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少女翻译243:超越民族-国家,欧洲走向更强大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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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民族-国家,欧洲走向更强大同盟

[ 来源:南方都市报 | 发布日期:2011-12-12  ]

李靖云 

  编者按:1943年8月5日,欧盟之父让·莫内在自由法国运动的会议上说,“如果欧洲国家是在传统的民族国家主权的基础上重建的话,欧洲将不会有和平,欧洲国家都太小了,无法带给人民必须的繁荣和社会发展,欧洲必须走向一体化。”莫内的讲话被认为是现代欧洲统一思想最早表述。1950年,舒曼计划出台,欧洲开始了60余年的一体化进程,从煤钢同盟到欧元的确立,欧盟一体化一直为欧洲提供和平与繁荣的保证。但是自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欧盟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银行危机变成金融危机,金融危机变成国债危机,欧盟统一的标志———欧元,正处于前所未有的风险之中。欧洲这一近代文明的诞生之地,是否真的就要彻底没落了,还是将渡过难关走向新纪元,这已经是当前世界政治经济最重要的问题。值此关键时刻,本报特推出欧洲的未来系列访谈,访问欧洲知名的学者和各界人士,共同探讨欧洲将走向何方。

  欧洲理事会主席范龙佩9日凌晨宣布,欧盟成员国领导人同意缔结新条约,以强化财政纪律,避免债务危机重演。

  欧盟领导人8日傍晚开始在布鲁塞尔召开为期两天的峰会,商讨应对不断升级的欧元区主权债务危机。范龙佩在第一天会后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说,欧元区17国以及6个未加入欧元区的欧盟成员国将缔结政府间条约,强化财政纪律。

  此举意味着欧盟成员国放弃通过修改欧盟《里斯本条约》来强化财政纪律,而是选择另立条约,推动欧元区向着财政联盟方向迈进。

  本报为此采访了卢克·雷希勒(Luc R eychler)教授。

  卢克·雷希勒(L ucR eychler)是比利时天主教鲁汶大学国际关系学系的教授和国际战略与和平研究所所长,雷希勒教授长期关注区域和平框架的建立,国际政治经济交流。提起欧盟和欧洲的未来,他总是带有一种忧虑,但是又充满信心。来华参加清华大学“国家理性与现代国家”研讨会的他,不放过任何时候告诉人们欧洲其实已经超越了传统的主权国家框架。

  欧洲可克服危机建立超国家关系

  南方都市报(以下简称南都):欧盟作为世界区域国际组织,一向被认为是最成功的,但是自去年的欧债危机爆发以来,欧洲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欧盟内部有许多的争议。人们对欧洲的前景表示担忧。你来自布鲁塞尔,欧盟的首都,你对这些争议怎么看?

  雷希勒:你也注意到目前欧洲有许多争议。最重要的问题是经济和金融方面的。我想当下对欧洲来说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弄清楚这个时刻对欧盟意味着什么?有些人说欧盟会瓦解,最终消失,也有人认为将会出现两个欧元区,分成“北部”和“南部”两个欧元区。但是我相信,对大部分欧盟国家来说,欧元已经是至关重要的国家利益了。因为我来自比利时,我们是欧盟的正统,我没法想象没有欧洲联盟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欧盟对于欧洲国家而言,在经济层面上有极为关键的作用,在安全层面上也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当然欧盟现在不能再继续扩大了,我们现在首先需要在现有范围内巩固欧盟。对于欧洲而言,现在是一段艰难的时间,但我相信我们最终将克服这些困难。

  南都:你认为在可预见的未来欧盟最应该做的是怎样的?

  雷希勒:未来欧洲会更有力量,这一点我是深信不疑的。在危机发生之前,我们在横向扩大欧盟的规模,欧盟的规模已经从6个成员国扩大到如今的27个成员国,就规模而言,欧盟已经足够大了。现在我们需要做的是深化我们成员国的合作以扩大力量。比如说,我们目前已经有了欧洲中央银行,但欧盟委员会不能控制预算。因为预算控制就意味着主权,这就需要欧盟内部深化合作,增强欧盟的权威,让其能做更多的事情。

  南都:欧盟仍然是一个主权国家的联合体,曾经我们认为传统的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系在欧洲内部已经基本消失了,但是现在看来传统的国家之间的主权冲突依旧在欧盟发挥着作用。你作为知名的国际关系学者,怎么看待欧盟国家的主权冲突以及他们和欧盟的冲突?

