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守望的唯美句子:士兵突击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9 17:08:24
袁郎语录:

“我有点冤。”

“钢七连的连长。”

“还有一个小时对抗赛就要结束了,我和你的连队打,战损比高达一比九,我们输了。”

“本来想的一个换二十五个,最好零伤亡。”

“我叫袁郎。”

“不该问的就不要问吧。”

“老A。”

“哎,兄弟,我是你的俘虏,这些武器该由你来支配。如果真的在战场上,它们可都是你的战利品。”

“你们使的那个八一杠还行吗?”

“我觉得不错,比九五好,九五卧射太高了,昨天我那个狙击手就因为这个被你们那个八五狙击手干掉了。你们那个狙击手不错呀。”

“小兄弟,你叫什么呀?”

“百家姓有这个姓啊,这个。”

“他是不还有个绰号叫死心眼啊?”

“你为什么这么勇于认错啊,或者急于认错啊?”

“刚才演习中做错事了吗?”

“做错啥了?”

“这个呀,正常,演习中太正常了,就算是个错吧,那你为什么犯错呢?”

“那是因为哪个呀?”

“明白了。”

“许三多,喜欢这些枪吗?想不想要啊?”

“我是说想不想到我那儿去?”

“算是你的回答是吗?”

“有烟吗?”

“给个火。”

“几点出发?”

“车上还有液体手雷吗?”

“高连长,我先告辞了,这是给七连的弟兄们一点意思。有机会我们再见。”

“要不很多人都想来老A呢。”

“我敢打赌你忘了我叫什么。”

“都直呼其名了,别立正了,放松点。”

“老702找个朋友,等了半个小时也不见人影,只好在你们楼道里,猫着。”

“找一个叫许三多的。”

“我知道你们改编的事,被你俘虏的时候我就知道。”

“怎么样,一个人在这儿守了半年。”

“什么叫还行啊,总给别人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你。”

“特没劲是吗?我这次是来捣乱的。”

“别杵这儿,拿凳子坐。”

“给,坐坐坐。怎么说呢,我这次来啊,招兵,你们的兵士从地方上招,我的兵是从兵里边挑,明白吗?我看了你的简历,又听人说到你,恨想见见你,上次见你的时候,你简直是一个不要命的愣头青,这次,借你的话,不好不坏,不高不低的一个兵。“

”一个很安分的兵,不太焦虑,耐得住寂寞。有很多人天天都在焦虑,怕没得到,怕寂寞,我喜欢不焦虑的人。”

“过几天你就会明白了,哎,这次就算是家访,征兵除了家访还干什么呀?”

“许三多,起立,向后转,向后转,坐下。过几天,会有人通知你去体检,我就是检查的人。”

”许三多,动动脑子,我只能告诉你,难度很大,我再多说一句就是违规了。什么表情啊你,你的意思好像是在说,既然违规我干嘛还说是不是?“

”那么我问你,如果你通过了,你愿意离开这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吗?回答我,别发呆,士兵,我彦朗从来不干强力要人的事儿,好好想想。“

”这里有些东西,你怕换个环境什么都没了,是吗?“

”你贵庚啊?“

”你多大了?“

”我看你像七十二。“

”二十二是什么年龄,十二点吃饭十二点半就饿,论追求,俩字,新鲜,你先新鲜吗?你的生活肯定不新鲜,二十二。“

”一个人呆在这儿是怕鬼吧?“

”怕吗?“

”那就奇怪了,鬼和你怕的东西不都是想出来自己吓唬自己的吗?好了,许三多,我该走了,后天师部会把命令发到每个人手中,准确地说,不是命令,是邀请,你可以拒绝参加,但如果是我,我肯定去,因为我才三十,我还没玩够呢。“

”稍息!“

”放松点,下面要耗费很大的体力,现在就这么紧张干什么?大家是客人,客人我就要好好招待,所以接下来给大家准备的是,直径一百公里范围内的两天行程,对你们来说小Case吧,武器在提供的范围内,随便挑,食品,随便挑,再挑也只是一份早餐似的野战口粮,每什么大部了大,就是一次野外生存,野菜炖野兔,哎,本地的炖野兔我尝过,自个把野兔打回来炖一炖,那味道更绝,想不想试一试啊?最终要去,深入敌主阵地完成地图作业,那是你们最后到达目的地必须交给我的东西。建议小组行动,因为,会有一个加强营的兵力,在途中对你们围追堵截,听说你们都很棒,我也想看看你们到底有多棒,现在是六时,截止到后天的这个时间,我会在目的地等你们,事先声明,我开着一辆车,车上有三个座位,我会带走你们前三个到达目的地的人,现在,请牢记目的地参照物,纸盒笔收起来,干什么?从现在开始四十八个小时内,我是你们的敌人,敌人不会告诉你们经纬度的,东南方向,草原边缘有个水泡子,旁边有座山,翻过山是一片松树林,我就在林边等你们。不明白的可以问了。“

