中尉还是对别人的劝说无动于衷,依然固执的背着那个大包。也许那个包里有他自己认为,比他生命还重要的东西。
  坦尼经过他时,低声问他要不要帮忙,中尉没有回答。坦尼偷偷观察了他一下,发现这个中尉已经双眼充血,目光呆滞,好像已经丧失了意识,精神完全崩溃的样子。
  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状态。
  中尉的脚步慢慢变得踉跄,身体也东倒西歪。他显然已经控制不住他自己的身体了。没有人敢停下来帮他,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如果那样做的话,将要意味着什么。
  中尉“毫无悬念”的栽倒在地上。日本兵也立刻跑过去,毫不犹豫的一边哇哇大叫,一边把刺刀插进了中尉的胸膛。
  紧接着,日本部队的卡车接连从中尉身体上压过。等所有的卡车都过去,他的尸体已经变成了肉饼。
  刚才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转眼间变成了一滩鲜血和肉末!
  
  日本不允许这些美国战俘带水行军,而长时间的不喝水,造成的生理上的痛苦难以形容。没有人给他们讲“望梅止渴”的故事。他们感到胃和喉咙刺痛,胳膊和腿都不听使唤了。
  在第三天的行军中,坦尼在饥渴的双重压迫下,出现了幻觉,眼前出现了过去吃过和喝过的一切好东西:夹着干酪和洋葱的汉堡包、奶昔、啤酒、可乐,馋的他想流口水,但是嘴里好像一滴口水都流不出来。
  幻觉的出现,说明人的身体已经开始虚脱。
  没人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才能喝水、吃东西。他们用自己身体的极限,在和这些日本兵的残忍艰难的抗争着。
  没饭吃、没水喝,肉体和精神已经到了极限。在不停的抽打和催促中,艰难前行。只要一掉队或者摔倒,就会被刺刀毫不留情的扎死。
  这应该是一个人最可怕的困境。
 美丽的美籍华裔女作家张纯如,由于长期调查写作日军在华的暴行,得以接触到日军大量的惨无人道的暴行。
  而正是长期沉浸在这些极其惨无人道的事例中, 使她的精神状态受到极大的影响,最后酿成了仅仅36岁,就在车中吞枪自杀。
  这是对她的自杀原因的普遍观点。
  张纯如应该知道,吞枪自杀,会对她的死后的面相造成极其严重的破坏。这不是一般女人应该选择的自杀方式。选择用这种异常暴烈的方式离开世界,可想而知,她内心的压抑与莫名的愤怒、绝望,已到何种剧烈的程度。
  用类似方法自杀的作家还有海明威,他也是把自己的那把双管猎枪放到嘴里,“饮弹自尽”的。
  死的比较暴烈的作家还有日本的三岛由纪夫。
  他采取的是日本传统的切腹:先把白布缠在腹部,然后用短刀朝着缠布的部位,猛地刺进去,他的肠子流了出来。在旁边进行介错的人技术不行,连砍了几刀,都没有把三岛由纪夫的头砍下来。而苟延残喘的三岛由纪夫,嘴里仍在默默低吼“使劲!用力”。
  对于海明威和三岛由纪夫来说,用这种方式自我了断,应该是比较符合两个人的性格逻辑的。
  海明威上过战场,见过腥风血雨,自己也有“硬汉哲学”;而日本人用狂热的所谓切腹的方式自杀,也不算是多稀奇。
  但是对于一个美丽的弱女子张纯如来说,她是在和平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并且在美国的教育体系里,一路读到博士,而她最后告别这个世界的方式,却和她的教育背景和成长经历显得格格不入。
  不能不说,大量的日军暴行历史,对她的原有价值观和信仰产生了巨大的冲击。
  几十年前,张纯如的爷爷,在南京从日本人的屠刀下幸运逃脱;而几十年后,他的孙女却被笼罩在这段历史的阴影中,再也没有走出来。
  可见恐怖、惨绝人寰的杀人场景,会对人的心理产生多么大的刺激和影响。