  雷希勒:你要注意,对欧洲国家而言,自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传统的国家主权观念就已经属于过去的主权观念了。拿比利时来说,我们有不同级别的政府,国际的,欧洲的,地区的和次地区的,而这些不同层级的权力是可以并存的。所以未来会根据不同级别制定不同的政策。忘记过去的主权观念吧。欧洲有超过50年的内部整合经验,从1945年我们就开始了经济合作互助一体化。不同的是,二战之后我们决定建立的是一些跨国家的关系,而现在我们需要要建立的是超国家的(supernational)关系。

  南都:欧盟一向被认为是地区性组织的样板,而且在国际社会中,也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很难想象如果欧盟失败会对整个国际社会造成巨大的冲击,欧盟是否考虑到了这一点?

  雷希勒:说欧盟会失败,这个我是不相信的,而且我也不觉得欧盟真的失败了会对世界造成很大的冲击。当前的世界已经多元化了,美国仍然强大,中国也崛起了,还有拉丁美洲。国际社会内部的民主其实就是更多种力量的制衡。在布什时代,美国曾经尝试一个国家控制全球,这种尝试最终是失败的。美国现在也承认其力量是有限的。毫无疑问,欧盟的存在使得国际格局更加平衡,也对中国有利,对于经济合作,全球安全都是有利的。
德国在欧洲领导地位还需要检验

  南都:哈佛大学教授尼尔·弗格森最近在华尔街日报上写了一篇展望欧洲未来的文章,他认为欧洲的未来将会很黯淡,北欧国家会脱离欧盟另组联盟,不列颠群岛会独立,会有一个以德国为主体的欧元共和国,欧洲内部的区域不平衡将加剧。你怎么看他的预测?

  雷希勒:首先,他是说英语的,不是吗?一般而言你观察国际事务视角,取决于你从哪里观察。英国与欧洲大陆有一段距离,而且英国并不属于欧元区,英国也倾向于采取对它自己有利的外交政策。所以弗格森文章中的观点无法代表大陆欧洲国家,如法国、德国的意见。我认为他有偏见。谈到主权问题,需要注意到的是目前大多数法律都是在欧洲层面制定的。很多领域,比如环境保护,市场竞争、教育,这些领域的政策都是在欧洲层面制定的。所以忘记掉主权的问题吧。当然目前外交政策还是由主权国家掌握。

  南都:德国和法国是欧盟的核心。而且统一之后的德国,在欧洲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也被认为是唯一能处理欧洲危机的国家。你是否认为德国将会是欧洲未来的领袖呢?

  雷希勒:就预算控制这方面来说,德国是主要的推动者。现在每个人都在等待默克尔和德国国会是否决定增强欧洲中央银行的权力。当然,这也需要其他国家的支持,这需要协商和谈判,因为预算不是小问题,需要大多数成员的支持。

  南都:东欧国家中现在有一些声音,要德国站出来,比如波兰外长认为是德国站出来领导欧洲的时候了。欧洲其他国家对此会怎么认为呢?

  雷希勒:是的,我也知道,波兰外长说:“我们不担心德国的权力,我们担心德国什么都不做。”但是对南欧国家而言,我想这需要分两个层面说。对政府来说,是的,德国领导没错,因为他们的确需要德国的帮助,需要德国担负起责任。但对民众来说,可能会对德国的权威说不,因为德国的领导意味着工作机会的减少、社会保障水平的下滑和通货膨胀。比如说在希腊,那里的民众就无法早些退休,得更努力地工作了,所以他们应该不喜欢被德国主导。所以政府和民众对这个问题的态度是不同的。

  欧洲最需要解决区域不平衡

  南都:我们知道欧洲一体化的出现,是基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灾难,那种共同的痛苦。一体化走过60多年的历史,又一次因为危机要进一步加强欧洲一体化。欧盟总是和战争的痛苦记忆以及政治经济危机联系在一起,而非是和繁荣稳定联系在一起。是不是可以说欧洲人现在支持欧洲仅仅是因为对痛苦的恐惧,而非是对繁荣的追求?

