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蜜蜂不蜇养蜂人:编剧刘震云:手机藏满鬼就变成手雷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7 14:19:06

编剧刘震云:手机藏满鬼就变成手雷

2011年12月06日10:34腾讯读书[微博]我要评论(0) 字号:T|T

  文章摘自:《未公开的采访手记》
  作者:赵李红
  出版社:团结出版社
  版次:2010年9月第一版
  本书简介:吴冠中:养花养草养宠物我都不感兴趣,我用艺术活命……冯小刚:我发现我的运气是如此之好;刘恒:我想骂大街,可是人家听不见;刘震云:《一地鸡毛》是多年以前的事了;莫言:我的故乡把那种说话无边无沿、信口开河的人,叫做“炮人”;张召忠:今天如果你不生活在未来,那么明天你将生活在过去;本书收录了这些著名人物未公开的采访手记……

转播到腾讯微博

刘震云

采访系列之一

由刘震云编剧、冯小刚导演的电影《手机》三月初即将开拍。从其开宗明义电影的名字来猜测,观众不难看出其时代背景以及与老百姓息息相关的内涵。从自己、从他人使用手机的经验说开去,谙熟冯氏品牌剧的一贯诙谐,对此更兼有一种日用品是如何被艺术化的期待。近日,记者采访了编剧刘震云先生:关于电影的内容;关于电影的导演冯小刚和主演葛优;还关于剧本之后的小说创作。刘震云透露,围绕手机,不仅有令人捧腹大笑的调侃,更有惊心动魄的震撼——

重要的是给大家一个意外

记者:你和冯小刚合谋的《手机》现在已经进展到什么程度?

刘震云:电影局已经通过,三月初开拍,我的工作已经结束了,接下来的事情是小刚的。

记者:《手机》讲了一个怎样的故事?大家都在期待和猜测。

刘震云:具体情节,制片方不让透露,有的媒体透露出去的也都是瞎说。但我可以讲一下大概意思。主要说的是人与人说话和人距离远近的关系。原始社会,用的是肢体语言,把一个事说清楚很难,得跳半天舞;骗人就更难了,蹦跶一天,也不见得能把人骗了。农业社会,相距两地,交流也不方便,这也给人带来很大的回旋余地。上京赶考,几年不回,回来你说什么都是成立的。现在有了手机,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了,于是藏了几千年上亿年的秘密,都浮出了海面。饭馆里、大街上对着一个不会说话的东西,你到底说了多少假话和废话?还有手机短信和聊天,用的都是假名,说话的真实度就更不用说了。汉语本来是简洁的,现在人人言不由衷。人的关系由此出现变异。当手机里藏满鬼的时候,它就变成了手雷。

记者:如果是贺岁片的话,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手机年底会爆炸?

刘震云:心里有鬼的人,事先作些准备好,别到时候酿成家庭或个人悲剧。现在中国的手机用量有两亿多,真炸了事就大了。当然,从另一个角度,对净化社会环境有好处。

记者:还是喜剧吗?

刘震云:是什么剧不重要。小刚有一句话我赞成,给观众一个意外,出其不意,是重要的。

记者:一听“手机”这个名字,大家眼前都会一亮,创意是怎么来的?

刘震云:聊天,偶然。当然天亮之前,会有很多黑暗和夜路要走。小刚马上要出一本准自传,里边谈到这个过程,到时候大家看看书就知道了。

记者:据我所知,这是你与冯小刚的第三次合作,一次是《一地鸡毛》,一次是《温故一九四二》——好像还没有拍,还有这次的《手机》,你对冯小刚怎么看?

刘震云: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个商业导演,但他的贡献就在这里。别说推销一部电影,你就是推销一个暖瓶和一件羊毛衫,让它大面积占领市场都是不容易的。其实问题不在这里,更重要的方面是,他用他的艺术实践,告诉我们这样一个道理:一个在“不”声中长大的人,会横刀立马,开创出另一条人生和艺术道路。也有些像看动物,初看有些四不像,非狗非鸡,非驴非马,但它像麒麟。这是冯小刚和其他中国导演的巨大区别。冯导演马上要出的书中,我给他写了一篇序,里面谈了许多对他的看法,有好话,也有坏话,大家看一看就知道了。

记者:据媒体说,《手机》的主角是葛优,你对葛优怎么看?

刘震云:葛优是个认真的人。剧本修改阶段,他都参加了。这个人表面谦逊,内心很有主见。好的时候他会马上说好,不好的时候他也会摸着光头频频点头。这个时候千万不要以为他赞同你,这仅仅是反对的前奏和开始。在生活中,葛优是个讲信用的人,应允你的东西,他会拿来让你看一看。这一点我非常喜欢。当然,属于他的东西,他也不会白送人。

记者:作为一个著名作家,大家对你的期待主要还是小说,现在你开始介入影视,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刘震云:我这叫介入吗?二十年中,与影视有过三次接触,都因为它改编的是我自己的小说。我种的还是自己地里的庄稼。不过在种扁豆的同时,又间种了几趟西葫芦。导演又是我敬重的好朋友。像《一地鸡毛》,中间还夹着王朔。我没有单纯为谁出卖过劳动力。一举一得的事我不会干,一举两得的事我才干。

记者:是不是也有钱的因素?

