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员组织关系电话:填词的章法艺术(下)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5 14:41:06
 
                          填词的章法艺术(下)

      

        词题是前人作词时加于词前的题目。词这种文学体裁初出现时,词调与词题基本上是合一的。后来,词的内容逐渐与词调脱离,光有词调不足以表明该词的内容,这才另加词题,这大约从宋代开始。如苏东坡的《更漏子》(词调名),外加《送孙巨源》,说明该词为何而作,这后者就是词题。词牌,就是词的格式的名称。词的格式和律诗的格式不同:律诗只有四种格式,而词则总共有一千多个格式(这些格式称为词谱)。人们不好把它们称为第一式、第二式等等,所以给它们起了一些名字。这些名字就是词牌。有时候,几个格式合用一个词牌,因为它们是同一个格式的若干变体;有时候,同一个格式而有几个名称,那只因为各家叫名不同罢了。

        关于词牌的来源,大约有下面的三种情况:

        本来是乐曲的名称。例如《菩萨蛮》,据说是由于唐代大中初年,女蛮国进贡,她们梳着高髻,戴着金冠,满身璎珞(璎珞是身上佩挂的珠宝),象菩萨。当时教坊因此谱成《菩萨蛮曲》。据说唐宜宗爱唱《菩萨蛮》词,可见是当时风行一时的曲子。《西江月》、《风入松》、《蝶恋花》《钗头凤》等,都是属于这一类的。这些都是来自民间的曲调。

        摘取一首词中的几个字作为词牌。例如《忆秦娥》,因为依照这个格式写出的最初一首词开头两句是“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所以词牌就叫《忆秦娥》,又叫《秦楼月》。《忆江南》本名《望江南》,又名《谢秋娘》但因白居易有一首咏“江南好”的词,最后一句是“能不忆江南”,所以词牌又叫《忆江南》。《如梦令》原名《忆仙姿》,改名《如梦令》,这是因为后唐庄宗所写的《忆仙姿》中有“如梦,如梦,残月落花烟重”等句。《念奴娇》又叫《大江东去》,这是由于苏轼有一首《念奴娇》,第一句是“大江东去”。又叫《酹江月》,因为苏轼这首词最后三个字是“酹江月”。

        本来就是词的题目。《踏歌词》咏的是舞蹈,《舞马词》咏的是舞马,《欸乃曲》咏的是泛舟,《渔歌子》咏的是打鱼,《浪淘沙》咏的是浪淘沙,《抛球乐》咏的是抛绣球,《更漏子》咏的是夜。这种情况是最普遍的。凡是词牌下面注明“本意”的,就是说,词牌同时也是词题,不另有题目了。

        但是,绝大多数的词都不是用“本意”的,因此,词牌之外还有词题。一般是在词牌下面用较小的字注出词题。在这种情况下,词题和词牌不发生任何关系。一首《浪淘沙》可以完全不讲到浪,也不讲到沙;一首《忆江南》也可以完全不讲到江南。这样,词牌只不过是词谱的何罢了,还有《满江红》《丑奴儿》《卖花声》。词有单调、双调、三叠、四叠的分别。不分段称为“单调”,分段称为“双调”“三叠”“四叠”。又叫“片”或者“阕”。“片”即“遍”,指乐曲奏过一遍。“阕”原是乐终的意思。单调的词往往就是一首小令。它很象一首诗,只不过是长短句罢了。

        词的风格基本分为:婉约派、豪放派两大类。婉约派的代表人物:李煜、晏殊、柳永、秦观、周邦彦、吴文英、李清照、纳兰性德,晏几道,姜夔等。豪放派的代表人物:辛弃疾、苏轼,岳飞、陈亮、陆游等。(现有雅、俗词之分)明代徐师把词的形式概括为:“调有定格,句有定数,字有定声。”婉约派的风格特点:婉约,婉转含蓄之意。婉约词派的特点,主要是内容侧重儿女情长。结构深细缜密,重视音律谐婉,语言圆润,清新绮丽,具有一种柔婉之美.内容比较狭窄。豪放派的风格特点:气魄大而无所拘束之意。豪放派的特点是题材广阔。它不仅描写花间月下,男欢女爱,而且更喜摄取军情国事那样的重大题材入词,使词能想诗文一样地反映生活。它境界宏大、气势恢弘、不拘格律、崇尚直率,而不以含蓄婉曲为能事。

       

       填词的章法艺术(下)

       上下相对比,换头是过桥。或一正一反,或一今一昔,或一问一答,而以过片为桥,上片首紧承上片尾,使上下片贯通一气。如李煜《破阵子》(四十年来家国),上片追念昔日帝王生活,下片哀诉今日亡国之君的凄凉,一今一昔,一正一反,对比十分鲜明。过片处,上片以“几曾识干戈”作结,下片以突然间作了敌人干戈下的囚虏起首,互相照应。陈与义的《临江仙》(忆昔午桥桥上饮)情况近似,上片追忆南渡前在洛阳时的豪酣岁月,下片抒发如今偏居江南一隅的惆怅之情,过片“二十余年成一梦”,承上启下。