  雷希勒:是的,欧洲因为战后的困难,接受了马歇尔计划,也就开始了欧洲的整合。当时美国也起到了比较重要的支持,比如经济援助,在安全领域建立了北约。当然现在美国是另一回事了。就像中国人常说的“危机”一样,危险之中包含有机遇。现在我们就有一个机会,一个很大的机会,一个真正的机会。要想解决问题,我们必须更为团结地走在一起,否则就要因为各自求生而陷入更大的麻烦。一般来说大部分时候民众不想改变太多,而危机使我们有了机会改变民众的看法。很多时候民主政治就是在危机中形成的,不到最后时候不会有改变的决断。对我们而言最大的问题是区域发展不均衡。欧洲有两个速度,一个是北部的速度,另一个是南部的速度。比如说瑞典,经济增长好很多。不得不说在欧盟中有太多的不平等。

  南都:你刚刚也提到了不平衡问题,但是南欧国家,特别是希腊和意大利,被认为是欧洲文明的发源地,对欧洲而言是有着特殊意义的地区。那么为了对抗这次危机,这些国家是否会在此次危机中被牺牲掉?

  雷希勒:我不认为是这样。虽然古希腊-罗马文明对于欧洲来说有重要意义,但毕竟是过去了。在今天的欧洲真正起作用的是现代的政治经济文化而非古希腊-罗马文化。我们需要站在当下考量。这肯定不是要牺牲掉某些国家,南欧国家会得到一些援助,当然,这些帮助也伴随着对他们有些相对严厉的要求。如果你想提高研发效率,那么就需要改进教育系统。这样就不会有国家被落下。而且对现在的德国人来说,他们不想再因为二战的原因而担负过多的责任,所以他们会提出相关的要求。
欧洲的公民社会实际已经一体化

  南都:欧洲一直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公民社会组织,那么欧盟的统一和整合,绝不仅仅是政治经济方面的,也包括公民社会的内部整合,那么这方面的整合欧洲展开了没有,具体在怎么样的层次上展开的?

  雷希勒:这个问题从两个层面看。首先是公民层面,这一层面上政治心理非常重要,有一个不同区域的认同问题,从区域的认同,到国家的认同,再到欧洲的认同。现在,对大多数欧洲人来说,他们都认可欧洲人的身份。比如说我,既是一个比利时人,也是一个欧洲人。这对德国人来说也是一样的,他们不再只是德国人,也同时是个欧洲人。谈到公民社会这个层面呢,有一点需要指出的是目前欧洲大部分政治组织都是跨国界的,比如说社会党,我们有社会党国际(Socialist International)。

  南都:是不是可以说欧洲政治认同和政治整合已经进入了一个新阶段?

  雷希勒:要注意到对欧洲而言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是否认同欧洲了,这个阶段已经过去了。在当前的欧洲,社会主义者和自由主义者都认同“欧洲”这一概念。但问题什么是“欧洲”?需要一个怎样的“欧洲”?欧洲需要集中多大的权力?我们的社会保障方面会发生什么变化?我们需要削减预算吗?还有你需不需要对富人征更多的税?所以你单一看欧洲政党的言论,可以发现他们争论都集中在欧洲未来会变成怎样?以英国为例。英国是一个奇怪的国家,它和美国有特殊的关系。同样有许多抗议,许多人失业,同样有社会保障问题,而这个国家里大部分政党是支持欧洲一体化的。但是当你审视它们的政策时,又会发现它们是很复杂的,不能简单归类。那么你要问我将会看到怎样的一个欧洲,是更加自由主义的还是更加社会主义的欧洲?当然目前看来欧洲将会更加自由主义一些。比如德国。在比利时,政府是中右的,而不是中左的。在比利时,我们曾经有500天没有政府,因为为了组成政府,政党之间要进行复杂的谈判。

  南都:你刚刚提到了未来的欧洲可能是自由主义潮流占上风,但是欧洲有世界上最长的左翼政治传统,而且左翼政治一直在欧洲占据重要的地位。那么未来有没有可能左翼政治潮流再度占据政治主流?

  雷希勒:欧洲有两个好的例子,德国和瑞典。这两个国家自由主义者非常强势,但是国家的社会保障仍然完善。像在这两个国家,他们虽然是右翼主导政治,但仍有很好的社会保障。同时,他们也有竞争非常强的经济。当然有不同类型的社会主义,有些社会主义仅仅相信社会保障的意义。欧洲北部,社会主义政党已经有所妥协。但在希腊,甚至是英国,他们则变得更有对抗性。希腊仍是老派的社会主义。因为全世界的经济竞争都在变得激烈,所以社会主义也出现了新的变化。

  (鸣谢美国纽约州立大学奥尔巴尼分校社会学博士候选人郦菁协助)

(编辑:张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