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城杜鹃花节的由来:菊花、櫻花與梅花──從武士道與儒士道看中日文化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9 06:56:11

转刚刚看到的一篇梁燕城的文章,对中日文化进行的比较,思想是很重要的,日本人的思想不变,对他们的防备之心就始终都得保持。

 

梁燕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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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與劍─論日本文化的弔詭性 
最近小泉堅持參拜靖國神社,引起中日外交風波。日本人為何對殺害千萬人生命的一級戰犯東條英機如此懷念,要放在靖國神社中參拜呢?這有其文化的特殊因素。 
美國人類學家班妮迪克(Ruth Benedict)在戰時寫了一個報告,名《菊花與劍》,後來一九四六年出版成書,觀察日本民族文化的特性指出:「他們愛好菊花,又愛好劍。一面培養美感與謹慎,一面又鼓吹侵略戰爭。既有禮貌而又驕橫,既頑固又能融通,能順服而又控制,又忠誠又奸詐,既勇敢而又膽怯,既保守又能革新」[注一]。如哈佛大學教授Ezra  F. Vogel在前言上說,日本人「既願被劍所?,但又喜歡菊花之美」。 
菊花是日本天皇王冠上的裝飾,也是日本人所愛的花,代表的是柔順優美,劍則是武士道精神的象徵,代表剽悍兇狠,及切腹自殺的堅忍痛苦。兩者結合成日本人的矛盾性格,就是以戰鬥殺戮為美,而美的極峰,就在武士死的一刻。 
日本人也愛櫻花,視為國花,櫻花燦爛的時間很短,其盛放之時即凋謝零落,隨風而飄,日本人卻以此為最美,櫻花最美的時刻即為死亡。那是象徵武士精神,武士追求戰鬥時之奪目,且以奮戰至死或忠勇地自殺為最淒美光榮的一刻。故日本古代格言曾云:「花中櫻為主,人中兵為貴」。那是將櫻花的美與武士的剽悍結合。 
當日本神風特攻隊的自殺飛機起飛時,中學生女生在機場揮舞櫻花枝送行,以年青機師用自殺方式攻擊敵人,是武士的表現,用櫻花歌頌其死亡為美的表現。一九七五年在其空軍基地建博物館,視這些自殺機師為英雄,卻亳不反省這些青年的犧牲,全都來自日本侵略他人國家,殘殺他國人民的後果,反而視之為勇敢忠心,且像櫻花一樣在死亡時為最燦爛的美感。 
武士道的精神 
日本武士Samurai一字,據《日本書紀》的記載,來自Sa Bu Rai的音轉,原意是侍者。由於日本宮廷無宦官,全是女官,護衛則由男士擔任。在白河天皇時期有「後三年之役」,武人源義家興起,掃平叛逆,但天皇不重視,無獎賞,於是以自己家財散給有功戰友,建立聲望,被視為天下第一武士。時白河天皇禪位兒子堀河天皇,自己成為上皇,掌實權三十多年,忌源義家武士勢大,遂建北面武士團以制源義家,興起了平正盛及平家武士,是為武人集團興起之始。 
所謂武士道,來自日本人長期與兇猛的土著蝦夷人抗爭,由此日本人也習慣了戰鬥性,以此為大和魂的精神。在歷史上日本分裂很久,其戰國時代各城邦均招集好勇鬥狠之輩,而武士階層即由此興起。漸漸由武人控制朝政。 