”讲话。“

”配发,老式指北针人手一个。领发装备后,送你们去战区,记住,进入战区就等于进入战场,“

“王团长,我去战区了。”

“您的意思是,我高估您的兵了?”

“那您干嘛要低估他们哪?”

“你不是和那个高副营长在一起么?”

“你过来,你不是现在没事吗?去这个位置,接着堵他们。”

“我就这样,顾不了那么多了,你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我得罪你们了吗?”

“我踢死你。”

“干嘛呀?”

“谁让你们进来的?”

“哎,谁让他们进来的?”

“采访我干什么呀,我有什么好采访的。”

“什么竞赛啊?谁说有竞赛啊?”

“什么比赛,你看见有比赛吗?”

“谁说有比赛找谁去,啊。”

“听到没有,俘虏回来了,我得去挨骂。我也不容易,你们自便。不能拍啊,别人会给你砸了的。小马,看着!”

“哎哎哎,躲远点。”

“干嘛呢你在那儿,啊,高副营长?”

“指什么挥啊?这个时候指什么挥啊?主力是侦察营,你更拿手啊。

“我放心得很,这羊不错,”

“高副营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大队掏钱,给他们准备的,”

“道什么歉啊,给谁道歉。”

“饿了一整天了,给他们加道菜,这都是你我应该做的,就这么简单,别干杵着,帮把手。把那调料拿过来。”

“行行行,高副营长,提看你就没烤过,得撒匀了。”

“会的。”

“那我就告辞了,再见。”

“许三多,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你要不收着,团长心里会遗憾一年的。”

“怎么样,马上要离开老部队,进入A大队,心里什么感受啊?”

“你呢,许三多?“

”什么叫还行啊,总给人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离开老部队了,心里不难受?”

“虚伪,别装啊。给你们一天时间够吗?“

”你呢?“

”收拾东西,告别,够不够?“

”我再给你一个月假去看看你父母,你得寸进尺了你?行了,请你们吃饭,怎么也把你们饿了两天了,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喝点酒,就这么定了。“

”哎,别叫我首长啊,别这么早叫我首长,能不能成为你们首长,还得看你们的表现呢,说。”

“M16,近距穿透,好在没伤着骨头,有一个卫生员,拿着卫生球,从这头杵到这头,这就算消了毒。”

“跟上,愣什么神啊?M16啊,在境外的黑市上,也就比AK47卖得差一点,”

“飞得还稳吗?”

“晕不晕啊?”

“这里的军人职业化,随便拎出来一个就是个尉官。”

“有啊,正不停地敬礼呢。“

”恭喜你们啊,回头率百分之九十。士官在这儿是个稀罕物。“

”到了,你们的临时宿舍,我住在对面,我希望你们能尽快地搬过去。“

”齐桓,欠收拾得南瓜齐了没有?”

“最后俩拿走,我交差了。”

“找个地方随便塞进去,就俩士官。”

“接着聊,聊吧。不聊了?入列!”

“够分量的,你会减下来的。讲一下规矩啊,做好事儿,没分加,做错事儿,扣分,一百个积分啊,扣完,打行李走人,话真多你。齐桓,这个就不用扣了,他不会讲话的。”

“那就没办法了,没问题吧四十二?”

“你是不是觉得我突然变了,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我是有苦衷的,士兵,你可千万别认为,我是故意这么对你们,我就怕你这样的士兵对我产生误会。真的。”

“扣五分,在队列中企图跟教官套近乎,扣分。这里的规矩是我定的,在接下来几个月你们完全受我支配。你们没有提问的权利,只有俩字,服从,”

“跟上,跟上,跟上。精英同志们,这才跑几圈啊,跟上。”

“你们都互相看看,都成了什么德行,有这么跨立德吗?我没见过,全体扣一分,别再让我抓到你们的把柄。”

“吹。”

“我有手表。”

“现在开始,最后到的扣五分。”

“入列。”

“紧急集合是有原因的,我刚得到一个好消息,什么好消息呢,说明天啊,不,确切地说今天,说今天是个好天气,平均气温是二十五度,所以我临时决定加个餐,我们趁着太阳没有出来,我就带大家,去迎接太阳,来个五十公里的强行军。怎么样?”

