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同城长春面馆出兑:20世纪“清明上河图”——《天衢丹阙》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30 02:18:39
老画家刘洪宽历时五载完成长53米,高0.7米的老北京风物图卷20世纪“清明上河图”——《天衢丹阙》本报记者 彭俐  钟鼓楼  永定门及瓮城  前门五牌楼

  丹青之笔汗青之功,

  老画家深爱老北京。      

  2001年,北京画家刘洪宽先生历时5年创作完成的巨型长卷《天衢丹阙》——老北京风物图卷,长53米,高0.7米,建筑物数百幢,人物5000之多,被誉为20世纪的“清明上河图”。

  这幅画的最大特点,是通过宏观的视野和细腻的笔触,为今人和后人收藏了历史的记忆,即“老北京人的记忆”。它的又一个功绩与功能,是早在10年前就成为“北京中轴线申遗”的先声。

  刘洪宽早年在中国画院进修班学习,师从工笔人物画名家吴光宇先生。他多年从事美术教学工作,作品曾被人民大会堂、历史博物馆收藏,并在美国旧金山举办个人画展。

  一位画家而具有史家风范乃为大家。工笔长卷《天衢丹阙》生动再现了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北京中轴线风貌,堪称画笔撰写的北京城市发展史的一个重要篇章,并具有民俗研究的参考价值。

  如果您想欣赏这幅老北京风物图卷,可到位于前门东大街(老北京火车站东侧)的北京市规划展览馆一游。荣宝斋出版社曾于2004年出版《天衢丹阙》画册3000本,文物专家朱家溍题字。

  读刘洪宽画作《天衢丹阙》如同读一段历史,沿着中轴线行走仿佛行走在画中……

  1 张择端画的是一条河

  刘洪宽画的是一条路

  古都北京7.8公里长的中轴线,始建于元代,至今已有七八百年的历史,南起永定门,北至钟鼓楼。

  现已73岁高龄的画家刘洪宽,当年画这条中轴线用了5年时间。他以年迈之躯,不辞“苦役”,骑辆破旧的自行车走街串巷,访问老人老住户、查阅历史资料、拍照实物存档、写生数百余篇,风雨无阻,历尽艰辛。

  今天,记者仅仅用5个小时行走中轴线,且有刘洪宽老人签名的《天衢丹阙》画册在手,可对沿路风物一一对照着观览,相比画家艰巨的作画工程,实在是太轻松、太舒适,也简单了点儿,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上午,刚在位于望京西区的画家刘洪宽先生的住所采访,听画家说他要“将自己小时看见的老北京画下来,给那些看不见老北京的人留些念想”。在他开始铺展画纸,实现这一朴素愿望的时候,并没有一个完整的中轴线概念。

  “我1938年出生,因河北老家发大水,11岁来到北京。住在京城最窄的胡同——钱市胡同,靠近大栅栏。父亲是裁缝,给梅兰芳做过戏装。那时北京刚解放,老北京城保留着原来的样儿,老城墙、老城门、彩色牌坊到处可见。我小时候就爱写写画画,爱逛天桥、听曲艺、看胡同风景。童年的我,对老北京印象深刻,历历在目。

  我这个半辇子‘书’(美术老师),对老北京感情很深。北京经过几次大的改造、拆迁,面目全非,城墙没了,城楼不见了,但童年的记忆难以抹去。1996年面临退休,我想用画笔再现昔日京城的辉煌。我开始画前门、大栅栏一带自己最熟悉、最感兴趣的景物、人物,慢慢拓展到珠市口、天桥、故宫、景山、后门桥……

  有人看了我的画说,你画的就是中轴线啊!”

  有了中轴线的概念,刘洪宽先生联想到宋代张择端的风俗画“清明上河图”。古今两位画家画的都是古都,不同的是:“他画的是一条河,我画的是一条路”。

  画家刘洪宽先生盛情留记者吃午饭,心系行走使得我食欲全无,只好匆匆别过,赶路。

  刘洪宽之子、宋庄画油画的画家刘劲松开车送我至地铁站口,为我赶在天黑前的行走赢得宝贵时间。

  中午12点过后,冬雾茫茫的天空显露微弱的阳光。

  透过阳光,历史在摇晃,1553年始建、1957年拆除、2004年重建的永定门城楼,经过“方生方死、方死方生”的坎坷历程之后,又以不真不假、亦假亦真的形式鲜活亮相。

  中轴线民俗画卷《天衢丹阙》由南向北地铺展开来,起笔便是永定门外护城河边的一队骆驼,以及等待骆驼们的写明“大车歇脚”的简陋客栈。

  如今,站在城门楼前空阔、寂静的南广场上,只见一个独自放风筝的人和两位看客,城门外的古老的“客栈”则被一片现代楼宇所替代。

  城门楼上的石匾“永定门”三字,是仿照2003年出土的文物——永定门始建时的石匾原件所刻。

  广场上有18根方形立式灯具,上面书写着相同的碑刻文字:

  “天衢丽地,槐市陆海;人杰物华,邦国永定。”