從武士階層發展出武士道精神,本來中國哲學中的「道」,是指宇宙萬物彼此相關而和諧的規律,及淵深無盡,包容一切的本體。所謂天下有道,更是和平有道之意。但日本卻用「道」來描述以殺人和自殺為最高境界的武士精神,可說是對「道」概念的最大扭曲。 
武士道有八德包括正義,勇敢,自制,仁心,守禮,真誠,榮譽,盡忠。但其正義連著對上級的忠誠,著名武士小林子平則定義云:「義不同於勇,義即決心,道理既曉,付諸行動,頑強不屈,當死時,必敢於死,當征討時,必敢於征討」[注二]。以此為義,不是為弱者奮鬥那種公義爭取。其仁心是對武士榮譽的愛,也是施給弱者,特別是鬥爭中失敗的人。如一一八四年須磨浦之戰中,名武士熊谷直實,將一敵人扭倒在地,見是一俊美年青人,不是同級的名武士,故願放之,此為其仁。但這年青人為了榮譽,不肯走,終被他砍頭殺死,這是那年青人的義,故這種仁絕非孟子那種感通於他人苦難的仁,卻是不殺不同級者那種榮譽感。武士的德性是忠心克己和勇敢,為天皇或主人隨時準備犧牲,這是最高的名譽。其德就獨缺乏道德上的孔孟所講的仁義。慈愛和對人尊重,與西方中世紀武士伸張正義,博愛世人,關懷窮困的精神大異其趣。 
他們用武士道來訓練孩子,就是對武士之子,自少教他自制,以武士犧牲作為其人生首要義務,要壓制童心的種種發展,去與敵人摶擊,學習射箭,騎馬,角力和擊劍,以此為其遊戲。少年人從小就配短劍,教其用之以殺敵,或用之來切腹自殺。 
日本人很喜歡在家中昇起用紙或布造的鯉魚,隨風飄揚,原來他們認為鯉魚在被捕時,掙扎最烈,最後又能坦然躺著被刀所戮,代表倔強的武士精神。日本人以此教兒童,離開恩愛仁義,要戰鬥到底。 
正因這精神,東條英機手上雖然染滿了數千萬人的鮮血,但這對不重視仁義的日本人並不重要,反視之為武士精神的表現,將之放入代表武魂的靖國神社。 
天皇的神道文化 
靖國神社建立於一八六九年,為招魂社,一八七九年改稱靖國神社,紀念為天皇而戰死的「英靈」,不在乎戰死者是否善良正直,只在乎其為天皇而死。
靖國神社的文化,不管正義與否,不管有無仁愛或真理,只要為了天皇,就可犧牲自己生命,以滿足天皇的個人意志要求。這種犧牲,忠勇而又帶著愚昧,本質上與伊斯蘭激進份子的自殺炸彈,是同一種思想與文化。這種文化是很難有和平的。 
這種日本文化精神是以神道教為核心,神道教是純種族主義的宗教,認為日本天皇是天照大神的後裔,是神的直系後代。當然這宣稱是來自第四十代的天武天皇命人編成的《古事紀》的講法,成書於公元七二○年,純是天皇自稱的觀點。敬拜天皇成為一種國家主義及種族主義的表現,武士就是要忠勇地保護天皇,為之而死,若失敗則為之而自殺。 
班妮迪克描述天皇體制的特性是階層社會,每個人都在關係中生活,在階層中按其特殊身份而構成其地位,在其中每個人對天皇、社會、祖先和父母都像有債務般,要不斷付出來建立自己的榮譽聲望。並由此形成一種恥感文化,一切行為都要在文化中十分謹慎,免得帶出來羞恥。 
在這恥感文化下的罪惡反省,就大不同於西方對上帝的認罪懺悔,卻是對天皇的悔改。古日本儒學大師貝原益軒重視人的罪惡性,如云:「人心多蔽塞,而有偏執,……是以為學之方,須舍己從人,虛以受人,庶乎無偏曲之弊」。又云:「故人有過,非所以為恥,苟私意蔽固,則雖有過,而不能知之,雖知之,又不能改,所以為可恥也」[注三]。 
