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机支持intel vtx:爱的牵挂(35)——别踩疼了雪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2 01:11:23
      爱 的 牵 挂(35)
编辑制作:林夕梦





那个孩子
曾经有个孩子,看不起自己的父母。父母都是很平常的工人,没有显赫的地位。小小的孩子总爱做梦,常常会梦见自己的父母是市长或是明星,孩子懊悔,为什么会生长在如此平凡的家庭呢?父母哪怕是医生或是老师也好啊。于是孩子很努力地读书,他知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果然,孩子考上了外地的一所名牌大学。
孩子早晨醒来,母亲和邻居正拉家常,嗓门很高,充满喜悦和激动,说孩子如何如何有出息。孩子很烦,他忽然感到这个家的狭窄,还有粗鲁。他心头火起,冲到厨房,大声对母亲说:“你怎么这么烦?”母亲炒菜的手一下子僵在那儿。孩子发过火以后又回到了房里。母亲一如往常地炒菜,但每一个动作都好像定格似的,说不出的滞重。这一刻,孩子很后悔自己对母亲的态度。但他是个沉默的孩子,从来不会说抱歉的话。
父母就要送孩子上火车去外地了。孩子本来不要父母送的,但或许是因为那一次他对母亲莫名其妙地发火以后,心里总有歉疚,便同意父母和他同去了。
父母好像得到恩赐一样,非常兴奋。但不敢把这种兴奋在孩子面前表现出来,只在边上听孩子和同学高谈阔论,不插一句嘴,生怕惹笑话,让孩子没面子。父亲承担了泡水的任务,这些同学的茶杯都是他给装满水的。他一趟趟地跑开水房。几个同学开始过意不去,后来就无所谓了。孩子本来也无所谓,但看到同学以略带轻慢的口气和父亲说话,就有些愤怒,有些酸,还有一些……大概是来自血缘的天然亲密,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侮辱似的。在下一个同学让父亲去开水房时,他坚决地冷冷地说:“你自己去。”那个同学怔了一怔。父亲看有些僵,忙说:“我来我来。”“不,让他去,他有手有脚,为什么不去?”孩子一点儿都不让步。那个同学便自己去了。在后来的旅程中,孩子还和同学一起打牌,父亲还为同学打开水,但这些同学变得很客气了。孩子好像第一次明白,同学对父亲的尊重来自他对父亲的尊重。望着相依相守的父母,他心里涌起了一股怜悯和抱歉,还有杂七杂八包含在一起的感情。
到了学校,父母很起劲儿地帮他报名找宿舍。他又觉得他们烦了,说了他们几句。他们也不回嘴,还是很起劲儿地跑前跑后。到了宿舍,父亲帮他挂帐子,把床量了又量,孩子觉得烦,还有些害羞,好像他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似的。母亲说:“这床没有护栏,你晚上会不会摔下来啊?”他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便不回答。母亲又说:“你翻身小心些啊,你小时候曾经从床上滚下来过,把我吓死了。不过你嘴馋,看见手里还捏着吃的,便哭都不哭了。”孩子那一刻心变得很软,他想在他那样小的时候,必定很依恋父母,会笑着往父母怀里钻,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嫌这嫌那的。他的父母那时必定还很年轻,有乌黑的头发和活泼的笑。他看了看母亲掺着银丝的头发,心更加软了。便说:“我会当心的,我不会掉下来的。”母亲好像就等他这句话似的,神情一下子放松了。
孩子让他父母去招待所住。父母嫌贵,说不远的一个地下室很便宜,才4块钱一张床。孩子一定要他们去住招待所。最后发了火,他们才很不情愿地去住了。
第二天母亲告诉孩子,招待所有热水洗澡。“我和你爸洗得很舒服。好久没洗过这么舒服的澡了。”母亲的表情很舒畅。父亲却很紧张地告诉孩子,说其他学生家长说,食堂饭菜很差,“你千万不要省啊!”父亲说,“人是铁饭是钢,你吃不惯就到外面去吃,不要心疼钱,知道吧?”孩子答应了,父母就有些放心有些不放心地乘火车回去了。
