怛然失色造句:大笑的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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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笑的乌鸦

2011-11-28 21:38:02
作者:truemelh  来源:何曾梦觉

        跟自己开过的最大的玩笑,就是以为上天真的特意为你送来了你一直想要的。

        一件物品,或者,一个人。

        然而这个世上,又有什么是真正完全属于你的?

        每次写游记,都是一个既痛苦又快乐的过程。就像回忆一段已成为过去的刻骨铭心的恋情。它们最大的相同点就是,回忆中,全都是快乐时光。

        根河到满归坐的那次火车,让我又长了见识——原来火车是可以当公交车坐的。印象中,火车是属于“奔波、旅行、劳累、长途”等等这些字眼的,第一次发现,火车其实还跟“悠闲、不紧不慢、插科打诨唠家常”等等这些字眼也有关系。

        买票时才得知这里的火车票是不卖座位的。“找得到座位就座,没有座就站着。”

        这里还有一个插曲是,车站对面的小卖店,在我们回来取存在她家的背包的时候老板既然外出锁门了,更让人头痛的是,左右邻居都没有她的手机号码。

        在离开车时间还有不到十五分钟的时候,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在邻居的证明下撬了她家那把很简陋的锁子,取了包,再留下陪买锁子的钱。结果邻居顽固不化,说什么也不愿意作这个证明。

        后来,终于(极其非常不容易的辗转周折)联系上了,在最后的五分钟,老板娘骑着摩托飞飚回来,一边开门一边笑着说,喝喜酒去了,忘了屋里还存着包……

        已经没有时间埋怨,提起包就跑。

        好在没有误火车。终于松了一口气。

        哪知道,一上车就有点傻眼了,走了这么些地方,自觉承受能力适应能力还算可以的,而且以前,也有在火车上站足几个小时没座的经验,但这次还是为那种杂乱拥挤的景象抓狂不已。

        没有空调,下午热情正满的太阳从车窗玻璃照进来,车箱里闷热得像一个锅炉房。满地的纸皮果屑被来来回回的人们踢起来又踩下去,或者粘上脚跟着拖出老远。不管多么拥挤,大人们也不去管来回疯跑嘻闹的孩子,好像根本不会担心他们被撞倒或被踩到。车箱这头的大姐,突然发现车箱另一头的是孩子姑父家的二婶娘,于是就那么一头一尾扯着嗓子聊着地里的收成。你吼一句过去,我喊一句回来。中气十足。

        找到一个座位的边缘,将半个屁股斜坐在座位上,用一只右脚承担着身体的大半重量,说实话,比站着好不了太多。坚持了半个小时,最后还是跑去补了卧铺票……

        为此,我还自我安慰,不是我矫情,我原本是很想跟他们一样放松随意自在,很想融入到这个场景氛围的,只是因为身体状况不好才选择了补票。

        晚上八点半到满归站,下车时,一股清洌的空气吸入胸肺,抬头看天,有很亮的星星在头顶闪烁,心情并马上变得喜悦起来。

        喜欢这种亲近的感觉,身体,皮肤,或者头发,感受到的季节,温度,空气,阳光,风,以及每一处细微的变化。

        每当此时,就会觉得,我离这个世界,好近。离自己的心,好近。

        出来后,乘的士直接去了汽车站,想着在车站附近住下,方便第二天早起坐第一班车去漠河。

        下车时,踩在冻得坚硬的厚厚的冰地上,脚下有些不受控制,这时才弄清楚这几天这里下的雪倒底有多大。

        车站附近只有一家宾馆。到的那晚,标间客满,因为在火车上闷热的捂了一半天,想要洗澡换衣,LZ并拿着手电筒出去了近半个小时,回来说,一条巷子前前后后乌漆抹黑,找不到另外的客栈。于是只有住下普间。

        不到十点,出去找吃的,走了两条街,餐馆要么关门,要么已停止营业正准备关门。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夜市的烤菜。因为又饿又累又困,已没有闲心去慢慢烤,直接把点的几盘菜糊弄的就倒在烤盘里搅在一起炒来吃,吃完后,也记不清吃了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真不是一般的囫囵。