“十四号讲话,”

“教官有权随时作出变更,扣两分。”

“二十七讲话,”

“给你雇个奶妈吧,扣五分。”

“讲话。”

“光电硕士,我看你是选错专业了,跟教官说话用质问的口气,多没礼貌啊,加扣两分,还有,以后说话大点声,别娘娘腔腔的。”

“干什么呀,啊,四十一,队列里拉拉扯扯的,加口五分。”

“喊什么?知道你跟四十一的关系好,抱不平,拔刀相助?”

“不是什么,讲话。”

“扣十分,理由,过于天真。”

“严将严兵,这就是这里的带兵方针,做得鬼中鬼,方为人上人。你们有什么不服气的,回忆一下,在对抗中,我的兵把你们收拾成什么样子,你们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嚷,”

“谁要是跑不动,后边有救护车,一百分,扣完走人,”

“齐桓啊,以后别再迷信什么老部队老兵的,随便到地方上找几个老百姓,都不会跑成这个熊样的。体能都过不了还扯什么兵王,精英的。哎,这娘娘腔也传染是吧?不是我小看你们,吹牛谁不会啊,跑不动上救护车啊。”

“把车开上来,让他们坐车回去。”

“今天你们的表现,还算令我满意,齐桓,通知食堂加两个菜。”

“设计人员四十秒准备时间,”

“射击啊,光靶都出现第二次了,还不开枪啊,等什么呢?扣两分。

“扣两分。”

“九个人,二十二发上靶,这个靶场没见过这么差的成绩,从来没有,丢死人,你们这些兵王,全体扣五分。”

“讲话。”

“片面地强调客观理由,加扣两分。”

“怎么又是你啊,三十九,讲话。”

“跟教官讲话用质问的口气,扣两分,脱离瞄具你就不会射击了吗?

“二十七讲话。”

“可以啊,你们每个人都有放弃的权利。”

“我给你两个选择,第,入列归队;第二,我找个人,如果他能做到你认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你立刻滚蛋。”

“我再给你最后的机会,收回你刚才说的话。”

“分解你的枪械,”

“齐桓,换弹夹。”

“现在的可视条件比刚才稍好,我不想占你的便宜。”

“给他。”

“必须走。”

“不是看不上,是他的自控能力已经超越了他自己。”

“不可能,受点委屈就控告,控告我什么呀?我不相信这四十二个人里面,就有那么没出息的家伙。”

“考核还没结束呢,也许一个都不留。”

“我能做什么啊,收拾一帮南瓜呗,要不要过来一起收拾啊,吃什么饭啊,不吃了,哪有时间吃饭啊,谁,还有谁啊?”

“三个月的训练,或者说,考核期已经过去了,从今天起,你们和他没有区别,还没反应过来啊,我们是未来战争中站在最前排的,以寡击众,没有前方,没有后方,那时逆境中的逆境,可是天下太平的环境给了我们什么?国家是后盾,人民是源泉,班长哄着,连长罩着,物资有人供给着,你们有谁面临过真正的逆境,孤立无援,无依无靠,举个手。都想来A大吧?”

“从来这起,你们就要靠自己,没有安慰,没有寄托,甚至没有理想,没有希望,从这里边走出来的人是我要的人。”

“C3的表现怎么样?”

“你们认为他完成任务了吗?”

“许三多,是不想听我解释呀?我没时间,我就是来接你们回基地参加明天的评估。我这星期可累坏了,净想着怎么骗你们。行了,回去吧。”

“许三多留下。”

“G组情况怎么样?"

“什么意思?”

“要想不被你看出漏洞,只能是真正的战场。”

“他做到哪一步了?”