晚上,孩子无论如何睡不着。他想洗了一个热水澡便如此快活的母亲,想殷殷关照他的父亲。孩子的家庭条件不太好,父母平时都很节俭。他们是那样平常,但是这世上最爱他的就是这两个人,贴心贴肺地爱他,甚至忍受他的不耐烦、冷淡。他想像、崇拜明星啊,市长啊,甚至医生啊、工程师啊,他在他们眼里什么都不是。但他小人物的父母,那般那般地爱他,爱得那样深。孩子又哭了,哭得好伤心。
后来,孩子长大了,工作了,有了一点成绩。他知道,他的这些成绩一半是给父母的,让父母可以骄傲。但孩子表面上对父母还是淡淡的,偶尔的关心也是粗着嗓门,但心里却很爱很爱他的父母。那种爱,或许与生俱来藏在心底,只是那个夏日方才浮出水面。
那个孩子是他,是你,是我。
别踩疼了雪
朱成玉
我和女儿在焦急地等待着一场雪的降临。
雪,只在女儿的童话和梦境里飘过。我一直这样认为:没有触摸过雪花的女孩,永远做不了高贵的公主。我领她到雪的故乡来,就是要让她看看雪是怎样把人间装扮成宫殿,把人装扮成天使的。
带女儿来北方,就是为了让她看雪。因为我无法为她描述雪的样子,而她是那么渴望看到它。
雪开始零星地飘起来,我和女儿激动得手舞足蹈!
它多美啊,轻盈、飘逸、纯洁,让人爱不释手。
女儿伸开手掌,发现,我们的手掌虽可以接住雪花,但雪花却无法随我们的爱意时间停留。它只亭亭玉立了那么—会儿,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但女儿并没有收拢她的手掌,她依然执著地积攒着手中的白色花瓣。雪渐渐大了些,女儿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雪花,她说把她带回去,在妈妈的坟墓旁边堆一个大大的雪人。
女儿的话触动了我。原来,女儿一直嚷嚷着要来北方看雪,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她的妈妈。
我不忍提醒她,我们永远也无法将雪花运到南方去。我总是提醒自己:孩子的心是最纯洁的一片雪地,在他们心灵上经过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要弄脏了孩子的世界,不要踩疼了他们的梦想。
女儿没有见过她的妈妈,在她出生的那一刻,她的妈妈便因为难产离开了我们。仿佛一切都有预感一样,在妻子的日记里,我看到了她写给自己未出生的孩子的信。她说:即使有一天她离开了人世,她的魂魄依然围绕在孩子的身边,春天她就是早上第一缕吻着孩子脸颊的阳光,夏天她就是那大树底下的阴凉,秋天她就会变成一朵朵云彩,冬天的时候她就会变成雪花……
每当女儿问我她的妈妈在哪里的时候,我就会对她说,你妈妈离开这个世界了,但她爱我们。春天的晨光,夏天的绿阴,秋天的云朵,冬天的雪花,这些都是你妈妈变的,她一刻都没有离开我们。女儿记住了我的话。在春天,总是太阳刚一露头就醒了,她说妈妈在唤她起床呢;夏天,她总是习惯把书桌搬到那棵大树底下去做作业;在秋天,她总是趴在窗台上,托腮凝望天上的云。我知道,她那颗小小的心在用她自己的方式怀念着母亲。
可在冬天的时候她找不到与母亲的联系了,因为南方没有雪。
这就是她要来北方看雪的原因啊!
雪花在天空舞蹈!
天空阴暗得仿佛是大地,大地晶莹得仿佛是天空。
夜晚再黑,也压不过雪的白。
第二天清晨,女儿轻轻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踩出了一行小脚印。她对我说:“爸爸,顺着我的脚印走,别踩疼了雪。”
那一刻,我看到的世界全都是洁白的,包括人的心灵。
选自《今日教育·读写舫》
拔掉那颗蛀牙
秦素衣
她恨全家人。
她在家中的地位很尴尬。姐姐比她漂亮。因为想要儿子,父母坚持要生,结果生下她,还是女儿。后来,又生了弟弟,弟弟显然是最得宠爱的。父母的理念就是,闺女是要嫁出去的,对这个家无关紧要,能养着就不错了!