  作为战俘的坦尼,当然能有机会零距离体会日军的残暴。
  我们随意从塔尼的书里选取几个“镜头”,看看日本人是怎么“玩弄”这些美军战俘的。有的猫逮到老鼠并不是马上吃掉,而是反复的玩弄,直到把老鼠玩的半死不活时再吃掉。日本人也有这种变态的情节。他不但是要杀掉战俘,而且会充分“享受”这种杀人的过程。
  镜头一:一个美军战俘跪在地上,他的后面站着一个日本军官,用手举着武士刀。他命令这个美军战俘,必须按着他刀挥舞的方向移动膝盖。热身动作完成后,这个日本军官猛地挥刀,把这个美军战俘的头砍掉。紧跟着把这个战俘的躯干踢到在地。所有的日本士兵都开心大笑起来,好像这是他们最有意思的娱乐方式。
  每到这种时候,日本人会把菲律宾人拦下来,强迫观看。无论是男人,女人,小孩无一例外。
  这些菲律宾人看的目瞪口呆,这恐怕会伴随一生的、挥之不去的噩梦。他们常常泪流满面,嘴唇一动一动的默默祈祷。
  据坦尼说,这种斩首的场面,他看了至少有几百次。每次都使坦尼感到极大地恐惧,不过他提醒自己一定要活下来,因为活下来才有机会告诉全世界,日军到底做了什么。
  镜头二:把二百多名美军战俘,塞进一个很小的仓库里,战俘们只能一个挨一个的平躺在地上,想小便的话,只能尿在身上,等第二天太阳晒干。想大便的话,要跑到仓库的角落里解决。那天晚上,痢疾患者的粪便流的到处都是。这又使更多的人感染这种可怕的疾病。
  屎尿散发的恶臭,垂死人的挣扎,病入膏肓人的呻吟声,使这个仓库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间地狱。
  在中医里,人尿可以用来治病。
  中国的古人也喜欢在茅厕旁吃河豚,因为河豚肉味鲜美但有剧毒。处理不好会一命呜呼。所以在茅厕旁吃的好处就是:万一中毒可以“陈粪清之”。明代的大奸臣严嵩就有过这种经历,吃河豚中毒后,马上用茅厕里的粪便“伺候”,虽然吐得一滩糊涂,但是小命总算保住了。
  但是在封闭空间里,这么多带着病菌的粪便,任意横流,对人是非但没有任何益处,结果甚至可以说是致命的。
  
 镜头三:在日军的战俘营里,美军战俘往往“莫名其妙”的被处死。
  比如,日军会突然把战俘押到一片开阔地,然后命令战俘,把身上的东西全部都掏出来,然后放在地上,日本士兵和军官在队列里走来走去,仔细检查这些东西的“蛛丝马迹”。战俘们都很困惑,他们不知道日本人这么做,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突然枪声响起,几个战俘倒在地上。这下子战俘们才明白了:谁身上有日本人的或者印着日本标志的物品,就会马上被干掉。因为按日本人的逻辑,这些物品都是从伤亡的日本士兵身上拿走的。
  在行军的路上,日本人会默许一些急不可耐的战俘,去喝路边的“地沟水”。然后马上集合,把身上带有水迹的战俘单独拉出来,排成一排,当着别的战俘的面,把这些战俘开枪打死。
  还有一种东西对美军来说是“催命符”——那就是日军的劝降书。如果日军发现谁身上有这种玩意,就会马上杀掉。日军的理由很简单:已经给你机会了为什么不提前投降,而要打后才投降。
  所以身上有这种投降书的战俘,会把投降书吃掉会塞到肛门里。在虎视眈眈的看守眼皮底下,这也许是最好的销毁投降书的方式。
  
  死亡对每个战俘来说,都会随时随地的不期而至。
  在这种朝不保夕的地狱中,人势必会产生一种极强的“逃生的冲动”。不逃是死,逃也大不了一死,所以难免会有战俘在内心的深处,逃生的欲望蠢蠢欲动。
  但是日本人发明了一个“狠毒”招,来防范这种风险。
  那就是给每个战俘都编号。每天早晚点名,如果发现一个人不见了,他们会处死这个人前面和后面的五个号的战俘。逃跑一个会连累十个,这极像中国古人发明的“连坐”。这样就会促使战俘之间互相监督。
