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游戏账号切换:《霸主梦》系列之三:仁义礼信宋襄公2 作者:夏子华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5 20:28:51

21

    宋桓公能够下肚的似乎只能是稀饭了。卫夫人精心地用小匙一点一点地喂,陈媛在身旁小心地侍候着。

    武卫大臣公孙迁和华岸远远见太子兹甫走过来,便弯腰恭候。华元朝大殿内说:"陈总管在吗?"

    "是。"陈媛便退出大殿,抬头一眼看到太子兹甫,便兴奋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她走近太子行了三个大礼,然后向大殿内禀告:

    "启禀国君,启禀国母,太子殿下求见。"

    宋桓公奇迹般地站起来!卫夫人被夫君的举动吓慌了神,急忙扶住:

    "夫君的身体还未康复,您还是躺下吧!"

    "兹甫在哪?快让父君看看!"宋桓公极力提高声音说:

    "回来就好!你让父君等得好苦!"

    "儿臣不孝,儿臣竟没能在父君身边悉心关照,是儿臣的大罪!"太子兹甫伏地说。

    "快起来坐下说话。"宋桓公正要弯腰去挽扶太子,自己险下倒下去了,太子兹甫赶忙起身用双手扶着父君,卫夫人这才松了手。

    "先扶你父君躺下。"卫夫人关切地说。

    宋桓公躺下后,累得大气喘个不停,卫夫人用袖子不住地擦着夫君那豆大的汗珠。

    太子兹甫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待宋桓公睡熟后,卫夫人反复交待陈媛好好关照宋桓公,然后,端详着太子:

    "太子瘦成这样,娘真是很难过。"

    "母后您还好吧?"太子兹甫说。

    "我有什么问题呢?你父君病成这样,我这颗心既为你担忧又为国君担心。"卫夫人同太子兹甫来到国泰殿,素儿赶快飞奔东宫殿去禀告王姬去了。

    "太子这次在外,一定学了不少东西。臧大人这样关照你,我得非常感谢他

    !"卫夫人拉住太子兹甫的手越看越看不够。

    "孩儿听说母后遭受软禁,我的心一直就放不下来,这几年您受的苦真是太多了。"太子兹甫伤感地说。

    "这点小事比起太子说来又哪值得一提呢?幸好这几年太子一直与朝野保持着联系,否则为娘的都急死了。"卫夫人说。

    我是担心母后会因为我受到牵连,这才要保持联系的。只要听到母后安好的消息,孩儿才能睡得踏实。"太子兹甫说。

    "母后,儿媳求见母后。"太子妃一到门口就急切地说。

    "快请进来。"卫夫人说。

    "夫人你受苦了。"太子兹甫紧紧握住太子妃的手,王姬久久注视着太子,一句话也没有说。

    老佐接到宋桓公的密旨,便火速进宫,他扑通长跪在地,对国君说:"身为朝廷大臣,恳请上苍保佑国君早日康复。"

    "爱卿平身,生死由命,哪能强求呢?"宋桓公说。

    "国君是万金之躯。列祖列宗一定会保佑您的!"老佐深情地说。

    "爱卿把头伸过来。"宋桓公也努力支起身了,老佐这才不得不站起身,朝国君靠近说:

    "微臣在聆听国君问话。"

    "请告诉我实话,朝野保护太子的力量到底有多少?"宋桓公关切地说。

    "回禀国君,凡忠于您的一切力量,微臣敢用性命担保,都会忠于太子的。"老佐感觉得到国君已在托付后事了。

    "这样我就完全放心了,从今天起,请安排我回到国泰殿静养,这里就一切拜托爱卿你辅佐太子主政。这是圣命,不得违抗!"宋桓公严肃地说。

    "微臣遵命!"老佐泪流满面地说。

    "快把不吉利的泪水擦干净。鼎力辅佐新君治理朝政,怎么能这么悲悲切切的样子呢?"宋桓公努力地笑了。看得出宋桓公内心已非常坦然。

    陈媛接受太宰老佐的吩咐,静静地把宋桓公送进了国泰殿。卫夫人也感到夫君实际已做出了彻底退出的决定,她紧紧地握住夫君的手,无限深情地望着。

    "夫人是否仍在抱怨我呢?"宋桓公从来没有这么平静过。

    卫夫人不断地摇头。又轻轻点了点头。

    "权力是没有规律的游戏。我这辈子走得比谁都要累。致力改革说起来轻松,但做起来呢?困难便从贵族的手指缝中跑出来。坐在大殿整整三十年,这漫长的

    日子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想要真正展开圣明之治,他必须经历一个嬗变的过程,为了太子完成我的夙愿,我只好做好他的铺垫工作,东宫图治的强大力量更是令我喜出望外。这说明我和太子实际有了这种默契。"宋桓公把头靠在卫夫人的腿上,说着愉快的话题。

    "如果我直接要支持太子呢?那一定会有反对势力当头扑上来的。所以我只有充当维护旧势力的角色,这样东宫图治才有空间发展。龙虎之争这肯定是存在的,但怎么会是太子呢?我必须装出这种投入的样子,太子才能幸免于灾。"宋桓公说。

    "谁在背后真正破坏,夫君心里非常清楚?"卫夫人睁着吃惊的眼睛说。"这怎么可能知道呢?子游那么憨厚,谁又料到他会是弑君罪人呢?但我国公室盘根错节,国君这个位置只要是公室贵族,谁坐还不是一样的名正言顺?先君公遇难,没有世袭给他的儿子,我只是先君的弟弟却安坐了三十年的君位。按照我国先例为什么又不能让位给我的其他弟弟呢?但是,通过太子的东宫图治,这使我看到了希望。也才更加坚定了让太子继位的决心。我这病当然清楚自己无法坚持多久,这才是我时刻渴望太子早日回到身边的缘由,我要亲眼看到太子稳稳坐在大殿主政,这样,我才死而瞑目。"宋桓公无比寄托地说。

    卫夫人搂住宋桓公,激动得张了张嘴。最后仍是默默无言。

    华元正在兵场指挥操练,兵车布满了整个平原,放眼望去,阵势威严,气势雄伟。战车上士气高昂的官兵,在挥动的旗帜下长龙陈列如群狮舞奔,冲天的喊杀声中,犹如卧龙飞腾,偌大的阵容横冲直撞,错落有致,直看得公孙固和公子目夷惊叹不已。

    "都说将军练兵如神,今日一见才真是妙不可言。"公孙固竖起拇指对华元说。"有了将军这严格的训练,宋国的强兵才算真的落在实处。特别令人敬佩的是将军能使这支雄威的部队实现军民共建。这才真是将军非凡之处。"目夷赞叹的是在华元将军的率领下,使这支部队在战乱中可以保家卫国,和平年代又可以富国强民,甚至推行东宫图治的植绨计划、开垦拓荒无处没有洒下他们勤奋的血汗。

    "我们处于战争的火山口,不真正壮大军队,那么将来又凭什么守住大周的东南大门呢?向来对中原虎视眈眈的楚蛮他们的北上第一刀就是挥向我宋国疆土,我惟恐能力不够,否则培养二十倍这样的强军也一定会很快派上用场的。"华元望着远方的楚国,心中的满腔激情更是热血高涨。

    "大将军的忧国忧民,在下深感惭愧。"公孙固内心早有此焦虑的心,可无奈那宫中防不胜防的小动作,直接把自己的所有计划粉碎干净。

    目夷放眼望着更远处,深感压在自己肩上的担子将艰巨无比......

    弦冰洁悄悄掏出一块令牌--这是太子兹甫那天紧紧拥抱自己时递给她的,当时太子明白地告诉她:"这是随时进宫的令牌,任何时候,都可以凭此牌自由出入宫殿。"

    太子一定随时渴望和自己相见?弦冰洁甜甜地笑了。此刻多么想飞到太子身边,把父母的心愿倾诉给太子啊,他听后又会说什么呢?他会高兴地说这真是太好了的话吗?

    我的心愿太子说一定用实际行动来实现,而我的内心秘密他也说用心来解读。这实际上不是什么都明确了吗?可太子为什么不亲吻自己的脸蛋呢?

    会的!一定是时机还没有到,弦冰洁把令牌轻轻地托在脸上,笑得非常的痴情。"女儿这么专注,是什么事令你高兴呢?都劳累了一天,也不早些歇息。"姜云关心地说。

    "没事啦,我还不困。"弦冰洁急忙收回令牌,偷偷地放在案桌底下藏起来。

    "又有什么不能让为娘知道的呢?"姜云嗔怒地瞥了女儿一眼。

    "真的没有什么?"弦冰洁忙笑着解释。

    "我都看到了。女儿刚才塞进案桌底下的是什么东西,娘就不能看上一眼吗?"姜云侧着脑袋挑逗女儿说。

    "小女孩的东西,娘您要看什么?"弦冰洁认真地说。

    "这丫头,一长大了就学会了顶嘴。"姜云说着便伸手去案桌底下摸。弦冰洁这才急忙拿起来递给母亲说:

    "母亲的好奇心原来这么强烈,就是这个,您拿去看就是了。"弦冰洁终于笑出声来。

    "这个令牌又是怎么得到的?"姜云惊讶地问。

    "怎么?母亲您怀疑女儿会去抢吗?"弦冰洁说。

    "这孩子!怎么越来越不正经。就不能跟娘说句实话吗?"姜云装作生气的样子说。

    "母亲这么聪明的人,其实早就知道是谁送的。"弦冰洁红着脸说。

    "太子!"姜云突然想起说。

    "母亲您怎么啦?"弦冰洁觉得这么正常的事,母亲怎么这么奇怪的样子,便关心地挨近来,抓住母亲的手说。

    "你们经常见面?"姜云不着边际地问。

    "深宫大院您以为是自己的家?怎么可能经常见面呢?"弦冰洁开心的脸上露出些许幽怨。

    "这样就对了,我们虽然是平民百姓,但儿女纲常还是要遵守的。"姜云终于

    放心地笑着说。

    "看母亲想到哪儿去了!"弦冰洁这才明白母亲原来担心的是什么,自己渴望时刻见到太子,又哪里会因此而失去女人应有的尊严呢?

 

22

    华喜在客厅会见了仇云福,华喜顿时客气起来:

    "能够有幸在寒舍得到贵人的屈尊光临,这是我们家族的荣耀。"

    "卑职拜访不为别事,就是专程了解大夫您是如何判断当下时局的。"仇云福一本正经地说。

    "国家安泰祥和,人民安居乐业。这美好的时局还要做什么判断呢?"华喜笑得有点前仰后合。

    仇云福不满地翻了一眼,心想:都说你华喜是有主见的人,可此时还要这么开心。

    华喜收住笑容后,假眯着眼睛在内心说,仇云福想从我嘴里掏出什么话,哼,没门。

    国不可一日无君,但一山不容二虎。这都是士大夫最清楚也最关注的大事。哪位臣子都会在此刻认真掂量的,这正是仇云福登门拜访华喜的原因;华喜则保持事不关己的姿态,也就一身轻松。可当仇云福突然问自己这件十分棘手的事内心的确有点紧张。这个忠良之后的仇云福内心到底在想什么,华喜还真的猜不透。杨梁城外亲手杀掉哥哥的人,他是忠还是义?华喜对这种武将心中有说不出是敬还是畏。

    "看来卑职白跑一趟了。也感谢大夫您的热情招待。"仇云福起身告辞。华喜便起身笑着相送:

    "在下没能帮助将军您,万望恕罪。"

    青年将军秀制走进华元大军帐,深跪在地报告:

    "面对大内府的嚣张,身为军人又怎能咽下这口恶气呢?恳求大将军把消灭无恶不作的大内府罪人的任务交给末将就是了。"

    "放肆!"华元怒拍案桌大骂秀制:

    "彭楚德这群罪人迟早当然逃不脱应惩的大罪,你怎么能批评起大内府来呢?大内府是保护国君的神圣机构,大内府又怎么有错呢?!"

    "卑职择言不善。望大将军降罪!"秀制低头说。

    太子兹甫和公子目夷双双被宋桓公叫到病榻前,一手握住一个儿子,平静地说:"大殿的大小事务我已正式通知太宰府和司马府了,从今以后,太子就要正式过问朝政,并以你的仁厚布德天下。公子目夷就拜托你好好辅佐太子,你们兄弟的深厚感情,又能这么投入默契,一定会把父君的乱摊子改变过来,而且更会创造出我宋国的空前局面的。"

    "父君对孩儿的厚望,儿臣铭刻在心。可此刻父君最要紧的是静心休养,儿臣恳请父君不要操心太多。"太子兹甫说。

    "父君此生的最大愿望是什么?就是能够亲眼看到太子坐上大殿主持国政,这样我也就死而无憾了。太子怎么就不能感受到父君这颗殷切期望的心呢?"宋桓公无限寄托地望着太子兹甫。见太子还要辩解便用严厉的目光制止住了,又转向目夷说:

    "身为兄长,你的沉稳和谋智正好是辅佐太子的真正力量。我国推行政治改革只有你才是维护太子的核心。所以,这重担父君才有足够的信心放手不管了。"

    "父君的嘱托,儿臣会永远的刻骨铭心的,请父君放心好了。"目夷坚定地说。"大内府的所作所为,不全是他们的过错。维护大内府的尊严就是维护国君的尊严是一样的道理。这点我为什么要特别的说清楚呢?是因为我走后,朝野一定会群起而攻之的!你们兄弟明白父君的意思吗?"宋桓公望着两个都已长大成人的儿子,期待着他们理解的回答。

    "父君的深刻寓意,儿臣当然明白。公室贵族的盘根错节,没有大内府的保护力量,那么国君的宝座也就悬在空中。"太子兹甫说。

    "太子说得真是对极了。接下来就是请托两位孩子一定要宽恕一个人。"宋桓公突然显得神秘地说。

    "那他是什么人呢?"目夷知道父君这么郑重交待,此人肯定非比寻常。"说起来话长。还是在先君庄公时代,为了抵抗郑国谋图不轨,国家便组织了一支神秘部队,他们的任务是随时破坏郑国包括其他诸侯对我宋国的入侵。这支部队为维护我国发展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郑国名将祭仲能够成功被困在宋,这就是他们的业绩。是先君公蒙泽遇难后,侯伯的力量支持你们父君稳坐宋国江山,而使臣隰朋明确了侯伯的态度:说宋国不能依赖暗杀机构,否则齐侯的国际支持就会以盟军的方式问罪宋国。这样我才不得不下令取消这支部队的。"宋桓公回忆着。

      "这样的组织,哪个国家又不存在呢?齐侯为什么单独制裁我国?"目夷不平

    地问。

    "所以这批解散的组织也曾多次找我协商,可我承诺了隰朋使臣,又怎么能言而无信呢?这样也就把这支忠于国君的组织逼上了叛离的道路。"宋桓公说。

    "这么说他们至今还存在?那又靠什么维持呢?"太子兹甫奇怪地问。

    "我也一无所知。所以父君特地提起,是你们今后一旦找到这个组织的头目,可要宽容以对。"宋桓公说。

    见两个儿子虔诚地点头,宋桓公才无比欣慰地笑了。

    寒风凛冽,大雪纷飞。商丘几天几夜都沉浸在银白色的世界里。彭楚德叫出邾同和麻桂孙来到后宫的山上,神情严峻地说:

    "时局正在急剧地变化,今晚是我们效忠新主子的关键时刻。找到你们左右副总管就是要你们在这个白色世界里袒露心扉。无论我们明天遇到什么不测,你们能保证接受命运的安排吗?"

    "小人是彭大人一手提拔的,小人永远跟随大人的心决不动摇。"邾同立即表决。

    "那么你呢?"彭楚德转视麻桂孙问。

    "小人不懂大人的意思。听刚才大人话的意思,好像我们明天就是绝路一条。既然明知这样,大人您为什么不行使特权把兹甫悄悄干掉然后另立新君呢?"麻桂孙狠狠地说。

    彭楚德闭着双眼,轻轻用手一挥,从四周蹿出的几百名太监立即把麻桂孙砍成肉泥。直看得邾同头皮发麻。下令埋掉麻桂孙后,彭楚德指着武江丘说:"右副总管的职责由你接替。今后大家不得轻举妄动!"

    "小的明白!"大家异口同声。

    太子兹甫真正展开图治的喜讯很快传遍了整个宋国,目夷更加紧张地配合老佐主持政务。老佐抓住目夷的手激动地说:"俗话说一朝君主一朝臣。我的死脑筋又怎么是东宫图治的真正力量呢?公子如果真的看得起,就让我去管理军队的粮草吧?这也是给我发挥余热的绝好机会。"

    "太宰您怎么突然这么说话呢?我是受太子之托前来协助您工作的,哪里有替换您的意思呢?"目夷被弄得莫名其妙。

    "只是国君给微臣的最高任务则不可动摇,就是在太子今后强军计划的秘密重担托付微臣了。粮草的管理公子也自然明白老夫的请缨是什么了?"老佐终于说了实情。

    "这又哪里会影响您主持国政呢?"目夷发自内心地想让老佐辅佐太子,自己

    则可以腾出更多时间去和弦大人主抓商贸工作。

    "宋国太宰只有公子才有资格,老夫又哪里不清楚呢?您的深谋大略国君也常同老朽提起。我受国君恩宠呆在这个太宰位置也一直延误大计。这几年太宰府形成虚设公子清楚国君的真正心愿吗?而在家中的我却一直在做一件事--这就是秘密管理军用粮草!现在我要正式移交也正是国君的圣意。公子怎么敢抗旨呢?"老佐严肃地说。

    "微臣遵旨!"目夷赶忙下跪,接过老佐转交的父君圣旨及太宰大印。

    新政权就这么不知不觉地顺利移交。太子兹甫也接受君令到了大殿接受百官的朝拜。

    宋桓公于公元前651年春天安然地薨世。太子兹甫怀着沉重的心情正式登上宋国的国君宝座,并确立公元前650年为宋襄公元年。

    东宫图治这才正式修订为襄公图治。宋国真正进入历史纪元的全盛时期已经到来。太后卫夫人搬离国泰殿住进泰和殿,后宫主人的交椅便是儿媳王姬依法继承。但埋在宋襄公内心的秘密终于忍不住向母后坦白:

    "母后大人,恕儿臣不忠。儿臣一直有个心愿未曾了却,所以才向母后倾诉。"

    "国君的心愿,即是我宋国的心愿。您的不安也一定会造成朝野的不安的。"太后卫夫人关心地说。

    "谢母后的谅解。儿臣多少年来一直深爱着一位民间女子,先君卧病期间,儿臣不敢给父君增添麻烦。现在儿臣实在是日夜难眠。"宋襄公诚恳地说。

    "公室宗亲的意愿怕是阻挡国君的力量,而且国君纳妃也得国母正式下帖。为娘的几年前就看出孩儿的心思。现在为娘的也只能是在心里为您着急。"太后卫夫人知道王姬流产的真正原因是太子深爱着另一个女子,这对她这个做母亲的来说又怎么不清楚呢?儿媳现在实际成为了后宫女主人,太后又怎么能去干涉国母的权力呢?这事真的让卫夫人为难了。

    宋襄公在父君临终前一天晚上,身为太子的他就找到兄长目夷,恳求兄长帮助自己了却心中夙愿。兹甫知道,为了实现同弦冰洁结成夫妻,那只有放弃君权这一种办法,因此极力向父君推举兄长接替君位。父君很矛盾,却仍是坚持移位给太子。兹甫便向兄长恳切地说:"在我内心有一个埋藏太深也太久了的秘密,这个心愿只能是兄长才有办法帮助弟弟实现。"

    "太子这么说话,还真是令我惶恐不安。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目夷神情严肃地回答。

    "恳请兄长将来担当国君吧!您的才智和谋略是我宋国万民敬仰的。微臣誓

    死鼎力辅佐兄长治理朝政。"兹甫正欲下跪向兄长目夷叩拜,只见目夷早就扑通双膝跪地伏在兹甫跟前,并激动地托住兹甫的双手说:

    "父君的嘱托儿臣岂能忘怀?君臣名义岂能视同游戏?微臣鼎力辅佐您展开圣明之治,那么当然会尽心尽职去为您排忧解难。太子有什么心愿竟然要放弃至尊的君位而请托下臣的呢?"

    "微臣叩拜太子!臣等一定会为太子心愿而全力以赴!"太子兹甫还未来得及向兄长目夷表白心扉,不知什么时候跪了一地的大臣们都跟在目夷身后向太子兹甫动情地说。

    "这是兄长特意安排的?"太子兹甫望着老佐、公子固、叔爿羊、乐吕、华元等无奈地摇了摇头。

    国泰殿里射进的阳光耀眼夺目。王姬坐在国母的位置喜色迷人。她接受梁美人梁青美、邾美人邾丽华、许嫔娘许月仙、郑嫔娘姬玲等众嫔妃的拜谢后,说:

    "太后的仁贤美德,是我后宫每一位夫人嫔娘都要认真学习的榜样。从今天起,我会认真地行使国泰殿的职责。你们该要怎样做好分内工作也都要非常清楚才行。一旦被我发现有谁做出越轨和不敬的行为,那么,届时可别怪我没有给你们交待。"

    梁青美等人都不清楚国母为什么一坐上国泰殿先给自己说这话是指什么,王姬当然也不愿挑破那令她带来不安心的破碎玉石。姬玲小心地回答:"国母娘娘请放心。我等会时刻记起您的教导的。"

    "当然要这样!"王姬笑着说。邾丽华抬头偷偷地望了一眼王姬,心想:天子的女儿就是不一样,话里话外充满了霸气。我们还没有做错什么,却先这么颐指气使。今后这漫长的后宫生活将要如何度过呢?王姬的目光正好与邾丽华相撞,吓得邾丽华速忙躲闪。

 

23

    公孙固和左鄢父联名上书弹劾谷丘大夫华喜的折子呈上宋襄公的案桌,宋襄公没有打开而是双手压住笑着问:

    "两位爱卿直谏陈词不就是了吗?何苦这样郑重其事呢?"

    "这是揭露我宋国窝藏太久的害群之马,国君一定要立刻查办以息祸患。"左鄢父说。

    "什么害群之马?先君难道不知道这件事吗?"宋襄公心想,既然窝藏太久,那么先父应该知情才对。

    "微臣曾受先君委托,鼎力协助大司寇府调查国库失盗案。后来因当时在职的府人华喜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暗中填补所流失的银两,这才使先君放弃追查华喜的罪责的。但这么神出鬼没能躲过戒备森严的武卫在一个晚上填补大半个国库的空虚银两,其背后的可怕程度还真是令人惶恐!"公孙固补充说。

    "国君一定记得前些年华奋将军莫名被杀在本府;同时华奋夫人及管家又惨害在回谷丘的荒山野岭。"左鄢父说。

    "大司寇府当时找华奋将军谈话,是不是查询与国库失银的事有关呢?"宋襄公问。

    "岂止有关?正是因有人告发华奋府内突然搬进几船的银两,可当晚却都分赃而空!这么大的事大司寇能不立即着手调查吗?可最后我们反而都被套住了手脚。这一切阴谋的计策没有周密谋划和强大的实力怎么能够办得到呢?所以微臣才要呈上折子,望国君圣裁!"左鄢父说。

    宋襄公立即脑海闪现了庄公年代那疑云密布的网显露出来了,父君对这个组织暗中查询一辈子的事终于在自己眼前出现,从这种种迹象中都准确表明华喜与秘密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到底是抓还是放宋襄公没有立即表态,还要更深入了解他们至今都在干什么?

    "现在这事还不是抓不抓的问题,两位爱卿想想,东宫图治转入正轨,却要迫不及待地去翻先君的案子,一定会造成朝野人为的紧张的。"宋襄公笑着对两位大臣说。

    太后卫夫人一直在试图猜想那个能让国君痴迷的女子身段和模样。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竟能让自己儿子为她可以放弃国君之位,那么这女子肯定不是一般的人。

    什么时候能够见上一面也好心里有底,自己和她也许在什么时候谋过面?

    宋襄公不知母后在想什么,自己过来向母亲请安,却只看到母后一直注视着自己的脸不说话。

    "母亲在想什么呢?"宋襄公问。

    "能让母亲见她一面吗?"卫夫人忍不住笑了。

    "母亲您要见什么人呢?"宋襄公被母后突然这么一问反而感到非常奇怪了。

    "那个能让我儿子爱得不顾一切的女孩,为娘好奇得几天都睡不着。"卫夫人说。

    "母亲其实已经和她见过一面了,只是母亲也许没有印象了。"宋襄公那天清楚地听到弦冰洁说她进宫向母亲禀告有关自己下落的事。

    "真的见过?我刚才还在想这事呢?那又是谁呢?"卫夫人迫切地说。

    "是弦大人的千金,她上次到国泰殿觐见母亲时还禀报说请您安心,是她父亲到鲁国去接孩儿的。"宋襄公说。

    "这就难怪,我一看就喜欢上她了。"卫夫人眼前便闪现出那天弦冰洁的可人模样。

    "母亲好像很喜欢她?"宋襄公高兴地说。

      "当然,什么时候把她带进宫来,为娘的要好好同她谈谈。"卫夫人说。

    秀制对二老板的爱慕之心有增无减,他也发现二老板对自己似乎很留意。这位活跃在军界和商界的青年,也被弦高和华元非常器重。

    "我说,这批酒真的是头锅吗?"弦冰洁用匙沾了一口品尝后问秀制。

    "这是上等品。是头锅没错。"秀制立即说。

    "工作不细致怎么行呢?这一定是渗了水的酒还要强调!你不能亲口尝尝吗?"弦冰洁瞪着大眼睛说。秀制竟大胆地与弦冰洁对视,弦冰洁突然被秀制盯得不自在,便红着脸走开了。

    "真是太迷人了。"秀制自言自语。

    太宰目夷听国君提出自己的猜测,也感到华喜一定是父君苦苦追寻的那个人,便向太子献计道:

    "国君英明,此刻稳住朝野大局是最重要的,华喜他的所作所为虽然可恶,但

    先君遗命是要极力给他存活的机会。我们当然不可能把国家秘密托付给这种已有逆心的臣子,但又要努力使他成为发展中的有效力量。"

    "可这也太难了吧?这种人由于根基太深,不除掉一定是隐患;而除掉他显然违背了先君的遗愿。现在他虽然失去了国库的支配大权,但谷丘那国际商贸港口,一定成了他活动的最佳据点。"宋襄公说。

    "所以,国君要改变这种失控的管理现状。一定要给他在独立权上裁弱才行。"目夷说。

    "这不是动摇宋国封地的根本吗?"宋襄公不敢贸然做出决定。

    "国君图治大计,哪能一下子推广呢?您下令在全国搞改革试点,这样,所有计划就很快实施,到时削弱华喜独立行使特权也顺理成章。"太宰目夷说。

    "要是他公然反对呢?"宋襄公说。

    "谅他还不敢抗旨,而且他一定会主动投入的。"目夷说。

    "真的吗?"宋襄公说。

    "一定会的。"目夷说。

    因支持周天子襄王巩固地位而有功的齐桓公受到了赐胙的殊荣,他要把这殊荣与联军分享,这便有了葵丘会盟。齐桓公主持的葵丘会盟于公元前651年隆重召开,身披孝服参盟的宋襄公一直以太子自居,在自己心中父君仿佛仍在大殿主持国政。

    齐桓公为了今后齐国新君顺利登上国君宝座,因太子一直没有确立,所以接受国相管仲的建议在这次盟会上将齐国国事托付给最贤德的君主。齐桓公于葵丘会盟便密切关注鲁、宋、卫、曹、许、郑、陈等七国国君。

    "微臣观察所知,惟宋公最仁德且正直,国君把齐国未来大事托付给宋公没错。"管仲诚恳地说。

    "仲父所言正合我意。宋公先君过世这么长时间了,却仍旧披孝来盟会,这等贤君天下还真是少有。"齐桓公更是留意宋襄公的一举一动。

    "微臣出使宋国,那里的百姓黎民更是对宋公赞不绝口。宋公兹甫太子时期就推行新政,那引起天下诸侯备加关注的东宫图治则是宋公才智与能力的见证。"隰朋说。

    "看来君臣判断一致,那就烦隰爱卿把宋公请过来,我得把齐国未来大事请托于他。"齐桓公说。

    "微臣建议还是国君亲自到宋公帐下叙谈。"管仲说。

    "仲父说的没错!请托宋公主持我国政大事,这可是大齐的千年大事,看我这糊涂的样子。"齐桓公立即随管仲和隰朋两位前往宋襄公的大帐。

    目夷见齐桓公朝自己走来,他便赶忙迎上去恭候:"侯伯这么晚了,还要关心我国君,真是感激之至!"

