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普笔记本触控怎么关:钱锺书致何新信十通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10 10:07:02
2006-06-17 20:44:09   来自: 雪饮刀 (宁波)

  何新同志:                   
    奉书感愧。言数年前承惠顾,老而健忘,竟追忆弗及。当时交臂失英雄,亦因足下善刀而藏,真人不露相。凡夫俗眼,遂不能识瑰宝耳!
    大文籀读,甚佩心细学博,谨壁还以便自藏。《癸已类稿》卷十三有《桃符桃口考》,或足资采撷。               
    拙著蒙称道,甚惭惶。今年五月香港《广角镜》社出版拙撰《也是集》一册,派人带来四十本,为友好索尽,未由呈献通人,尤所疚憾。草此复谢,即颂近祺!
    “为学日益”!
                          钱钟书敬上 
                    三十一日夜(1984.10)  
  
  
  何新同志:                   
    今夜归来得你专寄大译和大文,并读尊书,十分感愧。俟会毕事稍闲,当细看所赠译著,先此道谢,并退还“师”的头衔。
    草草即颂
    敬礼!
                          钱 钟 书  
                       十五日夜(1984)
  
  何新贤友:
    上周复一信,并增订一注,想尘玄览。             
    现又增订一注,见另纸,请费神剪贴。琐屑惹厌,自笑亦自槐耳。然所增皆中国无人知,西方亦未见有人道者,以此自解耳。“爱略脱”宜从俗作“爱略特”,兄言是也,亦清改定为荷。
    匆此即请
    编安!
    尊事忙,不劳赐复
                          杨绛并候
                          钱钟书 上 
                      二十五日夜(1984)
  
  何新同志:                   
    得信甚愧。前承惠寄大泽,未能复谢。幸恕某事冗人老,勿责望也。未对原文,仅创览译本一过,流畅可喜,殊徵功力。
    贵友垂询故典,自傀简陋,寒舍又无藏书,未能交卷。“鹤语天寒”亿庾信《小园赋》有“鹤语今年之雪”句,清查倪口《庾开府集注》此句下注文,当得来历。“佛狸”乃北魏太武帝小名(参看《来书·臧质传》)等,苏诗所咏太武在泅水建佛寺事,则不知出何记载。似苏子由亲至其地,阅故世传说,清查淮泗方志或能得之。“黄须鲜卑”(系兄纸上批)或系曹操子彰,或系东晋明帝,清查《三国志》、《晋书》本传。《易人《左传》等引语,请查开明《十三经引得》,我无其书也。原件附还,即致
    敬礼!
                          钱 钟 书 
                        星期四夜(1985)
  
  何新贤友:                   
    上周得惠承大稿,匆读一过,极启发心思。以无可参末议者,而拙著《围城》将第四次重印,急于校订错漏字,遂未作复为歉。倾奉手书,知远出方归,想极贤劳。尊稿似已付手民,故未将校样寄回;如仍需要,当挂号付邮耳。草复即颂
    撰安!
                          钱钟书 上 
                        星期四夜(1985)
  
  何新贤友:                   
    奉书益增惭煌,适以事忙,遂稽作复。大文读竟,读书既能找缝隙,又能填空缺,甚佩。壁还并谢。
    垂询拙稿,手边空空如也。香港今春出版《也是集》(港方代编)皆三、四年来在国内发表过之文章。现想自编一集,因将“旧文四篇”改订,只改就“中国诗与中国画”一篇,字句及内容皆有改进,颇有新发明。然此文若与兄发表,则终有炒冷饭之讥(尽管冷饭中加了鸡丝火腿等),又手边只有原稿一份,故甚愧不克如命。国庆假期。或可晤谈,倘兄贫项,来书订期,当在会恭候。草此即颂
    秋安!
                          钟书 上    杨绛同候    二十三日(1985年9月)
  