“他也经历了你怀疑的东西,可他就像完成任务。”

“你想过没有,如果你不怀疑,就离目标再近点,甚至有可能完成任务。”

“玩过吗?“

”特号玩。“

”我怎么老过不了这关哪?“

”这朋友做得真够意思,你让成才把你的抚恤金交给你爸,而他在放弃的最后一刻喊了你的名字。"

“吴哲,我希望你的不拘一格多用在推陈出新上,而不是破坏规则上。“

”少校怎么了?“

”吴哲,你对我的反感是因为,我践踏了别人的理想和希望是吗?“

”你认为昨天的演习谁最出色?“

”为什么?“

”在最绝望的情况下,在完全失去理想和希望的情况下,吴哲,我不会践踏你们的理想和希望,我不能,因为那是我最珍惜的部分,也是我选择你们的第一要素,我只是想,你们在没有这些东西的情况下,也能生存,在更加真实和残酷的环境里,还能生存,我敬佩一位老军人,他说他费尽心血却不敢妄谈胜利,他只想他的部下在战场上少死几个,他说这是军人的人道。从少校到中校确实只一步之遥,而且你这么年轻,可我想给你这一步之遥上加点沉重的东西。“

”这是我办公室的钥匙,你现在就可以去检查,我的个人无线通讯器材是在右上第一个抽屉,别失望,它没有卡,没有电池,它只是一个让你们失望的道具,埃,我问一下你怕麻烦吗?“

”这个星期你查岗,全基地的任何角落你都可以查,如果你发现有任何违纪的现象,你可以直接呈报大队长。“

”可以。“

”随时,只要你还在A大队期间。“

”这个兵略显轻浮。但心理稳重,我要定他了。”

“我喜欢他,知道为什么吗?坚持自己的原则,充满希望和乐观,最重要的是,他能跟许三多这样的兵交朋友,这一点,就不会毁于他很容易产生的优越感。“

”许三多,昨天你的反差,使我们很惊讶。“

”你在何队友一起的时候,都不知道该迈哪条腿,当你确信他们都牺牲了,你开始选择自己的行动,“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数字模拟,你的行动使主目标被引爆的机率降低到十四点七,是有效行为。”

“许三多,愿意留在A大队吗?”

“好了,去吧,把成才叫来。”

“许三多,你是生病了,还是没恢复过来呀?”

“注意休息。”

“坐下。”

“在你与所有人失去联系之后,你判定行动失败,因此撤出战区,判定的依据是什么?”

“这是常规战争中的常规部队逻辑,昨天的态势是常规战争吗?我们是常规部队吗?你意识到放弃行动的后果是什么吗?我们一切的训练是不是都预示着我们将在高压甚至绝境下作战?”

“我们都能理解,我们用一切的手段让你们害怕。”

“成才,让你们把演习当成真实,需要花费比演习本身更多的精力,为什么这么做?”

“错,你老把一切当成你的对立,总想征服一切,费了这么大的力,我们只想在你们没有战争的时候,就经历第一场战争,战争中伤亡最重的总是新兵,因为没有心理经历,没有适应时间,我们制造这样的心理经历,只有一次,下次就不灵了,我是想说这样的经历,在你成才的人生之中只有一次,可你放弃了。”

“我也很遗憾,我们肯定你的能力,但是无法接受你成为我们的一员,我不怀疑如果在战场上,你肯定奋勇杀敌,仅凭杀伤数目也能成为战斗英雄,可那真不是我们这支部队需要的,甚至不是现代部队需要的,”

“理由你太见外,任何个人和团体很难在你的心里占到一席之地,你很活跃,也很有能力,但你很封闭,你总是在自己的世界里,想自己的,做自己的,成才,我们这伙人不只是为了对抗,你的战友,甚至你的敌人,需要你去理解,融洽和经历。”

“做个小小的测试吧。”

“给我们解释一下钢七连那六个字。”

“你的军龄才三年,不至于连呆过两年的老部队都忘了吧?”

“好了,好了,我收回这个问题。我一直在想,你怎么会违背这六个字,是我们让你不安,还是你太过患得患失,现在我明白了,你在那里生活了两年,那六个字是那个地方为之自豪的根本,可那六个字根本没有进到你的心里,从来没有进过你的心里,不放弃,不抛弃。成才,你经历的每个地方,每个人,每件事,都需要你付出时间和生命,可你从来没付出感情,你总是冷冰冰地把他们扔掉,那你的努力是为了什么,为一个结果虚耗人生,你该想的不是怎么成为一个特种兵,而是善待自己做好普通一兵,”

“你知道,可你心里没有,七连只是你的一个过路的地方,如果再有更好的去处,这儿也是你过路的地方,我们不敢跟这样的战友一起上战场,”

”还记得27吗?我给过他机会,你知道我能做到,你和我较量过,我希望你能阻止他,可你什么也没有做,你们是同寝,一起经历过那样的艰难,你却认为他和你没有关系,你想的是他是你的一个竞争对手,你失去的只是一个竞争者,你却没想你失去的是一位战友,我对你很失望,我一直在想,这么优秀的一个兵,为什么不能把我们当成他的战友,从那天起我开始对你失望,你们是团队的核心,精神,唯一的财富,其他都是虚的,我无法只看你们的表现,我更看重的是人。成才,你想知道我觉得你唯一可取得地方是什么吗?”