  在监狱里,犯人的数量一般比看守多。所以看守在监督犯人干活时,经常会一个人监视几个犯人。
  “精明”的犯人会选择最有效,成功率最高的逃跑模式。
  比如一个看守监督三个犯人挑水,这三个犯人如果想趁此机会逃跑的话,最佳的方式是这样:两个犯人向不同的方向逃跑,第三个犯人会借口帮看守追其中一个犯人,然后借机自己也逃跑。
  这种逃跑模式无论是从统筹学、还是概率学的角度分析,都是极其科学的。这可不是一个虚拟的理论模型,而是在民国时期,真实发生过的一起成功的越狱事件。
  坦尼在目睹和亲身体验战俘营的残酷后,也下决心决定要越狱。
  因为他觉得在这种环境中,生存下来的概率太低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更重要的是他们这些战俘,还没有被编号。他的逃生不会导致其他无辜者的牺牲。
  坦尼以他的聪明机智,在挑水的途中,成功的上演了现实版的《越狱》。他终于暂时摆脱了地狱般的生活,成功逃脱后,他加入了丛林中的游击队。
  但是不幸再次降临在了坦尼身上。
  在每次游击队的行动中,坦尼这些游击队员,都会分散住在不同住户的屋子里,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一旦遇到日军,不至于全军覆灭。
  并且所有的游击队员都不要毯子,枕头,和衣而眠,以便意外情况出现时,便于转移和行动。
  在一天晚上行动后,坦尼被安排住在村子外围的一个木屋里。
  不知为什么,平时很快就能入睡的坦尼,忽然在那一夜并没有马上进入梦乡,而是辗转反侧了好一阵,才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坦尼忽然觉得腿上一阵刺痛,他在半梦半醒之间,下意识的摸了一下伤口,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涌了出来。
  等他彻底清醒后,睁开眼才发现,一个日本兵站在他的身边,正把刺刀扎进他的腿里,并且哇哇大叫。
  塔尼也故意高声惨叫着,目的是引起住在附近的同伴们的注意,然后及早逃跑。
  肉体的痛苦和恐惧,并没有击垮坦尼的意志,他在脑中迅速的搜索着如何在这种境遇中,有效的生存下来的对策。
  冷静!冷静!再冷静!坦尼拼命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在这种状况下,一丝疏忽就会使他送命。
  战友们曾经叮嘱过他一些要领:假如被俘,要表现出对对方军队的尊敬,说出自己的名字,军阶和入伍编号,告诉日本人因为丢了装备,或者队伍被日军打散,躲进丛林已经好几个月了,因为没有吃的,所以跑出丛林找些吃的。
  日本兵有可能相信,因为这种情况比较合理。
  还有,日本人肯定会逼问游击队的事,如果问得话,回答他们的永远只有一句话,那就是不知道。绝不可露出一点破绽。因为一点马脚就意味着死亡。
  在战俘营里,遇到日本兵的殴打时,战俘们一般都会本能的说“哈依”,这是使日本兵停止殴打的最有效的方式。
  但是此时的坦尼,却异常明智的克制住自己被打时说“哈依”的冲动,因为一旦这个日本词从他的口中蹦出来,他的身份就会马上暴露:从战俘营中逃出来的美军俘虏。这会导致他马上被日本兵杀死。
   又一次落入日军的魔爪,等待坦尼的是残酷至极的严刑逼供。所以命运给坦尼出了个选择题,这个选择题有两个答案可供选择:
  A.经不住严刑拷打,说自己和游击队有关,然后肯定被处死。
  B.熬过可怕的刑求,一口咬定自己所在部队被打散后,偶然出来找吃的,才导致被俘。
  如果选择A,结果一定是死亡;如果选择B,也可能被酷刑致死,但毕竟还有一丝活下来的希望。
  所以两个选择,对坦尼来说,都好不了那去。忍受难以想象的酷刑——并且这种酷刑也可能致死——还是痛痛快快的了结自己的生命?