        回宾馆的路上,LZ得瑟的摇着手里的手电,嘿,我说带手电有用处的吧。

        如果没记错,那好像是我们的手电唯一派上用场的一次。

        第二天坐八点的车到漠河。早晨的太阳看起来微弱而清冷,阳光下的影子,也全都似有若无的虚弱。但,这阳光,投照在四处未化尽的厚厚的积雪上,内心里,是满满的欣喜与希望。

        一路前往漠河的路两旁,全是密密的树林子。之所以没有说是森林,是因为我只看得到眼前的这两排的树木,而林子后面还有多少树、还有多大一片林子,我完全无法预测。

        这片森林,大概很大吧。我只能这样告诉自己。

        一直以为,我来过了,到达了,那么“大兴安岭”、“森林”,或者其它什么名词,都不再只是个概念。

        现在才发现,这一切并没有任何改变。他们依然如此遥远而神秘。

        “高高的兴安岭一片大森林,

        森林里住着勇敢的鄂伦春,

        一呀一匹猎马,一呀一杆枪,

        獐狍野鹿漫山遍野打呀打不尽”

        再想起LZ曾经教我唱的这首歌时,还是一样的觉得像个传说。

        满归到漠河县三个小时车程,十一点左右到达。买了下午两点进北极村的车票。

        想去漠河,是在很早以前就有的一个念头,当时只是个类似于玩笑的念头。然而,我似乎总是太过于重视自己的念头。恨不能一念起,翻手为云,再一念起,覆手为雨。

        后来还煞有介事的在漠河论坛混了一段时间,加了两个好友。几年前的事了。以为这个念头总算过了它的嚣张期就会自己陨灭。哪想到还是让它趁机冒了出来。

        那个时候,会莫名的觉得,漠河应该就是那种长年积雪,北风呼啸,民风淳朴,最接近真实的一个清静干静的小村落吧?!

        因为它看起来像是嫌弃所有的世俗与喧嚣,躲得远远的,离他们都那样的遥远啊。

        然而事实上,漠河的这一段,一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头写起。或许是落差较大,总觉得像是从来没有去过一样。

        试图将它藏起来,然后告诉自己,我从来没有去过那里。

        直到整理图片时,看到那么多的白桦、人家,夕阳与晚霞,逐渐温暖。

        想要告诉你,那个下午在山头守候阳光破云而出的欢快,想要告诉你,那个傍晚骑着自行车追赶落日余晖的尽兴,夕阳,晚霞,还有热情……

        那种熟悉的,想要诉说的欢喜感觉慢慢回来。

        我想,只是我的所有想像全被推翻而有一种挫败感而已,冷静后发现,漠河还是有不少值得回忆的地方。

        在县城车站附近吃了午餐,点的一盘各种蘑菇炒肉,蘑菇很鲜美。另外一盘炸鱼,叫什么名字忘了,据说是唯有漠河才有的一种小鱼。满满一大盘,剩下一大半用袋子装了带进村子下酒。那香气,在我的包包里几日不绝。

        进村的路无比的敞亮,给人一种错觉,不像进村子,倒像进城或者正前往机场。

        到村口,下车买票后进到村子。水泥街道很齐整,清扫得十分干净,几乎找不见一片树叶。这种干净,让人觉得像是到了亲戚家做客。而且,是跟这家主人不是十分亲近的那种亲戚。路灯杆上的广告牌,就像一个一个的苍蝇拍一样竖在那里。

        如果不是两旁的木房子木栅栏菜园子那么显目,我想,这跟到了任何一个市镇都没太大区别吧。放眼望去,清一色的客栈与农家乐。有一些,还故意装出一副很有特色很地道的样子。

        忽然有点厌倦了这样形式化的旅行。有些厌倦这种做作。虽然大部分的旅途中我都在欣然接受并乐此不疲的享受着这一切。

        一瞬间,有点怀疑自己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

        有时走着走着,若前后都看不到同行的人,一路上也没有任何路标及指引,就会怀疑这条路的正确性。有时做着某件事情,很久很久都看不到结果,会突然停下来,怀疑自己所做的事情的必要及意义。