    "宋太宰这就客气了,我是有要紧事请托宋公的,该要感激的是我姜小白。"齐桓公说。

    管仲、隰朋同目夷在帐外说说笑笑:

    "宋公有太宰您的辅佐,宋国全盛时期指日可待。"管仲握住目夷的手激动地说。

    "在管国相和隰大使的面前,我目夷哪有资格受此殊荣呢?两位一直是我目夷学习的楷模。"目夷谦虚地说。

    "宋太宰过谦了,对贵国东宫图治到宋公图治大略,隰某真是感佩不已。能巧妙迂回于公室贵族之间这真是奇迹般的创举!"隰朋说。

    帐外三位奇才的历史对话,就这么愉快地娓娓道来。宋襄公同齐桓公的历史会面更深刻地储存在民族的记忆:

    "侯伯这重托我兹甫哪有能力担当得起呢?贵国聚集着天下贤能,怎么会发生那可怕的事情呢?侯伯您也不要过虑。"宋襄公听到齐桓公的请托,的确不敢相信。

    "宋公就不要推辞了,我姜小白这是诚心诚意把大齐未来的重托请托您的。我的公子一共有六位,可至今一直没有确立太子。都六十多岁的人了,我姜小白还能活几年呢?宋公深知确立东宫实际是稳定国家的强硬根基。事到如今,特别看到先王对王太子郑意欲废除,要不是同宋公等极力维护,还不知大周天下会是什么样子。"齐桓公沉重地说。

    "侯伯主持正义的力量,才真正挽救了周天下的大好局面,侯伯真是功德无量。"宋襄公诚挚地说。

    "可是谁又是拯救我大齐于水深火热之人呢?这天下只有宋公一人而已!恳请看在我姜小白的薄面,宋公一定要答应我的请托,我姜小白这就谢恩了。"齐桓公说着就低下头向宋襄公行大礼。

    "侯伯快别这样!这真是要折煞我兹甫了。"宋襄公立即站起身扶住齐桓公说,"既然侯伯这么信任我兹甫,那么我该怎么做呢?"

    "卫姬侍候我的时间最长,她生的儿子无诡也是长子,易牙、竖刁、公子启方都多次进谏要求我立无诡为太子,我爱妾曹蓓也是这个意思。"齐桓公说。

    "那么侯伯的意思是?"宋襄公早就在鲁国听到有关易牙、竖刁、公子启方等乱臣的恶名,觉得他们支持的人齐桓公一定会反对,这才明白自己将面临的实际就是同易牙、竖刁等恶势力的较量。也更理解齐桓公为什么这么担心齐国未来了。

    "无诡虽说年长,可资质平平,且是好大喜功之人。论治国大器,只有公子昭才深受我的宠爱,在长幼有序和惟贤是举这两者之间,一直困扰着我。"齐桓公坦诚地说。

    "兹甫理解侯伯此刻的心情,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证推举公子昭成为齐国未来君主的!"宋襄公坚决地说。

    "贤则生威,明则树望,有了德高望重圣贤开明的宋公允诺,我姜小白这颗悬着的心才真的踏实下来。"齐桓公感激地握住宋襄公的手,连连拍打着。

    彭楚德一直没有得到宋襄公的召见,也没有听说国君要追究自己,这才越发的不安。大内府在宋襄公眼里还有重视的时候吗?自己的辉煌会不会一去不复返了呢?自己的人生命运到底怎样?种种问题一刻不停地袭向彭楚德,却又没有一个问题能够自己找得出答案。他捏着杯子翻来又覆去,覆去又翻来。

    "这还真是琢磨不透,国君对我们大内府到底是关心呢还是不关心?登基都这么长时间了,好像眼里根本没有我大内府存在的样子,这真是急死人了。"邾同忍不住向彭楚德说。

    彭楚德燥热难受,翻了一下白眼,一句话也没说。

 

24

    素儿来隆兴大酒店时正在忙着结算的秀制投眼望着,这宫女并不是吃饭喝酒来的,而是直向自己走来。

    "请问弦大小姐怎么找?"素儿问秀制。

    "先请稍候片刻,我这就通报。"秀制回答说。并立即进入柜台后间,神秘地朝弦冰洁走近,附在耳根说:

    "有位宫女要见弦大小姐,我想一定是见二老板您的。"

    "我这就去,你这样子让人很吃惊,至于这样吗?"弦冰洁越来越发现秀制神情怪怪的。

    "弦大小姐!"素儿高兴地叫了起来,她们见过面,所以互相认识。

    "怎么是您?"弦冰洁没料到泰和殿的宫女会来找自己,所以惊喜。

    "太后特别吩咐奴婢,恳请弦大小姐安排时间到泰和殿来一趟。"素儿神情特别舒畅。秀制被这一切弄懵了。

    "我这就随您进宫。"弦冰洁异常开心的样子,秀制一脸茫然地望着弦冰洁和素儿远去。

    太后在殿内神情兴奋地望着门外,弦冰洁款款地进入自己的视线。弦冰洁那虔诚地叩拜,眉宇之间流露高雅端庄,真是喜在眉梢:

    "过来这儿,让我好好看看你。"

    "太后娘娘,民女哪能亲近您万尊的凤体呢?"弦冰洁被太后看得都不好意思了,边回太后的话边乖顺地挨近太后娘娘。

    "真的是辛苦你啦。这几年你和弦大人为了国君东宫图治所付出的心血,我一直挂念在心。难得你一位女儿身,却做出这不凡的业绩来。"太后说。

    "民女的小小成绩竟引起太后娘娘的关注,这还真是令我不安。"

      弦冰洁真诚的样子,直看得太后越看越爱看,民女入宫又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一国之母的位置,公室也许吵过一阵后就不会再有事的。只是列入普通嫔妃也太委屈这孩子啦!可是大周律法有谁敢违抗呢?弦大小姐深恋着儿子,为娘

    的内心真是很感动。兹甫不是普通士大夫,他可是堂堂国君,弦大小姐一如既往地爱他,前面的坷坷坎坎你准备好了吗?太后紧紧抓起弦冰洁的纤手,不停地轻抚。

    弦冰洁从太后那慈祥关爱的眼神中,一定是知道自己与国君之间的大胆恋情。太后显然喜爱自己,也一定支持国君的选择,只是那欲言又止的瞬间,准确捕捉到一种巨大的势力在横加阻挡,就连贵为太后的卫夫人也无法抗拒,爱上国君,真的是一种弥天大罪么?

    身为人母,哪里不理解儿子那份深爱实际就是他生命的精神支柱呢?眼前这个掌握儿子命运的女孩在他心里的位置已无人取代,太后第一眼就感到弦大小姐很不一般,儿子对自己表白心扉后,今日再次相见,也奇怪自己这般地接受这个身份与等级不相称的民女了。

    素儿一直在旁边注目着。她似乎明白太后这次召弦冰洁入宫是对选秀的直接关心。真是这样,弦冰洁被选的机会就是百分之百了,因为国君那么孝顺太后,那么太后的懿旨国君又怎么会违背呢?这民女真是太幸运了。

    香琴儿立即把太后召见弦冰洁的事禀告给国母王姬,王姬一言不发静静地听着,这个弦大小姐自己也亲眼见过,要不是她身为民女当然会妒火中烧的,太后召见一个民女,又有说有笑亲如母女。太后为什么这样宠爱一位普通民女呢?

    "国母娘娘!"香琴儿见王姬无动于衷,便加重语气提醒国母。

    "香琴儿跟我这么多年,聪明伶俐,那些后宫嫔妃有几个能比呢?只要您继续努力,那么我一定会向国君奏请入你为妃,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王姬只字不提弦冰洁,却莫名地夸赞香琴儿,香琴儿兴奋的脸红得像祭献上苍的猪头血......

    公孙迁把华岸请到自己的居所,递给他一把宝剑。华岸不知公孙迁将军是什么意思,便问:"将军这是要在下......"

    "受太后懿旨,即日起你必须保证时刻暗中保护一个人。"公孙迁严肃地说。

    "?"华岸说。

    "隆兴大酒店的二老板。"公孙迁说。

    "我们是国君的贴身近卫,为什么要去保护一个小商人呢?"华岸吃惊地问。

    "这是命令!"公孙迁大声地说。

    老艾走马上任褚师府后,手下人被指挥得七忙八乱。褚师在宋国是专门负责市政建设的职能机构。

    "近来我正式着手沿睢水流域的城镇规划建设,因为诸侯了解我宋国风貌及

    风土人情,先要充分发挥水上交通的优势资源,让天下人一路饱览我宋国繁华的全新局面。"老艾向弟弟老佐说。

    "兄长的这种用心的确是一种善美的举措。城市建设要的是国人安居,市民便利,千万不要流于形式,否则就是云中喷彩毫无意义的。"老佐说。

    "首止到犬丘共有十几座重要的商贸港口,为什么单独要开放谷丘这个城市呢?弟弟不知道把钱投给华喜实际上是打水漂的行为吗?"老艾不服气。

    "士大夫办事不能意气用事,谷丘是我国都的东南大门,又是水上运输的最大港口,致力建设城市是褚师府的最高责职,这与守城大夫有什么关系呢?国都西北有大门首止,因为几次重大的盟会的原故,早就是闻名天下的重镇,加上侯伯的力量早已把那里建设成为国际化的口岸,所以现在兄长重点改建谷丘是当然的事。"老佐说。

    "可是我素来看不惯华喜那张傲慢的脸,和他共事还真是件令人头痛的事情。"老艾说。

    "这是忠不忠君的问题!不是看不看士大夫的态度!"老佐生气了。

    华喜听说褚师府大人首先计划大力投建谷丘,这令他很感意外。自老艾上任褚师,后悔当初对他太过于刻薄,这张普通的脸却没想到被国君高度赏识。并能在花甲之年还走此鸿运,真是人不可貌相!

    褚师府的人马一进入谷丘便没日没夜地勘测丈量,华喜派兵马前去支援建设。城中百姓更是端饭送水,令褚师府的官兵干劲十足。

    "褚师大人到了鄙地为什么也不到城府找我安排食宿呢?您这么不计前嫌把谷丘列入重点计划,我又哪里不尽地主之谊鼎力配合呢?"华喜亲自拜访老艾,热情得使老艾很不自在。

    "风餐露宿是我褚师府习以为常的事,哪里敢去给贵府添加麻烦呢?为国家出力岂能抱个人成见?在下一介儒生又何来与大人结怨的说法呢?"

    "褚师大人真是大量,被您这么一说还真是令华某羞愧不已。"华喜说着令手下人把送来的猪羊等慰问品抬入老艾的大帐。

    "大人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呢?"老艾一本正经地说。

    "当然是犒劳大军用的,市政这么辛苦的工作,哪能缺少营养的补充呢?"华喜望着原来那成堆的酸菜说。

    "把每一分钱用在实处,这是我们每个士大夫的职责。我老艾可不比您华喜大人,家产万贯挥金如土!这些东西请马上抬回去。"老艾板着脸,华喜非常尴尬地离开了。

    华元接到老佐的密折,要求他秘密发展军队建设的计划,这真是令华元激动不已,凭现在的宋国实力也正是扩军的大好时机。老太宰这一定是受国君的旨意才要自己这么放手去干。

    "现在是借助大夫您力量的时候。招募新兵的秘密任务就请托您了。"华元对华椒将军说。

    "终于有了大显身手的机会,这是多么令人高兴的消息啊。将军又怎么说请托呢?我这就立即前往乡遂,很快就会圆满完成的。"华椒更是开心。

    "只是这事不能声张,也一定要郊保、乡正和遂正严守秘密。"华元说。

    "当然!"华椒拍着巴掌说。

    夜深人静,各家店铺也纷纷打烊。二老板交待秀制说:"吩咐下去,楼上楼下收拾干净,今晚有一批酒要运往成周,你可要随时准备接待来人,有必要得亲自送一趟。"

    "二老板请放心。"秀制说。

    待弦冰洁走出店门口,秀制却跟上来关切地说:"这么晚了,我送您回府吧?"

    "哪一天不是我一个人走回家的呢?在宋国都城又担心什么?"弦冰洁说罢便迈步离开。

    几个黑色的身影在紧紧地跟着弦冰洁,弦冰洁似乎也感觉到背后有人在暗中跟踪。她特地站住,并静静地回头张望,在灰朦朦的月光下只有路上的树梢被阵阵清风吹刮的声音,才知道是自己神经过敏。便摇头一笑,返身向前走去。

    酒店往返不过百十步,所以弦冰洁早早吩咐车夫早些歇息。她习惯在晚风中散步,也调节一天紧张的心情。突然被几个蒙面人挡住,并要抓住自己,这才感到今晚的情况不妙,正在设法如何逃离的时刻,从高处跃出一个身影护着自己,很快闪出一条路来。那几个蒙脸人没料到半路闯出个救护人,便挥动大刀不由分说朝这个身影猛杀过来。只见这位侠客就势一扫把那帮恶棍打翻在地,同时发出威严的命令:

    "!"

    正在后面赶来的秀制,看到这一切更是莫名其妙:这位救二老板的人是谁呢?难道是弦冰洁暗中请来的护卫么?

    弦冰洁正要向侠客道谢。却不见了那人的身影,她这才大步地向家跑。

    姜云发现女儿的脸色不对。那通红的脸额分明还有一丝紧张,便焦虑地问:"出什么事啦?"

    "没有。"弦冰洁这才平静下来,也宽慰地朝母亲一笑。

    "夫人你别太紧张。女儿她能有什么事呢?"弦高看见女儿那自然开心的神情便说。

    "可我明明发现女儿不对劲,像是刚受到惊吓的样子。"姜云仍在提心吊胆。

    "我看女儿好好的,不对劲的是你自己。"弦高忍不住笑了,"成天这么一惊一乍,这哪是爱女儿的方式呢?"便又摇了摇头。

    "怎么?您真以为是我看错了?女儿今晚肯定出事了。"姜云极不放心地走近女儿,并伸手在弦冰洁额上摸了一下,又试在自己的额头上。这才放心地说:

    "看我紧张的。"

    邾同用鞭子狠狠地抽在文亮的脸上,打得文亮歪向一边,又反过来一鞭,另一边脸顿时也肿得像个蜜桃。

    "叫我说什么好?这么简单不过的事都办不好,你还要继续混下去吗?"邾同说。

    "不是在下不卖力,是那个人武功实在太厉害了。"文亮申辩说。

    "再厉害又能斗得过你们这十多个人吗?"邾同没好气地说。

    "显然那是武功高人,身手的确不凡。一脚扫来就把我们打翻在地。"阿且说。"所以撒腿就跑吗?你们手上的刀是干什么用的呢?要知道我们大内府能否存活,答案便全在这女人身上!"邾同丧气地瘫在地上。

 

25

    宋襄公葵丘盟会上因侯伯的请托。在各诸侯心中的独特位置便一下子确立下来。曹公派使者前来联姻。曹叔一进大殿便声音宏亮地说:"宋曹两国素来和睦。同宋联姻是我国君历来的心愿。卑职前来则是转达我国君的这一良好愿望。"

    "感谢曹公美意,兹甫我能受贵国君这般抬举,实在是于心有愧。"宋襄公谦和地笑了。

    "东宫图治的创举,这天下谁又不知呢?宋公的仁德就更是威名远播。中原东南大门有了宋曹两国的同心协力,哪里又还怕楚蛮的入侵呢?我曹国在训兵强军方面也许有点值得向世人夸耀的,因此也一直受到天子宠幸。可在开垦拓荒这一点上,也是贵族势力的阻挡才没有真正地展开,更不用说发起全民植绨这惊天动地的大局面来。宋公既然能力排他议,大胆推行创新,且行而有效地使国民收益大增,这么令人瞩目的辉煌,宋公您却还要如此的过谦。"曹叔说。

    "这都是先君留给我的坚强基业,我兹甫可不敢居功。"宋襄公对这个溢美言辞的曹叔说不上反感,但真不愿这样在大臣面前听这漂亮话。便用目光向兄长目夷求助。目夷心领神会,靠近曹叔说:

    "曹使这次来是曹宋两国百年好合的幸事,能否就具体事务进行商讨?"

    "两国联姻当然是越快越好!时间就定在今年如何?"曹叔问目夷。

    "最早也在明年年底才行,曹叔也该知道国君还在守孝期,所以恳请贵国见谅。"目夷回答说。

    "那么,我就尊重太宰您的提议,我也一定会这么向我君主禀告的。"曹叔说。

    "曹国能够向我国主动提起联姻,这也一定是国君非凡的能力令曹公感佩,这还真是件值得高兴的大事呢!"太后卫夫人见到宋襄公便说。

    "孩儿也是这么认为的。"宋襄公说。

    "国君的眼力真是令为娘的为之自豪。"卫夫人是在提起弦冰洁。宋襄公当然没有想起母亲在说什么,便不解地望着母亲。

    "国君会盟这段日子,我终于见到那孩子了,真是越看越是打心眼里喜欢。"太后便解释说。

    "只是孩儿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办,戴孝期当然是不敢提起此事的,可往后也不知会面临什么困难。"宋襄公说。

    "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国君这又何必犯愁呢?"太后说,其实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又何尝不是一样呢?

    "夫人那里还好说,最担心的是公室宗亲。"宋襄公说。

    "有太宰的支持,这件事当然不会有问题。"太后说。

    "只是,怕有人暗中使坏,这才是最担心的。"宋襄公突然想起会不会有人在弦冰洁身上做文章呢?这正是他最担心的。

    "这一点孩儿就不用操心,为娘的也想到了。"太后肯定地说。

    宋襄公正式颁发圣旨在全国推行新政试点的消息,在各地激起巨大的反响。各地大夫纷纷到商丘托门路走关系。老佐十分看不惯这种趋炎附势之流,当着自己的孙子大骂老干:

    "国家推行新政这不是为某个大夫升迁而做的跳板,是看能否大大推动我国生产力的发展。氵勺陵这个富庶的大城市,你不踏踏实实地为民造福,却也打起这歪门邪道的馊主意!别以为你有老父我的关系就有什么门路。"

    "我这也是忧国忧民,能为新政改革做贡献,这是孩儿的最大心愿呀!"老干说。

    "花言巧舌你以为就能打动我吗?再不滚回去看不参你一本!"老佐把捏在手中的杯子砸向儿子,鲜血当即从脸上流了下来。

    孙儿老河哭着就要去为父亲擦拭脸上的血,被老佐拉回自己的胸前,说:"这样没出息的人,他不是你爸!"小孙子吓得躲在爷爷怀里呜呜直哭。

    雍雪娥被几位陌生人挡住,管家江康说:"放肆!没看到这来人是谁吗?"

    "里面是些什么人呢?今天为什么这样不寻常呢?"雍雪娥低声问江康。

    "是几位外任大夫前来探望老爷的。"江康说。

    "那么,围着这群打手又是为了防备谁呢?是怕我来害自己的丈夫吗?"雍雪娥没好气地说。

    内屋的人立即闪到里间去了,华喜便站起伸了个懒腰,有气无力地说:"外面吵什么呢?怎么连个安稳觉都不能让我睡好。"

    雍雪娥闯进来,睁着圆眼,一句话也没说扭头回去了。华喜连鞋都没来得及穿,跑出来大喊:"夫人!原谅我说话不检点。我怎么知道是您呢?"见夫人头都懒得回一下,这才更加着急,当着门口的打手大喝:

    "睁开你们的狗眼!这是我夫人!"

    "请大人息怒!小的冒犯啦。"几位武士低头道歉。

    华喜翻几下眼,无奈地转回屋,对里边说:"没事了,都出来吧!"

    "夫人是不是很厉害?"南宫平说。

    "将军此刻还说这话,到底是为大人排忧呢,还是给大人添乱?"公孙台望了望华喜那黑得可怕的脸,便转向南宫平说。南宫平这才觉得自己多嘴。低头不敢说什么了!

    "国君颁布试点,这大好环境正是大人一显身手的时候。我们可不能错过良机。"皇国权说。

    "只是我们还不知国君深浅,跃身一跳怕会头破血流。"公孙台的意思是旁观为妙。

    "虽然不清楚国君深浅,但努力显出投其所好一定不会错的,大人兄弟华元显然深受国君恩宠;您又在新政推行中热烈拥护,那么戴氏家族一定会再度掌握宋国大权的。"皇国权说。

    "别在我跟前提什么华元!他不是我戴公家族的成员!"华喜曾与弟弟华元推心置腹谈再兴戴公家族,因遭到拒绝,故一直怀恨在心。

    "未脱服的血缘这是事实,大人您怎么要说气话呢?"皇国权劝解说。

    "在座的各位才是共谋大计的大臣,该要如何做,我听你们的决策就是了。"华喜说。

    "在下根据这几年的考察判断,国君的图治计划一定会全面铺开的,这与东宫图治同出一辙。目前想要阻挡那等于是正式宣战,这很不明智。积极迎合新政,并从中捞取政治资本,所以是一举两得的办法。"皇国权说。

    "微臣完全赞成皇国权大夫的提议。这样谷丘实际就成了大人深深扎根的据点,又趁城市改建的绝好时机,创造全新的政治面貌而深受万民敬仰的。"南宫平说。

    "只是竞争一定也非常激烈。我们谷丘到底又有几成把握在这次较量中大获全胜呢?"华喜不免担忧。

    "只要大人定下主意,在这个宋国还没有我们办不了的事,所以大人尽管放心就是。"皇国权说。

    "那我还等什么呢?各位就分头努力吧!"华喜终于做出了决定。

    太宰目夷设家宴招待自己的弟弟公子鳞、公子荡、公子向、公子旬。弟弟们都不清楚兄长今晚要交待自己做什么,一个个坐在桌前有点拘束,目夷望了望弟弟们,摇了摇头说:"父君在世时,我与太子最为密切,弟弟们因政务关系也都交往

    不多。今日请大家来纯粹是受先君之托与大家聚会谈心。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就大胆直言,不要这么令人尴尬。"

    "太宰国政繁忙,我们又无法帮忙。既然您把我们兄弟叫来,一定是与国家大事有关的,我们弟弟也一定听从兄长的安排。"公子鳞说。

    "公室宗亲在宋国的盘根错节,实际上已严重阻碍了宋国的发展。弟弟们的能力及忠国之心我心里哪里又不清楚呢?国君励精图治当然得靠大家的鼎力支持。"目夷说。

    "这点请太宰放心。我们既然不能为推行新政效力,但肯定不会阻碍国君改革大计的施行的。"公子向说。

    "感谢弟弟们的支持,我替国君向你们敬上一杯!"目夷高兴地说。

    "我们几位实际已在棘地买了几亩田地,只要辛苦耕耘,相信日子也会过得去的。兄长请放心。宋国早就应该这样,否则我们一定会因公室的保守而遭亡国的可怕命运!国君决心这么坚定,我们打心里佩服和感激,兄长又能全力辅佐,我宋国新政才能顺利进行。身为先君的儿子,桓公家族的后代,因有这样的兄长而自豪。所以,我们早就做好了退出贵族之列,也算是用真心支持国家图治。"公子荡激动地说。

    目夷内心一酸,独自端起酒壶猛灌......

    桓公家族主动放弃宋国贵族爵位的消息,震撼了全天下,齐桓公姜小白高度赞扬公子鳞、公子荡、公子向,公子旬等的高风亮节:

    "势力保守顽固的宋国,竟然在宋公图治中,敢从自身做起。四公子的举动真是令人刮目。这样,宋国推行新政又哪里还有阻力可言呢?""宋公仁德感动天地,他先从自己的弟弟们身上开刀,并做出表率作用,这样戴公家族、庄公家族、公家族等还会说什么呢?宋公此举非同凡响,真是当今圣明君主!"管仲说。

    "只是戴公家族力量过于强大,而且拥有密布整个中原的暗杀组织。宋公这么至仁至义,怕正好让戴公家族找到机会,所以,宋公危险!"隰朋说。

    "隰爱卿说的这个暗杀组织就是庄公年代的那个组织吗?宋桓公不是亲口答应已取消了吗?他们怎么还存在呢?"齐桓公极其关心。

    "宋桓公取消组织的命令已发。但戴公家族却违法秘密操控,而且始终在兴风作浪,这一切也许宋公还蒙在鼓里,微臣才说危险啊。"隰朋说。

    "隰爱卿一定要严密监视,并要伺机一举歼灭掉!否则将是直接危害宋公的最大隐患!而且要速速向宋公提供所有的名单。我们要里应外合不留后患才行!"齐桓公坚决地说。

    "微臣认为是歼还是放先征求宋公意见后再作决定不迟,东南局势紧张,宋公又哪能一抹黑呢?培养引线是多么耗费精力的大事,所以只要这个组织效忠宋公那不是件令人更高兴的大事吗?"管仲说。

    "仲父说的句句在理,能把这批人利用好,在抵制南蛮方面,一定是不可估量的巨大力量,但不能再操控在戴公家族手中才行!"齐桓公说。

    "戴公家族忠于国家忠于宋公的大臣多的是,微臣所知,华元、华椒、乐吕、老佐等可都是国家栋梁之材。只是极个别野心十足的人,一定要铲除掉才行!"隰朋说。

    "那么这可恶的家伙是谁呢?不立即诛杀掉难平民愤!"齐桓公说。

    "头目就是华喜!是个极其狡诈阴险的人物。"隰朋说。

    "那么,这个人就交给隰爱卿直接处理了!"齐桓公下令。

    "国君请先收回成命。"管仲说。

    "仲父这又是为何呢?"齐桓公不解地问。

    "知臣莫若君,知子莫若父。宋公何等才智?目夷聪慧过人,宋国国情他们最清楚,我们是盟国,一旦干涉内政,这一定会制造宋国不必的麻烦,到时又如何收场呢?"管仲说。

    "但也不能听之任之!"齐桓公说。

    "当然。该怎么做麻烦隰大夫就是了。"管仲说。

    "!"齐桓公非常遗憾。

 

26

    桓公家族在宋国当时最应受到政权的保护才符合公室贵族利益,桓公之后六位公子就有国君兹甫、太宰目夷。巩固公室利益集团的游戏规则桓公家族当然得天独厚。在宋国这个家天下的传统国度,怎样维护和巩固家族集团都不会是过分的行为,也是十分被认可的。宋襄公的这一举措,使戴公家族大为意外,他们这才有史以来感悟到宋襄公的时代实际也是大动根本的时代。

    "国君这是杀鸡儆猴。也一定是冲我戴公家族而来的。"皇国权非常担心。

    "所以此刻我们可要非常的小心,华元的军队调进宫廷,这才让我感到这次是动真格的。"华喜嘱托大家。

    "这公孙固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样呢?各地军队都进行了调整,惟独杨梁和谷丘的军队不做任何的改变,这是不是危险的信号?"公孙台说。

    "意欲打破公室贵族统治,利用军队进行镇压这是肯定的。杨梁的不变如果没错则完全是为了提防我们谷丘。这仇云福的军事实力一举拿下谷丘有什么问题呢?所以大人您一定要主动摆出低姿态,否则一场歼灭戴公家族的屠杀就会立即展开。国君这一手还真是令人惶恐!"季成昆说。

    "这实际上就是激起戴公家族的自相残杀,大人一定要阻挡这一可怕事件的发生!"皇国权说。

    "这样看来,国君赶走自己的弟弟是收买人心的举动!"华喜说。

    "可这非常的奏效不是吗?您看华元、华椒、老佐、老艾等那卖命的傻样!"季成昆说。

    "真是可恶!"华喜愤怒地拍着桌子大叫。

    隰朋准确获悉楚成王暗中派武将斗章利用华喜势力进行勾结,也清楚华喜态度非常暧昧。这个实际被自己紧紧咬住的华喜,真敢玩火自焚么?宋公真的对此一无所知?