       广为人知的一首小令,欧阳修的《生查子》(元夕),明白如话,一说是朱淑真的独白。词的上下片也是今与昔的鲜明对比:“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花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上下片结构相同,换头只是换了一个字,就将昔与今、闹与静、欢与悲、笑与泪处处比照着,充分展示了物是人非之感、旧情不再之痛。

       吕本中的《采桑子》除叠句用得巧之外,有意思的是,它的上下片格式也一致,内容却完全相反。词以“明月为喻体”,上片“不似”下片“似”,一正一反互为矛盾,却和谐地统一为一体,真是妙趣横生,其中的奥妙在于两片开竭泽而渔那个恨字,一要感情的红线将上下片看来对立的意象连接在一起,正说反说,反正都是因为爱。

       还有用问答来结构词体的。如敦煌曲子词《鹊踏枝》(叵耐灵鹊多满语),上片是思妇问灵鹊,下片是灵鹊的答辩,一问一答,全由对话组成,是很有创意的写法。李清照的《渔家傲》(天接云涛连晓雾)也有问答结篇之妙,上片以天帝“殷勤问我归何处”作结,整整一个下片都是答语,以“我报”领起。

像这类上下片对比比较鲜明的布局,往往在换头处花招百出,或者似承似转,或者陡然怒转,于空际大转身,忽生顿挫空灵之妙。但文无定法,也有打破上下分片的,两片一气贯注,完全浑融一体。如上面提到的辛弃疾的壮词《破阵子》(醉里挑灯看剑),前面一路狂奔,气壮如雷,到最后一句“可怜白发生”才陡转,虽说形式上分有两片,但文义却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段。辛弃疾以纵横的才气豪情冲破了常规的分片形式,读者也不必以常规来规范他。

       五、顺逆、错综

       起结与过片是词的关键组成部位。如果从词的结构意义来考虑,就有了“顺逆”与“错综”之分。以时空顺序、逻辑关系等来布局谋篇,叫做顺,反之为逆。多重时空交错的结构,叫“错综”。下面举我们比较熟悉的词例来说明:

       1、顺

       1)、先昔后今:人的生命本体以时间的方式存在,文学是一种关于时间的艺术,从时间的流程来看,当然是从昨天到今天,从过去到现在,写作往往就随着时间的步伐勇往直前,写成了顺流而下的“流水状”。如上文所举李煜的《破阵子》和陈与义的《临江仙》,都是从忆昔开始,到如今完全不同于昔日的生活。此类词作,往往是说今非昔比,过去总是美好的,现在总是哀伤的,无限的伤感和怅惘在对比中不言自明。

        2)、从内到外:从空间的位移来看,一般的顺序是由内而外,由近及远,层次分明。比如晏殊的《蝶恋花》(槛菊愁烟兰泣露),先写室内菊愁兰泣,再写罗幕外燕子双飞,明月穿户,下片转到独上高楼望远,从内到外,层层写来,脉络清晰。空间场景在转换,境界越来越扩大,从而丰富了词的内容。

        3)、由景及情:这种写法在宋词里最常见,是很省事的套路。如上文所举的例子中有范仲淹的《苏幕遮》(碧云天),上片纯写落寞秋景,下片抒发怀乡之情。秦观的《满庭芳》(山抹微云),上片写景为主,景中含情,微云抹山,斜阳归鸦,下片以换头“消魂”二字直起抒情,以下情感的抒发便一发不可收,滔滔汩汩,无限伤离之情溢满纸外。

        4)、前因后果:从逻辑的关系来看,正常的顺序是由因至果、由分到总、由特殊到一般。比如李煜的《清平乐》(别来春半),一起笔就告诉别人,这首词就是写离别相思的,因此,就下来就展开对别情的细腻描述。因为别,所以苦。前因后果交代得清清楚楚。

        2、逆

        1)、先今后昔:这类抚今追昔的词,比较常见,往往用“因念”“犹记”等有明显标志的词语,表示时间由今日转换到过去。如晏几道的《临江仙》(梦后楼台高锁),上片写梦回酒醒后的落寞感伤,不由得想起去年春恨,下片“记得”二字领起过去与歌女小苹欢聚的情景,表达了对旧情执著难忘的深情,过去与现在的苦乐对比也表明了世事的沧桑变化,令人怅惘不已。伤近,是文学的一大母题,多愁善感的宋词尤其喜欢“向后看”。

        2)、从外到内:如晏殊的《踏莎行》(小径红稀),上片写外景,郊外小径残红稀疏,原野上芳草萋萋,空中飞絮蒙蒙,树阴中隐隐现出楼台。下片写内景,辽落中翠叶藏莺,朱帘隔燕,炉香袅袅,时光在静谧中悄悄流逝,愁梦酒醒,斜阳满院。由外而内,词序井然。

