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利事业:龙与上帝——基督教与中国传统文化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1 08:43:25
备受皇家礼遇

    古碑告诉我们:唐朝贞观九年(635年),“大秦国”一位名叫阿罗本(Alopen)的景教士,不远万里来到中国都城氏安,被唐迁“宾迎入内”,留在皇宫书殿里翻译经文、太宗李世民披阅其译经之后,“深知正真,特令传授”。贞观十二年(638年)七月诏曰:“阿罗本远将经像,来献上京,详其教旨,玄妙无为……济物利人,宜行天下。”遂命在京师义宁坊造大秦寺(初称“波斯寺”,即景教教堂)一所,置教士对人。不久又让人将自己的肖像画于寺壁,以示光宠,故有“天姿泛彩,英朗景门”之誉。

    高宗李治,对景门恩泽愈加,不但仍崇阿罗本为“镇国大法主”,而且在诸州遍置景寺,一时间出现了所谓“法流十道,国富元休,寺满百城,家殷景福”的盛况。

    武则天执政期间和唐玄宗李隆基即位初年,景门虽曾遭到过佛、道两家的攻汗,但因景教士们能干方百计地取悦皇室,使其教维持了下来,并很快时来运转。玄宗虽说迷恋杨贵妃到了不早朝的地步,但尚有心思关照景门,曾派遣他的一兄四弟亲临景寺,建立坛场,并将皇家五代祖宗的画像陈列寺中,又诏令景教士十多人在兴庆宫诵经习教。

    其后,在安史之乱中只做了五、六年皇帝的肃宗李亨,也还想到在他即位的灵武和另外四郡,重建被战乱破坏的景寺。代宗李豫表现得更为礼貌,每逢圣诞节,不但赐下几炷“天香”以示庆贺,还要设宴款待教士们。随后的德宗李适,效法先祖,对景门亦颇尊敬。大秦景教碑即诞生于他在位的年代,盛彰该帝“披八政以黜涉幽明,阐九畴以维新景命”①的功德。

    ①由此以上的引文皆出自大秦景教碑碑文。

    从大秦景教碑提供的上述情事可知,自景教在太宗时传入,一直到德宗时期,其历程虽非一帆风顺,但在大多时候受到皇家礼遇,获得一定的发展。其后的情况碑文虽未能载及,但有其他史料说明,直到文宗李昂时,请代皇帝一般也还是优容景门的,该教仍颇为兴旺。由文宗末年上溯到贞观初叶,历时约二百一十载,此间,对景门来说,可算是被“天姿泛彩”的幸运色彩所辉映。

    多才多艺的景教士

    景教土们并非坐享皇家恩典,其积极主动的活动也很引人注意。

    他们当中有些人从事经典的翻译,此等工作自然是需要有较高文化水平的。一位名为景净(Adam)的着名教士,自己就译经三十部卷。大秦景教碑的碑文,就是由他撰述的。

    有的景教士以集资建筑和制造奇器来取悦皇室。一位名叫阿罗憾(Abraham)的,在武则天执政期间,曾为“聚钱百万亿”,助成洛阳皇城端门之外名为“颂德天枢”的建筑。这是纪念和颂扬武氏功业的一座巨型铜柱,巍峨别致,高耸云天。景门为此献资出力,为功非小。

    一位名叫及烈(Gabriel)的景教士,在唐玄宗时曾“广造奇器异巧”进呈皇室,为所悦纳。对当时景门摆脱受道教人士攻汗的困境,“振玄纲”而“维绝纽”,有重要作用。这从唐廷某些官员对其所谓“求媚圣意,摇荡圣心”的指斥也可得到证明。

    有的景教士则善施医术,亦成为讨好皇室的有效手段。开元二十八年(740年),玄宗的弟弟李宪得了重病,皇家和大臣们十分着急,在一位名叫崇一的景教士诊治之后,竟立见好转,玄宗大悦,“特赐绊袍鱼袋,以赏异崇一”。“绊袍”是一种红色的品官服饰,“鱼袋”是唐代大官的用物,上刻官员姓名,随身佩带,由此可见赏赐之隆。文献中还有关于景教士善医眼疾,甚至能施穿颅术的记载。

    更突出的,是有的景教士竟被委派参与军政要务,授予高职。大秦景教碑碑文中就载及,一位名叫伊斯(Iazedbouzid)的人,曾被肃宗委派在郭子仪帐下襄办军务,因功被授金紫光禄大夫、同朔方节度副使、试殿中监等职衔。

    如此看来,唐朝的景教似乎很有几分气势。但到了会昌五年(845年),唐武宗掀起一场全国性的灭佛风暴,景教受到波及,竟骤然崩散,夭于一朝,体质的脆弱似与外表的气势很不相称。唐朝景教的真正实力究竟如何?

    与波斯的文化交流

    阿罗本的来华,有特殊的背景和原因。他带来的景教属基督教的聂斯脱利派。该教派的创始人聂斯脱利(Nestorius),曾任君士坦丁堡大主教,因其学说与当时通行的基督教义不尽一致,特别是坚持有悖于“三位一体”教义的“二位二性”说,在公元431年举行的以弗所(Ephesus)会议上被判为异端,聂斯脱利被革职流放,追随他的信徒遂形成聂斯脱利派。

    他们道镇压向东逃亡的过程中,在波斯(伊朗)受到容留和保护而得以立足发展。所谓“大秦国”的阿罗本,便是以波斯为基地将景教传入中国的。所以,就当时这一教派与正统基督教的关系来说,不论是在波斯还是中国,都属于“政治避难”的性质。其入华,可以说是当时中波文化交流的“附带

    波斯也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文明的国家。早在西汉时候,中国的使臣就到过那里,接通了中波联系的纽带。着名的“丝绸之路”,就是经由当时作为连接东西方的“咽喉”地带的该国,最终通达地中海沿岸的。中国与波斯的文化联系可谓源远流长。不过,在景教入华前的一段时间里,由于突厥人的梗阻,中波之间的交通基本断绝,及至唐贞观初年,东突厥被伐灭,西突厥亦闻风降服于唐,中波之间的交通恢复,景教人士才得以东来。

    中波文化交流的内容颇为广泛,宗教只是其中一个方面。仅就此一方面而言,也非为景教独家所占。远在景教之前,属波斯“土产”的扶教(音仙,即拜火教),在南北朝时就已传入中国。与景教差不多时间,摩尼教也自波斯传来华夏。还有在阿拉伯半岛刚出摇篮的伊斯兰教,亦蹒跚而来,除了海路的漂送之外,也多亏了波斯人不辞劳苦地携抱。

    此时的中国,对这些外来宗教一概采取来者不拒、礼而待之的态度,并非独独偏爱和优厚景教一家。唐朝百川俱纳,全面开放,显示出一个鼎盛王朝广阔的胸襟、恢宏的气度和蓬勃的生机。

    强大和繁荣的国势,使当时的王朝具有足够的自信心,坚持和扩大对外开放;而对外开放并蓄兼收,又更加促进其强大和繁荣的发展。如此形成良性循环,遂在前已积累的文化基础上,造就出唐文化博大清新,辉煌灿烂,蔚成中国文化高峰,也是当时世界文化的高峰。其特有的魅力,吸引着四方许多国家,从官方使节到民间访者,从学人墨客到教士僧侣,从商贾游人到乐工舞士等各种人物来来往往,成为世界文化交流的一个最繁华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