    "您就等着瞧吧?宋公一定是在巧妙地感化华喜。如果宋公没有抓住华喜的七寸,那怎么可能惟独不动谷丘和杨梁的军队呢?这实际是宋公在明确警告华

    喜自己明智该何去何从。褚师此时却要大力改造谷丘,那么接下来谷丘就会实现行政和军队的两套人马管治的。届时,仅有地方实权的华喜又还能有什么破坏性呢?"管仲说。

    "华喜掌握的暗杀机构此刻一定会有可怕的行动的。"隰朋担忧地说。

    "国君已拜托您了。只要您派人警告他们一下,这样华喜一定会乖乖向宋公交出所有名单的。到时这批特使也实际就成了宋国的保护力量。"管仲说。

    "那么我这就行动!"隰朋会意地笑了。

    泰和殿卫夫人对儿子的行动极为不安。公室的权力削弱只能是朝野布满自己的心腹力量后才行。最为显赫的戴公家族实际操持着整个宋国。目夷怎么能够支持国君这么冒险行动呢?把弟弟们的尊贵爵位取消也就行了,又哪里还能赶出宫廷呢?为了国君推行新政,弟弟们支持兄弟的行为这当然理解,但戴公家族的根本也能顺利动摇吗?

    "为娘的每时都在担心呢。看到孩子们拖儿带女的举家搬迁,娘心里的确酸楚。"太后对宋襄公说。

    "请母后宽恕孩儿的不孝。孩儿内心也非常的矛盾。"宋襄公沉重地说。

    "齐国的圣明之治贵在惟贤是举,我宋国迟早要打开启用人才的大门。公室贵族阻挡我宋国的发展这一点为娘的心里非常清楚。只是戴公家族不是好惹的,孩儿一定要谨慎。"太后说。

    "戴公家族贤能辈出,又世代忠良,我又哪里会去做忘了国政大业而动国家大本的可恶行径呢?孩儿也并不是做个样子给世人看,才准许自己的弟弟离开宫廷的。推行新政实质是要使国家发展,国君也一定要凭自身的仁德取得国人的支持。如果孩儿的君主位置因能力和品行坐不稳宋国江山,那么更为贤明的君主取代孩儿这是当然的事。我不能因为保住自己的君位而借助兄弟们的力量顽固地赖在君位上。既然明白这个道理,那么孩儿就要对自己严格要求才行。目夷担任太宰是因他有治理国家的谋略,并不是他是我的兄长;孩儿接替父君之位当然要努力实现宋国王治才有资格坐在大殿主政,而不能因是太子便坐享其成。"宋襄公向母后坦白胸襟。

    "先君正是看到孩儿的开明圣贤,才不惜一切要移位给您的。国家发展不是一日两日就有成效。但国君已经这么做了,也真是列祖列宗庇佑的原故。"太后笑了。

    目夷带着儿子公孙友来到谷丘,向华喜诚恳地说:"大夫这几年治理谷丘有方,这里已是生趣盎然,还真是令我佩服。今有一件事也特地向大夫您请托,望

    您一定要答应才是。"

    "太宰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就是,这么客气都快把微臣弄得无地自容了。"华喜低头诚恳地说。

    "公孙友迟早要像他的叔父一样回归乡野,留在我的身边对他一点实际作用也不会有。趁他年幼特地拜托您以父亲般地爱关怀教育他,一定要让他学习独立生活。身为人父不能做好孩子谋生的工作已是愧疚的事,又要麻烦您这又更不好意思。这是一位父亲为孩子前途而请托的大事,我岂敢以太宰自居呢?也就更谈不上是什么吩咐的话了。"目夷认真地说。

    "难得太宰这么信任在下。那么我又要怎样教育贵公子呢?"华喜清楚目夷决不会拿孩子开玩笑,这一举动实际证明目夷辅佐国君图治的坚定决心是无法动摇的。

    "经商学艺什么都行,惟一要求是让他远离政治。否则就辜负我的一片诚意了。"目夷态度明确地说。

    "太宰的行动令我感动。我也一定保证贵公子的健康成长的。"华喜激动地说。目夷把儿子托付给自己,这等于是暗示华喜的性命实际会受到国君的保护。同时也是政治和睦的良好愿望。望着眼前这个稚气十足的孩子,华喜心情非常复杂。目夷的请托一下子敲在华喜那摇摆不定的心坎。自己什么事他不知道呢?前途之路还要一意孤行吗?

    "在下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弄明白,想请太宰指教。"华喜突然问。

    "不妨说说看。"目夷说。

    "各地军队都做了大调整,可杨梁和谷丘这两地是什么原因却保持不变呢?"华喜这悬在心中的疑虑一直不解。

    "孩子你先到院外去玩,我同你仲父说几句话就走。"目夷特意把孩子支开,这更令华喜惊讶:

    "他一个孩子听听有什么关系呢?他也不懂什么时局。"

    "环境是影响孩子最重要的因素。要不怎么叫耳濡目染呢。"目夷笑着又说:

    "谷丘和杨梁是即将合并成一个超级港口。国君下令新政试点的最大计划,重点落在谷丘和杨梁这两个城市。大夫您是先君最宠幸的大臣,怕招致不必的闲话,也是出于公正选贤原则,即将展开两座城市的官员考核主要从政绩体现。那么到时该是谁主持新海岸的大权就要凭实力说话。这不再是什么机密,所以先告诉您也无妨。"

    "太宰这话真是太令我兴奋了。而且我谷丘竟有幸成为支持新政的有生力量,也太荣幸了!"华喜笑得非常天真。

    弦冰洁自那晚险遇不测,晚上回家也就更加小心。可无论如何小心仍免不了出现可怕的事情。她虽然每次都被一位无名的侠客救护脱险,却从来没有正面瞧清这救命恩人长什么模样。难道有谁时刻在谋害自己吗?一位生意人哪里得罪什么人了呢?这个神秘的侠客似乎无时不刻地保护在身边,那么他是知道自己险情的惟一知情人?

    记得这种怪事是上次觐见太后以后发生的,难道与泰和殿有关联?太后那么疼爱自己又更是关心国君,怎么可能派人追杀自己呢?是太后感觉自己会有危险才吩咐人保护自己的吗?那么又是谁敢背着泰和殿制造麻烦?

    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呢?是阻止自己同国君的关系?那么杀手一定是公室反对势力遣派的。他们是想借杀死自己而达到国君死心的。是吗?

    远处的求饶声再次响起,弦冰洁猜得出那群恶棍一定又遭到了侠客的痛狠教训。自己的有惊无险,真不知是喜还是悲。弦冰洁苦笑着摇了摇头。

    宋襄公被夫人王姬的提议感到不可思议:

    "夫人怎么提出这件事来呢?我为什么要接受这个条件?"

    "香琴儿漂亮能干,也忠于国泰殿。为了国君推行新政,臣妾才要这么做的。诸侯联姻说白了都是寻求国君力量。也希望将来和平。可国君已赶走弟弟们,那么太子也会这么做的。这样诸侯的联姻也就只有一个目的,这就是安插耳目在国君的周围,从而提供最高机密。后宫没有信任的力量,到时我又如何去帮助您呢?"王姬说。

    "这也犯不上给一个普通宫女下牒子晋升嫔妃,有她在身边不就是了吗?"宋襄公说。

    "一个普通宫女怎么可能去与嫔妃们交流呢?只有晋升为嫔妃才可以。"王姬坚持。

    "因为猜测而这么搞小动作,这有失王者风范!"宋襄公不悦地说。

    "臣妾知错。臣妾也许是迫切想做点有益夫君的事才慌不择言的。香琴儿的确与众不同,这一点国君也是最清楚的。一位普通宫女怎么啦?就是一位普通乡野女孩好了,如果的确贤德,那么我也会发牒子入为嫔娘的。身为后宫女主人,全身心只有一个目标,这就是一切言行对国君负责。"王姬改变谈话策略也真的管用。一位普通乡野女孩紧扣着弦冰洁的英容笑貌!没有国泰殿的支持那么自己与弦冰洁永远就难圆美梦。

    王姬平静地端起杯子,似乎正在等待国君回答。宋襄公突然朝夫人笑了:

    "夫人这么为夫君着想,我又哪里不理解呢?真的是难为夫人啦。"

    "谢夫君不责之罪。那么臣妾这就正式下达香琴儿的入宫牒子啦。"王姬温

    柔地笑了。

    虢国来的宫女香琴儿随嫁王姬,被王姬下牒为后宫嫔娘。因而也赐姓虢。虢香琴欢天喜地地向国母叩谢宠恩:

    "国母的恩德我香琴儿永铭在心。我就是碎尸万段也一定会效忠国母娘娘的。"

    "是你的美貌出众,才被国君宠幸,又是你的忠诚才能入住后宫。这哪里是我的恩德呢?虢嫔娘能够成为支持国君的忠诚力量,这样我还要好好地感谢你才是。"王姬谦虚地说。

    虢香琴入住永宁殿,这里的沉静并没有使她感到不安。争君宠幸是一种毅力的智赛。现在该要如何巩固自己,聪慧的虢香琴太明白该从哪步棋着手。她对侍女女郎儿说。

    "大内府的消息怎么一直这么令人不安呢?他们到底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事实他们一直在寻求机会,只是苦于无处下手。"女郎儿说。

    "所以呢?就这么无期地等待吗?"虢香琴说。

    "......"女郎儿没敢回话。

    "当初他们那活灵活现的神气,到了关键时刻却一个个成了草包!"虢香琴骂道。

    "要不要把邾副总管叫来?"女郎儿提议。

    "频繁进出永宁殿,你认为这是游公园啦?过去告诉邾大人,半个月内还没有好消息,当心他的狗命!"虢香琴狠狠地说。

    "这话已不知娘娘您说过多少遍了,可他们不是还没办法吗?"女郎儿小心地说。"这次是不一样的!以前他们也许小瞧我,但这次他们该知道我的厉害!"虢香琴嫔娘的架势谁也挡不住,女郎儿这才猛然知道此时服侍的已不是在国泰殿同屋的侍女香琴儿了。便立即跪下连声说:"娘娘请恕罪。奴婢这就照娘娘的吩咐去做!"

 

27

    杨梁大夫仇云福立即召开会议共商竞标大计。乡、遂大夫集聚一堂。这都是由贵族子弟组成的阶层。

    "谷丘临水,除地理位置比我杨梁占优势外,管理和物质基础我杨梁远比谷丘享有盛名。既然国君已把我杨梁列入同谷丘共同考虑合并建设,一定是集两地优势资源,并合理开发利用,从而加快我国海岸建设。仇大夫您只要在集中人才考核上严格把关,而城市规划及城镇建设就交给我们下人去做就行了。"大夫雍考年说。

    "我宋国虽说推行新政,但还是与齐国、郑国、晋国、秦国、楚国等仍是在根本上是有区别的。国家试点重点在搞活海岸商贸,那么,在下认为最迫切着手的是大力培养能够适应目前发展的各界人才,这一点谷丘显然就没有我杨梁的优势。谷丘和杨梁即将合二为一,无论是海岸建设的需要还是商贸的便利,无须竞争,中心建设在谷丘无疑。既然知道这个结果,我杨梁全体大夫当然就要把精力投放在将来如何适应新环境的技能提高上去。国际商贸的关键,是如何树立我宋国在天下人心中的形象与权威。也是集中向各诸侯展示我国高素质的管理队伍。"校正官仇荣华说。

    "培养人才的事往后放一放是不是更好?华喜近来这么热衷扩大建设,又得到褚师府的全力支持,到时从表面上谷丘会显得更为繁华的。皇国权主抓市场的所谓规划实际上不过是全盘按临淄的模式操作罢了。国君是否会因华喜他们这一急切行动而给予肯定呢?是否会从长远发展考虑综合评估?不能明确肯定的情况下我们也只能两手一起抓才有决胜的可能,争取胜利说白了是两地合二为一的新海岸管控大权万不能落在华喜这群小人之手!否则,对我国发展是一大危害!"司城官乐磊说。

    "华喜到底是什么人这还要我等去说吗?圣明的国君哪里不清楚他是什么东西?!仇大人,如果没有猜错,把我杨梁一并考虑实际就是要借杨梁的人才去全盘掌管谷丘的真正建设!国君这是多么明智的决策啊。"雍考年反驳乐磊的短视行为。

    "雍大人的判断不是没有道理,但圣旨明确这次凭政绩和市容市貌展开考察,这才是在下感到会对我杨梁不利的,表面文章谁又不会做呢?我们既然在人才方面明显优越于他们,又为什么要在表面文章上输给谷丘呢?"乐磊非常焦虑。

    "身为朝廷命官,公然为了一己之利而忘了国家大统,这哪里是一个堂堂大夫所说的话呢?士大夫的职责是为君解难为民造福!怎么能做表面文章呢?这欺君的大罪到时谁又担当得起呀?"雍考年说。

    "雍大人对在下的指责我虚心接受,可你姐夫华喜做了一辈子的表面文章却左右逢源,他这次分明仍是故伎重演。我杨梁如果因此而被他们打败,到时全国人民都会责怪我杨梁实际没有能人的。"乐磊极力申辩,他不愿错过打败华喜的这次大好时机。

    "大家的话实际都是为了共同的目标,这就是以杨梁的实力争取海岸的绝对管制权。我们士大夫的良知与责任,就是要时刻怀有忧国忧民之心,乐磊大夫发挥您的优势全盘负责工程建筑,并委派工正官季元全力配合您的工作。大夫雍考年和校正官仇荣华主抓人才培训。其余各负其责。把每一项工作都要落到实处。社会治安工作仇荣华大夫负责积极配合,千万不能让违法分子影响我国的国际声誉。"仇云福严肃地说。

    "能够全面主抓这真是太好了,仇大夫真是高明!"仇荣华说。

    谷丘和杨梁如火如荼地全力建设,各国商贩云集而至,开放的海岸免关税的大胆改革使宋国的通商达到空前的繁荣。老干沿水路特地建设了许多驿馆,专门向商人免费提供食宿。这大大提高了宋国的声誉,也调动了国际商人投资的积极性。

    目夷制订了一套完整的改革方案正式呈给宋襄公,并肯定地说:"东宫图治期间,我们应该欠下国库和老百姓的债务也是到了清还的时候,这份方案请国君过目,如果通过并颁布实行,那么也一定会真正实现国民共建的。"

    "兄长请算算,我们该欠债务到底是多少,又能用几年才能偿还?"宋襄公清楚因东宫图治推行的"一分为二"制所欠债务该是一笔巨大的数额,实行新政前就要先偿还才行。

    "东宫图治实际是每年为国库充盈了几百万两银两,也就是说并不真的欠国库什么。而对百姓承诺新开垦的土地而实行的一分为二,则有近四百万两银两债务,可二老板率领的商贸集团每年纳入国库多达千万两左右,本没有真欠百姓的债务才是。七八年来,我们没有权力任意支配这笔来之不易的银两,但感谢国人百姓积极配合国政,也从根本上实现了富国强民。现在国君要下令免三年赋税施恩天下,更好地提高百姓生活水平,他们有了大量积蓄也一定不知该如何

    花用的,国君便要推行引导消费。"目夷说。

    "引导消费?"宋襄公非常高兴。

    "宋国是个热爱和平的国家,但却随时成为楚蛮入侵中原的大战场。居安则思危,这一思想则要深入每个国人的心中才行,所免赋税虽然不必上缴国库,但国人和百姓不能任意挥霍这笔资金。"目夷说。

    "那这又是什么道理呢?我既然下令减免,他们当然有权自由支配,否则这叫什么政策嘛?"宋襄公不解。

    "国难实际也是家难,这么简单的道理天下百姓都是懂得的,我们要把所有百姓爱国热情调动起来,那么楚国大军再威猛也会寸步难行的。一旦卷入战争,宋国每寸土地都会成为血洗的沙场。那么粮草的供应也就无处不在,战车为了以逸待劳就要使各郊、乡、遂都有充分的配置,才能实现全民皆兵的可能。齐侯虽具有威慑天下的力量,但毕竟是鞭长莫及;宋曹虽已联姻,可郑、陈两国明显有向楚妥协的趋向;蔡侯对中原虽有深厚的感情,又无奈楚军对他的时刻威胁;徐国态度向来是远大周近楚蛮,那么我国实际面临的是孤立状态。"目夷分析了国际形式。

    "这也一直是我所担心的事。"宋襄公说。

    "所以,趁楚蛮致力南攻的时候,我们则要加快实现固国图强方略。城市各各为营,乡遂步步为垒。只有这样,宋国才能实现长治久安。"目夷肯定地说。

    "城市各各为营,乡遂步步为垒这又是什么意思呢?"宋襄公非常感兴趣,便急忙问兄长。

    "军人打仗就免不了要有挡箭挡枪的各种掩护以减免不必的伤亡,更要保护百姓的生命。故城市就要高建城墙,乡遂就要多积粮草。华元将军的天才训练我们有足够的信心强军富民。而老佐的挖洞藏粮计划到时更是为军人物资提供绝对保障。城市内大量收集铜铁到了万不得已时只要拆下梁柱便都是枪箭的制造来源。百姓和国人所有闲置金也要大力发展铜铁用品的购买才行。"目夷说。

    "这就是兄长要说的引导消费?"宋襄公抚掌大声地笑了。

    弦冰洁突然拜见雍兴郑,这使姬季红醋意大发,她清楚丈夫突然与自己结婚就是因为遭到这个女子拒绝的原因。今日的上府拜访一定是有不纯目的的,所以派侍从昆儿以送水果为由到客厅听他们谈话。

    "二老板突然回到新郑,真的是特地前来看望我的吗?"雍兴郑一直对弦冰洁寄有希望,只是雍府地位显赫也不愿遭人闲话,才不得不听从奶奶的安排。

    "我是前来同雍大人想做一笔大宗买卖的,这是三千万银两的票据,请收下。"弦冰洁从内衣取出书写在丝布上的大额票据递给雍兴郑说。

    "可我还不知二老板到底是要做什么买卖,竟要花费这么一笔巨款?"雍兴郑好奇地问。

    "能找雍大人当然是铜镜和斧头、大刀等日用品。"弦冰洁笑着说。

    "如果是这些日用品我雍某当然会办得到,我原担心的是二老板要我制造兵器,还真是吓我一大跳呢!"雍兴郑如释重负地说。

    "我们生意人再想赚钱也不能充当杀人的帮凶!我又哪里不理解雍氏家族从不制枪造箭的家规呢?"弦冰洁说。

    "宋国能够推销这么巨大的日用品吗?在下建议是否减少一半的货量而多销售布匹?"雍兴郑建议,真担心大批货物停滞而造成资金紧张。

    "雍大人有所不知,宋国这几年发展迅速,百姓早就摆脱了饥寒。宋公图治又鼓励全民消费。我已探知全国铜铁业跟不上,这才考虑向您求助,有了大人您的帮助,我也一定会从中有所获益。"弦冰洁诚恳地说。

    "看来我的担忧是多余的,既然这样,请大胆放心好了,二老板的请托我会尽力去完成的。"雍兴郑爽快地笑应了。

    "那么,一切就拜托了!"弦冰洁起身告辞。

    对彭城的扩建是宋襄公实现"城市各各为营"的重点。徐、萧两国受到宋国新政的影响也积极投入共建。三个国家的力量无形组成了一个军事联盟体。彭城地处获水和泗水的交汇处。是宋国远东的城市大港口。

    为了团结徐国和萧国,宋襄公首先在彭城推行零税制,特许徐、萧两国商人自由交易,并推行三国共同联防查哨,酒肆海岸的经营权三国共同执管。

    子山将军负责彭城军事建设,大力发展渔牧业,成批制造船只。邾、鲁、滕、薛、逼阳、郯、曾阝、钟吾等地的木料大批大批经由水陆贩运过来;徐、萧、极等国则专门打制造船需用的铁扣、铁链、铁钉。城池高筑成为宋国一道亮丽的风景,突然被激活的百工顿时成千上万地涌向宋国,的确解决了当时许多无业人士的温饱问题。

    新政强调不得随意破坏耕地和植被,宋地铜、铁的开采也被迫停止。楚人便瞄准这一大好时机,载着满满的铜器铁器涌向宋国这片热土,捞走大把大把的银两,窃取满心的喜悦。

    "我宋地本有取之不尽的铜铁矿藏,却又不能合理开采,看到楚人从中牟利,微臣还真是大为担心啊。"老佐向宋襄公说。

    "爱卿所言极是。您是负责粮草的大臣,当然更深知枪箭的妙用。命您率三万大军秘密开采地方铜铁,并就地制造枪箭武器。老百姓该如何从事农耕则一刻也不得放松,否则,图治大计就会受到严重的影响。这是绝对机密,也只有爱

    卿和华元大将军两人知道的最高任务!"宋襄公说。

    "国君圣明!微臣顿开茅塞!"老佐喜滋滋领命而去。

    楚成王探知宋国单纯地发展农业,又一味地加固城池,笑得前仰后合:"宋公这种龟壳把戏,到底又有什么用呢?龟壳再硬,到时又能逃得了铁锤的猛砸吗?他一定是想吃饱饭才只知种粮,又怕死才加固城池。这样胆小怕死之辈还想创造宋国盛世吗?"

    "只是大批铁器被我国见利忘义的商贩运送宋国,一定会被利用为有力的武器而危害我大军进军中原啊!"尹令子文担心地说。

    "宋公哪里会有这种心计呢?如果是这样,他何苦要花这昂贵的代价从外国进口铜铁?他只是自以为躲在龟壳中就万无一失罢了。"楚成王肯定地说。

    "可是......"子文还想说明,却被楚成王怒眼挡回去了:

    "什么可是?就凭小小的宋国也想堵住大楚百万大军?我国商人主动把铜铁运往前线,这对我楚国说来不是更好的帮助吗?你身为尹令怎么不明白我们是最后的赢家?"

 

28

    襄公图治七年来,大大地发展了国民经济,同时更是壮大了军事实力。目夷的细致计划也注重了明枪虚晃的步骤。公元前644年是目夷实施正式裁削戴公家族势力的关键一年。他向宋襄公禀告:

    "几年的励精图治,密切延续发展了东宫图治大计。谷丘和杨梁在激烈的拼搏中也该到了国君裁决的时候。四疆封人的委任至今,实际我国正处在安定的大好环境。隰朋大人所提供的名单此刻正是详察和处理的机会。"

    "这份令人头疼的名册,一直压得我不知如何是好。是兄长给了这种缓兵之计,才没有把问题激化。但真要去动也一定会造成朝野动荡的。"宋襄公很担心。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国君您就立即出宫到谷丘和杨梁两地视察吧?根据他们的政绩及市容市貌进行考核,从而公开您的态度,正式把两地并合整治。这样,华喜实际就被国君您擒获住了。"目夷建议。

    "我是担心谷丘一旦获胜,那样华喜反而会变本加厉的。"宋襄公说。

    "这是不可能的!无论考核结果怎样,华喜不过是个地方大夫而已,而军政大权一定会落在仇云福将军手中。这正是两地合并的原因。华喜到时也会对国君感激不尽的。失去军权的华喜到时又处处受制于仇云福将军的压制,这样外使特权才能名正言顺地请出华椒将军。华椒将军是深受先君宠爱的戴公家族后人,又是华喜的叔叔,戴公家族又怎么会不热烈拥护呢?"目夷说。

    "真是妙不可言!立即传令!我这就前往两地考察!"宋襄公高声地说。

    正要起驾前往杨梁的宋襄公,被突然席卷的狂风怔住了,公子迁和左训斌迅速护住国君返回宫廷。

    "国君,微臣建议您还是改日前往吧?"陈媛总管小声地说。

    望着黑压压的乌云,一阵阵明亮的闪电划破天空。宋襄公没有立即回宫的样子,主动地走向廷院,并抑视天空,自言自语:"天象的突变,到底在告诉我什么?"

    "国君,微臣斗胆,恳请国君回宫。这眼看就要大雨倾盆,路上一定泥泞一片的。"公孙固赶上前去,向襄公禀告。

    "二月春天,刚才还是暖阳高照。是什么原因却要狂风怒吼呢?"宋襄公担心自己对华喜的行动会不会触怒祖宗,所以心里不停地祈祷,千万别给自己造成灾难。

    隆隆地轰雷接连从宫廷上空狂炸。宫内宫外都极其紧张,目夷同样久久地注目,被这罕见的雷雨搞得莫名其妙,他早看出宋襄公那一脸的慌乱神情一定会联想到这次行动决定受到影响,便紧忙向宋襄公说:

    "国君,天有不测风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您是万尊之躯,务必要平静。这狂风暴雨迟早是要来的,微臣代君先行就是。您先请回宫歇息吧?待雨过天晴您再前往不迟。"

    "兄长所说的,我更不免担心。天有不测风云,接着也是人有旦夕祸福!这是不是上苍在告诉我,这次行动凶多吉少?"宋襄公仍就仰望漆黑一片的天空,像是在喃喃自语,又是在向兄长求助。

    "国君是万民敬仰的圣主,该要如何行使权力都是遵循上天的旨意。所以,旦夕祸福远不会向君主而来的。这场不测风云正是向那意欲破坏我国大业的草民而提示的警告!旦夕祸福当然会降临到他们身上的。天象已经表明得如此透彻,微臣才更是欢天喜地啊。"目夷虽然对突变的天气也纳闷,但确信与福祸没有关系,才坚决地宽慰宋襄公。

    被目夷这么一化解,宋襄公心里的疑团顿消,转忧为喜道:"兄长说的还真是去除我心中的大惑。但愿他们也深懂这个道理。明白我们的不测风云,才能躲过他们的旦夕福祸!"

    "国君圣明!"公孙固这才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宋襄公正转身迈上台阶,乌云夹杂的暴雨铺天盖地而来,陨星也如流雨般在满天倾泻。放眼望去,仿佛星空撩乱着眼珠,火球似的亮光流星激剧地降落,宋襄公全神贯注在这雄伟壮观的奇特景色中,命令举着华盖的侍卫走开,自己完全沐浴在这星雨交加的幕色之中......

    几声悲鸣的鸟叫,宋襄公再次抬头,只见天空放明,黑云散尽,雨也顿停,六只儿鸟鸟退着飞行!宋襄公张着惊讶的嘴巴,一直说不出话,目夷笑着说:"是风过于猛刮,鸟儿也只好倒着飞行,这种独特的情景还真是罕见。"

    "是因为风大而倒着飞行吗?"宋襄公半信半疑。目夷从怀中取出未被淋到的干丝绢,朝空中一丢,风儿卷着丝绢朝儿鸟鸟倒飞的逆方飘远......

    宋襄公笑了,确信这场风暴并不会是什么不祥的征兆。

    弦冰洁突然想起今晚得按约向虚汀送几车上好的酒,便急忙向小当柜丘民说:"记住看好店。我这立即要出门办点事。"

    "二老板您放心吧?这儿就不用操心啦。"丘民回答。

    弦冰洁来到库房吩咐七八个人急忙搬出酒坛装上车,然后说:"赶路吧?"

    "!"车夫阿团扬鞭在马后一甩,车队便离开了商丘。

    弦冰洁坐在后车内,早累得犯困了,趁赶路的时间便闭上眼睛打盹。阿团和送货的人马都精神饱满,随时留意路上动静。因为进入弯弯的山道,他们谁也不敢有半点偷懒,怕山贼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抢走满载的纯酒。

    "大家都要打起精神!前面是一片茂密的森林。"阿团提醒道。

    送货的人马都是会武功的,他们吃的就是保命的饭,听到阿团的喊话,更是竖起耳朵判断。

    密林就在眼前,里面阴森一片,蝉鸣此起彼伏,蛙声响成一片。月色几乎照不出路面,只是凭经验往前赶。大家紧张地四目张望,随时做好搏斗的准备。待快走出林区,大家才算松了口气。

    "把货放下!"突然一声大喊。弦冰洁这才醒过来,并立即将头伸出帘外朝前望去,只见七八个壮汉挡住了去路。自己的人马已紧紧把自己保护起来,对方为首的冷笑着说:"看来不打不杀是不行了。兄弟们,上!"

    一对十哪里是敌人的对手呢?弦冰洁便大声说:"来人且慢,有话好商量,大家不是要货吗?请各位拉走好了,不要伤了我的人马就是!"