  在现代美军特种部队里,有一种训练,就是被俘后的生存训练。
  训练时,士兵会被关在条件异常艰苦的监狱中,粗劣的饮食、严厉的审讯、殴打、辱骂、甚至是用刑。
  在这种高度逼真的训练,增强士兵的被俘后心理的抗压力,磨练在这种特定环境下求生的意志。
  并且这种训练还有一个重要的环节:经过训练的“战俘”,可以借助外人看起来很平常的信,来传达一些很重要的信息,比如自己被关的地点,敌人的部署等等。当然,这些信息传递,都是都是通过特殊训练后,用一些特殊的符号,和特定的字词的排列组合来实现的。一般人绝对看不出来。
  不过日军的残酷、变态,超过任何国家的部队。坦尼要过这关,又谈何容易。现在没有什么能依赖的,只能靠自己的忍耐力和求生的意志了。
  我们看看日本人是怎样折磨坦尼的。
  首先是用皮带,把塔尼的身上和脸上打得皮开肉绽。坦尼挺住了。但这还仅仅是开始。更残酷的在后面。
  日本人给坦尼用了一种被称为“伸展架”的刑具。
  这种刑具很像单杠。具体的做法是:把塔尼的两个大拇指用竹条绑在一起,举过头顶,挂在“单杠”上。他们把这种单杠的高度,调到坦尼踮起脚尖恰好能够着地的高度。想手指不疼,你必须踮着脚尖。但是这种姿势很容易累,身体稍一下沉,拇指就会钻心的痛。
  这种姿势,十分钟就难以忍受,但是塔尼被这样“挂”了一天半。
  这还不算,日本兵还把坦尼的裤子扒掉,用一根湿竹竿拧成麻花状,从坦尼的裆部兜住。然后把湿竹竿绑在“单杠”上,随着日光的暴晒,湿竹竿开始变干、收缩。锋利的竹片和尖利的竹刺,像千万把尖刀一样刺进坦尼的睾丸里。时间一长,坦尼的睾丸生生的被挤进了腹部。那种痛苦的感觉好像“不打麻药就被阉割了一样”。
  塔尼盼望着自己赶紧晕过去,因为晕过去就感觉不到那锥心的疼痛了。他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耳边日本人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
  在经受过这种难以想象的痛苦后,坦尼仍然挺了过去。
  日本人看他仍然不说,就用竹签刺进坦尼的手指里,然后点燃了竹签。塔尼甚至闻到了肉在燃烧的味道。竹签扎的越来越深,剧痛使塔尼即将失去意识,就在他意志变得及其脆弱的这几分钟里,翻译官仍旧在用问题来“轰炸”他。
  坦尼现在理解那个在他之前招供的士兵了。那个士兵也经受了这种难以忍受的酷刑。他没有熬过去,招了,结果被日军军官,一枪打死。
  前车之鉴,增强了坦尼誓死不招的决心。
  在这受刑的一两天里,坦尼感觉凝聚了他一辈子的痛苦。
  当日本人把他扔在车厢里,并归还了他少的可怜的私人物品后,塔尼常常的出了一口气。
  终于熬过来了,没有死,还活着。
  在战争的岁月里,每个人的生死是偶然还是必然?是因为自己的努力还是单凭好运气?恐怕很难分得清楚。
  在1918年9月28日,一战战场上,一名叫亨利坦迪的英国步兵,在攻陷德军的阵地后,发现一名受伤的德军士兵,艰难的从阵地爬出来,一步步的走进他的射击范围。
  但是亨利没有开枪,因为他不想对一个没有还手之力的伤员开枪。于是最终还是放走了这个德国兵。这个德国兵向他点头感谢,然后转身离去。
  亨利肯定不会预料到,由于他的这次“放生”,给世界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因为他放走的那个人叫阿道夫希特勒。
  历史就像一个环环相扣的链条,它何处断裂、何处相接,总是交织着神秘的偶然和必然。每个人的生命和命运也是如此。
    如果希特勒在亨利的枪下殒命,那没有希特勒的二十世纪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这正如禅宗中两个和尚的对话:
  一个问:在你父母相遇之前,你是什么?