姐姐不吭气。她却嚷:“凭什么?要不就别生我!”结果挨了打。
那时,她就发誓,她要报复所有人,她要让他们知道她的厉害。三个孩子中,她的学习是最好的,因为,没有别的地方突出,她就拼命地学习。小小的心,长满了恨,恨是一颗芽,日日夜夜地“茁壮”成长。
她沉默寡言,经常一个人抱着书,把自己关在屋里。即使看书,母亲也要嚷,不要费电了。于是,她去邻居的窗下,借着光,可以看到半夜。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儿,坚强到不会掉眼泪。全镇只有一个考上县里的高中的,那就是她。父母不想让她去读,读高中要住校,仅吃饭一个月就要花好几十块。她说:“我不吃学校的饭,我自己带饭,带几个馒头,可以吃一个星期。”
终于去读了,竟然觉得无比自由。一周回家一次,带够一周吃的馒头。冬天还好,馒头不馊。夏天,有时馒头馊了,她舍不得扔,还要吃掉。吃到拉肚子,一趟趟跑厕所,可她从来不哭。整整三年,她始终是全年级里的第一名。
高考成绩下来,她是市状元,去北大读书,整个县城都轰动了。所有人都说,看人家,吃了三年干馒头,照样上北大。
去了北大之后,她仍然沉默寡言,打好几份工,为的是不要家里一分钱。而且,她冰冷的内心拒绝温暖,怕别人算计自己。
整整四年,她把自己交给了书本,又以学校最好的托福成绩考到美国公费留学。整个县城又轰动了——这是那个小城中第一个到外国留学的呀。可是,她没有回家去,没有给父母撑那个虚荣的面子。现在,她是自己的了,与他们毫无关系。
去美国之后,她还是一个人,无人交流,内心一片空白。没有亲情的感觉,不相信男人,她的世界里,只有她自己。她去看心理医生,医生说,你太自闭,而且内心充满了恨。有恨的人,必定不快乐。你应该学会去爱,只有爱,才能拔掉那颗蚀了你心灵的蛀牙。
她呆了:是吗?有这么严重吗?一向是别人对不起她啊,所以,她一直拒绝和家人联系。半夜,她第一次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母亲居然没有听出她的声音来。叫了一声“妈”之后,母亲哭了,哀号着,哭着骂着,叫着父亲的名字:“二妞来电话了,二妞来电话了——”父亲抢过电话,叫着:“妞妞,妞妞……”再也说不出话来。再接着,姐姐和弟弟都跑了过来。声音哽咽着,好像她恩赐了他们什么。放了电话,她发了一夜的呆。第二天,又发呆。她决定回国。
是一刹那间决定的——回国!多少年没有回家了!她带着大包小包——每个家人的礼物,下了飞机,直接乘出租车回老家。一进门才发现:家,破旧了。两颗老枣树还在,正在开花,有淡淡的芬芳。爱发脾气的母亲老了,正在树下择韭菜,满头白发;喜欢打人的父亲在脏兮兮的椅子上躺着。父母抬头看到她的时候,眼神里都是慌乱的,伸开两只手,不知要干什么说什么了,好像她是客人——她太洋气了,与多年前那个瘦瘦黑黑的小丫头判若两人!甚至,母亲扑过来后,站在她面前,没敢抱她。
不知沉默了多长时间,她终于叫了一声“妈!”。母亲哭着,抹着眼泪。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以为不会再流眼泪了,但当父亲过来抱住她说:“孩子,回来啦!”她的眼泪,到底还是泉涌般出来了。
她把带回来的钱分给大家了,父母一份,姐姐一份,弟弟一份。父母养老,姐姐能买城里的房子了,弟弟要开个超市,这下,也有资金了。做完这些后,她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幸福。
掉了那颗恨的蛀牙,原来可以如此快乐。
选自《小小说选刊》
母亲的眼睛
周海亮