    "小姐痛快!那么请叫你的人赶快滚,否则乱枪之中恐怕性命难保!"那为首的笑得令人肌肉发麻。

    "我们这就走!"弦冰洁下了马车,紧跟着自己的人往后退去,但背后更多的人突然出现,实际已被包围了。弦冰洁平静地说:

    "即使强盗也要遵守承诺!刚才你不是亲口说过把货放下就行了吗?为什么还不放我们走呢?"

    "当然会遵守承诺!可是你们并没有把货放下!"对方冷冷地说。

    "你们到底还要怎么样?"弦冰洁不客气地说。

    "我们不过是要请小姐走一趟!谁稀罕这些破玩意?"那人说罢一棍扫来,咣当把一车酒洒满一地。

    "糟蹋粮食算什么英雄好汉,既然要我走一趟那我去就是了,何必要把气撒在这酒坛上呢?"弦冰洁一点儿也不再紧张了,吓得车夫非常关心地说:

    "二老板别相信这群强盗!他们可不是人!"

    "我走后,你们仍得保证把剩下的酒连夜送到,否则虚汀近日就断了酒水的供应。"弦冰洁平静地交待阿团,自己款款走出保护圈,朝那群面目狰狞的山贼走去。

    藏在树梢的华岸看得真切,他真想飞身下来把这群人杀个干净。但他看到是

    皇国权的人,便想弄个究竟,他们绑架弦冰洁,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弦冰洁被突然蒙上厚厚的黑纱巾,被推上马车,随着山贼不知载往何处。

    华岸直到阿团他们安全脱险才尾随扣押着弦冰洁的车队追赶。只见他们一直来到谷丘,并直接进了父亲的城府,这才确定绑押弦冰洁的真凶是自己的父亲华喜!父亲与大内府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他与大内府的人到底与弦冰洁有什么恩怨?派自己暗中保护弦冰洁的太后肯定知道这一切隐情!

    现在该怎么办?

    皇国权推开华喜的客厅,毕恭毕敬地说:"大人,那丫头总算是找到了。"

    "在哪?"华喜显然非常兴奋。

    "就在后院押着!"皇国权说。

    "糊涂!你这不是引狼入室暴露目标吗?"华喜气愤地掴了皇国权几个耳光,直打得皇国权眼冒星光。

    "这个丫头一直有人暗中保护,那么此人一定混入到府内来了!"华喜气得两腿发抖。

    "可是,这次是非常的顺利!和她一起押货的人此刻也一定人头搬家了。所以绝对不会有人知道的!"皇国权说。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在路上结束这个女人呢?"华喜咆哮起来。

    "难道不是老爷您看上她了?"皇国权真没弄明白。

    "再看上有什么用?她是将来直接威胁我戴公家族的大敌!"华喜当即把案桌打得稀烂!

    "那么这就去做了。"皇国权发狠地说。

    "抛得远远的,越远越好!"华喜追出门外喊。

    脸黑得像铁的皇国权飞奔到后院,顿时被惊呆了。自己的几十名打手惨死得千奇百怪!而地窖中的铁镣竟被锐剑砍成几截,弦冰洁的人影不见了。

    皇国权跌跌撞撞冲进来时,雍雪娥正板着脸对着华喜:

    "到底还要到什么时候呢?非要把全族葬送在你手中才肯罢休吗?侄儿华沿人头被悬挂在宫廷午门外旗杆上,你不清楚这是国君对你的忠告?那么菊儿被赐死你也该清醒清醒!你的最为绝秘的人物都被国君正法,难道这是一种偶然吗?"

    "我明白事情总是不对劲,但这个丫头绝对不能留!"华喜也动怒地说。

    "都怪我瞎了眼睛嫁进这个家门,我父亲一直以为你是忠于国家忠于国君的大臣。可是全错了!现在你变得无法令人相信了!"雍雪娥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她这才发现皇国权瞪着惶恐的大眼,便缓和地说:"有什么重大的发现?那女孩被

    救了是吗?你的人也死得很惨,我说错了吗?"

    "夫人您?"皇国权的确被夫人的问话弄得更为惊讶。

    "到现在才明白什么叫玩火自焚了是不是?"雍雪娥冷冷地说。

 

29

    华喜明白弦冰洁被救,自己几十名武功高强的人竟全被打死,这才深感来者不善。他突然跪在夫人身边说:"请看在多年夫妻的情分上就饶了我这一次吧?这丫头必须做了!千万不能留啊!在这个院中只有您才能这么干净地处理掉这帮下人,救起那个女人对我们家族一点好处都不会有!"

    华喜的话外音是雍雪娥亲自出马救走弦冰洁,这令跪在门口的皇国权倒吸了一口冷气!夫人功夫有这么厉害,难怪华喜对她惧怕成那样。几十年效忠于这个家,却从不知雍雪娥武功非凡,在皇国权眼中这个家更充满神奇了。

    "你也太抬举我了吧?都这大把老骨头了,哪里还有这种身段呢?该如何了结自己就不要再有任何的犹豫了!"雍雪娥平静说。

    见夫人那严肃认真的样子,华喜内心的恐慌到了极点。如果是夫人所为,那么还会有救;可这显然是被跟踪的刺客所为,这个家族才真的完蛋了!

    华喜正要举剑自杀,陈媛领着国君到了门口。宋襄公见状朗声大笑:

    "没料到爱卿以这种方式迎接我,这又是什么礼仪呢?"

    华喜和雍雪娥连忙起身向宋襄公低头,华喜把剑丢在地上,急忙向宋襄公叩拜:"臣罪大恶极!臣死有余辜!"

    "爱卿这是什么话呢?爱卿管治有功,怎么说这么没有由头的话呢?你真的一死,那么谁来帮我管理这谷丘海岸?"宋襄公边说边坐下。

    皇国权这才急忙伏地上前,向宋襄公连连叩拜:"微臣向圣明的君主谢恩!华喜大夫管治这里黎民百姓真是有目共睹。"

    "话虽这么说,但必须严格遵照圣旨行事。我连夜赶来,就是要急着一睹谷丘繁荣的景象。杨梁考察工作也都会严格进行的。你们准备好了没有?"宋襄公若无其事地说。同时巡视华喜的这个客厅,说:

    "看得出爱卿生活极其节俭。身为地方长官,就要处处为人表率,这真是令我高兴啊。"

    "谢国君宠幸,微臣履行国君交待的职责,当然就要彻底地完成,哪能拖泥带水呢?更不会只做漂亮的表面文章。微臣投入谷丘的建设,加上褚师的无私支

    持,无时无刻都在把工作落到实处,也随时恭候国君的检阅。"华喜诚恳地说。

    "这样啊!真是辛苦你了!"宋襄公注视着神色慌乱的华喜,自然地一摊手说,"这么说我深夜而来大夫并不感到有什么为难,是吗?"

    "国君光临寒舍,微臣真是万分荣幸。"华喜说,并又转向夫人:

    "夫人请吩咐下人为国君备些酒菜来。"

    "是。"雍雪娥退出门去了。

    "那么微臣也替夫人打打下手。"皇国权为了清理后院尸首,便找了个借口急忙退出。

    公孙固和公孙迁、左训斌守在门外,陈媛便把门推上,静候在宋襄公身边。

    华喜起身在床底下摸出一个包裹,轻轻转回身,毕恭毕敬地跪下,高高将包裹举在头上,对宋襄公说:"微臣早就要交上这个,请国君过目。"

    "这是什么东西?"宋襄公问。

    "您看过之后就什么也清楚了。国君。"华喜诚恳地说。

    宋襄公心里早明白这就是先君下令解体的那个秘密组织成员名单,华喜今天正式向自己投降了。但宋襄公仍旧不解:刚才进门时,华喜似乎要自杀,是怕事情败露而逃避罪责么?

    宋襄公仔细辨认这份名单,同隰朋大使提供的非常相近,便随手交给陈媛,说:"既然爱卿华喜呈报了这份名单,当属有功之臣,名单上且都详细地记载了他们的活动情况,那请先代我收藏好,我也一定会给他们提供新的舞台,好发挥他们更好的作用。"

    "国君真是圣明,罪臣因管理无方,竟让他们暗中做过许多不应该做的事;可他们一个个都是我国有用之材,恳请国君宽恕他们的过错。"华喜最担心的是宋襄公会同先君那样坚持取消该组织,是国君的话让自己放心了,所以也准备退出:"服从命令他们又有什么错呢?有错也都是罪臣的无能,竟背着先君和您直至今天,这欺君大罪微臣真是死有余辜!"

    华岸得知父亲的阴谋意欲杀害弦冰洁,便跃身来到后院并躲在大树下,对准远处的几位甩出一串飞刀,又直奔关押弦冰洁的地窖,用刀柄对准守卫将其击毙。

    救出弦冰洁正欲出门,前后扑上几十个打手。华岸一手护着弦冰洁,一边用刀拓开一条通道。凡挡其去路者则一个个被砍死。

    出了后院大门,华岸便背起弦冰洁飞奔。

    "侠士认识这是什么地方吗?"弦冰洁早就料到是那位奋不顾身的义士又一次救了自己。

    "......"华岸非常为难,所以没有说话。

    当要进入商丘东门,华岸突然被公孙台严格检查的阵势堵住了,便退到一边,对仍未解开蒙布的弦冰洁说:"满城捕查,这一定是冲着小姐您来的,怎么办呢?"

    "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他们凭什么要抓我?"弦冰洁反问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姐请再委屈一会儿,我去去就来。"华岸把弦冰洁藏好。便进宫向公孙迁报告,武卫官说公孙迁护驾到谷丘去了。华岸才不免为家人犯愁。

    身为国君的武卫不能不如实禀告。

    返身回到藏弦冰洁的地方,这才把弦冰洁脸上的纱布取去。

    "您就是救我的侠士?"弦冰洁睁开眼睛问不曾谋面的华岸。

    "不是。我是护驾将军华岸。"华岸说。

    "刚才分明是您救了我。"弦冰洁从华岸手上握着的剑肯定,因为那剑上还沾满了血污。

    "在下是奉命行事,所以恳请不要再追问了。我们走吧。"华岸边在前引路,边对弦冰洁说。

    "现在要去哪里?"弦冰洁问。

    "去谷丘。"华岸说。

    "这么晚去那里干什么?"弦冰洁说。

    "我要赶紧向国君禀告急情!"华岸说。

    "您是说国君今晚去谷丘了!"弦冰洁内心那一阵欣喜终于掩饰不住。

    华喜见宋襄公如此诚恳地宽慰自己不必自责,也推心置腹地谈起宋国所面临的危机,这才心悦诚服地要效忠宋襄公。齐侯现在默认宋国大力发展机密组织,实际也是形势所逼。宋襄公当然不必与华喜谈到这点,华喜也就不知为什么齐桓公在对待宋国是否存在秘密组织上,于两代君主却是采用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君臣的愉快对话,时间过得静悄悄。

    华岸护着弦冰洁进入华府,弦冰洁不知这就是刚才自己遭受劫难的魔窟。皇国权见到少爷同弦冰洁一前一后进来,顿时吓得全无血色。皇国权不敢与弦冰洁对视,慌张的神情反倒使弦冰洁感到奇怪。华岸没有理睬,直接在前引路,来到父亲的客厅前。公孙迁见到华岸,身后又跟着弦冰洁,真不知此刻到来有什么事,便上前拉住华岸问:"二老板她怎么了?"

    "险些遭遇不测,我正要向国君禀告呢。"华岸沉着脸说。

    "可此刻不是时候,国君正在高兴中呢?"公孙迁转身望了一眼内屋,只听见宋襄公大声笑着说:

    "都是宋国忠良大臣,我有什么不能原谅你的呢?刚进门看到爱卿像是自尽的样子,我才庆幸来的正是时候啊!"

    "那么,该如何是好呢?"华岸已明白国君既然原谅了自己的父亲,那么禀告实情也是多余的,听国君话的意思,父亲的罪责完全得到了国君的宽恕。

    "外面出了什么事吗?"笑过之后,宋襄公听到门外有人说话,便提高声音问。

    "是。二老板求见国君。"公孙固不敢怠慢。立即回报。

    "那快快请进!"宋襄公显然非常兴奋。

    弦冰洁推门进来时,华喜表情极其不自然。宋襄公也不明白华喜为什么突然脸色变得苍白。

    "民女叩见至尊的君主。深夜前来实在冒昧,恳请国君宽恕。"弦冰洁跪在门口,深深伏地朝宋襄公叩拜。

    "弦大小姐请起,你来得正好,我还要向你介绍一位大人呢。"宋襄公即步上前挽住弦冰洁,边走边说。

    "国君您请上座。"弦冰洁抬头发现华喜那古怪的眼神望着自己和宋襄公,便对国君提示不要在大臣面前有失礼节。

    "没关系的。我和弦大小姐的关系,这对爱卿华喜说来,他理应最先知情才对。这也正是我希望尽快能够见到你的原因。爱卿您说。这将来主婚的大事,不是您那还能有谁呢?"宋襄公说说笑笑,突然把脸对着华喜认认真真地说。

      华喜压根儿没有料到国君会向自己提到这件令自己头痛的大事,却又不可能拒绝,便趋步上前,陪着笑点头说:"国君如此抬爱,真是微臣荣幸之至!"

    "难得爱卿这么爽快答应,弦大小姐是我心仪已久的知己,她的一切安危也托付给爱卿您啦。"宋襄公就看出华喜表情尴尬,但只有华喜才有能力确保弦冰洁的生命安全,所以不能不谨慎。

    "一介小女子,能有什么值得国君请托大臣的呢?恳请国君收回成命。"弦冰洁此刻已是心满意足了。

    "弦大小姐的安危,微臣当然会用自己的脑袋担保!恳请国君放心好了。"华喜不容多想,伏地叩拜指天发誓。

    华岸高兴地笑了,他这便把公孙迁拉到院外附在耳边说:"现在我可以回到国君身边了吧?"

    "将军糊涂!现在情况就更不一样了。"公孙迁严肃地说。

    "弦大小姐已没有危险了。有我父亲发誓保证,这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华岸说。

    "弦大小姐得到国君的宠爱,又是泰和殿极其嘱托我侍卫队的特使,万一有个闪失,这责任我们谁又担待得起?你又不是不知道,弦大小姐实际每天都处在危险之中,没有你的保护怎么行呢?"公孙迁说。

    "我不能理解的是他们为什么这么恶毒地对待弦大小姐,这到底是为什么?"华岸不理解。

    "你问我那我问谁呢?我们只是服从命令,哪里要去弄明白原因啦?"公孙迁说。

    "说的也是。"华岸挠了挠头皮,也跟在公孙迁身后回去了。

 

30

    皇国权对华喜的变节行为非常愤怒。他当即离开了谷丘城府,向公孙台、南宫平说明了今晚发生的一切。

    "皇国权所说的能够发誓你没有听错吗?华大人他亲口说过从今以后服从兹甫的安排?"南宫平问。并朝公孙台对视了一下,两人似乎早就判断华喜这个人靠不住。

    "千真万确!而且发誓要用他的人头来保证弦冰洁那丫头的性命!"皇国权继续说。

    "当初下死令的是他华喜,现在救命的仍是他华喜,要对一个小生意人如此耗费精力,这到底能解决什么问题呢?"南宫平说。

    "一个怕女人的家伙会有什么出息呢?当初下死令是对的。这个小生意的丫头绝对不能留!"公孙台突然提高声音说。

    "那这又是为什么呢?"南宫平是真不明白。

    "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们这也要怀疑吗?兹甫到底是爱那丫头什么呢?是高贵的身份还是能文善武?还不就是因为弦家有钱吗?弦氏就一根独苗,谁娶了这女儿实际就等于拥有全部资产!政治与经济联姻这强大的力量到头来又是为了什么呢?一个连自己亲弟弟都能扫地出门的人,到时又还认识你我算老几呀?"公孙台居然也敢抛翻案桌!

    这一举动激动得南宫万和皇国权重新看到了希望,双双扑通跪在公孙台面前,泪流满面地说:"大人,请给我们做主吧?"

    "第一,连夜偷回那本藏在华喜府中的名单;第二,速速了结华喜的性命;第三,对那丫头不得再有失手!不办好这三件事,我们的死期就快到了!"公孙台眼中发着幽蓝的光说。

    "这事简单,交给我们就是了。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南宫平拍着胸脯说。

    "立即停止对杨梁的破坏工作!"公孙台说。

    "可这已经来不及了!如果没有猜错,对杨梁的考察工作实际已经结束了。"皇国权说。

    "兹甫不是才到谷丘吗?怎么可能就检查完杨梁了呢?"公孙台说。

    "兹甫刚到谷丘没错,可是目夷早就到了杨梁。大人您真是神机妙算,不是您早安排把那些兄弟打扮成叫花子遍布杨梁,那谷丘还真不知会有什么办法取胜呢。"南宫平说。

    "这正是我后悔的地方!我们这是把自己的敌人推上英雄的高台!这样才可怕啊!"公孙台说。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皇国权急了。

    "我们都被华喜这个奸诈的小人利用了!他一定会卸磨杀驴的!明天趁华喜护驾巡视时必须刺杀成功!"公孙台说。

    "连兹甫也不放过?"皇国权激动地说。

    "那样,我们有什么好处呢?"公孙台瞪了一眼没有心计的皇国权,平静地说,"虽说华喜这样背叛我们,但他许多判断还是可取的。我们仍要沿着他的计划进行,戴公家族才有继续掌权的机会。正是华喜掌握通盘的计划,所以,他必须立即消失才能确保我们大家的安全!"

    皇国权怀着从未有过的心情走出公孙台的内阁,整个院中的几百名被捆的人着实吓了一跳,他不得不返回身说:"大人!您把下人都捆绑起来,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冷静!这是危险信号,一定是华喜把院子堵起来了。大家随我来!"公孙台带着屋内的几十号人来到后院仓库。

      皇国权奇怪地问:"带我们到这儿来,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呢?"

    "赶快逃跑,否则就全部没命了!"公孙台抛开地窑小门,里面一股寒气直渗每个人的心房。

    "从这儿有一个秘密通道,直达睢水,到了那儿我们就可以顺河而下逃奔徐国。"公孙台说。

    "大人想得还真是周全啊。"南宫平称赞地说。他此刻迫切的是逃离,也不管今后会是怎样的命运。

    "我们这种生涯性命哪时哪刻不是系在腰带上的呢?这华喜也太小瞧人了。他以为捆绑几个小罗唣就可以让我们乖乖就擒,哼!我们才不会像他,毫无骨气的东西!"公孙台骂道。

    公孙固的兵马整整围困了一个晚上,哪儿也不见皇国权、公孙台、南宫平的影子。华喜非常内疚地说:"国君,在下的确没有向他们有过丝毫的暗示。他们此刻该在谷丘藏着才对,也一定是昨晚我们的谈话被皇国权听到后逃脱报信的。"

    "今天又不是来追究谁的罪责的。我更不会惩办他们什么罪。既然他们不愿再度出来担任要职,那么我只好从朝野中重新委任了。"宋襄公满脸无奈地说。

    "国君连他们的罪也不追究吗?"华喜激动的泪花禁不住滚落下来。

    "国家重臣,又是国家危难时刻,我们哪有什么敌人呢?一定要君臣一条心,才能有力地团结对外。爱卿是特别了解国内国际形势的明白人,楚蛮的嚣张气焰有恃无恐,我宋国处境孤立无援,再不重用国家忠臣那不是自取灭亡又是什么呢?先君寻觅你们一直没有眉目,现在我竟毫不费力地找到大家,这是多么值得庆幸的大事啊。"宋襄公动情地说。

    华椒正式受命全盘接管华喜原所掌管的秘密组织,宋襄公反复交待凡过去的过失一概不予追究。即日起必须接受严格的训练,不能达到国家要求的一律归回军队服从华元的整编管制。

    华椒大胆聘请华喜为总顾问,并虚心向华喜讨教。华椒虽比华喜高一辈分,但年纪却是晚两轮。华椒这一举动大大加强了内部团结,也很快以自己的实力获得公认,并确立了不可动摇的地位。

    "现在请将军大力推荐有用的人才给在下,那原来的许多人已实际没有了战斗力。"华椒向华元求助。

    "这一点将军不必操心,您原来的人马这时也该完全合一整编。我也会把你要的人立即派来。"华元高兴地说。

    "那么,我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了。"华椒说。

    "对于老干您一定要提防,他是一个问题严重的人,这是老佐特别对我说的。"华元说。

    "那种势利小人,他老干有什么资格进来呢?"华椒态度鲜明地说。

    "但也不能混在贵族行列,一定要尽快找到突破口,把他清除出去才是。"华元说。

    "这不是大司寇的事吗?我又哪里有这个权力呀?"华椒很纳闷。

    "这种背景强硬的人,可不是仅凭律法手段能够制裁得了的。所以我才要请将军从中出力啊。"华元说。

    大使华椒的职责实际肩负内察行政队伍的廉政建设;外管各国机密的收集整理和出使各国的重任。宋襄公年代,大使府的公开挂牌行使职责是一大进步,大使行使的权力有了合法的保障。也不再是中原诸侯原心目中的恐怖集团。因此对队伍清查整编是华椒大使近期迫切要做的头等大事。队伍高素质严要求也成了同步考核的重点。大使形象不能有失宋国王者风范及主权大国应有的尊严。

    得知宋国的日益变化,这对因僭越天子权位的齐侯和称王南疆的楚成王而深感困惑和焦虑的周襄王说来,无疑是件值得大庆的幸事。宋国作为大周的中原腹地东南大门,能否强盛直接影响大周稳定局势。

    "权高震主这是天下公认的事情,可宋公的仁德同侯伯的孤傲不同;更不是楚蛮那越礼的君主所能比,微臣真希望天子此刻大胆宠幸宋公,也一定使权臣之心的诸侯行为检点的。"周公孔说。

    "宋公仁德在下也早有耳闻,但他又凭什么力量来维护我大周局势的真正稳定呢?如此急迫亲近宋公,一定会激怒侯伯的。那样,正好正中楚子的下怀。所以,微臣建议天子陛下一定要慎重考虑。"王子虎说。

    "天子择善而用这是天子行使的特权。他要宠爱谁侯伯有什么权力横加阻挡呢?宋公一定会接替侯伯的位置来维护我大周稳定的。微臣非常清楚,上次天子赐胙,侯伯在葵丘会盟中就把齐国未来大事请托宋公。这一举动说明了什么呢?八国君主惟宋公贤明!贤即生威,明则有望,刚登基的宋公在侯伯眼中就具有不可取代的地位,那么,再有几年的图治,宋公将具有什么才德,微臣敢肯定,决不是侯伯今天的辉煌。"周公孔说。

    "关键的是侯伯拥有二贤和五杰,军事实力又非常强大,齐国才有力量征服楚蛮。而宋公仅靠仁德又哪里会是楚蛮的对手呢?楚蛮之所以是楚蛮,原因是他们根本就目无仁义纲常理念!所以,微臣主张,对宋公还是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王子虎分析。

    "侯伯的力量当然不能忽视,可宋公同样也有二贤和五杰,目夷和老佐主谋略并具细安排可谓二贤;公孙固、华元、华椒、左鄢父、乐祈可谓五杰。宋公太子期间就实际主张实行新政,并成功地实现东宫图治,登基以来又始终推行图治方略,这巨大的变化又怎么不是实力的表现呢?王子虎一意孤行,难道是要把天子权威托付给侯伯那种强权之人吗?"周公孔说。

    "太宰请容在下把话说完,我又哪里不为天子着想呢?我又哪里不清楚侯伯上次于葵丘提出泰山封禅的可怕行为呢?可眼下显示的贤君秦公、晋侯也许才是真正制衡的力量,但决不是宋公罢了。"王子虎认真地说。

    "秦、晋君主哪里又不是强权思想呢?他们翅膀一硬到时我们又去寻求谁的帮助?天子陛下!中原的稳定与否才是大周的关键!否则我们为什么要辛苦东迁成周呢?周平王肯定郑武公和卫武公及周公林父当初决定,就是因为中原文化才是大周稳定的基石!好战拓疆的秦、晋君主在征服犬戎之后,也一定把扩张的矛头对准中原的!这浅显的道理才是微臣斗胆谏言天子必须寻求中原自身力量来巩固大周统治。"周公孔说。

    "两位爱卿所言各有道理,爱卿周公孔分析更符合大周形势,爱卿伯服和富辰请即刻前往宋国,务必把我的意思转达给宋公。就说他的强国强兵计划我非常支持,有什么困难但说无妨,我一定会全心全意支持的!"周襄王下定了决心。

    "天子英明!"大臣们叩拜。

    徐子接待皇国权、公孙台和南宫平,因与宋公彭城合作,也觉得此三人的投靠将是一次权衡利弊的选择,姜献昆大夫说:"国君不妨先接见这三位使者。待明白他们的用意后再作决定不迟。"

    "那么请把他们带来吧?没错。宋使的到来,我们怎么能够拒绝呢?"徐子说。

    公孙台拜见徐国君后,便说:"宋公意欲加害我等,不过是因我等大都了解宋国内幕。在下因受国君您的抬爱,将贵公主下嫁给我,这才感到我不能死去的。臣等虽不才,但懂得知恩图报的大道理。我等家小的性命都托付给您,也是在下的一片赤诚忠心,是杀是留悉随尊意!"

    望着眼前低头伏地的三位宋国权贵人物,徐子的确犯难了。他们誓死投诚,真要杀掉还真下不了决心。徐叔上前对徐子说:"以微臣之见,还是先留住他们的好。俗话说,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那么,与宋公的和好又能保证哪一天不反目成仇呢?有了三位辅佐,我徐国将有意料不到的收获的。"

    "太宰主张正合我意。三位爱卿请平身。有什么要求也说出来,我会争取实现三位的愿望的。"徐子说。

    "微臣感谢国君圣恩,微臣建议,意欲除掉对我将来的大患,那么先要杀掉两位非常关键的人物才可以!"南宫平说。

    "那么,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呢?为什么会是对我国将是大患呢?"徐叔觉得南宫平这么迫切给国君制造难题,未免太过分了。

    "宋国远东征战是迟早的事,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力投建彭城的真正原因。兹甫先以利诱麻痹国君,到时以逸待劳借助彭城坚固的城池一定会打得萧国和徐国措手不及的!这就是彭城为什么要日夜制造船只的原故。"皇国权火上浇油地说。

    "将军的话就是要我杀死彭城守将子山,是吗?那么另一位又是谁呢?"徐子的确没有想到彭城对自己的威胁,被皇国权这么一说,才感到徐国未来的可怕。

    "子山有什么可怕的呢?真正的隐患是华喜!他太清楚贵国的内情;另一位是弦冰洁,她拥有半个天下的财富!"公孙台没想到徐国君这么容易被说服。便细细地叙述对徐国真正不利的隐情......