  何新先生:                   
    得电话后,知兄意颇急切,故今日挤出时间将大稿奉读一过,以塞贤者虚怀下问之意。海内外学人以稿本送阅者颇多,我实因精力学力两者皆不够,一概敬谢不敏。现勉强为之,不知安所道,置之度外可也。
    尊稿中用训诂阐发,乃兄历来论文得心应手之技。时发新谛,益智开窍,不必吹求。我所不甚解者,乃兄之大纲原则。兄所标举之方法,实即以语言学(linsuistics)之概念推演于神话研究而已。例如表层结构、深层结构显然即在Chomsky《论语法》之“Surface Structure”与“Deep Structure”。以语言学概念原理应用于神话研究,Levy-straugs,Mythology(神话学)以来,西方已成习见常谈。           
    兄非“闭门造车,出而合辙”,明曰“引入一种新方法”,则似宜于何处“引来”,在原出处已不甚“新”等等,交代几句。而“我认为”云云,实则已成“一般西方学者认为”矣。                   
    “隐事”与“故事”之为“深层”与“表层”,则更不待Chomsky语言学之推演。自古以来阐释神话,即如圆梦解谜然,分“面”与“底”,所谓“言在于此,意在于彼”,老古董神话学家Max Muller所谓“diaphor”(两层语,如比喻Metaphor之分本事物、与借喻之事物二层)。实质上似亦不能为“新”。故我认为帽子太大,不甚切实。
    不直陈词,请鉴谅。草此即致
    敬礼!
                            钱 钟 书   二十八日夜(1985)
  
  何新同志:                   
    奉读来书,极佩深思好学,旁通汇贯。所示诸论皆持之有故。唯字根可据以穷字义,而字义不全本字根,末可操之过切(参观拙著265页)。《说卦》“健也”、“为圆”,乃描述“天”为物之特征,非释“乾”为字之音义。尊论极细致,但于“本名”一概念,似稍执著。原始人“本名”恐仅指“颠”上之物,未必即具“斡”、“乾”、“环”等“宇宙”涵义也。昔人以《老子》“不如守中”释为藏“史”。“史”“本名”意亦难限于一端,恐亦如后世所谓“诗史”,“小史”之打杂差,兼众职者。司马谈、迁父子即已兼天时与人事矣。
    事冗学荒,妄言之而妄听之,聊答虚怀下问之意。临行匆匆,即颂近佳!
    敬礼!
                          钱 钟 书 
                       十五日夜(1986)
  
  何新同志:                 
    得信并法绘,没想到你那么多才多艺!我去冬起血压偏高,服药近一年,终未平善;医嘱我省事少会客等等,故惠蹭大著,末及复谢,歉歉!
    我那篇文章虽有一些自己的见解,已成陈迹,不值得你去评述。你从前要它去发表,只有一个好处,就是把稿费资助那位同志的学费。你可写文章的题目很多,何必用拙著呢?“五缀”“七缀”之名,在陆放翁诗里就看见过,可惜我因为是习见的词,没有把出处记下来。草此复谢,即向
    近安!
                          钱 钟 书  
                      二十六日(198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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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木同志:                   
    小除夕承拨冗枉顾,又获畅谈,极快极慰。贱躯不足为虑,血压必能渐降;前日有西班牙友人贻彼国所制降压灵药三种,弟则“某未达,不敢尝”仍依照北京医院指示而已。
    何新同志文已于今日细看一遍,遵示以铅笔批识于稿上,献疑求疵,欲为他山之石,想其不致误会为泼冷水也。
    此文用意甚佳,持论甚正,词锋亦利。然涉面广、战线长,不免失照传讹,如尊示Spongier国籍,即是一例。          
    弟爱其才思,本朱子鹅湖诗所谓“旧学商量加邃密”之意,欲其更进一步。其基本弱点似在于界划不甚明晰,将“现代主义”与“存在主义”等量同体,遂欠圆妥;盖就涵义论,“现代主义”广于“存在主义”,而就形成之时间论,“现代主义”又早于“存在主义”。
    另一弱点,则今之文史家通病,每不知“诗人为时代之触须(antenna)”(庞特语),故哲学思想往往先露头角于文艺作品,形象思维导逻辑思维之先路。而仅知文艺承受哲学思想,推波助澜。即就本文所及者为例,海德格尔甚称十六世纪有关“忧虑”之寓言(Cusa-Fable),先获其心,将其拉丁话全文引而称之(见《存在与时间》德语原本第一版197-8页,按所引为G.g.Hygiuuo之《寓言集》);卡夫卡早死,并未及见海德格尔、萨德尔,Dostoevsti之 Notes ban the Undersround,二人皆存在主义思想家现世赞叹,奉为存在主义之先觉。盖文艺与哲学思想交煽互发,转辗因果,而今之文史家常忽略此一点。妄陈请教正。专此即致
    敬礼!
                          钱钟书 上
                          杨绛 同侯
                          十二月夜 
  胡乔木于信上附言:(何新同志)
    钟书同志另告:对萨特应分前后期,后期较积极,曾后悔未领诺氐奖金以助进步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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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新同志:                   
    前得来书,老病又苦右拇指李痛,不便执笔,稽迟未复,甚歉。顷又得来书,并附白杰明大文,具悉一切。兹将我所亲知者追忆奉告。
    数年前,(已不记何年)乔木同志忽以大稿见示(云是第二次送其审阅之稿)言足下原作引“法国Spongler”语,渠将“法国”改为“德国”,而足下又恢复为“法国”,因疑足下引论西方著作,未必正确,要我一看。我即稍创览,提出了些意见。例如大稿说“忧患意识”(原文是否如此,记忆不清),乃Heidngger首先提出:我批语指出Kierkegaar早在1844年有专著论此。即以大稿交还乔木同志。下文如何,乔木同志当有答复。我所知者,仅此而已,足下可直接向乔木同志问询也。
    草此即致
  敬礼!
                          钟 书   
                      五月十九日(1991年)
  