刘震云:有啊。挣钱是为了养家糊口,没什么不光彩。纳博科夫1968年换掉了自己的出版商普特南。纳博科夫发表声明说:“普特南先生的立场是,纳博科夫是位非常优秀的作家,不该为多卖几本书、多赚些钱这种琐事而小题大做;而纳博科夫先生的立场是,无论他是多么优秀的作家,也要赚钱,才能买纸笔,供养一家人。这是两种哲学的冲突,一是普特南的理想主义,另一个是纳博科夫的务实主义。”

记者:作家写小说,是一个很个性的劳动,电影是一个大众艺术。你和冯小刚,在各自的领域都是大牌,当你们在创作上出现矛盾时,谁就合谁?

刘震云:共同不就合就出现困难。当创作出现困难的时候,就是作品要上一个新台阶的时候。这个时候,我和冯导有一个共识,一定要耐心等待,你只要坚持不懈地找,就能找到第三条道路和出口。在寻找的过程中,我发现小刚是个非常有智慧的人。

记者:将来的小说,会跟电影有很大的区别吗?

刘震云:这是两种不同的艺术形式,语感、节奏,对内容的关注,会有很大的不同。如果是一出戏,电影是前台,小说讲的是后台的事。前台演员很鲜亮,后台演员在换衣服。一杯是可乐,一杯是绿茶。看热闹看电影,可乐解渴;细细品味,还是啜茶。聊大天,朋友多了好;深入谈心,两个人在灯下,才能从容不迫。

记者:《手机》剧本写完,你是不是也要把它写成小说?

刘震云:马上。程序上确实有些颠倒。本来我该先写小说,再改编剧本,但电影有一个档期,于是就先写了剧本。不过这样也有一个好处,小说在前,剧本会占小说的便宜;剧本在前,小说会占剧本的便宜。现在的剧本中,也凝聚着小刚许多智慧,算我占了他的便宜。不过将来还是小说出在前,电影出在后,听起来有些拧巴。

记者:小说《手机》,会像《一地鸡毛》那样很家常,还是像《故乡面和花朵》和《一腔废话》那样很玄虚?

刘震云:从感情和感觉上讲,《一地鸡毛》是多年之前的事了,《一腔废话》的阶段也已经过去了。我应该开始另一段新生活了。《手机》的语言、情绪和节奏,与前两者会有一种告别,既不会像《一地鸡毛》那么琐碎,也不会像《一腔废话》那么张扬,它会非常简洁,非常物质,非常具体,有一说一,不再延伸二和三了,它应该充满着生活的枝叶和汁液。返璞归真的目的不是一种艺术追求,而是它更接近生活的本质。写到今天,我才明白这样一个简单的道理:生活的角落比生活本身大,生活本身比艺术大也更加强劲。面对一粒花生米,怎样把它吃下去,就已经将一个民族、一个家庭和一个人区分开了。

记者:《手机》既拍电影,又写小说,从你本人来讲,这种小说和电影的套种,是不是也考虑到将来小说的市场发行量?

刘震云:考虑呀。电影的受众面毕竟要大一些。特别是小刚做导演。艺术形式没有高低之分。它们的分别是,小说是传承了几千年的纸和笔的产物,电影和现代庞大的摄影器材和镜头结合在一起。投入太不一样了。人们越来越相信第一视觉,越来越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不是心。在这种情况下,中国的优秀作家,没有一个与影视无染。不是因为他们在投降什么,而是因为他们在与时俱进。我春节回河南老家过年,发现这样一个现象,卖豆腐的大哥,已经不再吆喝了,毛驴车前边,挂着一个电喇叭。初看有些四不像,让人哭笑不得。从大哥的立场想,再也不用喊破喉咙了,电喇叭里吆喝的还是豆腐,也算与时俱进。我赶着毛驴车,唯一严肃的是:一前一后,主次务必不能颠倒。朋友们都知道我这个态度。

记者:据说《温故一九四二》的剧本已经改编好了,为什么没有拍呢?

刘震云:主要是资金的原因吧。因为它的投资量大了些。但我相信,在不长的时间里,它会寻找到舒适的合作伙伴。

记者:读者和观众,都期待着年底小说《手机》和电影《手机》的出现,你对读者和观众,有什么期待?

刘震云:我期待我能把小说写好,冯导演能把电影拍好。把手头正在做的事,认认真真、一笔一画做好,比期待别人要重要。我说的另一层意思是,这只是一个正常的创作过程,不管对于我,还是冯小刚,都是整体创作的一个阶段。每个人面前的路都很长,干粮、水、雨伞,都别忘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