人有過不是恥,知之而不改才為恥,人要捨己從人,虛以受人才無偏,本都是好道理。然而一旦落入天皇為主的階層社會系統中,所謂「過」與「蔽塞」,卻是對天皇的不忠,而所謂懺悔,是向天皇悔改,言自己的不忠,而所謂懺悔,是向天皇悔改,言自己的不忠。故此,中國儒學雖然在唐代大量傳入日本,但儒家的修養和自省工夫,就變成修己以從天皇,這是對儒家精神的一大扭曲。 
日本虛偽的懺悔 
日本二戰失敗投降後,由皇室成員組成「終戰內閣」,一九四五年八月二十八日首相東久邇稔會見記者,提出戰敗的原因,提到:「事至於此,當然政府的政策也不好,另外國民的道德敗壞也是原因。現在軍人和全體國民都應徹底懺悔」。這是所謂「一億總懺悔論」。 
此中的反省,不是日本因侵略和殘暴而失敗,卻是怪責人民的「道德敗壞」,這「道德」不是指仁愛正義那種美善價值,卻是對天皇不夠忠勇,其懺悔不是向那被屠殺的數千萬亞洲人,卻是向天皇懺悔自己不夠忠心,換句話說,是殘殺中國、美國、韓國、台灣、東南亞人不夠徹底,這就是恥感文化下的罪惡觀與懺悔觀。 
在恥感文化下,悔改是對天皇與國家,由此而維護自己的榮譽,而不是對無辜被屠殺和虐待的外國人,故此日本至今對二戰不是謝罪,只是深切「反省」,反省只是一個中性名辭,不一定是對罪惡的反省,究竟反省什麼,反省當年打得不夠狠毒,軍事預備不足,政策不良,而有負天皇所託。 
一九九四年九月三十日愛媛縣的議員發表「對戰?者的追悼感謝之意誓建永久和平決議」中云:「由於戰禍而蒙受莫大犧牲之亞細亞諸國,在受到歐美諸國的殖民地統治後也實現了獨立。……這樣為了祖國安泰和亞洲的解放而獻出尊貴生命的,我們必須說就是本縣四萬四千和全國三百萬餘的戰?者的恩賜」。這是說,日軍是「解放」亞洲的解放軍,今日亞洲各國得以獨立,脫離外國控制,有經濟成果,還得多謝日本皇軍的「恩賜」,這就是其「反省」了。 
變成虛無主義的佛教 
日本文化受佛教影響很大,推古天皇時期的聖德太子攝政二十九年,用武力討滅排佛的物部守屋,制定憲法,說明要篤信三寶,崇尚佛法。但將之與神道思想混合,成為天皇統治所用的政治文化,漸被扭曲為天皇及武士道的附從思想。新渡戶稻造說:「使武士道興起的第一個因素是佛教。心境平和,對命運溫馴的態度,對不可避免的世界超然地服從,臨危不懼,卑生並親死的心境,都是佛教對武士道的啟發」[注四]。這些平和、溫馴、超然的德,說來好聽,實質卻是殺人和自殺的修養,其實是將佛家的空觀與無執,轉為殺人時的冷酷。 
佛學講無執,日本武士卻要執著於忠勇?殺,佛學講緣起性空,武士們卻將之化為虛無主義,以為生命本無價值意義,殺人姦淫也是空。武士道信條有云:「無父母,以天地為父母,無家庭,以蒼天為家庭,無神力,以忠誠為神力,無法律,以自衛為法律,無策略,以正殺為策略……」。這是虛無主義的思想以武士心志為中心。結果平安朝時有僧兵的肆虐,又在侵略亞洲時,有日軍一面拜佛,一面兇殘屠殺人民的矛盾情況,這可說是對佛教那追求解脫思想的扭曲。 
日本戰國末期名將織田信長,以三千兵抗今川義元五萬之眾,出戰襲敵之前他與眾將痛飲達旦,起舞歌曰:「人世五十年,乃如夢與幻,有生斯有死,壯士何所憾」。之後即上馬襲敵營,結果殺今川,滅敵師。 
信長所唱的詩句,甚有佛學意味,對人生之如夢幻,生死之無常,看得甚透,應是一種悟境吧。然而難以想像的,是其竟在出戰殺人時講這悟境,這豈非矛盾嗎? 