2007-01-31 16:03:34 雪饮刀 (宁波)

  何新 《思考:我的哲学与宗教观》
  
  六、信仰始终如一
  5、我所了解的胡乔木、邓力群
  记者:您见过胡乔木吗?
  何新:见过多次。这位老人给我的印象是十分温和,讲话不多。钱钟书说过,与胡乔木同座,如沐和(春)风,我有同感。 许多人说他"左",我却常感到他思想深处似乎很"右"。89年事件后,有一次在他家中吃饭。老人问我是否了解李泽厚、刘再复、严家其等人的近况。我讲了些关于他们在国外的传闻。老人沉吟良久,说:这几个人是有才能的,走错了路。 实际上,正是胡乔木主政中国社科院期间,在他的提携下,一批后来急剧向"右"转的知识分子(我熟悉的如赵复三、严加其、苏绍智、刘再复等),都被他委以重用,由文革时代的蹉跎而飞黄腾达,名噪当时,担任了重要的学术领导职务。 钱钟书也是由他提名而由一个普通研究员跃升担任中国社科院副院长的。
  
  6、钱钟书与"钱学"
  记者:你和钱钟书先生不是也很熟悉吗?
  何新:我和钱先生从1980年就认识。我在科研局工作的时候,有一次局里派我去接他老人家来院里开会。那时他还没有搬到南沙沟的部长公寓,家中居住条件很差。 一路上他和我闲谈,由天气谈到古今掌故。我感到这位老人很亲切,很健谈,也很幽默。知识极为广博。 后来我发表了东西,就寄给他请教。老先生有信必回,对我奖掖有加。还邀我到家中作过长谈。 我在研究生院学报作编辑的时候,曾主持发表了钱先生的几篇很有名的论文。我认真研读过他的《管锥编》、《谈艺录》等名著。
  平心而论,就学术论,我认为,虽然钱先生博闻强记,学富五车,但自身却始终没有形成一种系统的哲学或主义,缺少一个总纲将各种知识加以统贯。所谓"七宝楼台,拆碎只见片断"。他也缺少一套宏观的方法论。所以现在一些人鼓吹的所谓"钱学",我认为是一种缺乏根基的学术炒作。我想钱先生自已对此也不会感兴趣。 在同属一代的老辈学人中,我认为陈寅恪、王国维、郭沫若、闻一多,更值得推崇。因为他们不仅有学问,而且有理论。古人认为上乘之学要学、才、识兼备,其中"识"是第一位的,"识"就是理论。有识,才能驾御"才",从而能运用"学"。大匠不仅示人以方圆,而且诲人以规矩。 在80年代,五四以后新文化所养育出的一代学术界耆宿精英中一些人还健在。社科院中仍是群贤毕集,群星灿烂。如夏鼐、顾颉刚、胡厚宣、侯外庐、吕叔湘、唐等等。在这一辈人中,钱先生并不能算是其中最出类拔萃的。他被擢拨为副院长,与胡乔木的个人鼎力推荐有重要的关系。 我想,胡乔木此举除了看重他的学问,也是想倚重他作为清流名士的清望。就我所知,钱先生虽然清高,但对于胡乔木,也是始终非常敬重的。



2007-02-02 22:26:17 加里曼丹

  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钱根本就对浮名不感兴趣,不出类拔萃有什么关系。倒是何这种热衷干进的宵小一辈子都不舒服吧。



2007-05-18 06:54:18 冤家

  何新也是影响过我们生活因而命运的人。多数影响今天看来是积极的。http://www.hexinnet.com/。但我以为何误读了《管锥编》。



2007-05-18 07:59:36 冤家

  读此地钱中文先生文,知钱锺书先生私下对何的表层、深层结构有不満,并在结语引何评《管锥编》的话,方知何语所谓何来。何新解《易》,不敢苟同,如,对“观”卦的解释不及钱先生的圆满和富于批判精神,过于局限于字面本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