        然而,最后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尽所有的力气,安慰自己,并不是所有的事情一定要有结果与意义,只要自己开心快乐,就是值得的。

        住下来收拾妥当后就骑了自行车出去四处溜达。

        下午的阳光正好,村子尽头是一大片收割后的麦田,一大片麦田里麦桩短短的杵在地里,依然骄傲的挺拔着,一条条的犁沟延伸出去,直至尽头,无比的大气。

        那种熟悉的,忙碌与辛苦后秋收的喜悦与欣慰涌了上来。

        有点接近于我所想要寻找的某种东西,慢慢浮现。

        我知道,这个下午,从现在开始,会变得舒适轻松起来。

        一直觉得,所谓的“村子”应该就是二三十来户人家,然后周围几亩田地这样的规模。而北极村,这个叫村子的地方,土地的宽广似乎超乎了我的想像。我骑着自行车在问了两次路后才十分不确定的延着那条沉默的黑龙江超着那个北极点找去。江边修着栈道,此时没有一个游客行人。骑着自行车,在那栈道上按着指示跟钻迷宫一样七转八弯的去寻找那个北极点。希望赶在太阳落山之前。

        快速的骑行着,听到轮胎在栈道上跑过时像是偷偷犯了错而兴奋的欢快,听到年青的风在我耳边嚷着要跟我比赛的挑衅,看到沉着的老黄牛低头专注食草夕阳温暖的洒满它的背,看到树桩上神秘而奇异的图形发着魔魅一样诡异的暗光,看到寂寞的空亭红红的灯笼一如既往的在孤独的风中绰约,看到烈性又多情的晚霞在江的那一头天的那一边灿烂燃烧……

        看到落日包容我这个调皮孩子的浅浅的微笑。

        有乌鸦从头顶嘎嘎叫着一掠而过。

        LZ说,你知道那乌鸦为什么那样叫吗?他是在哈哈大笑,笑这愚蠢的人类……

        再一回味,似乎那嘲笑声中满是鄙视与不屑。

        但,自己心里正在想的却是,不管接下会遇到什么,都会坚持一直走下去。

        那个下午玩得尽兴,等骑着自行车返回村子时,天已经黑得非常彻底。随便进了一家米粉店,吃的却还是米饭。尖椒炒干豆腐是必点的一道菜,而这一家的干豆腐似乎也是目前吃的炒得最好吃的一家。走的时候跟老板说,明天早上来你家吃米粉啊。

        然而第二天早上,客栈准备了早餐,稀饭和冷冷硬硬粗粗的饼。喝了两碗稀饭就着几根冰凉的咸菜应付一下,那饼实在是无法咽下,即使是在稀饭的倾力帮助下。

        吃了早饭,步行来到江边。

        岸边停着几艘营业餐厅的船,远处几个玩耍的身影肆意且放松。

        这黑龙江相比额尔古纳河,少了一点大气磅礴,倒是多出一些湖泊的宁静气息。

        阳光下的水面,折射出颗颗水钻,晶莹闪烁。

        无一例外的,低着头在岸边仔细寻摸着,希望这次能找到一颗特别一点的石头带回来。

        最后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去寄明信片了。

        邮局比想象中的豪气。推门进去,圣诞的各种大红大绿的颜色看上去十分的热闹。

        写完朋友们的,然后把寄给自己的那一张放到最后,反复的斟酌着想对自己说的话。

        后来,寄给一些朋友们的明信片都收到,而我寄给楼下邻居和自己的,却不见踪迹。很是懊恼。

        当我试图再去回想我在那张明信片上写了什么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大概是想告诉自己,希望一直这样走下去。

        但,记得很清楚的是,在我写完以后,LZ拿过去看,然后拿起笔,在后面写上非常潦草的几个字母,像是怕被人看清的样子。

        我夺了过来,上面写着,Fore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