  从字面上看,说的是京城和永定门,而非中轴线,零星词汇摘自清代乾隆御制《皇都篇》。

  如果不是怀揣一本《天衢丹阙》,随时可以按图索骥,还真不知昔日永定门并不是这样一座孤零零的门楼。它与一座箭楼前后呼应,通过围墙构成一个具有防御纵深的瓮城。除却城防因素不说,单从建筑美学的角度看,一对城门楼更有层次感,也更具观赏性。事实上,画作中瓮城内外的马车、轿子、人力车、肩扛扁担的挑夫以及徒步的贩夫走卒们……正是在一个立体的、有弹性的空间活动。

  新修复的永定门城楼可供登临望远,20元门票买得“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的诗意。凭栏四望,若不是阳光与云雾的博弈平分秋色,满可以欣赏郊外风光与中轴线上最近的标志性建筑——正阳门的风采。无妨,青葱如带的护城河河水正从脚下流过,清淤后的河道焕发透亮的勃勃生机;门楼前后的大片大片绿地虽然草色泛黄,却仿佛汲取了阳光的色素为自己补钙。

  只可惜,好像这里少了一块中轴线的“界碑”。

  “这里没有勒石为碑的一个中轴线标记吗?”

  “没有。”

  售票人员的回答让人多少有些失落。

  像中轴线这样一个申请非遗的巨大文物工程,要是在它的起讫处——南端永定门、北端钟鼓楼,各立一尊石碑为标记多好!既让古代建造者安慰,也让现代参观者明了。

  2 正远去的旧日风物

  抹不掉的童年记忆

  沿着永定门内大街向北、向正阳门行走,正走在古老的“天街”上。穿过城门北广场时,偶尔有一两声京剧清唱伴着风筝飘过;自然博物馆门前,卖烤白薯和糖人的小贩使人想起旧日时光;西草市街和刷子市胡同一带,经营传统戏装的店铺扎堆儿……余则无甚地道的京味可言。原属《天衢丹阙》画幅中老北京城最迷人的章节,却是行走者眼前最不见老北京风物的路段。

  先看画卷中所描绘。

  楼阁蜂聚,人群蚁集,布幌招摇,市声嘈杂。古都街景形于笔端,民俗风情见诸毫末。在这古色古香、一派斑斓的画纸上行走,真乃养眼养心,养气养神。

  一左一右的天坛(明朝叫天地坛,所谓天地合祭,建于明代1420年)、先农坛(明朝称山川坛,所谓山川同拜,建于明代、重修于清代1754年)暂且不进去参观了。

  一东一西的珠市口东大街、珠市口西大街也不去逛了。

  单是这条“天街”上的车水马龙、各色人等和林林总总的商号、店铺就足够人观赏半日,流连多时。

  金鱼池,位于天坛北侧,即1951年首演的老舍话剧《龙须沟》中故事的发生地,曾是画家刘洪宽很熟悉的地方。他有亲戚落户此地,因而常来常往。画中池水边排列的许多粗口粗腰的大缸,会令晚生的观者感到迷惑不解。那就是此处穷苦人家养家糊口的“饭碗”,专门盛金鱼(准备到闹市兜售)的大鱼缸。

  山涧口的劳务市场,曾是八九十年前来京务工人员热热闹闹的集散地。相隔不远的前门两侧之京张火车站(西客站)、京奉火车站(东客站),平日里都需要人力搬运货物。而那些卖苦力的临时工们也愿意在这里“趴活”。这些健壮、憨厚、还有些粗野的劳力一天下来挣个块儿八毛,已够自己一天花销。他们呼三喝四地一起吃饱喝足,再在廉价澡棚里涮一涮,尚有余裕美滋滋地去天桥遛弯,听听艺人说书唱曲、看看杂技、撂跤、耍把式……

  天桥以东曾经有座精忠庙,落成于清代康熙年间(1662-1723),仿照杭州西湖岸边的岳王庙而建。庙内,供奉宋朝抗金名将、精忠报国的岳飞塑像。具有半官方性质的清代戏曲艺人团体也常驻庙内,并以“精忠庙”命名。每年农历正月举行的“烧秦桧”文化娱乐活动,曾经很是火爆,男女老少争相点火,去烧毁专门用泥土塑造的秦桧夫妻像。1958年,华北光学仪器厂在此兴建,庙已不妙,所在其街也南北不接。等到1965年“文革”之前,此地段干脆更名为“精忠街”。

  画家刘洪宽为后人在视觉上还原了这座庙宇,他还清楚地记得小时候最喜欢拿一根小木棒,和玩伴一起敲打跪在地上的秦桧(铁铸雕像)脑袋。

  中华门前的棋盘街,曾是1935年开通的北京第一条公共汽车线路——5路汽车始发站。东交民巷西口牌坊上的“敷文”两字,与西交民巷牌坊上的“衍武”一词,字迹清晰可辨。敷文,即作文之义,南朝梁武帝时陆倕《以诗代书别后寄赠》中有:“娱谈终美景,敷文永清夜。”衍武,乃尚武、扩充武备之谓。两巷之交会处的中华门,位于天安门广场南端,明代称“大清门”,辛亥革命后改称“中华门”,上世纪60年代扩建广场时被拆除。