母亲的祖母六十岁以后陷入黑暗,母亲的母亲五十岁以后双目失明,母亲今年三十五岁,她七岁的儿子,双目炯炯有神。然而,母亲总为他担惊受怕。
假如顺其自然,母亲知道,她将会变成盲人,她的儿子也将会变成盲人。是可怕的家族遗传,避不开,逃不掉。几年前她找到千里之外的一个名医,医生告诉她,她和儿子的眼睛完全可以通过手术医好。手术越早越好,医生对喜极而泣的母亲说,特别是你的儿子。然后,医生为母亲开出一个天文数字的手术费用。
母亲开始疯了般赚钱。每天她需要在工厂工作八个小时,下了班,回家安顿好儿子,又要去雇主家中做两个小时的钟点工。从雇主家出来已经很晚,母亲拖着极度疲惫的身躯,还要赶去另一个雇主家……母亲的工作时间远在十二个小时以上,每一天,母亲都在严重透支自己的体力和健康。她吝啬地对待每一分钱,她知道,每省下一分钱,她的儿子距离手术台就更近了一步。
她的视力每一天都在下降。世界变得愈来愈模糊,每一天,她都会有短暂的完全失明的时刻。有时候,正上着工,她的眼前突然一片黑暗,就连近在咫尺的卡刀都看不见。母亲知道自己即将失明。母亲还知道她必须赶在完全失明以前赚足儿子的手术费。她继续发疯般赚钱。她甚至又接了一份洗衣服的工作。每天晚上她很晚才回家,只要她的儿子没睡,她都会拿出那个存折,让她的儿子念出那上面的数字。她得知儿子的眼睛没有任何问题,她得知存折上面的数字已经非常接近手术费用,她笑了,笑出一滴眼泪,她的面前一片黑暗。
只需要再领一个月的薪水,她就可以带着儿子去远方的城市动手术。而此时的她,已经接近全盲。那个月的薪水装在她的口袋里,那笔钱不多,可对她却无比重要。她走在马路上,摸索着向前,那条偏僻的马路车辆稀少。她慢慢往家的方向走,尽管走得很小心,可是身体还是一点一点地接近马路的中央。一辆汽车冲过来了,她听到橡胶轮胎在沥青路面上摩擦出尖锐刺耳的调子。然后,她的身体便飘了起来。在空中她捂紧口袋,想起了自己的儿子。
醒来时她闻到刺鼻的酒精气味。面前影影绰绰,她听到一个温柔的女声说,您总算醒过来了!她问:我是在医院吗?对方说:是的,您是在医院。您被一辆汽车撞倒了,有好心人拨打了我们的电话。她问:好心人呢?对方说:好心人已走了……她拽掉吊针,爬起来,往外冲。护士抱住了她。护士说,您需要冷静。
她还是趁护士不注意的时候逃出了医院。世界伸手不见五指,她是凭感觉和记忆回到家的。她浑身都痛,她踉踉跄跄。有一段距离,她几乎是在爬。她回到家,喊来她的儿子,她说帮我看看我口袋里的钱。儿子说,两千三百五十六块。她说那存折呢?儿子说,十五万六千九百三十块。她长舒一口气,笑笑。她说儿子,你愿意跟我去远方做一个手术吗?儿子问什么手术,她想了想,说,一个小手术……我保证它一点儿也不会疼。儿子问,不做不行吗?她说当然不行……你必须去做。儿子想了想,耸耸肩膀,愉快地说,好吧。母亲就笑了。她摸着儿子的脸,在心里对自己说,现在,你可以放心地瞎了。
她流下一滴眼泪,正好砸中儿子的眼角。
选自《青年文摘》
读罢全文,不禁潸然泪下。为了儿子的眼睛,母亲“疯了般赚钱”,每天的“工作时间远在十二个小时以上”。过度的操劳,使她的视力急剧下降。然而,她无怨无悔,继续发疯般赚钱。当她拿到“那个月的薪水”,攒够了儿子的手术费用时,却发生了车祸。醒来时,她不顾满身的伤痛,艰难地逃回家中。她舍不得也不能动用身上的一分钱,因为那是儿子光明的未来啊!而此时,母亲已经全盲!“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母爱的伟大就在于她的勇于牺牲,无私奉献。母爱,一首源远流长的颂歌!
林夕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