 

31

    宋襄公对谷丘的考察非常的满意,街道平整洁净,过往行人车辆忙而有序。酒肆馆驿生意兴隆。宋襄公最欣喜的是中心广场那殷之三仁的塑像,并由华喜亲自书写的"仁者风范"遒劲有力。市民服装整洁,见不到任何破败的陈设,更见不到衣衫褴褛者。目夷则反映杨梁那儿打架斗殴不断,小偷乞丐满城都是。两城比较当然谷丘成了首选之地,宋襄公说:"看来华喜的确是海岸优秀管理者。两城合并最高行政长官非华喜莫属。"

    "华喜能够这么快地臣服于国君,那么委以重任就更是无愧。军权必须全盘由仇云福将军负责。地方其他官员名单主要从杨梁推选也会更适合我海岸建设的。"目夷说。

    "杨梁竟然连打架斗殴的社会问题都解决不了。而且遍城都是乞丐,这足以说明杨梁的大夫管理不力,这样主要委任杨梁的大夫肯定不妥。"公孙固说。

    "原来都说杨梁人才济济,看来也太令人失望啊!"老佐心里也感纳闷。

    "话虽这样说。但微臣私下访问了城中百姓,他们都感到不能理解,为什么这几天突然多了成千上万的沿途乞丐?而且莫名多出了那么多的滋事生非的人。"目夷说。

    "这也就是说杨梁的混乱秩序是近来几天突然发生的?"左鄢父问。

    "的确好生奇怪。面对这帮古怪的人群,仇云福亲自打开仓库向行乞者发放粮食。但他们仍旧转身装穷并拥现争斗。即便如此地方长官们都前往劝架,有的竟被无理取闹者打得头破血流。"目夷说。

    "这群人也太不像样了,有道是有理不打劝架人!在他们心中难道没有国法了吗?"左鄢父说。

    "大夫雍考年和校正官仇荣华感觉这群人来者不善。便把几位行为恶劣者抓进了牢房。还没有审问,只见那些人都冲进司寇府,威胁司寇官公孙池马上放人。"目夷说。

    "这么说他们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左鄢父说。

    "正是这样。通过突击审讯,终于明白是怎样一回事了。"目夷说。

    "到底是为什么呢?"公孙固更是好奇。

    "都是两城竞争惹的祸。突然拥向杨梁的所谓乞丐和斗殴者都是拿了华喜的银两故意去破坏杨梁城市形象的。而国君在谷丘所目睹的文明市民则是华喜付了高额酬金请出的大户人家千金、姨太!甚至连娼妓和读书儒生都请了出来装修门面!"目夷忍不住笑了。

    "这真是可恶之极。"宋襄公大声骂道。

    人是创造的天才。擅长独创的华喜为了政绩的标榜又要置对手于死地,以自己能力创造财富的正确道路所不能体现的优势,却损招迭出。为人正直善良的仇云福无论如何也不会料到城市建设也会有阴谋耍滑。目夷虽然完全识破华喜的伎俩,但并不过早去揭穿,是让华喜平稳过渡好使秘密组织更好地效忠国君。宋襄公则非常愤恨华喜这种欺君的行为,并强烈要求严惩。最后是先君的遗嘱使宋襄公不予追究华喜的死罪。

    "既然华喜死罪赦免,但谷丘的大夫之职决不能委任这种小人。到时一定会造成我宋国不良的国际声誉的。"宋襄公说。

    "华喜这种人就是死一千次也不过分。考虑他的特殊身份,国君还是要委任他担任一官半职为宜。"目夷说。

    "让他到司寇府,在爱卿左鄢父的手下担任监斩官好了。"宋襄公说。国君真是圣明!每天让他同死人打交道,看他还能不能长点记性!"左鄢父和公孙固相视一笑。老佐也默默地点头首肯。

    乐祈大夫被正式调到商丘辅佐宋襄公。乐祈在土地合理开发利用上有过独特的贡献,特别是刻苦钻研改进生产工具。大大地提高了农业生产效率。东宫图治他同华元将军密约的开垦减除东宫的债务所创造的价值均秘密交给负责军粮的老佐。

    身为国家大臣,心系国家安危。乐祈大夫对老百姓除了开垦拓荒、精耕细作、扩大生产外,也非常注重青年就壮丁的武术训练。宋国这个长期安于现状的国度,在华元派遣的武术教练严格训练下,很快也使全民习武蔚然成风,腰鼓山歌嘹亮之处,无不是热火朝天的操练场面......

    "爱卿乐祈能否告诉我,备战备荒我宋国粮仓要准备多少年,才有信心对抗楚子呢?"宋襄公说。

    "楚子入侵中原因是远途征战,他们的粮草不可能源源跟上,所以迎战仅备四个月粮草足矣。但要抵制南蛮而直捣楚地则积存粮草多多亦善。"乐祈说。

    "有道理。那要怎样做才能牵制楚蛮入侵中原呢?"宋襄公说。

    "百姓安居乐业,诸侯尊王团结,这样中原就犹如铜墙铁壁般坚固。楚蛮伺机行动是意欲抓住民不聊生、诸侯各自为政。"乐祈说。

    "该要如何去做才能确保百姓安居乐业和诸侯尊王团结呢?"宋襄公对乐祈简明的谈话方式非常感兴趣。

    "高筑墙、广积粮、共尊王就可以了。"乐祈说。

    "这又是什么道理呢?"宋襄公实际明白乐祈的真正意思,但为了更深地了解这位年轻有为的国家大臣,还是多问了一句。

    "陈、许、蔡的不为,那么我国实际是大周中原腹地的东南大门,城墙筑起则表明我宋国与楚蛮誓不两立的立场与原则。也彻底摧毁曹、卫、陈、郑意欲向楚投诚的幻想;粮草广积则随时备战备荒。共同尊王则要重新树立仁义大旗。国君这么做了,那中原诸侯到时只有团结对外的一条路子可走,哪里还会打什么歪主意呢?"乐祈说。

    "爱卿还真是治国奇才啊。"宋襄公说。

    "国君过誉了。在下在广积粮草上为国君尽职而已。"乐祈说。

    "这已是头等大事啊,有了粮草,我还担心什么呢?"宋襄公兴奋地点头。

    弦冰洁商贸计划开始深入到中原各国,也是意欲推行中原经济发展与交流的大网,雍兴郑的铜器铁器大批地贩运到宋国;宋地的丝绸、绨制品源源流入各诸侯国。军事攻克不下的关卡,在商贸赋税的流通中自然开放,华椒非常注重以龙头产品敲开顽固的诸侯国门。

    弦冰洁同秀制拉着几车酒刚到库房门口,素儿匆匆过来说:"弦大小姐,我找您找得好苦,您没有事吧?"

    "没有,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弦冰洁擦了一下脸说。

    "看您还亲自动手,让下人干不就是吗?太后知道一定会心疼的。"素儿关切地说。

    "因为太忙,自己也要活动活动。"弦冰洁说。秀制一直注视弦冰洁和素儿谈话,这么有说有笑的,还真是挺纳闷,还说太后心疼,那关系显然很不一般。

    "今天有空到泰和殿去吗?国母也要见您呢。"素儿说。

    "那么,我忙完这就跟您一起走。"弦冰洁说。

    "又要进宫?"秀制问弦冰洁。

    "是太后有事找我。"弦冰洁说。

    "您与太后是什么关系?"秀制问。

    "你要知道这个干什么?还不快忙?"弦冰洁说。素儿在一旁不住地笑。

    大周使臣伯服和富辰等到达商丘,宋襄公率目夷、老佐、公孙固、华秀者、乐祈、华元等百官出城郊设高台远迎。

    "大周使臣访宋,使我等见使臣犹如觐见至尊天子。兹甫接待不周,望上卿见谅。"宋襄公说。

    "天子特命我等前来,是转达天子圣意。宋公图治的不凡成就,天子陛下高度赞扬。为了强我大周国势,壮我中原国威,天子会全心全意支持宋公的。"伯服说。

    "谢天子宠幸我兹甫。有了天子的宠爱,兹甫定当效忠尽责。"宋襄公说。

    "有什么困难。宋公也请但说无妨。"富辰说。

    "臣只求天子康泰吉祥。为了大周稳定,为天子分忧解难是臣等天职。就是遇到任何困难也要去克服,哪里还要天子为臣操心呢?"宋襄公说。

    伯服和富辰听后非常满意,他们也都被华秀者带到馆驿去歇息了。大周随同的内史官叔兴朝宋襄公行了个大礼:

    "在下内史官叔兴,特向宋公问好!您刚才的话天子一定会非常满意的。"

    "我想向内史官请教一件事,不知能否容我说来?"内史官上知天文下通地理。今年春季那场突然狂起的陨星风暴,特别是倒退飞行的儿鸟鸟盘旋于商丘上空而去,这事兄长目夷虽已说明,但能再次征得大内史叔兴解说,岂不是件好事?

    "宋公不必客气,请说说看吧!"叔兴便独自留在大帐内,伯服和富辰等便先行一步。

    "今天春天,商丘宫廷突然于阳光明媚之时陨星夹杂暴雨,狂风呼哮,儿鸟鸟倒飞,这种奇怪的天象大内史一定能够看破玄机,这到底是祥兆呢还是凶兆呢?"

    "宋地国都春天陨星伴雨骤下且有儿鸟鸟逆行,这件事成周所有内史官早就听说了。今天前所看到的鲁国连连举丧,明年齐国面临内乱。宋公您必须出面号令诸侯,否则中原将面临混乱局势。"内史官非常清楚此刻宋襄公在天子心中的地位与作用,也明白这次出使宋国的义务和目的。见宋公于天象话题请求自己,便正好借机暗示玄机。

    宋襄公一听内史那肯定的语气,又联想起兄长目夷那天说的话:

    "国君是万民敬仰的圣君,该要如何行使权力都是遵循上天的旨意。所以,旦夕祸福远不会向君主而来的。这场不测风云正是向对那意欲破坏我国大业的草民而提示的警告!旦夕祸福当然会降临在他们身上的。天象已经表明得如此透彻。微臣才更是欢天喜地啊。"

    难道上苍选择了我兹甫效命大周稳定?中原局势莫非到了自己挺身而出的时候?宋襄公陷入了沉思......

    大帐内的对话目夷在外听得真真切切。叔兴满怀兴奋地出来时,目夷迎上前,并特地送了很远。到了避静之处,目夷停下来对叔兴说:"在下本不该多言。但刚才内史大人的话使我不安,宋国哪有实力去号令诸侯呢?说实在的,确保大周中原东南门的坚固,我国以倾国之力当然是可以的。"

    "太宰未免过于谦虚了,从东宫图治到今,这二十年不到而宋国突飞猛进,天子陛下早就认准了宋公的巨大力量才是强我中原的依托。因此,这才派使臣请聘于宋的。"叔兴认真回答。

    "只是您借天象而告我国君,那么也一定会造成神乎其神的。这样我才要担心啊。"目夷对父君那灵神信仰几乎达到忘乎所以,圣德仁君的宋襄公千万不要再误入歧途!

    "宋公突然问起,我才灵机应对,本属阴阳之事,哪里会存在吉凶的因果呢?是凶是吉关键在人能否见机行事。这次出使宋国主要也是转达天子的真意,偶然巧合也许还真是天意!虽然表达方式不对,但要向宋公委托的事则完全是于今一定出面号令诸侯以平定天下,这是天子至高的旨意,我哪里敢去违背呢?有太宰目夷在宋公身边时刻辅佐,宋公又哪里会神乎其神的呢?只是这样,您将更要劳心周旋了。"叔兴说。

    "身为臣子哪里敢畏嫌劳心呢?难得天子这番苦心。微臣也知道将要如何去做了。感谢内史大人的指教。"目夷说。

    望着叔兴那一身轻松的样子,目夷似乎感到突然压在自己身上的担子异常的沉重......

 

32

    王姬笑着对太后卫夫人说:"弦大小姐真是与众不同,言谈举止分明就是上层贵族的千金。"

    "国母能够这么看,为娘的心里也就踏实多了。"卫夫人虽不很明白,王姬这么热切要向自己推荐弦冰洁,且主动封弦冰洁为美人,这是什么原因呢?

    "后宫主人的所有想法和做法都是要为国君着想的。儿媳好像一直做错了什么而令国君提不起精神,所以也一直在犯愁呢。昨晚我无意中向国君提到宫外有个二老板,我们曾经还见过面呢,没想到这事却令国君特别开心。儿媳这才自责不已。"王姬说说笑笑,似乎说得漫不经心。

    "国母已经是做得非常优秀的了,为娘的真是因您而骄傲。为了让国君安于朝政,国母竟破例把后宫侍女香琴儿提升为嫔娘,这等善举只有仁厚宽怀的国母才能做得到的。这样做,也一定是苦了您啦。"卫夫人并不曾听说国君喜欢虢香琴,但王姬忍痛割舍自己的宠爱侍女的确深受感动。

    "是虢娘娘聪慧美丽深讨国君欢心的原故,儿媳看在眼里也就放在心上。待一有机会儿媳也就忙着下牒子的。虢娘娘越发受到国君恩宠,儿媳才感到我的行为是对的。这样,我内心也就越发坦然了。"王姬平静的脸上绽放的是发自内心的欢愉。卫夫人这才默默点头称赞,身为女人不存妒忌之心,这才是一国之母的风范啊。

    "国母这次突然想起要和为娘一同见见民女弦大小姐,这又是为什么呢?"卫夫人试探地问。

    "国君宠爱的万物生灵则是高贵无比的。儿媳也是本着这个意愿才敢有此想法:如果把深受国君恩宠的弦大小姐选入宫中,太后娘娘的支持力量是最关键的。儿媳惶恐的是这么重大的事竟没有先征得母后允许,却贸然做出先请您见过弦大小姐的安排,儿媳恳请母后谅解!"王姬诚恳地说。

    "国母言重了。您这一心为国君着想,为娘的都感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国母行使后宫主人的权力,我这个老太婆哪里会横加阻挡的?您既然做出了决定,那么为娘的哪里不会支持呢?"卫夫人今天真是太高兴了。这本是自己一直

    想要对儿媳说的话,没想到儿媳早有接纳弦冰洁的打算。后宫女主人有这种胸襟,那么宋国的和平昌盛一定很快到来了。

    "母后能够这么支持,儿媳真是兴奋不已呢。这里只剩下宗亲贵族的工作是儿媳要去做的事了。"王姬说。

    婆媳之间沟通无阻,时间也过得不知不觉,素儿早引领着弦冰洁来到国母王姬和太后卫夫人跟前。弦冰洁真不清楚宫中两位女主人找自己来要说什么,行过大礼后,也只是默默地坐在下方。王姬似乎是看不够弦冰洁的神情,卫夫人便打破了平静:"弦大小实际同我已不是外人了,我们在泰和殿已是多次见面。今天请弦大小姐来,完全是国母的一番好意,所以我又能见到大小姐了。"

    "母后所言正是这样。国泰殿和泰和殿的两位女主人今天安排同弦大小姐会见,完全是遵从国君旨意。弦大小姐与国君的美好姻缘,已是感动上苍的大事,我身为后宫女主人,当然有义务有责任辅佐国君了却夙愿。否则也会招致上苍的严惩的。今天我突然这么说,弦大小姐不会感到意外吧?"王姬慈祥地注视弦冰洁的脸一直没有移动。

    "感谢国母和太后今天为民女做出这种安排,民女叩谢大恩。"弦冰洁听完两位女主人的话的确感到非常的意外。

    公孙台准确得知王姬和卫夫人会见了弦冰洁,也懂得国内实际没有人能够阻挡这场政治和经济的联姻。曹华英正式踏上宋国土地的那一刻,宋国与曹国的间隙也随着联姻而抹平。现在的宋襄公又深受周襄王的宠幸。那么,戴公家族的前景也会随之而黯然失色!

    "皇国权不是说同虢娘娘达成了默契吗?怎么一直就没有好消息呢?"公孙台说。

    "看来在宋地了结弦冰洁比较困难,只有把她诱到徐地,那样也就一切顺利了。"皇国权说。

    "痴人说梦!你连刀枪都近不了她,又凭什么绑架她呢?"南宫平不屑地瞪了皇国权一眼。

    "南宫平大人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没绑架成功吗?凭我的那帮兄弟,杀人未必有几下,但绑架人质那都是高手!"皇国权胀着通红的脸争辩说。

    "两位冷静!皇国权这异地处理方案看来还真是可行!只是给我们的时间也太过于急迫,这一定要又快又稳地秘密进行。"公孙台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一不做二不休,同时也把华喜绑来!"南宫平说。

    "华喜他还有什么值得我们去花费心思的呢?现在不过是个废物罢了。为了戴公家族未来的兴盛,最要根除的是弦冰洁这丫头!"公孙台狠狠地说。

    "不过,小人担心,即使把弦冰洁做了,事实上又解决了什么呢?凭兹甫和弦高的特殊关系,那么弦氏家产也一定会落入兹甫之手的,我看还是破坏弦家产业来得更直接。"皇国权冷不丁地迸出这句话来。

    "资产就怕持续发展!没有弦冰洁说白了也就是灭了延续的根!几个死钱迟早会坐吃山空的。如果真要更有效地制止弦氏家业,进行破坏工作也会接着展开!但趁这丫头还没有列入后宫之前彻底铲除才可以!"公孙台被皇国权的提醒也吓了一跳,但先谋杀弦冰洁的决心并没有动摇。

    "大人这步步为营的计策小人极其赞成。我们该如何行动?"南宫平说。

    "我们因投诚徐国,所以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一定会引起徐人的怀疑的。徐子也都是看兹甫脸色之人,那么真是请他出面帮忙那也是毫无结果的。要不我们上次那么强烈恳求他的帮助,他也满口答应。可是后来呢?竟派人严密监视我们!这种小人是不能成大气候的,我们一定要设法同老干等取得联系,并由他们展开实施,到时才有真正的好戏。"公孙台说。

    "徐子这么窝囊,却又困死我们,这才是有计难施。"皇国权说。

    "徐子窝囊没错。但徐叔却是明白人。我们只要借助他的力量就一定会成功的,我实际已与徐叔达成了合约,只要我们帮助他登上徐国君位,他一定会努力帮助我们实现所有愿望的。"公孙台说。

    "天无绝人之路!这真是太好了!"皇国权大声地笑了起来。

    宋襄公通过许多迹象肯定自己将要为大周稳定而付出心血。大周使臣富辰深夜探访更加深了这一认识。

    "在下临行前,天子反复交待我务必把中原大任托付给宋公。郑伯本来是维护大周的坚强力量,但因首止背盟可以看出郑伯的动摇;齐侯已身体力行有力地巩固大周基业,以致南蛮也敬畏三分。可齐国未来却前途未卜,大周又如何能寄以厚望呢?鲁国连年发生的不幸也不会近几年展现生机来的;秦、晋好武的个性,在同夷人、犬戎等恶劣争斗中,怕早已淡忘了仁德的大统,那么意欲向中原进军的争霸一定会血洗中原的。礼崩乐坏的时局,天子急在心上。庆幸的是宋公此刻励精图治,发愤图强,这才使天子内心有了定心丸。天子旨意是望宋公重树大周礼义之旗,开创中原和平的新气象。"富辰说。

    "兹甫有幸受天子抬爱,身为大周臣子当然要尽职尽责。只是兹甫身单力薄,真不知该要从何做起。"宋襄公虚心向富辰请教。

    "宋公仁厚德贤,又拥有目夷、老佐、公孙固、华元等大臣忠心辅佐。宋国的图强实际也让天下诸侯感佩;宋公爵尊权贵,又受到天子的宠幸,这样自然也会令天下臣服的。"富辰认真地说。

    "陈、许、蔡、郑、卫、曹、宋等才是中原腹地,也是保护成周的心脏力量。只是郑、蔡纷纷背离大周而亲楚蛮;陈、许安于现状不思进取;曹、卫虽听命天子却力不从心。我宋国才感到时局异常紧张的,侯伯尊王攘夷的大旗在中原迎风高扬,中原才有了全新的活力,我又哪里有侯伯的胸襟与魄力?号令诸侯一定会招来许多的非议。并不是我兹甫知难而要却步,是怕有令天子失望而深感不安。"宋襄公坦率地说。

    "侯伯远在中原东北位置,且只是伯爵之尊,在管仲推行的称霸不动战车的实际行动中,不是实现了四十多年的霸业吗?天子委托在下前来,就是宋公身上潜在的力量远远比侯伯优越,仁贤美德是王治的根本,宋公实际仅凭此足可稳住中原大局!大周创业根基是什么呢?不就是仁治天下吗?不仁不义的野蛮势力又怎么可以同仁德圣贤的君主抗衡呢?何况,宋公也明白对付南蛮恶势也不能过于手软,这才有华元大将军时刻强军计划的。这样,宋公不力挽狂澜,那么大周天下又还能依托谁的力量才能确保安定呢?"富辰推心置腹,也从根本上分析了宋国的实力无疑是维护大周和平的坚强力量。

    宋襄公紧紧地握住拳头,重重地敲在案桌上,然后抬头坚定地向富辰不停地点头......

    目夷被宋襄公请到大殿,陈述了大周使臣秘密传达周襄王的旨意,想听听兄长的意见。目夷沉默良久后,终于对宋襄公说:"国君身为大周臣子,维护大周稳定这是当然的事,天子纵览天下及时看出我国实力这也说明天子急欲寻求有生力量来稳定大局。国君睿智和贤德当然能够被天下人公认。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周仁治的时代实际也被背离太远,在楚蛮的横冲直撞中,诸侯无不惊慌失措,就连齐侯实际也心存敬畏。那么,国君此刻面临的会是怎样的混乱局面呢?一定是兵不厌诈的可怕时代的到来,仁义大军到时一定在血腥沙场放不开手脚的。夷人和犬戎那神出鬼没的身影,为什么屡次侵犯中原而得逞?这就是仁义大军无法回到那血腥的时代被野蛮力量肆意践踏!军人职责当然就要上保国家疆土不被外人侵略,下保百姓生命不受威胁。两军对峙讲究先礼后兵,并凭实力决一胜负。可是,犬戎、夷人、楚蛮他们谁又讲过这种道义呢?所以,国君虽受天子恩宠,而我宋国无疑就要接受残酷的考验!"

    "兄长这话是不是扯得过于遥远?我宋国因武王施恩,才幸免遭受全族戮杀。世代又受到大周天子厚德礼遇。今天到了报答大周恩德的时候,我们又凭什么不去为之卖命拼搏呢?知恩图报则是每个臣子都懂得的简单道理。何况天子特派使臣前来请托。那以,我们又还有什么考虑的呢?"宋襄公说。

    "正是这个原因,微臣才要说我们面临的将是残酷的考验。维护道义就要破

    坏朝纲;遵守朝纲则国破家亡。"目夷严肃地说。

    "这是什么逻辑呢?兄长这话我怎么就听不明白?"宋襄公睁着惊诧的眼睛问。

    "天子旨意是维护大周大统,那么我们必须保证活着才能确保效忠大周。"目夷说。

    "没错。我们都死了,那还说什么废话呢?"宋襄公觉得目夷今天的话有些古怪。

    "那么同蛮楚作战也就不能实行仁义之师的准则。这就是微臣所要说的维护道义就要破坏朝纲的意思。"目夷说。

    "朝纲是我大周历来坚守的根本,我们怎么能够去做这可恶的事呢?既然不顾朝纲的大义还叫什么维护道义呢?这不是非常混帐的荒唐行为吗?"宋襄公生气地说。

    "这样,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了!"目夷冷静地说。

    "只要不是破坏朝纲,我又有什么路不敢走的呢?"宋襄公肯定地说。

    大不了是一死的豪言壮语。在郢都的确引为笑话广为传播。楚成王密召了斗章,对斗章说:"我命你即日起严密监视商丘动向。看看这个愚蠢的家伙到底将要以什么能力抵挡我楚国挺进中原的脚步!"

    "那么微臣只要监视商丘就行了吗?"斗章小心地问。

    "你是久经沙场的军人,商丘的监视就能代表整个宋国,是这样吗?"楚成王狠狠地打了斗章一耳光。

    "微臣明白。微臣保证对整个宋国展开调查。"斗章说。

    "到底要调查什么,中心任务是否真的明白?"楚成王对这个武将心里不免担心。

    "军事实力、兵力部署、粮草库存、秘探名单等都是微臣马上着手去办的大事。"斗章语气坚定。

 

33

    华元强军训练步伐马不停蹄。宋襄公受天子宠幸的消息更使士气大振。目夷心情复杂地在太宰府接待了华椒、老佐、华元、左鄢父、乐吕等大臣,面对中原紧张的局势分析:

    "争霸本是那些好强者的本性或是急欲摆脱四面受敌的困境才会想到的强权思想。宋国则显然是后一种情况。枪打出头鸟的简单道理,那么宋地也一定会很快卷入无休止的战争这是不争的事实。压在我们身上的担子一旦扛起就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卸下来。现在请大家来就是随时准备战斗!"

    "虽说我宋国很不情愿看到战争的发生,但这个霸业纷争的时局想躲是不可能的。我宋国向来态度鲜明地维护大周和平而反对诸侯割据分裂。战车布阵先礼后兵也一定会像礼乐一样被瓦解粉碎,故我在训练军队上一直主张个人战前的拼刺和马背挥枪,只有培养能够适应犬戎、夷人还是楚蛮的战争将士,那么才算是合格的时代军人。

    "无论是高筑墙也好,还是广积粮也罢,最后还是免不了短兵相接拼死拼活的大厮杀的。微臣认为华元大将军的练兵方略的确是非常英明之举,军人强训到时只有一个目标,也就是要把所有野心扩张的强敌歼灭在我宋地!这样才能有效地阻挡敌人入侵我宋地。"乐吕说。

    "被动挨打那也是防不胜防的!维护正义就要敢于大胆宣战!楚蛮已不是什么假想敌。楚子觊觎中原已不是一天两天,他那磨刀霍霍最终也一定杀入中原的。是侯伯的力量让他的行为有所收敛,但虎豹豺狼又哪里会改变吃荤的贪念呢?既然这样,我们怎么可以坐以待毙?我们为什么不凭自己的铁拳把豺狼的老窝端掉?"华椒说。

    "端掉豺狼的老窝军队恐怕还要翻几十倍才行,否则只能是以守为攻。"华元很无奈地说。

    "我中原在军事上真要认真学习郑庄公时代的谋略,他一辈子戎马生涯从未打过败仗。今中原军事实力联合起来都难以敌楚,这还真是件令人头痛的大事。"左鄢父说。

    "阵前作战英勇无畏这都没有任何差别的事情,楚军远低于中原军队总量。可中原各自为政又多是观望或求和的态度,才使楚子有机可乘的。只有中原霸主以号令诸侯齐心抗楚,那么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华椒说。

    "侯伯病危这也真是令人头疼!到时谁又将接替侯伯之位来号令诸侯呢?"老佐担心地说。

    "呵呵,老太宰近来您都在忙些什么呢?这么重大的事您竟然还不知道?"华元问。

    "什么大事啊,老夫只是突然接到太宰命令,真是不清楚具体情况啊。"老佐一直专心于地下铜铁的开采,那天虽参与了迎接大周来使,却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所以对天子秘密请托宋襄公图谋大周稳定大业的事一无所知。

    "老太宰公务缠身,当然不知道天子这次实际密旨传达我君主将主持中原局势稳定重任,正是因此,我才特地请大家共商大计的。"目夷说。

    "那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身为国家大臣当然就要全力以赴。"老佐兴奋地说。"刚才大家态度都极鲜明,也符合我国历来的主张。华元将军和华椒将军即日起更要大力发展军队并加强训练,我也赞成你们的针对性练兵计划;乐祈大夫和老太宰更要对粮草屯积加大加强。地方治安和行政建设就请左鄢父大人和乐吕将军负责。"目夷高兴地说。

    王姬见宋襄公近日神采飞扬,便认为是自己的决定选弦冰洁入宫令夫君如此开心。待宋襄公坐下便说:"臣妾和母后都见过弦大小姐,母后对弦大小姐更是赞不绝口。夫君这么深爱她又为什么不早些告诉臣妾呢?"

    "夫人这么贤德,我真是非常高兴。弦小姐对我的感情的确非常珍贵。难得夫人和母后都这么为我操劳。"宋襄公说。

    "夫君说这话的意思,臣妾不免紧张。身为后宫女主人理应为国君排忧。否则不是把臣妾见外了吗?"王姬侧头望着夫君,想看宋襄公的反映。

    "夫人这么看着我,倒弄得我有点不自在。这儿女情长的小事,却要国母和太后操心,我当然是要感谢的啦。"宋襄公笑着说。

    王姬强忍着自己的感情。心中难免一团燃烧的妒火。宋襄公口中虽说儿女情长是小事,可又真的体察自己那满肚的苦衷吗?女人离开了情感,那还有什么呢?这个丫头也太幸运了,不知是哪儿来的魅力,竟把自己打得一败涂地!

    见宋襄公再次抬头,王姬粲然一笑:

    "国君的任何大小事,在臣妾眼里就是一切。所以臣妾当然就要认真去操持。"望着王姬那一脸的诚恳,宋襄公情不自禁地握住夫人的手,反复地抚摸,一句话也没有说。

    邾同被老干叫住,并低声地说:"虢娘娘交待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彭大人似乎很不配合,还多次命令我等收住不要再冒险了。弟兄们手上无钱,所以没有办法出差办事。"邾同显得很为难。老干哪里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就葬送在眼前这个小人之手?现在为了自己将来飞黄腾达又不得不同大内府联手,便塞给邾同一大袋钱说:"要钱尽管来找我,不要因钱的小事而误了大事!彭楚德那位置早晚是你的,所以这一切没必要再让他知道。"

    接过钱袋还掂量不已的邾同让老干看不顺眼,这人怎么这样,光棍都不是的人还这么看重钱。

    "有了大人这话,又有钱财开路,那丫头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大内府抓人那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把人做掉了谁又敢追查呢?"邾同仿佛又看到了曾经的辉煌。

    "这事必须趁早,否则选秀名册一下,那么谁也无法阻挡了。"老干说。

    "在下明白,什么选秀,只要大内府插手,那就永远不会有这一天的!"邾同笑着说。

    虢香琴实际呆在永宁殿非常焦虑,她急忙吩咐女郎儿,前往国泰殿向王姬请安:

    "国母娘娘,我到底该要如何去做才好呢?这丫头您居然要下牒子聘为美人,我的计划还要继续吗?"

