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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30 09:48:08
张晗：被火化的真相
2011年12月10日 10:25
来源：新京报 作者：张晗
11月29日至12月2日这几天，我每天都要在316国道上来来回回，这是孝感市与其下辖的云梦县的唯一干道。
来到这里，是为了核实一个线索——云梦县伍洛镇城垸村村民舒新红在通州区的一间豆腐作坊里死了，他的妻子则瘦了30多斤、身体有淤伤，疑遭受作坊主虐待。舒新红夫妇还有另外一个特殊身份——因智力低下，他们被亲朋好友们称为“智障”。
316国道双向只有两条车道，中间画着黄色实线，东来西往的车辆本该在各自的道路内，泾渭分明。但我在往返路上所见的是，能够安安心心地顺序而行的车辆实在是少数，大多数车辆在超车时都会借道对面车道高速逆行。违章的车辆尤以出租车以及长途大巴等客运车辆为多。我问过出租车师傅，答案跟你想的一样，“年底生意好，得抓紧时间多赚点钱。”
这样的情形与不久前那起甘肃校车事故的原因几乎是双生儿——人们的发条越绷越紧，没什么能够让他们慢下来，生命也不行。
在我抵达云梦县的前两天，舒新红的尸体已经火化，家属与作坊老板共同为舒新红这条生命定了价——15万元。我接触了死者的家属，也接触了作坊老板，双方各执一词，为自己的行为辩护。
作坊老板一口否定曾经对舒新红夫妇施暴，并说得言之凿凿。但这话并不能全信，毕竟，夫妇俩做工不到一年，一人死亡，一人住院治疗。舒新红妻子的两颊淤青、腿部伤痕累累，老板说那是摔的。那九个月间失去的30多斤体重，又如何作解？
死者家属一口咬定舒新红被打死，也不乏疑问。既然如此，为何不做尸检？走法律程序获得的赔偿，可能远远多过15万元。家属和警方都曾提到，其中不乏家属怕死因不利索赔，舒新红白死的因素。
在一个并不珍惜、尊重生命的环境中，出现这样的事情，也就并不奇怪了。我个人认为真相应该在双方的说辞之间。作坊主为了谋生，便苦了舒新红夫妇，以及通州政府后来发现的另外三名“智障”。而家属们为了谋生，也便不能让舒新红白死——对于一个屋顶漏雨、门窗漏风的家庭，15万元需要全家十年的劳作。
我的意思并不在指责双方，生之艰辛，只有各人自知。但有一点总令我不能释怀，这与吴思的《血酬定律》颇为相似，以命换价已经成了一种自然状态，从作坊主的强势、到家属的默许，甚至到官方的调停，都在沿着“命——价”的途径前行。作坊主不想承担责任，家属要为日后的生活考虑，官方则把稳控放在首位，各自的诉求在金钱上交汇，并达到平衡。
于是，在舒新红尸体火化的时候，真相没了，公平、公正、公理也没了。所有的一切沿着一条潜规则运行。
□张晗（新京报社会新闻部记者，12月5日刊发报道《豆腐黑作坊内智障劳工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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