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梦瑶名字打分:哲思散文的正大气象——谈卞毓方散文集《千山独行》(王岳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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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思散文的正大气象——谈卞毓方散文集《千山独行》(王岳川)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0年07月19日09:56   文汇报 王岳川

  当今文化领域自命为大师者颇为不少,而贬低大师的人也往往不在少数。在这样一个时代,卞毓方先生却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寻找大师”,表明他是一个有一腔热血的知识人,他要为整个民族寻找百年现代中国文化薪火相传的人。

  读罢卞毓方的新著《千山独行》,感到这本书潜在的主题是“寻找逝去的大师”。全书除了李敖先生之外,其它都已经谢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无论是蔡伦、文天祥、郑成功、张謇,还是陈独秀、蔡元培、鲁迅、胡适、马寅初等,都已然成为卞先生心中的大师。

  卞毓方是季羡林先生的学生。我过去读卞先生书时有惊奇,其文笔雄强,纵横捭阖,俨然一中文系毕业的高材生。但他在日本时却担任日语翻译,方知他是北京大学东语系日语专业毕业,季老是他的老系主任。学外语出生的人写出的散文如此精警明澈,犹如天风海涛般地直抵人心,足令腐儒们汗颜了。

  卞先生和季老的私交很深。季先生去世之后,卞先生成立了“季羡林文化研究院”,这是了不起的一件事,因为他面对尖锐对立的两种观点。我认为卞先生能够以史家的眼光,从两派中各取可取的材料,这不是和稀泥,而是儒家的最高境界中的中庸之道。很多人认为“中庸”是骑墙,是和稀泥,是折衷。这当然是误读。孔子曾经说过:“天下国家可均也,爵禄可辞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相比三者,中庸更难。正是这种中庸中道的眼光使他能够穿透历史的迷雾,而且不站在一家的小立场、小宗派、小圈子和小山头上去看问题,而是站在一种大文化、大气节上、大景观上看问题。他不仅是对逝者季羡林先生负责,也是对历史负责。所以我把他的写作看作是对季老思想的薪火相传。

  我看到卞毓方《千山独行》自序时,还是感到欣喜。他开篇就畅想把自己的书桌摆在几个方位:一是把书桌摆在祖国心脏——天安门城楼上。他这是把天安门看作是民族之本的深层象征。二要把书桌摆在太平洋上的一个小岛上,这让人想起陶渊明一句诗——“心远地自偏”,上天入地、穷极八荒,他找到了与世俗心远之“偏”。三是去南极,这是达到极点、走向极限极点。四是高,他要将书桌摆上帝国大厦,似乎信手写来,随意叙说,细品颇有深意。他甚至说“人类如果不断地升高,珠峰也将屈居老二”。五要去俄罗斯庄园,这个庄园可称为“邻”,要跟托尔斯泰、马雅科夫斯基和高尔基为邻。他心里有一把冷峻如钢铁般的尺度,这个尺度是任何人都不能折中的。六要去巴黎圣母院。最后要回到他的故乡。他上天入地下黄泉,最终要回归故乡,寻找自己的故乡母胎,这是他生命和创作的原点,要穿透时光的侵蚀。此序不同凡响,非常大气,把卞毓方的文化雄心和高远大志交代无疑。

  当今中国文化界的散文种类繁多:女性散文、学者散文、历史散文、文化散文、情感散文、生活散文、日常散文,还有写“我的鼻涕”、“一地鸡毛式”的反文化散文。我把卞先生的散文称为“哲思散文”。他的散文不仅是文学家的散文,而具有了哲学家和思想家的风采和锐利。

  在一个自命大师的时代,无疑把大师当作廉价广告而消解之。故而,季羡林先生率先表示辞谢“大师”、辞谢“泰斗”、辞谢“国宝”。卞先生和季老在精神上一脉相传。他在强调“大”文化视野的同时,用自己的笔拓展了大散文的四个维度。

  境界高。卞毓方的散文中没有儿女情长,也没有卿卿我我,更没有世俗的隔靴搔痒或后现代式的文化搞笑。其叙述呈现给我们的是怒目金刚、深情冷眼地面对历史和人物,令人悲喜交集。他的笔通过描写这些大师幽微的心境和鲜为人知的细节而提升出高境界。视界宽。里面涉及到的经、史、子、集资料比比皆是,内容非常宏阔。跨界大,涉及到文、史、哲、考古、艺术、宗教各个领域。

  当今文学界艺术界有些人热衷于“守‘邪’创新”,“守‘怪’创新”,或“守‘恶’创新”。文学界有裸体诗、梨花诗、反文化诗,书法界有舌头写字、脚丫写字、裸体写字。在这个意义上,“守正”变得多么重要。

  “守正”是需要勇气的。“正”就是中流砥柱,就是树立一种遗世独立的尺度。守正创新的关键在于塑造中华群体文化雕像。卞先生要画出中华民族的文化雕塑群像,要用文学之笔写出一部中国思想史长城。我和卞先生谈话中知道,为了写好蔡元培先生,他看了一千多万字的材料,在那看似顺手拈来的文学素材里面都有巨大阅读量。没有一千万字的阅读量,他写不出这一万字。在我看来,卞毓方的群体雕像给人一种震撼,从蔡伦一直到蔡元培,从造纸术、印刷术一直写下来,我们能感到一种真正的人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