    王姬真想把这个没有心计的女人打翻在地,这么明白不过的事怎么就这么困难呢?毕竟是低贱身份的丫头,所以才看不出事情的真相。但王姬那国母的仪容端庄得体:"虢娘娘聪明才智我哪里需要去怀疑呢?后宫的平静只有你才有能力去帮助解决,所以也就实现了我的承诺,使你安然入住永宁殿的。不是吗?"

    "是的,国母娘娘。这也就是小女一直感激娘娘大恩大德的地方,因一直无以回报而深感不安。"虢香琴说。

    "同是后宫女人,又都同侍一君,虢娘娘为什么总是把回报挂在嘴上呢?后宫女人多了,争宠的也就多了,只怕到时我没有力量保证永宁殿不易主人。所以该要如何去做,那完全是虢娘娘自己的事,我只能行使我的职责。国君看好谁,我没有理由不下牒子;但牒子当然也不会下给死人的,这么简单的道理,谁又不明白呢?"王姬平静地说,并抓起虢娘娘那微颤的双手,认真看了几眼,然后盯着虢香琴说:

    "已经瘦多了。心里不藏事才能恢复得快。所以,我劝你一定要尽快好起来才是。"

    "是。"虢香琴使劲地点头。

    华椒的引线及时反映老干与大内府频频往来,秀华中说:"看来这是在搞阴谋破坏,先把老干抓住并送往大司寇府,保证一问什么都明白了。"

    "我们行使的是特殊任务,这点你必须先搞清楚。同大内府往来一定有什么话交待,又都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碰头,大内府又是谁出面,这些你到底搞清楚没有?"华椒问。

    "虽然他们行踪很诡秘,但无法逃脱我的眼睛。老干每次都要送给邾同大包的银两,又总是提到要赶快做掉那丫头。还说要赶在下秀女牒子前,这话总是一样,再也没有新内容了。"秀华中说。

    "这么重要的情报为什么到现在才说出来呢?"华椒非常生气。

    华椒当然不知那丫头指的是什么人,但下秀女牒子则与国君有关。老干为什么要这么强烈阻挡国君选秀呢?并非要杀死那丫头,那又是为什么呢?既然动用大内府的力量,那么这个丫头一定是有身份的权贵人物,否则大内府又凭什么插手呢?

    "国君是否在全国展开选秀工作呢?这么大的事,我好像没有听说,这才感到失职啊。"华椒坦率地向目夷说。

    "国君选秀是全国大事,怎么可以不通知满朝文武而秘密进行呢?"目夷被华椒这么一说,觉得大使官的惊讶更是好笑。

    "太宰真的不知道?"华椒挺纳闷,自己丢了脸没关系,但自己手下人真把事情搞糟才是令人担心的大事。

    "本来就没有这回事,国君有什么事又要瞒住您和我等大臣呢?"见华椒态度极认真,目夷这才严肃地说。

    "这也就怪了!"华椒自言自语。

    "大使似乎是听到什么谣言吧?否则您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么奇怪的事呢?"目夷特地提起,这才觉得不说不行,"太宰,事情是这样的,我派人一直盯住老干,也越发觉得这人问题非常严重。"

    "老干这老实巴交的人怎么会被大使盯上呢?"目夷非常吃惊。

    "刚开始虽有各种传闻说老干是公孙台的心腹,在下也不相信。为了慎重起见,又不得不对他进行监视。公孙台、皇国权、南宫平逃奔徐地,却始终与老干单线联系。近日则频频与大内府勾结,并说要把一个什么丫头尽快处理掉。"华椒说。

    "一个叛国集团,竟动用大内府力量,原来就是要除掉一个丫头,是吗?"目夷

    觉得不可思议。

    "但这一定不是普通的丫头!因为老干强调务必在国泰殿下牒选秀前杀死这个丫头,那么这丫头一定是国君看上的大家闺秀。"华椒说。

    "国泰殿下牒怎么老干知道呢?是不是这帮人意欲挑起事端呢?"目夷虽然脑海闪现的是弦冰洁,但弦冰洁肯定不会得到国泰殿的允许的,更不可能主动下牒。也相信宋襄公一直把这个秘密埋在心中,除了自己还有谁知道弦冰洁是国君心仪的女人呢?所以没有朝弦冰洁方面想,倒是选什么秀,下什么牒连他太宰都要隐瞒,那是不可能的。

    "为了证实是否可信,我这才特地向太宰请教。现在对老干和邾同怎么办?"华椒说。

    "大内府的行为国君应该清楚。但这矛头似乎指向国泰殿,所以大人千万要谨慎,这事不调查个水落石出,是万不能轻易下结论的。"目夷认真地说。

    "在下也深感问题非常严重,而且非常棘手。既然没有选秀,那么老干一定是故意转移我等视线而频频与邾同往来,也特地反复交待做了什么丫头的可恶行为的。"华椒说。

    "而我担心的则是这一切如果是真的,那么牵扯起来一定会把整个后宫闹翻的!"目夷几乎不敢相信这可怕的事会突然发生!

 

34

    目夷不敢相信国泰殿阴谋对应宋襄公。王姬那仁慈的脸孔不断地浮在自己的眼前,宋襄公也一定难以应对这一切。华椒的情报目夷是确信不疑的,华椒一定是感到问题严峻所以才向自己谈出此事。国君选秀难道真是弦冰洁吗?那么国泰殿又是通过谁了解到国君与弦大小姐的真实恋情的呢?如果真是诚意下达选秀牒子,那么远在徐国的公孙台等人又怎么会知道这内情?国君既然点头应允的选秀名单,那大内府又怎么胆大包天要来违抗圣旨从事谋杀活动呢?

    目夷来到兴隆大酒店,弦冰洁迎上来,说:"太宰前来是找民女吗?"

    "弦大小姐,我来是有件非常紧急的事,只有您才能帮我解开疑团。"目夷说。

    "我一个小女子那有这能耐呢?"弦冰洁被目夷那一脸焦急的神情搞糊涂了。"您和国君的事是不是国母娘娘知道啦?"目夷问。

    "我也不太清楚国母是怎么知道的,前几天还特地召小女进宫,并说要马上正式发秀女牒子给我呢。"弦冰洁说。

    "这么说都是真的?!"目夷没有久留,立马离去了。

    弦冰洁望着目夷远去,对那眼神感到很奇怪。

    夜深人静,目夷独自在灯前,一动不动地呆坐着。宋国刚迎来宁静,难道又要卷入一场可怕的权力之争吗?朝野的势力随后宫意志转移,这在宋国是正常得很的事,所以大内府才敢如此胆大妄为!怎样做才能保证弦大小姐的生命安全呢?

    国泰殿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害怕弦冰洁这个将来的普通宫女夺宠吗?那利用老干一定是有良苦用心的。桓公家族同戴公家族虽然同是一个祖宗一脉相承,可权力的主宰则泾渭分明。戴公家族其势力原来这么深厚,竟然连国母都要与其联手。这藤蔓是动还是不动,目夷真的很矛盾。

    宋襄公一旦知道有人在阴谋暗害弦冰洁,那一定会不顾一切后果把王姬打入冷宫的,这将直接影响国君同王室的和睦关系,也更动摇国君在天下的仁贤美德。真要是弦冰洁有个三长两短,那国君一定失魂落魄成天无法定下心来主持

    国政的。一个连侍女都能下牒入为嫔娘的国母,真的就容不下一位善良纯洁的普通民女么?

    是王姬妒忌弦冰洁深受国君宠爱?如果是这样只要坚持不选入宫中不就行了吗?又为什么要去阴谋杀害呢?

    目夷清楚这一切后,反而不知该如何去帮助国君出谋献计,因为任何计策都会顾此失彼。

    "兄长这么静静地呆着,一定是在想什么事吧?"宋襄公突然来到目夷身边,他没有让陈媛大声通报,是因为兄弟之间说话更自然。

    "国君深夜前来,微臣的确不知。"目夷赶忙起身让出了上座。

    "今晚是弟弟来求见兄长的,所以不必行君臣的礼仪。"宋襄公说。

    "国君有什么事找微臣吗?"目夷说。

    "原以为我与弦大小姐的婚事最大的阻力是国泰殿,可没有想到的是国母今天竟特地告诉我说她马上要向弦大小姐下牒秀女名册,我是特地把这高兴的事同兄长一同分享的。这真是太好了。"宋襄公显然很开心,竟亲自为目夷倒上一杯酒,举起杯来说:"为了弦大小姐,我们兄弟痛饮一杯!"

    "国君!这事还得从长计议。"目夷突然觉得鼻子一酸,他为这对有情人的坎坷爱情感到非常难过。

      宋襄公本以为兄长听到自己的话后会高兴地拍掌叫好,却是这一脸的严肃弄得自己很尴尬:"兄长这是为什么呢?看您这满脸愁容,好像是天要崩塌一样。"

    "恳请国君原谅微臣的失敬。但这杯酒微臣实在不敢痛饮。"目夷说。

    "兄长是否有什么重大隐情?请先干下这杯酒然后兄弟慢慢聊就是了。"宋襄公说。

    秀制虽然不清楚目夷那么神色慌张地找弦冰洁是什么事,但身为太宰竟那样失神一定是出了大事。自己什么时候听说过太宰不曾冷静过呢?华元将军向来称赞目夷遇事冷静处事果断,可今天亲自目睹不免为弦冰洁担心。便伸过头轻声地问:"太宰一定是知道什么不妙的事情,所以才要找二老板您的。这事也一定与您有关联,所以才匆匆离去的。"

    "你为什么这样说呢?"弦冰洁被秀制这么一说,原本挺纳闷的事更觉得蹊跷了。

    "二老板您想,太宰是多么冷静处事的人呢?刚才那神情显然很急迫。过来一定是想通过您核实什么事,当确实以后便赶紧回去。这一定是有特别的急事才这样的。"秀制说。

    弦冰洁内心顿时觉察出有关自己的事一定对宋襄公不利,其实太宰真不是这种慌乱的人。难道自己入宫直接影响国家基业?太宰要不怎么那么言行异样呢?从目夷最后那句话中,似乎国泰殿下牒子给自己还不很确信,是自己亲口告诉太宰,他才变得惊讶的。如果不是因为选秀这事,太宰又为什么没有下文呢?既然是选秀有问题,那问题又会在哪里呢?

    秀制见二老板低头不语,只得离开忙着接待客人去了。

    曹华英是曹叔的大公主,听从伯父曹国君嫁进宋国为的是曹宋关系的改善。这也是自己成为康宁殿女主人的真正原因。虢香琴几次登门拜访,曹华英的确深受感动。但这次虢香琴的到来,曹华英似乎从这位后宫女人身上捕捉到不寻常的气息。

    "曹娘娘的到来,我真是打心眼的高兴。内宫的团结希望也只有曹娘娘的力量才能办得到。"虢香琴说。

    "每位普通后宫,只要洁身自好,怎么会不团结的呢?国母贤德无比,我后宫当然是宁静太平的。虢娘娘突然说出这么令人不安的话,还真是出人意料啊!"曹华英说。

    "曹娘娘初来乍到,这后宫许多鲜为人知的故事也就难怪不知。朝野现在传出的可怕谣言才真是令我惶恐,说是国泰殿将来要换女主人呢。如果这样,贤德无比的国母到时又如何来帮助我们呢?"虢香琴一边说一边打量曹华英的神情,发现曹华英平静得似乎什么也没发生,内心不由暗暗叫苦,这么重大的事,她曹华英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曹华英虽然初来乍到,但对宋国的了解因有父亲的众多耳目,离开祖国时并不是一抹黑。宋襄公越来越宠爱自己这与伯父那至尊的君主地位分不开。中原宪兵之称的曹国在任何时候诸侯都不敢小瞧,这点曹华英内心最清楚。王姬那最高贵的血统在宋国的地位怎么可以被动摇呢?眼前这个依赖王姬力量才得以入住永宁殿的女人,到底怀着什么目的而敢冒死说出有辱国母尊严的大逆言词呢?

    "宫女遵守后宫纪律,虢娘娘又哪里不懂呢?朝野的是非后宫哪里有权去打探呢?我们都是后宫女人,只要安分守己,那么又要去惶恐什么呢?"曹华英威严地盯着虢香琴,并示意王旬儿送客。

    虢香琴满腹牢骚很不情愿地离开了康宁殿。

    华椒对老干的行踪掌握得更加清楚,也具体地作了布控。太宰目夷迟迟不给予明确的指示,这使华椒深感不安。

    彭楚德在大内府终于被杀,这一消息震动了宋襄公。他当着乐吕和陈媛总管说:"彭大总管身为大内府最高负责人,竟遭到杀害,那么这一定是心怀不轨的人所为。大内府制造的种种劣迹我都一一宽容了,现在是最后清算的时候。"

    "国君的意思是?"陈媛小心地问。

    "命宫廷总管府和左师府联手严惩大内府不法分子!越快越好!"宋襄公说。

    "是!"陈媛和乐吕领命而去。

    "左师府和宫廷总管府插手,我该怎么办呢?"华椒向目夷请示。

    "国君严惩大内府破坏分子,这是件好事。大使您继续盯住老干并暗中派人保护弦大小姐安危就是。"目夷说。

    "盯住老干这是当然的,但弦大小姐我们要去保护,这是为什么呢?"华椒说。

    "弦大小姐就是他们图谋杀害的那个丫头!所以确保弦大小姐安危事关重大!"目夷说。

    "原来是她?"华椒终于明白了。

    华元知道左师包围大内府的时候,整个宋国宫廷已处在非常紧张时候。后宫的每个地方也布满了卫兵。华元接到目夷的命令,匆匆来到太宰府,目夷和老佐、华椒等早在一起商讨。

    "大内府出现这不寻常的命案,国君极其愤怒。因为这起命案背后,一定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重大隐情。左师府和宫廷总管府的联合,这是我宋国有史以来首例现象,这也足够看出国君严惩大内府的决心。大内府这帮人所犯下的罪不容宽恕,他们受到律法的制裁当然是应该的。但这群疯狗一定会背后乱咬的,所以大家必须商讨良策,要全力保护后宫安危。"目夷沉重地说。

    "这是当然的事。大内府命案怎么可能会牵连后宫呢?微臣确信乐吕将军和陈媛总管一定会明断的。所以太宰不必为此担忧。"老佐说。

    "可问题是后宫已被重兵围困,这只有国君下令才能办得到的。那么,大内府命案肯定与后宫有牵连,所以国君才会这么做。"左鄢父说。

    "大内府任何事情,没有国君的命令,当然就是后宫某个女主人的授意,否则大内府怎么敢有任何的行动呢?暗杀彭楚德一定是大内府内部为了最高总管权力而出现的争斗,那么这也会是后宫为了某种利益而参与的阴谋行为。"华椒不得不透露这一可怕事实。

    "这样太糟糕了。到时后宫一定会卷入这场可怕的灾难的!"华元认识到这背后的可怕力量。

    "所以,为了宋国的健全发展,我们必须合力度过这一险关!否则宋国命运也

    一定会更加危险的。"目夷说。

    "可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来阻挡呢?左师行动,我们任何臣子无权干涉;更何况宫廷总管又直接参与了。"左鄢父为难地说。

    "我们只有向国君说明大内府的行为当然要严惩,但大内府这群罪人的话可万不能信。"华椒说。

    "请大家来是要各位保持绝对的冷静。万不能在此有任何的行动。国君的工作我一定会做通的,可这事必须严密封锁,除了宫廷任何人不得传出宫中的任何消息。大家这么做,那么我们国际影响就不会受到动摇。"目夷说。

    老干再次在宫廷后山出现,打扮成太监的秀制便迎上前,朝老干深深弯腰说:

      "邾大人忙着处理大内府工作,特地派遣奴才来,大人有什么尽管吩咐。"

    "彭老头过世啦?这么说这邾大人还真是有能耐。"老干很高兴,并掏出一大袋银两递给秀制。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秀制不敢伸手接。

    "大胆拿去!这是我同邾大人商定好的。"老干朗朗大笑。

    "可邾大人并没有交待奴才拿东西,只是说前来转达大人要交待的话。所以奴才怎么敢做没有受命的事呢?"看到秀制这一脸诚恳的样子,老干非常满意。

    "年轻人这么服从命令,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邾大人放心让你来,这是对的。这包东西是我送给邾大人赏给你们的酒钱,又不是什么特殊的事,所以邾大人才没有特别的交待。你也只要这么同邾大人说就可以了。"老干坚持要秀制拿走。秀制正要伸手接过老干的钱袋,原华和老伍的司寇府军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将他俩团团围住。老干见是弟弟老伍,便迎上前笑眯眯地说:"弟弟这么围困,还真把兄长吓了一跳。多日没到宫中假山来玩,不巧刚碰到大内府的这位官人,正闲聊呢。"

    "跟我带走!"老伍板着脸,向司寇官兵下令。

    老干被司寇官兵反绑得几乎透不过气,急得朝威严的老伍大骂:"你们凭什么乱抓朝廷大臣?!我又犯了什么错?!你们司寇府没有任何罪证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劫持好人,看我不向国君参你们一本!"

    "吼什么吼!有能耐到司寇府说个痛快!"老伍气得抡起巴掌狠狠地朝老干脸上甩去,当即打掉了三颗门牙,冷冷地说。

 

35

    老干没有想到自己的弟弟直接审讯,更没有料到老伍根本就不说一句话,直接以挪用公款罪判处绞刑。抱着侥幸心理的老干用不着挖空心思去找借口,被板上钉钉地直送喜郎台。

    老伍的这种处事方法原华也觉得奇怪,极不放心地说:"老伍大人,您这样处理老干,左大人追究下来可怎么办?"

    "老干私通徐国这事就是剥皮抽筋都不过分,现当场人赃俱获判他挪用公款已是非常客气的了。此刻宫廷气氛异常紧张,我们难道因老干这等人去制造后宫麻烦吗?有什么事都由我一人担待,原华大人就不用顾虑这些了。"老伍不容分说地肯定。

    秀制经受酷刑后同老干关押在同一间牢房内。老干见秀制几乎被折磨死而同情:"这帮人下手如此重真是无法无天了。小兄弟不用担心,你又没有犯任何事,不几天一定会放了你的。"

    秀制瞪着愤怒的目光看着老干,吓得老干连连后退,并忙作解释:"小兄弟不会认为这是我陷害你的吧?我不是也被打入死牢了吗?这一定是这群混帐的东西搞错了!"

    "谁不清楚你有权有势?我不过是为邾大人传个话,我也坚持不能收什么钱。这下好了,我年纪轻轻就要这么冤枉地死去。"秀制说。

    老干暗自庆幸自己的弟弟没有让自己受皮肉之苦,这就是因为血缘关系的好处。秀制被打得皮开肉绽,那惨叫声让自己当时不敢朝秀制看一眼。秀制对自己的怨恨也非常的理解,如果自己也被痛打,那么多少也好面对这个年轻人。

    看到秀制不能动弹的样子,老干很想说几句安慰话。只是秀制一点也不信任自己而且非常讨厌自己反倒感到内疚。老干知道自己必须设法逃出去,或者设法让外人把秀制救出去,这样同公孙台的联系才不会中止。这么一想,身边这个无辜受牵连的人,反而成为最可信任的人。他便努力试探着问:"内府大人,你带上令牌没有?"

    "怎么?都成了阶下囚,你还有权问我这个?"秀制转过脸去不再理会。

    "我怕是一时半载出不去了,但你的身份不一样。只要带上令牌,他们马上就会放你的。"老干厚着脸皮说。

    "放了又能怎么样呢?邾大人一看我被关进大牢,你认为我还有活命吗?"秀制非常伤感地说。

    "这个我知道。大内府是绝对不允许任何犯错的人再回去的,既使是冤枉的也是一样,因为他们觉得因你而蒙羞。"老干理解地说。

    "明明这样,横竖是一死。我又何必要拿出令牌向这群混帐的东西讨说法呢?"秀制很有骨气地说。

    "话不能说绝!你这么血气方刚,这是我特别喜欢你的原因。你还年轻又怎么轻易就要想到死呢?"老干已认定把后事托付给秀制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人谁又愿意好端端活着不好而愿送死?这都是遇到你我才含冤而死的!"秀制怨恨交加。

    "我哪里想到今天这么倒运!谁也料想不到啊。尽我所能,只要你脱身了,那么保证你今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在徐国有我的最高首领,他是徐国上卿,叫公孙台。你到氵勺陵只要找到板斧铁匠,他会告诉你一切的。这个板斧铁匠家住氵勺陵城南杨树庄,是鼎鼎有名的铁匠,没有人不认识他,所以很好找。见到他你只要手靠后背走三步说弦月当空,往返三遍就有人过来领你进门。"老干说。

    "这有用吗?"秀制突然被说动了心,态度也温柔多了。

    "他们一定会详细了解你的经过,你也不必跟他们废话,就说是我的安排,他们也就会听你的。"老干见秀制有了转变,自己才有了希望。

    "你要我怎么做才能够把你救出去呢?"秀制靠近来,反而要帮助老干逃离这非人的地方。

    "这就是他们的事了,你只管到徐地去侍候公孙台大人就是。"老干叹了口气说。

    "可是,我怎么能不救出对我有恩的大人呢?"秀制说。

    "闭上你们的狗嘴!"这时守卫巡视过来,发现老干和秀制在低声耳语,便用木棒敲着栏栅说。

    "请你们的司寇官过来,我有重要的情况要反映!"老干扑上前,扯着那守卫的裤腿说。

    "你的案子都已结了,没有人再要听你废话了!"那守卫冷冷地说。

    "可是,你们抓了大内府的人!"老干喊道。

    "?"那守卫很警惕地回头,怕是自己听错了!

    "就是这位被你们毒打得爬不动了的年轻人,他可是大内府官人!"老干激动

    地说。

    "凭什么可以确信这位就是大内府官人呢?"守卫口气明显变了,但还是傲然地站着说。

    "有令牌为证!"秀制因自己动不了,老干便爬过去从秀制胸前掏出令牌呈给守卫。

    守卫见到令牌,立即打开牢门,急忙跪在秀制跟前,说:"小人有眼无珠,小人让大内府官人受苦了。"

    秀制艰难地抬头发现守卫是小当柜丘民,丘民用眼神示意秀制冷静,秀制便说:"把我扶起吧?"

    "是。"丘民便恭敬地背起秀制离开了。

    王姬呆在国泰殿一步也不曾移动。她在以静制动,是什么原因竟动用卫兵围住整个后宫呢?虢香琴背着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这个低贱的丫头到头来会不会出卖自己?

    王姬内心很担心,国君肯定对自己不放心。所以突然对后宫围困才没有对自己说过半句话的。一旦触犯了国法,那么依赖王室的力量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这件事只有丢车保卒才能脱险。可是,外面这群卫兵分明正将着自己的军,哪一步棋也走不得,这才是问题。

    侍女观儿看出了王姬神色不安,便低声地说:"娘娘,要不要先请陈总管出面处死虢娘娘。"

    王姬慢慢抬起头,微笑着看了观儿一眼,说:"观儿为什么这么说话呢?"

    "奴婢相信,国君下令包围后宫,实际是在暗示娘娘,为了正后宫纪律,您要坚决地执行国泰殿的权力!否则,那些后宫不知要做出什么样可怕的事来。"观儿说。

    "这是国君的暗示?你能肯定?"王姬对观儿的提议很感兴趣。

    "当然!娘娘您想想看,卫兵本来是维护国纪朝纲的,国君既然下令动用了卫兵,那么接连几天又为什么不抓一人呢?后宫主人只有国母娘娘您一人而已,国君当然不会在娘娘亲自能够处理的问题上直接参与的。国君现在派兵实际就是为了支持娘娘,那么此刻娘娘要狠下心来严整后宫纪律!国君一定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娘娘此刻不能再宽容后宫那些违法分子。"观儿说。

    王姬默默地点了点头,微微动了一下嘴唇,然后提高声音对门外喊:"陈总管在吗?"

    "是。娘娘请吩咐。"陈媛推门进来,低头向王姬说。

    "到底该如何去做,陈总管心里应该清楚。看来再不行使国泰殿的权力,那么

    我还有什么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呢?"王姬严肃地说。

    "娘娘的意思是?"陈媛虽然听出了王姬那话外音,但仍不很确信。陈媛一直不对后宫采取行动,主要是考虑后宫声誉及维护国泰殿尊严。

    "都是因为我娇宠的原因,这虢娘娘才胆大妄为的!把这个端上,随我到永宁殿去!"王姬把早准备好的毒酒从案桌下端上递给陈媛说。

    陈媛惊讶地瞪着大眼,见王姬那不置可否的神情,不敢不接过用丝巾包裹的酒壶。陈媛还想辩解,王姬已缓缓起身,并认真地整理了一下裙子,说:"走吧?"

    陈媛托着酒壶随王姬进入虢香琴的寝殿,女郎儿被王姬那肃穆的神情吓得不敢出大气,虢香琴早就身穿素装跪地迎接。

    "国母娘娘,小女永远不会忘记您对我的大恩大德,小女今生无法报答,只有等待来世做牛做马回报娘娘了。"虢香琴泪流满面地说。

    王姬眼眶一红,心情极其沉重,坐在上方借阅读竹简以掩饰自己。陈媛走近来,声音细得连自己都听不见:"娘娘,该怎么办?"

    "送虢娘娘上路吧!"王姬突然正视虢香琴。陈媛慌忙解开丝巾,露出白色的小酒壶,缓缓地斟满一杯。虢香琴伸出双手,微颤地端起酒杯,轻轻举上,慢慢送近嘴边,张口灌下肚。很快一注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头一歪,便倒在王姬的脚下。

    寒风怒吼,大雪纷飞。公子昭半夜匆匆推开宋国宫廷的大门,公孙迁立即把公子昭等人引进太宰府,目夷从睡梦中叫醒,被眼前的事惊呆了:

    "先君是什么时候仙逝的?"

    "父君恐怕是竖刁、易牙等绑架了。我已经两个月没有见到父君了。"公子昭流着泪说。

    "王子城父就不出面镇压竖刁党徒吗?国相宾胥无、大司谏东郭牙他们岂能坐视不管呢?"目夷首先想到仍健在的齐国三杰。

    "恐怕此刻都已作古了。"公子昭满脸愁容地说。

    "真是可恶!"目夷穿好朝服,立即命家臣生炉火取暖。宁钧志、宁长明、鲍文轩等齐国大夫这才忙着把公子昭那身快湿透的衣服换了下来,大家围着火炉烤衣服暖身子。

    "公子一路辛苦,也人困马乏。先在本府耐宿一晚,明天把公子的事禀告给国君,我们一定会为公子做主的。"目夷边说边吩咐总管嫣娘准备酒饭为公子昭等洗尘接风。

    目夷正欲举杯敬远来的贵宾们,华元捆绑着三个北方大汉推了进来。华元伏地报告:"在下巡视途中,发现这三位穷追公子昭人马,现已抓获,请问太宰对这三人如何处置?"

    鲍文轩一眼看出来人是姜响的门人常远和姜炮,公子昭也认出了他们,姜炮急忙上前说:"恳请公子留我等一条贱命,我们是受竖刁的命令行事,但一路紧赶却不忍下手!"