  另一个不知如何回答。
  问他的和尚从地上捡了块瓦片,然后往房上一扔,只听“砰”的一声,被问的和尚一下顿悟了:世上很多的事不过是因缘际合。
  所以命运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充满变数和不确定性。
  
  坦尼之所以能够得以活命,除了自己的机智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日本由于战争,造成大量劳动力的短缺,这就急需身强力壮的战俘作为他们的劳动力,所以能不杀的战俘,他们就尽量不杀。
  坦尼和他的被俘的战友们,像黑奴一样,被日军送往日本本土,开始了悲惨和异常艰苦的矿工生活。
  这些美军战俘,对日本人来说,根本就不算人,而是一群供他们任意宰割的、替他们干活的“牲畜”。在这种定位下,我们就可以想象美军战俘所遭受的待遇如何了。
  在船上的长途跋涉中,他们的生存条件极差,很多人在闷热的船舱中,被折磨致死。然后尸体被无情的抛进大海。被贩卖黑奴的命运在他们身上重演。
  在到达日本后,坦尼他们被安排作为挖煤的矿工——这种危险系数和艰苦系数,都极高的工种。
  其实一开始被俘就被杀死,也未必是最坏的结果。因为有很多美军战俘,是在经历过非人的折磨后,最终还是没能活着等到日本人投降。但是生存的欲望是一切动物的本能,战俘们在这种最艰苦的矿工生活中,想尽方法提高自己的“成活率”。
  要想不被累死,就必须想方设法逃避连续的高强度的劳动。
  现代的电视剧中经常出现这样的镜头:被警方抓捕的罪犯,一只胳膊被铐在一个固定物上,而且如果不尽快逃命的话,就会被很快赶来的警察逮捕。这时罪犯把自己被铐着的胳膊砍断,然后逃掉。这真可谓是“断臂求生”。
  坦尼这些矿工们,为了逃避足以使他们累死的劳作,也采取了这种类似的方法。
  他们会雇佣有经验的所谓的“敲骨师”,来敲断他们身上的某根骨头。这种活技术含量还是很高的:要最大限度的保证敲断的骨头,在愈合后不会有后遗症。这就要求决不能乱敲,以免弄个粉碎性骨折,造成终生残废。
  敲骨师最好要有人体解剖学的知识,能用尽量小的痛苦实现预期目标,并保证愈合后不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当然,这种敲骨师的报酬还是相当高的:
  弄断一只手和脚,报酬是五份米饭。
  弄断一只胳膊或者腿,报酬是十到十二份的米饭。
  一个人把你的胳膊、腿弄断,你还得给他报酬。这是特定的环境中,所发生的不符合逻辑的“怪事”。
  除了这种弄断胳膊腿的的方法外,聪明的战俘们,还发现了另外一种逃避劳动的办法:抽碘酒浸泡过的烟。
  抽了这种碘酒浸泡的烟后,人的肺在X光下会留下黑色的斑点——这很像人感染肺结核后出现的症状。
  于是一些胆大的战俘,就抽这种烟,然后在日本看守面前故意拼命的咳嗽。等他们被日本人送到医院去做检查,一做胸透,发现有肺部果然有斑点。他们就会如愿以偿的被送到远离营区隔离区,这是专门收容肺结核病人的地方。
  住在这种地方当然能逃避劳作,但不幸的是,这里的人有的是真正的肺结核患者,很多冒充患病的人,在这种地方真的被传染了肺结核,最后死掉了。
  但幸运的是,坦尼最终熬过了这种种的艰险,在日本投降后,活着回到了自己的祖国。