        3)、由情及景:这种方式也很普遍,词人用得很娴熟。比如张先的《天仙子》(《水调》数声持酒听),上片写午睡醒来后的愁情,下片纯写月下静谧的境界。

        4)、前果后因:先说结果如何,再步步追寻原因,倒戟而入,逆流而上,新颖别致。如周邦彦的名作《夜游宫》:“叶下斜阳照水,卷轻浪、沉沉千里。桥上酸风射眸子。立多时,看黄昏,灯火市。古屋寒窗底,听几片、井桐飞坠。不恋单衾再三起。有谁知,为萧娘,书一纸?”一路上写水面暮景、立看灯市、古屋叶飞、无眠夜起,按时序闲闲写来,不知词人到底有何心事?到最后三句才抖出谜底:“有谁知,为萧娘,书一纸?”原来都是一封情书惹的祸。再回过头看前面,就觉得那些话有了着落、有了深意,通篇便染上了情的光彩,更觉细腻委婉,没有一句废话,前面的结果描写用的是“层层加倍写法”。试想,如果把原因先说了,再说如何如何的烦恼,就没有这样的吸引力了。词人只是巧妙地换了一下顺序,词的魅力就增加了几分。

        3、错综

       一般来说,小令短小,可供词人腾挪的舞台不大,因此词中的时空顺序、逻辑关系的变化比较简单。慢词长调的篇幅长,词人正好有了英雄用武之地,他们常常通过回忆、梦境、联想、幻觉等手法、造成时间、空间的多重交错,转换跳跃,收到顿挫变化、回环吞吐的艺术效果。

       柳永善作慢词,但他的章法结构一般是顺流而下,从头到尾,娓娓道来,是一种单方向的直线型结构。李清照的长调也基本如此,有时也多一两个波折迂回,比如《永遇乐》(落日熔金)由现在的元宵节,情不自禁地回想过去在中州的元宵佳节,最后又闪回到如今憔悴的元宵节,是比较常见的今-昔-今的三段式结构,有两次跳跃,但还是比较简单。时空跳跃交错、复杂变化,莫过于周邦彦、姜夔、吴文英。如周邦彦的代表作《瑞龙吟》(章台路),词分三叠,由第一叠的现在,第二叠转到过去,第三叠抚今追昔,先说今,再犹记过去,然后回到现在的探春。多次从容地辗转于过去、现在之间,时空交错,极尽顿挫变化。《兰陵王》(柳阴直)的时空跳跃更急促更频繁,今昔反复回环,层层渲染,如同游走在中国古典园林,备极吞吐曲折之妙。吴文英的长篇巨作《莺啼序》,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为写词煞费周章,多方出击,词作的章法结构多是多条小径交叉的环线型、立体型的结构。

       六、空中荡漾

       词的布局谋篇关系到词的整体效果,结构的技法自然重要,前人对此多有精妙的体悟与总结。其中,被认为最妙的是,空中荡漾,最是词家妙诀。上意本可接入下意,却偏不入,而于其间传神写照,乃愈使下意栩栩欲动。什么是空中荡漾?看过空中飞人杂技表演的都知道,一个飞人在半空中飞来飞去,你以为他向左飞,谁知他只是一个假动作,马上借力飞向右了,惹来观众一阵阵尖叫声。刘熙载所谓空中荡漾的意思是说,上句提出了一个问题,下句本应该顺着回应,但词人偏不,而是故意扯开说别的话题,王顾左右而言他,词就有了一波三折、波澜起伏的味道,就像在空中荡漾。

       比如姜夔的《踏莎行》(燕燕轻盈)下阙:“别后书辞,别时针钱,离魂暗逐郎行远。”本来以下要接离魂追逐情郎远行后的情景,白石却刻画了一个幽蓝冷清的缥缈境界:“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写伊人的离魂月下归去的孤清情景,从离魂远行到月下归去,一来一去,显得空灵荡漾。

       又如欧阳修《玉楼春》(尊前拟把归期说),上阕前两句,欲说归期,愁容满面。后两句,却由此生发了一个议论:“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按常理,说到“有情痴”,应该就此借风月什么的进一步渲染一下离情别绪,但词人偏不接上意,而是反说“不关风与月”,不落俗套。下阕前两句正面写离别之难,可后两句却说“容易别”,看起来前后矛盾,但正因为这样欲擒故纵,来回折腾,才使得结尾两句“直须看尽落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形象饱满,栩栩欲动。整首词的情感表现得波澜起伏,顿挫有力,深得空中荡漾之妙。

    “空中荡漾”,确实是词家妙诀,听起来有些玄妙。换句实在话来说,即“词要放得开,最忌步步相连”,又要收得回,最忌行行愈远。比如天上人间,去来无迹,斯为入妙。刘熙载的这句话说得更具体更具操作性。煞费周章,多方出击,词作的章法结构多是多条小径交叉的环线型、立体型的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