    "既然是姜响的部下,那一定不是好人。什么不忍下手,一定是来不及下手!"宁长明冲过去对准姜炮就是几掌。然后对目夷施礼说:

    "太宰大人,对这种罪人只有立即处死才是,否则迟早会是危害齐国的祸患。"

    "宁大夫所言有理。我看他们明明在撒谎。我的人堵住他们时,他们已拉满弓朝公子昭放箭呢。这又哪里会是不忍下手的实情呢?"华元证实说。

    公子昭示意自己的人坐下,宁长明等这才回到自己席位。目夷用目光征询公子昭的意见,公子昭客气地说:"我等出奔之人,一切安危都托付贵国了。这事又发生在贵国,当然听凭太宰发落。"

    "凡竖刁党徒与我宋国誓不两立!推出去斩首!"目夷把手一挥,然后接着喝酒。窗外,寒刀起落那惨叫的声音划破了商丘沉寂的夜幕......

 

36

    宋襄公确切得知公子昭奔宋而来,才感到自己的任务艰巨而紧迫。儿鸟鸟哀鸣盘旋商丘宫廷上空意欲降大任于自己的真正时刻已经到来。陨星伴雨倾泻其景观的壮丽足以抒发胸中的豪言壮语。叔兴的破译天机玄妙更使人心潮澎湃!

    "公子的安然则是大齐的大福。侯伯对竖刁党徒早就正确地预言,所以公子您请先静候我的消息。宋国一定会倾全国力量,支持公子重返大齐主政的。"宋襄公坚定地说。

    "父君于葵丘会盟回临淄,已把我的一切托付给宋公了。国相管仲在临终前也向我面授机宜,要我今后紧随宋公匡正天下。"公子昭说。

    "公子这话说的言重了。受到侯伯的请托定当全力以赴,齐国力量才是强我中原的根本。抵抗楚蛮是我整个中原的大事,彼此力量的团结才是关键。"宋襄公说。

    "父君不幸的遭遇,孩儿替父报仇这实际成为最大的心愿。铲除竖刁党徒恐怕也要耗尽我齐国所有的精力。如果我姜昭有幸得助宋公力量登上齐国君位,跟随宋公征战南北当然万死不辞。"公子昭说。

    目夷在旁不便说什么,宋襄公内心也有点尴尬。既然向侯伯承诺当然会毅然前往,可公子昭显然把自己当成了势利人物。谈话很客气地进行。也就停留在客套的层面。公子昭与侯伯相比,留给宋襄公的第一印象远不是齐桓公那果敢、豪爽与霸气。齐国霸业难道真的就这么转瞬即逝么?

    宋襄公脑海便自然又盘旋起那倒飞的儿鸟鸟,似乎听到那儿鸟鸟发出悲惨的哀鸣......

    乐吕提着邾同那颗血淋淋的人头进入大殿时,公子昭刚走出宫廷不远。公孙固对乐吕说:"左师大人,大内府命案就是这个人所为吗?"

    "杀一个小太监难道还要发动所有大内府吗?"乐吕板着脸说。公孙固从乐吕那严肃的背后看出了左师的正义与果断。这样一来,后宫也就平安无事了。

    "微臣经过几天几夜的审讯调查,大内府命案实际只是这个邾同所为,根据

    左师权责微臣也就地处决了。现在,恳请国君下令退出所有官兵!"乐吕说。

    "罪犯既然正法,撤兵理属当然,爱卿你这就传令下去!"宋襄公终于松了一口气。

    宫中灯火通明时,商丘的鹅毛大雪依旧飘落不停。宋襄公把压住的火一直不发,的确也从兄长那紧闭的双唇上感到宫中不同寻常的气氛,兄长支持自己与弦冰洁的婚姻这是肯定的;但却劝自己从长计议!那下牒秀女名册肯定藏有隐情!谁不清楚公室此时的反对力量实际随华喜的倒台而不再呢?国泰殿如果是诚心实意要纳弦冰洁入宫,那么整个宋国本应是举国欢腾!太宰那严肃表情实际准确地告诉自己,此刻所谓入秀其实是场骗局!该要从哪下手才能回避这个令人棘手的事呢?

    大内府总管的被害正是借题发挥的机会。乐吕能够机谨地处理,才真正使宋襄公放心。王姬做错了任何事,只能采取敲山震虎的办法才能巧妙回避锋芒。当陈媛告诉自己说国泰殿以赐死虢香琴而不了了之,宋襄公便盼望左师快速结案,否则一定还有无辜的人白白送死的。

    公子昭此刻来到宋国,内部必须彻底宁静才能远赴齐国严惩竖刁党徒。宋国朝野和平才能受到诸侯的尊重。

    大臣们对国政的处事态度令宋襄公非常满意。

    秀制来到徐地,公孙台虽然为失去老干而惋惜,又因多了秀制而平衡。

    "板斧铁匠没有具体营救老干的计划这很好理解,可决不能放弃绑架那丫头的行动!你先回去立即向板斧铁匠说明白。否则,今后我戴公家族就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公孙台对护送秀制的阿牯说。

    "可这次兹甫似乎是通盘掌握了我们的行踪!这一定是老干出卖了我们!"皇国权越想越不对劲。

    "老干虽然办事能力有欠火候,但为人忠厚是不用怀疑的。为了跟我们的联系不被中止,宁可自己一死,不是还忘不了我们事业的发展吗?这个含冤而被司寇官打成现在这样的青年,一定潜藏着许多优点,要不老干是不会直接引荐到我们身边的。"公孙台说。

    "现在邾大人不在,后宫又一团黑,对兹甫的行动也就难以真正掌握。就是做掉那丫头怕也无济于事。"南宫平说。

    "什么叫两面三刀?人就是两面三刀的怪物,只要我们肯下血本,那么另一个邾同就会接着出现的;后宫像虢娘娘这样的女人难道还少吗?到时都会主动找上门来的。"公孙台说。

    "好在比我们更急迫处死那丫头的有国泰殿的支持,否则单独行动还真是不敢想象。"皇国权说。

    "你这猪脑袋!王姬不过是为了自己不遭冷落,你以为她是为了我戴公家族的兴旺才要同我们联手的吗?"公孙台不满地瞪了皇国权一眼,没好气地说。

    "王姬实际才是更可怕的女人!您看她处死虢香琴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不动声色,同这种人打交道,我们今后的路一定更是艰难!"南宫平说。

    "即使这样,可日子也得由今天走向明天!"公孙台狠狠地说。

    老干每天无人问津。守卫官偶尔敲着木栅栏警告别把屎尿满地拉。老干想借装疯度过人生的最难险滩。挪用公款这在宋国贵族哪里称得上是死罪呢?赔上一笔钱完全了事!可恨的是自己被困,父亲他难道一点音讯也没听到吗?一个大儿子活活打入死囚,而且又是戴公家族五世孙老伍直接宣判的!父亲大人又怎么能不知道呢?

    为什么不来救我出去?

    老干认为自己同邾同的勾结司寇府是根本不可能知情的。否则处死哪里还容许活到今天?更不可能掌握自己已是公孙台秘密留守宋地的最高负责人,因为确信自己为叛国大罪那早就被华椒砍成肉泥了,又哪里轮到司寇府出面呢?

    是什么原因被扣在喜郎台不死不活?

    原是左师的叔爿羊自宋襄公登基以来一直担任宫廷都督。冷落大内府而宠幸都督府是因为朝野的健康发展不能放权给变态群体的太监操控。这次后宫因为能免于一场浩劫,就是都督府叔爿羊的功绩。否则,大内府奉旨闯入后宫,那黑色魔爪一定会抓得后宫女人们惨叫不休。

    王姬敏感地看到国君敢破宋国宫廷的先例,这才给了自己安然度关的大好机会,乐吕对大内府的惩办也令王姬感到意外,原以为大内府和后宫同时会被血洗的,竟奇迹般恢复了平静......

    "国君您这样做真是太好了。"目夷望着宋襄公说。

    "是兄长的眼神告诉我只能这么做。我真是要感谢您啊。"宋襄公说。

    "感谢国君不追究微臣隐瞒实情的大罪!"目夷说。

    "现在弦冰洁的事怎么办?"宋襄公非常牵挂。

    "母后早就派华岸将军一直暗中保护弦大小姐。所以国君就不必担心了。"目夷说。

    "这么说母亲大人最先猜到会有人在背后对弦大小姐使坏?真是太感谢母后

    了。"宋襄公激动地说。

    "公室宗亲这么多,华喜那时又特别嚣张,母后当然不放心才下懿旨暗中保护弦大小姐的,母后这么做更是为国君着想。"目夷说。

    "这帮可恶的家伙!"宋襄公一字一顿地说。

    子山彭城守将官兵突然撤出,华弱的三万兵马立即接管。斗章对这种军事安排弄得满头雾水。成得臣立即惊叫:"华元真乃用兵天才!将来危害我大楚的只有华元一人而已!"

    "成将军未免夸大其词吧?"斗章奇怪地说。

    "华元这么做,实际是让自己的军人都要熟悉各地的地形地貌!而且也一定会把整个周边环境了如指掌!我楚地的战况他们也一定会设法摸清楚的。到时,我大军挺进中原,只要宋国大军堵住去路,那么我们又要如何行动呢?"成得臣说。

    "就算宋国一时强大好了,但挺进中原也不独有宋境一条路,先攻弱势由郑、陈、卫地深入岂不更好?"斗章自以为是地说。

    "好极了,我怎么就想不到呢?这样,我楚军就会被秦、晋、齐、鲁、宋、曹联军堵杀。还真是聪明的办法!"成得臣讥讽地嘲笑斗章,气得斗章吹胡子瞪眼。

    公子昭在公孙固的陪同下熟悉了宋国的城镇建设以及未来的规划,也检阅了宋国的军队强大的阵容并目睹了宋国的兵器库。这都是在宋襄公许可的范围内向公子昭特意安排的,主要是心理暗示使他放心,凭现在的宋国军事向竖刁党徒挑战是不在话下的。

    宁长明观看后不禁啧啧称赞:"说东宫图治是强国奇迹,今天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公子昭脸色严肃,一句话也没说就躺下休息了。

    "鲍大夫,公子似乎有点不高兴!"宁长明到了门外,拉住鲍文轩的手说。

    "宋国强大这对我齐有什么好处呢?我未来君主他哪里又会高兴得起来呢?"鲍文轩说。

    宁长明轻拍着自己的额头,幡然领悟地点了点头。

    弦冰洁来到遂国票行取钱,随从按照惯例必须在柜台外守候。弦冰洁随当柜大老板令狐康进入银库,正在认真核点银两的弦冰洁和令狐康突然被十几名陌生人堵住嘴巴并蒙上眼睛捆绑起来,塞进麻袋。像抬银两一样,由后门翻墙逃离的劫匪径由睢水而下。

      板斧铁匠站在船头朝远处望,冷冷地发话:"令狐康是如何处理的呢?"

    "遵大人吩咐离开商丘后都把他们的人放了。"阿肖说。

    "那群打手就没有反抗?"板斧铁匠问。

    "兄弟们先点了穴位,现在怕还呆着不能动弹呢。"板石立即兴奋地说。

    "你们敢肯定这船银两正是令狐康同徐地票行约好今天出发的吗?"板斧铁匠说。

    "千真万确!这押银头目还关在内舱呢!在下这就去把他叫来,大人您亲自审问也就明白了!"阿肖说。

    "你们办事我还怀疑吗?只要混过谷丘海关就可以把押船的人马抛下江去喂鱼就是!"板斧铁匠说。

    "这丫头真的就这么值钱吗?"板石知道票行都放弃不抢而要劫持一个小女人,他了解父亲那爱钱的德性,这才轻声地问板斧铁匠的。

    "这一船钱不够你花吗?公孙台大人只要有了这丫头,也一定会把这满满的一船银两赏赐给我们父子的。这次我们能否顺利闯过谷丘,还真是个难测的问题。"板斧铁匠知道仇云福是个极难缠的人。

    "国际商易的最大港口,我们又有合法的手续,遂国在天下的票行影响,他仇云福又能奈何得了?"板石肯定地说。

    "按理这次的计划是最成功的,所以也应该是最顺利的。"板斧铁匠自言自语。然后提高嗓门向手下人大喊,"加把油!我们必须以最短的时间前往徐地!"

 

 

37

 

     宋襄公同太宰目夷连日商讨护送公子昭回国的计划。

    目夷说:"虽说侯伯两个多月前已离开人世,但没有接到发丧的诸侯又凭什么贸然前往呢?华椒大使早已派人对临淄严密监视,也早同国、高家族取得联系。国君还得耐心静候,公子无诡一定会向天下发出诰文的,届时我们赴临淄也就名正言顺,也能合理地同诸侯联合讨伐竖刁、易牙等叛国罪人。"

    "眼看就是年关,竖刁、易牙到底还在观望什么呢?既不向诸侯发先君之丧,也不通报新君登基,他们难道是想让齐国灭亡吗?"宋襄公说。

    "此刻临淄陷入了一场极可怕的混乱局面。公子昭奔宋,可另外五个公子都坐在大殿不肯离去,朝野对公子们的各执一词左右为难,就连竖刁、易牙等恶势在国、高两族的正义维护下,齐宫才没有出现屠杀场面。可五位公子谁也不让谁,又都是侯伯的亲生儿子,这事没有先君遗嘱也没有合法的凭据,大臣们也就当然六神无主。"目夷说。

    "可也不能老这么僵持下去!得速忙向国、高家族说明,侯伯实际已向我宋国明确指出公子昭才是齐国的合法君主继承人!也必须请国、高两族出面来主持公道。"宋襄公说。

    "微臣已得到临淄的回信。国、高两族实际也早从管仲、鲍叔牙那里确切得知先君于葵丘把公子昭请托给我宋国的实情,所以他们只是派兵维护宫廷不得有任何的骚动。要不,竖刁党徒哪里会有此耐心等待呢?"目夷说。

    "乱臣贼子是祸国殃民的最大病根!"宋襄公猛拍案桌大骂!

    "侯伯的轰然倒塌,接下来就是我楚王号令天下的时候了!"成得臣向楚成王说。

    "王者号令天下那是当然的事!不过,此刻中原余波还未散尽,我们尽管再观望一阵子好了。"尹令子文说。

    "这中原究竟有啥了不起的?我楚国三代却一直只能忍气吞声!"楚成王听到子文的话也明白还不到轻举妄动的时候,所以只好发牢骚。

    临淄的气氛空前紧张。齐国上下因国中无主也随时会爆发国内战争。国子和高子的强大联合力量再一次地维护了齐国出现权力空白的时候拯救了大齐命运。四十三年前国、高两大家族在公孙无知被杀害后迎回姜小白;这一次则是出面控制齐桓公的公子们不要失去理智,也有力地牵制住竖刁等党徒乖乖听命!

    "这样僵持对我齐国一点好处也不会有。国老,我们不妨把竖刁等人一并抓起来严惩才是。"高子说。

    "可我们真正的未来君主此刻在宋,这时我们动谁也不会是有利的时机。否则,这群公子一定会从中获利的。"国子严肃地说。

    "这种僵持的局势已经都两个多月了,年关一过,春耕在即!国中无主,齐国必然大乱的!"高子非常担心。

    "公子无诡很快就会来求我们的,到时也就正是行动的时候了。"国子说。

    原以为除去三杰的的易牙大将军,此刻根本没料到国、高两族横枪挡住自己辉煌的政治前途。这位烹饪大师从未尝过这种苦头。假传圣谕成功接管军统大权的公子启方,没料到在国、高两族的军人面前,军权挥不动耀武扬威的气势。常之巫掐破了指头也没想到齐国实际正义力量全掌握在国、高两族的手中!竖刁此刻额头冒出的冷汗也冰冷了长卫姬的心:

    "残害国家忠良,如果国、高两族追究起来,我们一定会难逃罪责的。"

    "王子城父夺去高氏统军大权,我们杀害王子城父他高氏应该感激我们才对。"易牙自我开脱地说。

    "国、高两族之所以历来具有最权威的号召力量,就是他们从不谋私的美德!现在军权落在公子无诡手中他们才这么兴师动众的,这实际也在用行动说明国、高两族根本不支持武孟!"长卫姬不免暗暗为儿子武孟担心。

    "太后说的当然有道理。但臣妾通过这近两个月发现,国、高两族是懂得国家大统的,所以,在君臣的权衡上也一定会择主而侍。现在不要说国、高两族拿不出主意,面对五个公子的争权,我们也一时狠不下心。此刻只有太宰前去向国老和高老求情,也一定会出现转机的。"曹蓓宽慰长卫姬说。

    "问题是我们过激地处理,甚至连国君都软禁至死,这十恶不赦的大罪,国、高的性格哪里会容忍得了呢?"长卫姬想起夫君被活活困死,这种行为自己也不能原谅,才更加惶恐。

    "死了的人又哪里能够复活呢?可国不可一日无君!国、高两氏虽说围困宫廷,但仍不动一枪一箭,这一定是出面维护和平。武孟是长子,被推举登上君位这是当然的事;国、高再怎么痛恨我们,但在亡国面前,他们又哪里不识轻重呢?

    正是这个原因,臣妾才敢肯定,我们必须争取主动,并诚恳表明过失,也一定能够争取宽大处理的。更可喜的是,我们一旦得到国、高的支持,那么其他公子哪里敢再与武孟为敌呢?"曹蓓说。

    "真是有道理。那么,竖太宰就辛苦您一趟,前去向国老和高老陈请吧?"长卫姬开心地说。

    "太后娘娘!微臣实际是一个被阉之人,太宰之高位一定会遭到国、高两族的强烈谴责的!为了使我们的计划顺利进行,微臣自愿让出太宰要职,这样也许会让国、高两族更易接受。"竖刁一想起自己的阴谋,似乎看到国、高两族的大刀像雨点般落在自己的头上。

    曹蓓很不屑地瞟了竖刁一眼,淡淡地说:"那依竖大人的意思,这太宰高位由谁坐才更合适呢?"

    "当然是易牙大人!"竖刁明白易牙惟自己的话是从,到时干掉易牙比对付国、高两族容易,便又爬上几步,来到长卫姬跟前,一脸诚恳的样子说:"都是自己人哪里计较个人得失呢?太宰由易牙兄担任,那么辅佐公子无诡的核心力量仍掌握在我等手中。太后,微臣恳请您下懿旨吧!"

    长卫姬这才总算认清了眼前这个奴颜媚骨的家伙,自己贪生怕死成这样,还是要死死攥住朝政大权!弟弟公子启方何年才有出人头地之日呢?长卫姬心里明白,此刻必须稳住这个人,将来要怎么办那是将来的事,便满心欢喜地说:

    "难得竖大人这么识大体。只要这次能够安然度过难关,我的心情又何尝不是和您一样啊?"

    "微臣权且代竖大人跑一趟。但微臣有言在先,这太宰高位将来仍是归还竖兄的,否则微臣实难从命!"易牙虽然不清楚前途的黑白难辨,但同竖刁作对明显那是伴饿狼睡觉。

    "危难之处见真情!我们能够这么团结,还有什么困难克服不了的?"长卫姬银铃般的笑声在太后殿传出很远......

    谷丘的海岸彩旗飘扬。仇荣华日夜巡逻的船队把海上过往行人掌握得清清楚楚。

    华岸见弦大小姐长时间没有从票行内出来,才感到事情不妙,这才跃身跳到后院,也确信弦冰洁被绑走了,一路跟在板斧铁匠船后,并提前向仇云福通了信息。

    谷丘海港秩序井然。站在船头的板斧铁匠紧扣的心弦也便放松了,自然地出了一口长气说:"这就对了,谁又能看出什么问题呢?"

    "大人,要不要分两批走呢?"阿肖望着迎面而来的船只说。

    "正常检查这有什么呢?突然分开反而会引起怀疑的。"板斧铁匠说。

    "我担心他们上船验货,那就露馅了。"板石也担心。

    "上船验货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你们准备好了银两,所谓通关说白了就是破费!"板斧铁匠说。

    "可谁不知道仇云福是不吃这一套的!父亲千万别冒这个险。"板石提醒。

    "都说邑官不如一管!只要让关卡小官高兴,他仇云福又怎么知道呢?"板斧铁匠成竹在胸地说。

      这时,仇荣华客气地挥动着三角小旗,稳稳地停在商船的前面,并向板斧铁匠拱手作揖说:"谷丘海关官仇某向大人行礼。也恳请商贸大人配合公务行个方便。"

    "原来是仇大人例行公务,我遂国票行当然要以礼相待。"板斧铁匠发现仇荣华只身前往,的确不存在任何戒备。凭自己的一身功夫,撂倒十个仇荣华不在话下。

    仇荣华把身上的佩剑放在自己船上,徒手蹬上遂国商船。这一举动几乎令板斧铁匠兴奋不已,这更坚信眼下的这个官人一定是最好打发的,便用眼神示意板石把准备好的银两塞给仇荣华。仇荣华装做什么也没看到似的用袖口挡住,那沉甸甸的钱袋已稳稳地藏入了胸口怀中。

    "都说遂国票行财大气粗,难怪商贸畅通无阻。只是谷丘近日颁发的新令,大人您是否清楚?"仇荣华讨好地附在板斧铁匠耳根神秘地说。

    "有什么新规定呢?在下向官大人讨教。"板斧铁匠为了顺利过关,也怕自己兄弟不清楚新的规定而出了大错,所以很急切地问。

    "这里说话不方便。"仇荣华用眼睛扫视了板斧铁匠身后的打手们说。

    "在下愿到贵国船上相商。"板斧铁匠非常理解。便吩咐大家坐下喝酒,自己要同宋国官人谈点事。大家这才高兴地席地而坐,划拳猜令的高叫声顿时整个港口活跃起来了。

    "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遂使这么看重下官,我又怎么不愿高攀遂国大使的这棵大树呢?刚才您出示的令牌实际只能行驶到谷丘港口。只有持谷丘新的令牌,大人才能顺利出境。这事大人应该明白才对啊。"一上小船,仇荣华忙着让座倒水,并主动地献计说。

    "我哪里不清楚这个道理呢?这不又要麻烦仇大人您吗?"板斧铁匠抓住话题套近乎,又从怀中取出一大袋银两放在仇荣华的面前。

    "刚才那笔已经够多了。怕是在下十几年的俸禄也是积攒不起的大钱。能与大人交成朋友已是下官莫大的荣幸,哪能贪得无厌呢?这个大使还是收回去吧!该我办的事,当然就万死不辞。"仇荣华十分诚恳地说。

    "遂国打通关卡寻求方便又不是什么新鲜事。谷丘有仇大兄弟关照,我国君一定会喜出望外的。仇大人只要尽快帮我换来令牌,那么这点钱又哪里值得足惜的呀?"板斧铁匠离境心切,所以坚持仇荣华收下通关的银两。

    "在下一个小小的检查官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出力帮助呢?凭遂使的气度,在下愿引荐我的顶上司与您谋面,届时凡遂国船队就可以免检通航。那样,您也一定会真正满意的。"仇荣华低声地说。

    "能够达到这一愿望,就是倾我所能也不惜代价求见这位大人。仇大人所说的这位大人到底是谁呢?不会是仇云福将军吧?"板斧铁匠心中不免紧张。

    "身为地方小官,谁又不怕死在仇云福将军之手呢?他这样不切实际地我行我素,我们这做下人的今后又如何混饭呢?大使怎么想到仇云福大将军呢?"仇荣华有点生气了。

    "不是仇云福将军这就对了。否则在下一定会怀疑大人的诚意的。"板斧铁匠会心地笑了。

    "我要向大人极力引荐的是雍考年大人。全国所有港口实际都是由雍大人管制。所以在下才敢对您夸下海口说,只要征得雍大人的许可,那么您的船只在宋地就如入无人之境了。"仇荣华一五一十地说。

    "这还真是绝妙的好办法!真是太感谢大人提醒了。我这就随大人去拜会雍大人!"板斧铁匠一心要结识雍考年,仿佛看到了自己今后的腾达之路。

 

38

    雍考年独立行使全国通商特权,是目夷为了实现宋国通商强国目标。身为商正的雍考年兼管谷丘行政工作。此刻的仇云福实际已并入华元部下担任训练海军的总督。

    老干被扣留在喜郎台,板斧铁匠也明白自己已是登上历史舞台的黄金时代开始了。仇荣华的建议使板斧铁匠产生了希望。岳丈大人华喜暗淡无光,此刻毅然完成戴公家族的大业所涌出的自豪,也更能得到公孙台大人的高度信任的。板斧铁匠便命令商船靠岸,在仇荣华的热情迎接中住进了谷丘最豪华的客栈。

    板石和阿肖留下来看守商船。遂国运银的船只一般是成群的。最多几十艘,最少也有三艘。现在停靠谷丘海港的则是四艘的船队。一艘运银,三艘护送,这种方式主要是怕遇到海盗。

    雍考年会见板斧铁匠的时候,板石很不甘留在船上看守。他对阿肖说:"我去弄些酒菜来,你先认真守着。千万别让那丫头跑了。"

    "板少爷放心去吧?这里有我,又在谷丘的码头,不会有事的。"阿肖心里最清楚板石一定是去逛妓院,自己也想单独留下来同弦冰洁温热一番,不由喜滋滋地答应。

    板石长时间当然回不来,阿肖便溜到底舱打开麻袋,把捆得结结实实的弦冰洁放了出来。他看到被堵住嘴巴又蒙上眼睛的这个娇滴滴的女人,顿时兴奋得阿肖手舞足蹈。他用力扯下裙子,奋力扑上去,把沉甸甸的商船荡动起来,海水拍打着河岸,发出有节律的声响......

    东方曾阝国也不甘寂寞,曾阝子在太宰公孙宣的提议下,也实行了仿宋的图强谋略。依赖苍山的天险,扩张到东部的沂水流域。意欲发展海岸北控邾国南吞郯国。西部的内陆湖各国也正式列入到曾阝国的吞并计划,却严重遭到北部邾国的干扰。公孙宣慷慨陈词:

    "我国要立足于东方大国,首先必须借助鲁公的强势有效地牵制邾国才行。邾国强硬的态度支持伍、滕、薛、逼阳等,目的是想操持他们内陆湖的盐商贸易!

    我国要发展,苍山天屏为依托,现又有效地控制了沂水,那么东疆实际犹如铜墙般坚固。逼阳、郯两国纷纷同我国联姻,再过几年向国君称臣也就是一定的事。那么向西扩张成为我国关键的步伐!"

    "只是邾子那亲宋的可恶嘴脸,鲁公也不愿与其为敌,此刻宋公气焰似有上升之势,我们打狗还要看主人。否则宋公怪罪下来,我们又能如何呢?"曾阝叔有点顾虑。

    "控制西部局面当然以智取胜。曾阝国再强大,但还远不是凭武力挑战诸侯的时候。国君公主嫁给滕子婴齐,这实际不就是为了掐住他的喉咙不说话吗?有了滕国的支持,伍国和薛国实际也就惟公命是听的。这样一个小小的逼阳又还能怎么样呢?"公孙宣说。

    "那么,我们联合伍、滕、薛四家军力,向逼阳开进!"曾阝子下令。

    "国君不可!小小的逼阳虽不成气候,但他已成了宋公联合的新近目标!萧国和徐国在彭城共建的甜头中已酣然大醉,逼阳那极度献媚的神色也一定是感到您对他的威胁了。华椒多次访问逼阳,一定是会不利我国西征的。所以,微臣建议,您先把公主娥寅许配给逼阳君,也满口答应沂水共建的条件,这样稳定逼阳君先期就范,到时该怎么毒打就随国君意愿了。"公孙宣说。

    "二公主娥寅不是爱卿上个月才出使宋国答应许配给公子荡的吗?怎么突然变卦呢?"曾阝子也觉这样出尔反尔不妥。

    "实际已是宋国平民的公子荡,凭什么资格可以娶我国尊贵的公主呢?政治联姻不就是为国家谋福利才要这么做的吗?所以国君立即派使臣到逼阳,这也是强我国力的更好办法。"公孙宣说。

    "这样,我还有什么好去顾虑的呢?"曾阝子笑得露出了满口的黄牙。

    回到船舱的板石竟然没有看到阿肖,顿时皱着眉头纳闷。是内舱那被堵塞的嘴中发出沉闷的呼声使自己明白,便把酒菜猛地摔在船板上,怒冲冲地踹开舱门,阿肖吓得滚下身,跪在地上求饶:"小的实在是憋不住了,才......"