  以美国当时的科技和国力,在和日军的作战中,仍然倍感艰苦,可见日本军队的凶猛。据统计,在二战中,各国的战俘数量,日本战俘最少。这也可以从侧面反应,日本兵死硬的作战意志。
  面对强硬的作战对手,只能比他更强硬,只有这样才能取胜。所以抗日战争的惨烈,在古今中外所有的战争中,应该是首屈一指。
  国民党将领唐永良回忆,在武汉附近的万家岭战役,结束一年后,他看到的是这样的战场惨景:
  战场上堆满白骨,很多尸体腐烂生蛆,蛆虫先变成蛹,然后羽化成苍蝇。但在这个过程中,会留下蛹壳,有的骷髅上,这种蛹壳竟然堆积有一尺多高。
  在周围大约十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布满了我军和日军的坟墓。当然更多的是没有掩埋的白骨。
  日本人的尸骨可以辨别出来,因为他们的脚上穿着的鞋很特别:大脚趾和其他四脚趾分开的胶鞋,这应该是日本人特有的鞋。我们上文中曾经提到过,刘伯承在辨别日军间谍时,往往要看大脚趾,这可能是日本人长期穿这种鞋,造成他们的大脚趾和其他四个脚趾的距离,和中国人相比应该是较大。
  有个附近的村民,从骷髅堆里,竟然捡到30多枚金牙,发了笔小财。这显然是日本人的,因为那时的中国兵是镶不起金牙的。
  中国部队和日本部队在武器,单兵的军事素质相比,都不占优势。但是中华民族,毕竟是一个拥有五千年文明沉淀的智慧的民族,有着极强的适应性和巨大的潜力。
  旅日作家萨苏就曾说过,他在日本人自己的史料里发现,中国的“土八路”曾经用不可思议的“土”方法,竟然消灭过日本的坦克部队。
  具体过程是这样的:
  先用一小队人,吸引日军坦克的注意。然后边打边跑,日本人当然不肯放过,几辆日本坦克,当然不会把这些用土枪土炮的中国人放到眼里,所以一路猛追。
  等追到一个小村庄里,这几个中国人忽然钻进一个胡同里。
  尾随的几辆日本坦克,也“毫不犹豫”的钻进胡同。但是意想不到事发生了:这个胡同是个很深的漏斗型的——就是逐渐变窄——开口很开阔,但是越往里越窄,并且是逐渐变窄的。
  所以先后进去的坦克,就这样一辆辆被卡在胡同里,进不去也出不来。
  在陆地上,基本上没有什么武器,能对坦克有多大的效果。所以躲在“钢铁堡垒”里面的坦克兵来说,对于一般的火力,往往是有恃无恐。但是有一样武器是坦克兵的噩梦——燃烧弹。
  燃烧弹倒不是能烧烂坦克,但是产生的高温,足以使坦克里面的士兵变成“烤鸭”。当然现在的坦克,空调系统有很大的提高,即使外面400多度,坦克体内仍然能维持三十多度。但是那时的日本坦克还没这么先进。
  坐在坦克里的日本兵虽然着急,但是大概他们不太担心遇到燃烧弹的问题——这帮“土八路”不至于有燃烧弹吧!
  燃烧弹是没有,不过柴火、麦秸一类的倒是不缺。
  八路军,还有老百姓,忽然大量的从胡同两侧冒出来,并且怀里都抱着柴火、麦秸,然后直接堆到日军的坦克上开点。
  效果和燃烧弹差不多,直接把日本鬼子在坦克里烤死。
  要是这些事,出现在咱们中国的史料里,肯定有很多人认为是“革命乐观主义”似的夸大宣传。
  但这些事出现日本人自己的史料里,其真实性还是很高的,也足以证明中华民族蕴含的某种巨大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