“是在你放弃之前喊了你朋友的名字,我终于发现这世界上还有你在意的人,可这并不能说明你就学会了珍惜。回去吧,对自己,对别人仁慈点,好好做人,叫下一个。”

“大家辛苦了啊,坐。”

“问一个问题啊,有谁知道我们为什么称自己是老A?”

“战场上只有生死,没有老大,有谁还这么认为的话,我捶死他,我最讨厌以老大自居,什么叫老大,狗屁,老A真正的意义是什么?

“许三多,你玩牌吗?”

“没劲,牌都不玩,真不玩?”

“没劲,那你不玩牌,除了训练干什么呀?还是训练,吃饭,睡觉,训练。没有意义。捉老A是我们最喜欢玩的一种游戏,老A啊,就得,藏着,掖着。最后,那张出奇制胜的,老A,挺有意思的,真的。还有第二种意义啊。吴哲,你肯定是经常上网聊天了,给大家解释解释。”

”哎哎哎,这有一个举一反三的家伙,在这等我呢是吗??“

”欢迎你们正式加入老A一员,是的,这话我早就说过了,你们也戴上了老A的臂章,可戴上了友怎么样呢?友能说明什么问题呢?没什么来了不起的,齐桓。“

”跟乙类部队相比,我们没有什么特殊的身份,这点至关重要,你要甘愿藏着掖着,心甘情愿,没有功德圆满,没有一步登天,我恐怕还会是你们背后一直说的那个烂人,是吧,吴哲?以后要常相守了,常相守是个考验,随时随地,一生,可我敢肯定,我会让你们过得每一天,都会不一样。“

”齐桓,人齐了吗?“

”不用整队了,上车。“

”我们已到达交火地点,完毕。各小组注意,前往2071国界碑,全速,完毕。“

”各小组注意,轮值警戒。每次三人,完毕。齐桓,跟我去看地形。

“吴哲,如果上次反恐演习你过得艰难一点,现在就不用紧张了,完毕。”

“你们观察的位置仍有死角,往337K派人,完毕。”

“许三多前往337K。”

“各小组注意,目标有自动火力,在未彻底放弃抵抗之前,力求予以击毙,完毕。”

“E点会话,完毕。”

“紧张吗?”

“以往的反恐演习杀伤的记录,你全市出于自卫。这次是设伏,主动出击,不紧张?”

“还记得我胳膊上的伤吗?”

“骗你的,改锥扎的。”

“我遇到一个亡命徒,我是全副武装。他只有一把改锥,”

“我忘了我还带着枪,忘了一切的战斗技能,他没忘他拿着一把改锥,也没忘他要杀我,善一旦遇到恶,先受伤的总是善良,所以我后来对自己说,袁郎,你一定要做恶的善良人,因为你不能让你的部下受伤。”

“全部放进伏击圈。齐桓你去收口,完毕。”

“E点照顾蛇头,C点右翼三,B点左翼两,A点打击重火力目标,F点继续潜伏,以便封口,完毕。”

“同样训练有素。逼真吗?”

“继续监视。”

“说什么呢?”

“这句话说什么呢?”

“他们比我们着急,等着吧。”

“不要,有先例,谁先说话就冲谁开枪。”

“举起手,走过来,让我看到你没有带武器。”

“各小组注意警戒。”

“还以为这是演习吗?这连最低烈度的战争都够不上,你不会想吐吧?”