原來這不是領悟,卻只是一種虛無主義,利用空的思維,說明人生無價值和道德原則,進而即可進行不道德的兇殘行為,故此文藝評論家杉山平助在南京大屠殺後對記者表達,見到一老太婆抱著死去兒子的屍體哭了三天,他說:「幾億人的苦惱,呻吟,對自然來說,比一瞬間的風更空洞。……所以我對這個眼淚滿眶的支那人的苦惱(指老太婆抱兒子死屍哭了三天),只是報以冷笑。奴隸的生命本不值一提。同時我們的生命也不值一提」[注五]。這就是虛無主義的冷漠,使一切殘酷得合理化。 
日本人的精神構造 
日本政治評論家津田道夫,分析日本人的精神構造,指出日本有一種平民利已主義,來自鄉村的共同體意識,在現代化過程中變成家族主義。一方面要共同防衛,一方面則敵對地排外。其利己意識是盤算利益,滿足物欲,價值上則是虛無主義,日本軍民在戰時的記錄,顯明他們在殺人,掠奪和姦淫時,完全是情緒性的發洩。 
日軍東史郎日記一九三七年十二月九日說,放火燒民居,只是因為覺得冷。一九三八年三月二十三日,記得因見一中國老苦力樣貌冷漠,荒山上等兵說:「你的臉讓人討厭,你要是死了,就不會在老子面前晃來晃去」。於是一刀刺入其肺,他口吐鮮血,掙扎一下就死去。 
被稱為有良知的藝術評論家山平助,在一九三七年到華北和南京旅行,對記者說:「為了勝利,為了確保戰果,採取甚麼手段都行,在這樣的情況下,任何道德都是無力的,無能的。今後的戰爭,區別戰鬥人員和非戰鬥人員,從嚴格的意義上是不可能的。迅速的殲滅也是一種慈悲。……殘忍也是一種力量」[注六]。 
以殲滅為慈悲,殘忍為力量,是徹底的虛無主義,其根源來自對佛家「空觀」的扭曲。但正因虛無,殺人和掠奪就沒有甚麼問題了。 
津田道夫指出,家族共同體的敵意排外,配合天皇聖戰觀加上利己和虛無的思想,姦淫擄掠就是自然表現。他更指出,「如今日本人很喜歡買春旅行團,是同一種行動方式,不過將武器換成金錢而己,支持這兩者的共同點,是傲慢的大國意識」[注七]。 
梅花與儒士 
中國文化與日本文化的分別,可以從梅花性格去對比日本人所愛的櫻花與菊花。 
中國人自古都愛梅花,可追溯到最古文字記錄,詩經云:「標有梅,其實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注八]。那是春秋時代在梅樹下唱的詩章,梁代簡文帝詞作云:「昨日看梅花,新花日已生。今日聞春鳥,何啻兩三聲。凍解地聞淥,雲穿天半晴」。那指梅開花於春寒時節,能耐寒到春至解凍之時。 
梅花與松竹被稱為歲寒三友,是中國文化所歌頌的植物,並很多時用來描述理想的人格,主要原因是其能在最寒冷時生存下去,代表了堅毅奮鬥精神。司馬遷在描述屈原時云:「歲寒,而後知松柏之後凋,舉世混濁,清士乃見」。表示艱難與醜惡的時代,才能知道誰是清淨廉潔之士。松梅竹正是這種能在寒冷時節,仍能開花生長的性格。 
故此中國所歌頌的人格,不一定是有極大功業的人,也不是忠勇的武士,卻是在艱苦處境中維持人格的文士,如孔子、屈原、文天祥、譚?同等,均是沒有功業上的成功,但卻成就道德人格,甚至為道德原則而犧牲生命。 
這可稱為儒士精神,屬文士,與日本的武士恰恰相反。其精神面貌可見諸《禮記.儒行篇》:「夙夜強學以待問,懷忠俘以待舉,力行以待取」。這是以「強學」,「忠信」,「力行」來建立自己人格。又云:「儒有忠信以為甲冑,禮義以為干櫓」[注九]。甲冑(頭盔)與干櫓(盾)本為戰鬥時所用,但卻以忠信和禮義為本,這是道德人格的戰鬥性。 
儒士與武士 
中國儒士的精神,與日本武士的不畏死是一致的,但內涵卻大大不同。《禮記.儒行篇》云:「劫以眾,沮之以兵,見死不更其守」。那是在眾人威脅,用兵武力來恐嚇下,仍是寧死不改變其持守的道德品格。 
又云:「儒有可親而不可劫也,可近而不可迫也,可殺而不可辱也」。儒士可以親切相處,但不可用力劫持。可以接近相交,但不可以威權脅迫。且可以被殺,而不可侮辱。 
又云:「儒有聞善以相告也,見義以相示也,爵位相先也,患難相死也」。儒士聞善見善都告示他人,有爵祿權位,卻先讓與他人,遇到患難,則願意效死。 