  “天衢”所记载的老字号包括享有盛名的、不甚知名的,数不胜数,不让相关的文本记录,譬如——瑞蚨祥绸缎店、同仁堂中药店、张一元茶庄、内联升鞋店、马聚源帽店、都一处烧麦馆、亿兆百货店、全聚德烤鸭店、一条龙羊肉馆、谦祥益绸布店、华北楼饭店、劝业商场、中和戏院、永昌铁匠铺、顺义工具铺、正阳德果品店、南纸店、福云楼酱肉店、通三益食品店以及三山斋晶石眼镜店等等,可谓洋洋大观。

  再看今日行走时的眼前实景。

  画中不少沿街的景物已经作古,只有原果子市对面1904年建立的珠市口天主教堂,颇显突兀地矗立十字街头。

  东西走向的两广大街的白色铁栅栏,拦腰将南北中轴线一刀切断。在中轴线上行走游览的人,必须先向右拐翻越一座过街天桥,再向左拐回到“中轴”上来。由此,原本一气呵成的“中轴行”变成了拐弯抹角的“螺旋行”。

  早在上世纪50年代,少年时期的刘洪宽就已然一个出尘画痴。他每天都呆坐在正阳门火车站前,两眼直勾勾盯着这座奇形怪状的欧式建筑物,想把它一口吞掉似的拿着纸笔画速写。这在当时显得很反常的情景,被一位警觉的警察发现。他毫不迟疑地将“偷窥”政治要地的人“抓”到派出所。火车站离天安门很近,属于首都心脏地带,且经常有国家领导人要乘坐火车专列出行,警察自然多加提防。经过对“犯罪嫌疑人”的再三询问,毫无结果,他不过是痴迷涂鸦,太显执著而已。

  3 一贯到底的中轴精神

  一卷荡气回肠的“天衢”

  中轴线上将近8公里的行走,让人既接地气又接龙脉之气。全程走下来对古都布局有荡气回肠之感,一登永定门城楼、二攀景山万春亭、三上鼓楼,极目远眺,景色各异,却是一样的披襟岸帻,豪情舒展。这实在是一条值得推荐的京城黄金旅游线。

  画家刘洪宽正是登高而俯瞰中轴线,凌空而挥舞巨笔如椽。这种高屋建瓴的宏观构思与细部经营,需要拥有怎样的胸襟与气魄、隐忍与耐心?这也难怪,若用平视的角度绝然画不出古都的恢弘气势,而若用仰视的角度去画又不够真实、妥帖,看来也只有用俯视的角度来画才能在大局总揽的同时而又细致入微。

  从小家住前门、大栅栏一带,玩耍的半径有限,而京城之大,难免让画家对钟鼓楼地区感到陌生。不要紧,60多岁的老画家找到一些80多岁的老居民,就能问个详细、明白。满族王爷的后裔、原信成杠房的少掌柜狄恒业老先生,就通过聊天和画家成为好友。狄老先生对画家讲了不少地安门一带的故事,如溥仪被逐出皇宫所走的路径。

  每天上班下班,无数次地经过地安门(如今空余十字路口),却从未见过一眼真正的地安门。今天之所以能够得偿所愿,还是受惠于画家这管“为消逝的老北京”而立照存档的神奇画笔。地安门,也是在1952年被拆除的,作为整个皇城的后门,它还亲眼见证了1924年清朝末代皇帝溥仪被逐出皇宫的历史事件。

  地安门以北、鼓楼以南有座单孔石桥,俗称后门桥,原名万宁桥,建于元代至元二十二年(1285年)。此处是郭守敬修通惠河后,来自大运河的船只驶入积水潭的入口。刘洪宽画这座石桥时,还没有发现四只石兽,画完了却闻听河道清淤出土珍贵文物,无奈只好推倒原作重新绘制。现在的画作上,石桥两侧四只石兽活灵活现,但却是画家双倍的劳作。

  画卷中,那根足有1米多高的木制大烟袋,竖立在烟袋斜街的入口处,显得非常醒目。它就是由朱家溍老先生提供的一个生活细节。朱先生小时候就住鼓楼附近,儿时在这里玩耍时,对这尊超大的烟袋印象最深。

  回想父亲一年又一年的工笔细绘,刘洪宽的独生子刘劲松叹息着说:“只见他每天都趴在那里画,画稿成山,真是苦极了。爸爸的画好像永远也画不完。”正像古人所言“夫夷以近,则游者众;险以远,则至者少,而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说的正是画家刘洪宽。

  提到中轴线,人们会不厌其烦地复述建筑学家梁思成的一段名言。刘洪宽老画家也是如此,他一字一顿地说:

  “一根长达8公里,全世界最长、也最伟大的南北中轴线穿过了全城。北京独有的壮美秩序就由这条中轴的建立而产生;前后起伏,左右对称的体形或空间的分配都是以这条中轴为依据的;气魄之雄伟就在这条南北延伸、一贯到底的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