    "滚!"板石愤怒地大吼!待阿肖乖乖出去,板石后悔被这个可恶的人占了便宜。也顾不得这女子奋力拼搏,一掌打翻那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的头,死死地把这团尤物压在身下。

    办完手续的板斧铁匠高高兴兴地同仇荣华握手道别。众随从也都爬上船来,板斧铁匠大手一挥:"起帆!"

    于是船队稳稳地离开了谷丘港口。

    临淄的雪花越飘越起劲,像是要把这个古都深埋的样子。左香云被长卫姬看上,并直接安排在武孟的身边。公子无诡哪里相信这个深受母后恩宠的侍女竟是华椒多年前派去的宋国引线呢?被唤为香云儿的侍女在齐国后宫的长卫姬身边已掌握了所有内情,也是香云儿的准确情报,让国子和高子早有准备。

    易牙身披长孝跪在国子和高子脚下,流泪不止悔恨交加:

    "微臣侍君不力,又对公子们争权无奈。我国好不容易迎来了侯伯盛世,谁又忍心看到齐国面临的可怕现状呢?微臣千错万错,但尊君爱国的忠诚没错。只要国老和高老此刻出面为大齐主正,那么两位就地处决下臣也是无怨无悔的!"

    高子气得一句话也不说,正要用刀杀死这个可恶的小人,被国子用眼神制止住了。然后平静地对易牙说:"太宰的意思到底是要我们如何做呢?现在不是追究谁对谁错,而是要马上确立新君呀。"

    "国老所言极是!罪人也是本着这个良好愿望而前来领死的!"易牙发现很顺利,嘴里却执着认罪,企图获得国、高两族的同情。

    "百官之首的太宰,心怀国家大统又哪里言罪呢?我们只是齐国辅佐大臣,哪里有资格去上惩太宰呢?下官听从太宰吩咐就是了。"国子扶起易牙,语气也极其诚恳。

    "是两位上卿给了我再生机会。微臣在两位上卿面前永远是门子学生。面对这种混乱局面真不知该如何办才好。这才特地登门请教的。"易牙伤心难过地说。

    "国君英雄盖世,又叱咤风云。他是活要见大臣是死则急发丧。我们臣子隐瞒这滔天大罪到时天子责怪下来您我还有脸活在这世上吗?太宰也该速速拿个主意出来,不管新君是哪位公子,但先君又怎么能仙逝这么久而无人关注呢?到时我齐国又如何能够受到天下的尊重呢!"高子忍不住了,大声地斥问易牙。

    "高老责怪的没错。下臣又哪里不是这么焦虑呢?只是公子们忙于争权,这才更是恐慌不已!"易牙说。

    "公子们可以不孝,但我们臣子不能不忠。太宰还是先回去向天下发丧吧?公子们以后就看他们的表现好了。"国子严肃地说。

    为了表现的公子无诡第一个离开大殿的正位向后宫假山冲去,堵在门口谁也别想得逞的公子雍因体小身薄没能拉住哥哥。葛嬴的宝贝儿子公子潘见兄长在易牙的嘀咕声中离开他坚守的君位,也明白此处非久留之地,便拔腿跟上公子无诡。密姬的儿子姜商人也傻乎乎地跑出去后,少卫姬儿子姜元明白这大殿实际不再是留恋的好地方,便拉起宋华子的儿子姜雍沿着兄长们奔跑的方向追......

    当长卫姬、曹蓓等后嫔们掩着鼻子赶来,五个公子正在瓜抢父君那爬满蛆虫的腐尸。分辨不出另外哪位是齐桓公哪位是晏娥儿的腐尸,所以也被抢在各自的怀中,这种感动天地的尽孝表现,使长卫姬眼眶一红,鼻子一酸,哇地哭出了声。曹蓓则愤怒地朝公子无诡脸上打去几大耳光,同时撕心裂肺地大喊:"这是对你们父君遗体的尽孝行为吗?"

    曹蓓眼前一黑,猛地朝梁柱撞去,这位感情充沛的后宫女人就这样寻找自己远方的梦去了......

    逼阳城似乎有些许的阳光斜斜地映照在宫中的后檐。逼阳君神采奕奕地同公孙宣平等对话:

    "曾阝子这么看重我,又美意深厚地许配美丽的公主,此情此意我哪敢推却呢?"

    "良驹配健将,美女配英雄!我君主把美丽多情的娥寅许配您这才符合上天旨意。"公孙宣说。

    "特别是沂水对我逼阳的开放,这更是打通我国南北交通和商贸的强国大门。贵国这样做,真是我想都不敢想的大好事啊。"逼阳君说。

    "同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曾阝国同贵国的共兴共荣,才是强我东方的根本!"公孙宣哈哈大笑地说。

    "那是,那是!"逼阳君连连点头。

    徐地的公孙台,在徐叔的秘密安排下,终于等到了他们费尽心机的猎物。公孙台迫不及待地命皇国权把麻袋用大刀挑破。南宫平根本没有耐心,正欲举起宝剑猛刺,却被公孙台那冷冷的目光堵住。

    "到了这里,这丫头就是插翅也难飞!南宫平大人何苦又等不及这一时半刻呢?都说这个丫头是当今大美人,那么大家不分享分享又是多么可惜的事啊。"公孙台眯着小眼怪腔怪调地说。这个迷住兹甫又令华喜动心的女人一定是很可人的。

    从麻袋中露出的美人坯顿时使满屋的人惊呆了。两腿之间那裙子分明地露出肉腿,这让公孙台极其愤怒,朝板斧铁匠的胸口就是一拳,直打得板斧铁匠连连后退,且一脸的茫然,便盯着板石和阿肖。板石镇静自若,阿肖两腿直打哆嗦地分辩:

    "公孙台大人!这臭丫头根本就不是正经货!也一定是早被破处了!"

    皇国权刚挑破麻袋的刀稳稳地插进正在陈词的阿肖心脏,一注鲜红的血恰恰喷洒在那令公孙台移不动视线的白色肌肤处。

    见公孙台的脸黑得像锅底,大家这才后退了几步。公孙台急急扯掉那蒙上的面纱,不由大喊起来:

    "混帐!谁要你们抓来这么个老太婆?!"

    板斧铁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壮着胆子又靠前走去,这才发现抓的竟是自己的夫人!他连忙把塞在嘴里的棉团拔出,紧紧地抱住华鲜秀,伤心地说:"怎么是您?"

    "放开我!"华鲜秀气急地大喊。板石顿时也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仍是移近前来为母亲解开绳索。

    华鲜秀朝愣愣的儿子狠狠地骂:"畜牲!"

    板斧铁匠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华鲜秀早把丈夫腰上的佩剑拔出来一抹脖子,倒在身后板石的怀中。

    板石豆大的泪珠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39

     弦冰洁幸免于难,她被华岸救出并气愤地把姐姐华鲜秀塞进麻袋,这是要老实地警告姐夫板斧铁匠。没有料到姐姐含羞屈死异国。

    多次遭到大难的弦冰洁感到自己修善积德不够,也祈祷国君万事亨通,便打点行装独身要到曹地的南山拜祖求神。姜云奇怪地问:

    “女儿这要出远门的样子,到底是要到哪儿去呢?”

    “母亲大人,我先离家一段日子,因为我感到自己品行修善不够,才一直有些不顺心。我要去朝拜圣母娘娘,求她保佑女儿一帆风顺。所以娘就不必担心。”

    “求圣母娘娘保佑,杨梁圣母庙进香朝拜也是一样的。女儿却要远离父母,为娘的又哪里放得下心呢?”姜云说。

    “女儿这么有诚意,夫人为什么又要去阻拦呢?虽说朝圣地在秦地,但南山圣母庙也非常有名。你就让女儿去吧?”弦高说。

    “那为娘的陪女儿去就是了,没有娘在身边,那怎么能行呢?”姜云也感觉到了女儿一定是为了自己的婚姻而去朝拜圣母的。想到将来多抱外甥孙儿,姜云便高兴得合不拢嘴。

    “母女之间能够一辈子相处吗?女儿出嫁,夫人又该怎么办呢?”弦高也开心地说。

    “母亲还是陪父亲大人吧?女儿都这么大了,哪里还值得要娘操心呢?”弦冰洁知道那帮无处不在的歹徒,真的被母亲知道了,那更要为自己担惊受怕的。所以极力劝母亲不要跟自己走。

   

    宋襄公正式接到齐国发丧的诰文,也立即向卫文公、曹共公、邾文公等送去联合救齐的信息。郑文公因外甥奔宋而不奔自己而来心里有股气窝着不便发泄。陈穆公、蔡庄公、鲁僖公、燕襄公等对侯伯很佩服,但齐国内政的确不知该如何帮助,也便只派出大夫出使以表吊唁。

    公孙固率主力二万大军先期赶往齐境,曹公也派兵七千给予声援。卫侯和邾子分别派出三千和五千兵马听凭宋公指挥。四国联军驻扎在临淄城郊,国子和高子远出城门迎接。

    竖刁、易牙、常之巫、公子启方当然也尾随国、高身后。宋襄公下马走近国子和高子说:

    “两位上卿辛苦了。侯伯的不幸遭遇我等听后为其鸣不平!可受先君嘱托,先立贤君公子昭接替侯伯之位更为急迫。这样,我也算对得起侯伯在天之灵了。”

    “感谢宋公、曹公、卫侯、邾子的支持。鼎力支持公子昭成为我齐国新君,这既是遵先君遗愿也是我大齐万民的敬仰。我等一直在期待这一刻。”国子激动地说。

    宋襄公走近低头不语的竖刁,拍着他的肩膀问:

    “竖大人的意思如何呀?”

    “既是先君遗嘱,在下当然惟命是听。”竖刁连忙跪下叩拜。

    “大家意见一致,那么我也放心把贵国的未来君主托付给大家。”宋襄公来到一辆豪华的马车前,客气地说:

    “有请齐侯下车。”

    公子昭激动地抓住宋襄公的手,久久说不出一句话。国子和高子立即朝公子昭跪拜:

    “微臣叩拜国君!”

    “国君一路辛苦!”

    这就是齐国新君齐孝公登上历史舞台的开幕仪式。此时正好是公元前642年正月十五日的一个阴雨天。

   

    曹共公因没有杀死一个叛国罪人而放心不下,在返回的路上同宋襄公说:

    “我总感到这次太过于顺利,那竖刁、易牙等可不是这么轻易能对应的人,他们会不会在我们大军一转身就又折腾起来呢?”

    “有国、高两族,竖刁、易牙自然不能轻举妄动。现新君已正式登基,他们也跪地顿首,这又还要去担心什么呢?”宋襄公说。

    “可是,朝廷辅佐齐侯的心腹实际一个也没有,而且兵权又掌握在公子启方手上,易牙任太宰,这还真是危险啊。”曹共公看出问题的本质。

    “齐侯一定会亲自解决朝野关系的。再说国、高两族也决不会让竖刁得逞的。”宋襄公坚决地说。

    “宋公,刚才我得到消息说鄫子率大兵侵我边境,我得连夜赶回,否则怕遭遇不测。”邾子匆匆赶上前对宋襄公说。

    “那邾子速回吧?有什么需要,随时派兵告诉我和曹公,我们也好前去支援。”宋襄公对鄫子不但不参与齐侯的支持,却制造中原紧张很不满。

    “这鄫子怕是滋事生非了。”曹共公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说。

    “鄫国历来都很温和,这几年他是怎么啦?”宋襄公说。

    “宋公有所不知,鄫国因为公主姿色娇好,也大动联姻的心,几乎勾结了临近所有诸侯,怕是想称霸中原啊。”曹共公说。

    “既然要称霸,首先得仁德贤治才是。为什么不择手段乘人之危呢?”宋襄公说。

    “鄫子依仗苍山为天险,现又控制了沂水流域,正在雄心勃勃地向西部发展,他真要是把内湖沿岸国家拿下,那创建东方大国怕就不是梦了。”曹共公说。

    “听曹公这话的意思,那滕国、逼阳等先后联姻实际都是鄫子图谋的一个计划?”宋襄公惊讶的不是鄫子联姻的发展态势,而是鄫子意欲制造中原紧张一定会引起楚子入侵中原的步伐加速。

    “正是。所以,宋公今后的担子更重啊。”曹共公诚恳地说。

   

    王姬准确得知弦冰洁被绑却莫明被调包的消息大为吃惊。她似乎感悟到自己的劲敌事实一直在哪个暗角死死盯住自己。痛失虢香琴现在也感到孤独无助。夫君从齐国带来的喜讯也让自己多少平静了一些。

    “国君这次扶持齐侯的大功,也一定会令天下人另眼相看的。臣妾真是贺喜国君。”王姬说。

    “齐国本来就有国、高两族力量支持齐侯,实际又哪里需要我宋国的帮助呢?这次借助曹、卫、邾等国的力量,我们不过是安全护送齐侯回国而已。所以,夫人也就不要这么溢言。否则,说得我都脸上挂不住了。”宋襄公实话实说。

    “可夫君才真正使齐国免于一场劫难,这可是不争的事实,国君的功德一定会永书史册的。”王姬微笑地说。

    “我来是想打听夫人下秀女牒子的事,可夫人却一定要谈起出使齐国的事。”宋襄公突然转换了话题。

    “这事臣妾正要着手办呢。但不知是选为美人呢?还是选为嫔娘,刚好夫君提出来,那臣妾也想听听夫君的意思。”王姬一本正经地说。

    “到底选为美人还是嫔娘,当然是国泰殿根据条款照办就是。我哪里能干涉后宫的正常事务呢?”宋襄公态度谦和地说。

    “那么臣妾也一定会按照规定办好的。夫君尽管放心好了。”王姬说。

   

    弦冰洁同姜云一路辛苦赶路,也终于爬过无数的大山到了南山深山的圣母庙。虽然避静偏远但路上行人络绎不绝。

    姜云取下盖在头上的外套,慈祥地望着女儿说:

    “累不累?”

    “不累。母亲您呢?”弦冰洁关心地问。

    “能和女儿在一起,为娘的就浑身是劲。我同你父亲走南闯北的,早已习惯了翻山越岭。”姜云又站起继续赶路。

    “其实母亲根本不用这么辛苦地陪女儿远来,父亲大人一定更需要您照顾。”弦冰洁这一路上没有被人干扰,正在暗暗庆幸,却从后面又传来群殴的声音。姜云瞪着大眼屏住呼吸,低声地说:

    “我们一定是遇到山贼了。”

    “母亲太多虑了。这路上行人不断,哪里会有山贼呢!一定是有人吵着玩的。”弦冰洁明白这是华岸大将军一直在暗中保护自己,那些人一定又是饱尝华岸那不客气的拳头……

   

    华椒收集到徐地的情报很矛盾,徐子也有谴送公孙台回宋的愿望,却被徐叔秘密引往楚都郢城。这个叛国集团一旦入楚无疑是给楚子送上了一份厚重的馈赠!

    华弱接到华椒的求援信,急忙派出精锐部队连夜前往堵截。

    斗章同时也清楚宋国高度重视公孙台,便与成得臣发去急报信,务必请成得臣全力救护公孙台等人的绝对安全。

    鱼石虽然非常焦急,也沿路留下了特殊记号,但无奈徐叔逃亡求存心切,快马扬鞭飞赶郢都。郢都眼看出现在眼前,鱼石也看到了丘民的人马混在匆匆的人流中,却只能擦肩而过。

    丘民命令自己的兄弟立即分散,自己连飞几把短剑,公孙台背部狠狠地中了一刀。

    成得臣的几万大军把郢都围得水泄不通,但丘民的人马早混出了城外。

   

    公孙台终于没有说上一句感谢楚成王的话便永远地闭上了那双渴盼的眼睛,楚成王非常惋惜地一挥手也算尽了地主之谊。

    徐叔却双膝跪地说:

    “大王要替在下做主,在下愿为大王效犬马之劳!”

    “没有公孙台,你们留在楚国还有什么用呢?我大楚又不是收留难民的地方!”楚成王黑着脸说。

    “虽然公孙台大人是有用良才,但皇国权、南宫平、鱼石也都是对大王非常有用的良将!将来大王向中原挺进,那么,我等一定会冲锋在前的!”徐叔说。

    “中原同大楚原本就是一家,哪里喷出句这么混帐的话?!想要留条活命就快跟我滚出郢都!否则就休怪我不给各位面子。”楚成王又一挥手,这批投诚者便只好抬着公孙台的尸体连滚带爬溜出了大王殿。

    “国王不愿收留他们,这是为什么呢?”子文不理解。

    “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的人,将来又如何为我大楚卖命呢?”楚成王说。

    “可他们是死在我郢都,我们却抓不住真凶,这来者不善啊。”子文说。

    “所以,这丢脸的事我们更要完全地洗刷掉!不收这帮人完全是为了大楚的尊严!”楚成王猛拍案桌怒吼!

    “只是,事实已是这样。”子文坚持说服楚成王。

    “难道是要追查成得臣的救护不力之罪吗?尹令怎么为了几个无头的苍蝇而要牺牲我国大臣呢?”楚成王没好气地说。

    子文没有再说下去。他已经明白楚成王心中想要什么了。

 

40

    安全到达圣母庙的弦冰洁母女,主持也为她们安排了住宿的厢房。姜云累得早就快散架了,随意扒了几口饭便躺下歇息。弦冰洁笑着为母亲盖好被子,然后轻轻推上门,自己来到圣母庙正堂,盘腿打坐,默默地闭上眼睛。

    弦冰洁要在这儿念经三年。这事可急坏了姜云。三年,这对于一个女孩来说是多么漫长的岁月!她又无法做通女儿的工作,只得陪女儿虔诚地朝拜。

    王姬热情地连连下牒,宋襄公一次次地无奈。

    "这一切我真是搞不懂,弦大小姐此刻到哪儿去了呢?"宋襄公无助地望着兄长目夷说。

    "国君。这事不能操之过急。都说好事多磨,也许国君和弦大小姐的姻缘上苍注定有这么多的坎坎坷坷。所以,微臣建议国君静心等候一段日子好了。"目夷说。

    "好不容易国泰殿动了真,却见不到弦大小姐的人影,我也怕这样有一天会使国母动怒,到时追她个违抗罪那就麻烦了。"宋襄公很急。

    "一个向圣母虔诚祈祷的人哪里会有罪可言呢?国母也一定会高度赞扬弦大小姐这种诚心的。"目夷早就清楚真相。

    "兄长说的是真的吗?这么说弦大小姐一定是祈祷圣母了。"宋襄公高兴起来,眼前不由涌现出弦冰洁同自己往来的一幕幕动人的画面。

    "微臣所知,弦大小姐主要是为国君祈福,她一心祈祷圣母保佑国君万事亨通呢。"目夷说。

    "真是太谢谢她了。自己不知吃尽多少苦头,却一心为了我专心祈祷。"宋襄公默默地说。

    齐孝公自己的亲信还没来得及安排,公子无诡却忙着颠覆活动。高子和国子为了齐国稳定便于公元前6423月处公子无诡以绞刑。但流血的教训并没有让姜潘、姜商人、姜元、姜雍冷静。几乎在绞杀姜无诡的同时,四个公子却异常团

    结地站在姜潘府中,严厉声讨姜昭:

    "先君既然没有明确立谁为太子,哪里会钻出嘱托宋公扶持姜昭的荒唐行为呢?大哥现在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含冤死去,那么接下来也一定会是屠杀我等的!"姜商人气愤地说。

    "其实这是最明显不过的事,借先君所谓遗嘱,不过是宋公藉此而自抬身价的鬼把戏!凭先君的国际声誉,哪里会轮到嘱托这名不见经传的兹甫呢?"姜潘说。"宋人鞭长莫及,他也不可能真的敢抵抗我大齐军队!只是国氏和高氏被这个兹甫给蒙了,也屁颠颠地附和在后,这才是我们举事最大的麻烦呢!"姜元说。

    "哥哥们把天说破也是于事无补的!我看只有使用武力推翻姜昭,才是最有力的办法!"小小年纪的姜雍口气坚定地说。

    "动武没有军队的支持,到头来我们一定死得很惨的!公子雍的想法太过于冒险!"姜商人说。

    "这世界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君位之争历来都是流血的惨重代价才能换取!弟弟口无遮挡,但的确一针见血!我完全同意这么做!大家意见如何?"姜潘猛一拍案桌激动地发出邀请。

    "兄长这么坚定,我等听候调遣!"大家顿时兴奋起来。

    曹公抱得美人归,三月不知肉滋味。世代誉为大周宪兵队的曹国也被曾阝子和滕子双双热情献上的娇娘博得曹公的高声赞誉:

    "曾阝子和滕子放心好了。维护大周和平,曹国责无旁贷!两位立志强我东方的雄才大略,我岂有不支持的道理呢?只有整个中原都强盛起来,我大周天下才能更有活力!这真是大周值得庆幸的好事啊!"

    "有曹公为我等小国撑腰,那么微山湖畔一是会更加美丽富饶的!我苍山峻秀更是人杰地灵,这东部的繁荣又还用去担心么?"曾阝子好不容易拥有曹公支持力量,心想把自己夫人陪上也是值得的!

    "是啊是啊,有曹公主正,有曾阝君倡议,这样我滕国也可潜心投入富国之举了。微山湖本是我滕国的领地,却一直受到任国的干涉,这几乎成了我最伤脑筋的问题。有了两位大人的出面,那么我敢肯定,他任国再也不敢放肆妄为了!"滕宣公唾液飞溅。

    宋襄公第一时间得到齐国四公子兵逼临淄都城!目夷留下来主持国内政务,自己亲自率领一万兵马远征齐国而来!夏天的五月,北方的寒风依旧刮得很紧,姜潘得知宋公再次率军踏上齐国领土,便决意要给这个恶意改写齐国历史的罪人点颜色看看!便命令弟弟们各率一万兵马把宋军堵在地,自己直打中锋,横枪立在宋襄公前面,根本不屑地朝宋军放箭!

    几十万支箭像密集的暴雨射向宋军!华弱的军队只有用盾牌堵挡,毫无还手之机。宋襄公想起那儿鸟鸟悲鸣,也看到狂风骤起......

    "国君,公子潘这种恶势不铲除,齐侯将来一定危机四伏。"华元说。

    "先把齐国的箭支一并收下!到了不得已的时候也悉数奉还他们!"宋襄公看到那密密匝匝撞击而来的箭雨,大声地向华元说。"末将明白!"华元便下命让中间的军队把掉在地上那层层的箭枝收捡起来。三个时辰的箭雨狂乱不散,挡箭的前锋已轮番换了几次,宋襄公的战车就这么困在地,直喜得姜潘笑得得意忘形。

    "什么统军天才!我看兹甫和华元都会成为肉泥的。"

    "可是,我们的箭支已没有了!"姜元担心地说。

    "经过这乱箭狂射,他宋军就是铁打的军人也早已是千疮百孔!幸存的也伤残不堪!我四万大军这时一鼓作气,把这群非法入境的宋人歼灭干净又有什么问题呢!"姜潘根本不相信天下还有逃得过几个时辰乱箭狂射的军队。

    箭雨停顿时,华弱的大军早成包围状向齐公子大军冲杀而来!姜潘做梦也想不到宋军竟安然无恙!待定神一看,华元的大军紧护着宋襄公直朝自己猛烈地扑来!姜潘的弟弟们有的是兴奋,没有料到宋公这一手而措手不及。战车笨重得难以脱险,姜潘便用长剑砍断战车的缰绳,抱头逃窜......

    地之战在子文心中已看出宋军的实力,也清楚华元的有备无患。以逸待劳的齐公子四万大军突然向宋军乱箭狂射而宋军不乱,几个时辰被困却又应战自如!

    楚成王则不以为然:

    "乌合之众的公子军,说白了只是一群无头的苍蝇!宋公远道而来当然也就早有防患。这么一出闹剧又哪里值得大惊小怪呢?齐国现在已不是桓公时代,人多又有什么用呢?连宋军都打不过这对楚国说来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啊。"

    "宋军不曾休整,应该是疲惫劳顿,却军威势猛这决不是等闲之辈!国王应该深刻认识到今天的宋军远不是原中原的军人作派了,他们实际已训练成为完全适应远征的坚强大军!这威胁到时也直接会是对我大楚的。"子文提醒说。

    "听爱卿尹令的话的意思,宋国也是走军政大国的道路?"楚成王有些警惕。

    "这是一定的!而且这次宋公仅凭自己的力量北上,可见他信心百倍!他这一举动实际也是在向天下宣告,宋国独立军事行动已经开始!"子文说。

    "我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按照宋公的性格,他一定会联军行动的,但却出人意料地孤军前往。这背后又是什么目的呢?"楚成王说。

    "不外乎两点:一是锻炼自己军人的实战能力;二是向天下证实宋国的真正崛起!"子文说。

    "可恶!没料到真正的劲敌就出现在我们的眼皮底下!这个斗章他到底在打探什么呢?"楚成王坐卧不安。

    齐孝公的位置算是坐得安稳。公子启方也庆幸自己没有参与这次政变。易牙密秘安排了四公子藏身之地,也向竖刁说:"大人,宋公会不会向我等问罪啊?"

    "宋公仁德,他怎么会做那种斩尽杀绝的事呢?宋军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国君的安稳,我们从此专心侍候国君就是了。"竖刁说。

    "国氏、高氏这次也没有出面,我倒觉得很不踏实。"易牙说。

    "有宋公支持,国、高当然不必出面;又是公子们的争权,那么臣子又怎么出面呢?你我不是也袖手旁观吗?"竖刁说。

    "姜潘他们也太性急了!此刻妄图不轨,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易牙说。

    "所以,旁观者清?"竖刁古怪地发出笑声,易牙也跟着点头。

    南山的夜,时时传来狼嗥虎啸。姜云心中紧张不已。

    弦冰洁独自打坐,口中念着经文,早已把这世上的凡事抛在脑外。

    板石这次率的人多达四百,发誓要劫持弦冰洁替母亲报仇。秀制一步不离地紧挨着板石,也低声地问:"一位修女,还用得着我们劳师动众吗?正是这么小题大作才使每次失手的。是不是先请韦娘以敬香为名,先用药把这女人迷倒,然后我等上前劫走呢?"

    "这还真是个好主意。只是韦娘这人下手太重,说不定她会一掌要了这丫头的命的。"板石很怜惜地说。

    "皇国权大人说了,只要得到这丫头,不管死活都一样!"秀制说。

    "真是笨蛋!这是圣母庙!出了人命圣母怪罪下来,我们还能有性命吗?"板石说。

    "那趁这夜深人静,直接堵住她的嘴巴劫来不就得了?"秀制说。

    "说得这么轻巧!你知道为了这丫头我们葬送了多少条人命吗?足有四百条了!而且,今天我们这帮兄弟能否活着出去,还是个问题!"板石说。

    "这还是个身怀绝技的人物?我怎么看也不过是个文弱女子罢了。"秀制皱着眉毛说。

    "这丫头本人没有什么可怕的,她不过是只任人宰割的小羔羊,可不知是谁却处处在暗中护着她!那个从不现身的魔鬼才可怕啊!"板石眼中流露着恐慌的神情,喃喃地自语。

    "那这个丫头到底是谁?为什么有人暗中保护?"秀制眼前出现了有人暗杀弦冰洁的一幕,好在这是曹国境地,否则也一定会猜想那丫头一定是自己钟情的二老板。

    "是我们的天敌!"板石咬着牙说。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再不行动天就要亮了。"秀制抬头望着星空说。

    "不妨采取你刚才那个方案,麻烦你去把韦娘请来。"板石说。

    "好的。"

    秀制便沿着密密的树林赶到一棵大梨树下,学了一声鸟叫,从树下跳下几个声影,伏在秀制身边,低沉地说:"大人有何吩咐?"

    "请问韦娘在哪?"秀制问。

    "就在大青石板上休息。"阿秋指着不远处的白色身影说。

    "把她请来,我这儿有急事安排。"秀制命令。

    "是。"

    阿秋便踮起脚后跟轻步跑了过去,很快又慌张地返身报告:"大人,韦娘被人杀害了!"

    秀制惊得没有说话,率领这几个打手立即朝板石身边赶去。阿秋第一眼就感到丈夫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秀制用手翻动板石,发现板石被人破肚身亡!

    "来者还真是神出鬼没啊!"秀制默默地想。

    "现在该怎么办?"阿秋气冲冲盯着秀制问。

    "先撤!"秀制一挥手,大家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