儒行篇三次提到儒者寧死不屈,捨生取義的抉擇,但在平日卻「愛其死以有待也,養其生以有為也」。即愛惜生命以待世人之用,保養自己健康以預備有作為。故此儒士不會像日本武士般常預備自殺,只會願堅持原則而被殺,如文天祥,或用自殺以明志勸善,如屈原等。 
儒者也不像武士般愚忠於天皇或幕府將軍,卻是「上不臣天子,下不事諸侯」,又「戴仁而行,抱義而處,雖有暴政,不更其所」。不會因上面的權威而改變其原則。故儒士是見理不見人,只屈服於天理,不屈服於天子及權勢,其能置生死於度外,但不動輒自殺以示忠勇,卻以堅毅之心面對危難,期待能在危難中發揮價值,所謂「身可危也,志不可奪也」[注十]。這就是梅花象徵的精神。 
梅花與櫻花的性格 
櫻花的美,在其死時之燦爛,及其飄忽而落時的悲劇性,梅花的美,卻在其在冰雪下的堅毅生長,及其在寒風侵襲中仍能不死,反而盛放的暗香疏影。 
在外國人看來,中國人與日本人樣子差不多,建築均是飛簷重瓦,吃飯均用筷子,繪畫均以水墨寫意,似乎中日文化很接近。然而單從櫻花與梅花的特質,即可見兩大民族性格大異。 
中日文化的最大分別,就在重儒士與重武士之別,儒士之道與武士之道,大異其趣,儒士講文質彬彬,武士講勇敢就義,儒士講優雅自在,武士講豪氣干雲,儒士以文會友,武士以武克敵,儒士以和為貴,武士以鬥為尚。 
儒士武士均不畏死,但儒士希望養生以待命,武士卻自殺以顯忠。中日文化均有階層性及羞恥感。然而儒士以道德天理高於天子,故忠於道,而不諂媚於上。武士以天皇為最高真理,為了「維護國體」,不惜否定道德要求的為侵略謝罪。 
日本的武士文化,其精神在正視人的有限性,因為其以宇宙是虛無,生死是無常,人根本很有限,始終會死,故人生重點在如何死得美麗,像櫻花一樣。美麗的死亡來自對天皇的絕對盡忠,由之以表現家族的榮譽。化而為極大的激情,堅忍奮進以達死亡時的淒美。由於高度瞭解有限性,日本人很快會吸收外來的先進文化,以改造自己,又能在戰後困境中堅苦奮鬥,以達至驚人的經濟成果。然而,其文化中獨缺道德上的仁愛正義,故也不肯認錯謝罪,此其不足也。 
中國的梅花性格,使中國人常在最艱苦的時刻,能有極高的忍受,勤懇奮鬥達至成功。其精神在無論如何要生存下去,且希望下一代得到較好的生存環境,故中國文化「重生」,生生不息,長久延續下去。這生生的原理,亦被中國哲學家視為人性中的道德天理,是人的天命之性,是良知的原則,這道德天理是永恆的,為人面對艱困時所持守。然而中國人在這種永恆感中,常會十分自足,故此善於適應環境,但不善於改革處境,故此中國二千年來,制度本質的改革十分艱難與緩慢。由於中國文化的無限感受強,故此容易包容,講和諧,人也變成易妥協,易於搞關係,對理性化的體制、法治系統的程序不易於理解,因此現代化發展與改革常常遭遇難題。此亦中國文化的不足,故須吸收西方理性思維,及敢於悔悟而更新的精神。若與西方文化比較,德國對二次大戰的殘暴,全部承認,甚至在猶太人被屠殺的記念碑前下跪認錯。其基督教文化勇於認罪悔改的精神,令人敬佩,這是亞洲文化所當學習的。
 


注一]Ruth Benedict, The Chrysanthem the and the Sword: Patterns of Japanese culture, Boston, Houghton Miffin, 1946.
[注二]新渡戶稻造,《武士道》,傅松潔譯(北京:企業管理出版社,二○○四年),頁一六。
[注三]見《慎思錄》,《日本理論彙編》八冊,(臨川書局,昭和四十五年)。
[注四]《武士道》,頁一○。
[注五]見《支那和支那人和日本人》(改造社,一九三八年)。
[注六]同上。
[注七]津田道夫《南京大屠殺與日本人的精神構造》,程兆奇、劉燕譯(香港,商務印書館,二○○五年)。
[注八]《詩經.召南篇》。
[注九]《禮記.儒行篇》。
[注十]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