“很多很多,天文数字。”

“我替他们谢谢你。小心点,吴哲。“

”我袁郎,准备收对了,把输氧器材带上来,不是我的人,不是我的人,毒贩。“

”立正,向右看齐,“

”站着。“

”向前看,目标375峰顶,时间半个小时,向右转,跑步走。“

”过来,许三多呢?“

”目标375峰顶,跑步走。“

”是我的过失。我过早地让他面对真实的流血和死亡。”

“可这种准备,对有些人来说,容易,对他这种人来说,很难。至少暂时很难。“

”不少,这个士兵的各项指标和科目,都很出色,我太着急了,急于让他成为我们的一员,他真的很出色,他就是在意识上没有想过,学的,练的。都得在战场上厮杀,他其实就像,在训练场上那一拳打出去,可他无法面对后来的结果,我就是想,让他经历一次,可他这经历比别人来得都残酷,你是知道的,对一个初上战场的士兵来说,有距离击毙和近身格杀,那完全是两码事。“

”正在干预,但是需要时间。“

”是,我请求大队长批准我全权处理。“

”山里的黄昏,总是让人想起旧事,是吧,我想起一个兵,他也是步兵连的侦察兵,他服役的团叫老虎团,有一次野外演习,忽然得了急性阑尾炎,拉到野战医院做手术,当时特别乱,护士忘打麻药了,这一刀下去,叫得是惊天动地的,“

”后来那护士说,喊什么呀喊什么呀?老虎团还怕疼啊?这士兵一声都不吭了,接这么把盲肠给截了,什么感受?“

”是好还是佩服呢?或者像吴哲说的,这个兵有一种变态的自尊心,或者像齐桓说的,该把那个护士拉出去毙了。“

”谢谢,被人夸的感觉真好。“

”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比你还年轻,那个护士最后作了我老婆,直到现在她还认为她这个老公是怪物。世事难料,许三多,如果有一天,要切除你的盲肠,你会忍着吗?“

”让我说完,从你来到这儿起,我们就没有像今天这么聊过天了,有时候指挥官会让我觉得很茫然,我不知道该把一个士兵当成一个整体的一部份,还是一个个体,当然,不尊重个体何来得集体啊。所以,怎么切除你的盲肠,由你自己决定。“

”说吧。“

”我想过很坏的结果,没想到这么坏,我还以为你会要求回702团,是啊,你既然质疑的是军人的意义,回702团和呆在这儿有什么区别。“

”上尉。“

”把你的枪给我。“

”上弹。“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还能活到以前的日子吗?“

”还枪。“

”回去吧。“

”坐。“

”你能,我相信,可我要提醒你啊,如果我批准你复员,刚才也许是你一生中最后一次摸枪。这样吧,我们先不要急于下结论,怎么切除你这截盲肠,是你的自由,可我不会忘给你上麻药。“

”我这个月的工资,给你放一个月假,出去随便走走,一个月后你回来告诉我,是走是留,我不会再有异议,“

”你有牙膏钱,每个月给家里寄的是什么呀?不要对一件没有做过的事说没有意义,记住了啊,你现在自由了,没有人管你,没有人约束你,要对自己负责,或者不负责。“

”谁啊?“

”对,他说的属实。“

”好。”

“那小子有点麻烦,跑到375峰顶,人家没见过单独行动的兵,来核实。”

“你让他去哪儿啊?”

“许三多,你跑得这地方真没创意。”

“好点了吗?”

“许三多,有些事情我都觉得不公平,我们遇到坏事,最不该想的是公平不公平,对吧?都已经遇上了,你说呢?”

“许三多------”

“三多大哥,你说还是我说啊?”

“三多啊,有件事啊,打这电话呢,是为,为了一件私事,唉,你哥在这儿啊,看见没有,他找得你很辛苦,你们家出事了。”

“我很担心你。”

“你爸啊,跟人合伙开了个小矿,私下买的炸药囤放在家里,保管不善,炸了,人没事,房子没了,伤了邻居。他现在被公安局拘留了,合伙人也跑了,许三多。”

“别老让我一个外人说,你也说说,来,”

“三多啊,第一次叫你三多,以前我光磨你们了,我都不知道这世界要把你练成什么样子,我现在开始后悔,教你们技能,教你们思维,可我从来没教过你们如何面对现实,承受现实,”

“对,你自己得学会,放心吧,啊,先这样。”

“我是。”

“没问题。”

“这个以后再说。”

“可以啊。”

“抢你还不如抢银行呢。”

“哎,别赖皮啊。”

“齐桓,回去把账本给他,欠别人的钱就应该还,没什么好说的。“

”在这事上,你和吴哲还真不如他,你们老想的什么哥们儿义气,战场生存,人家比你们想得更高一层,我想他介意的不是钱,他是不想为了钱出卖自己的尊严。尤其是在我们面前。“

“钱的问题解决了,问题解决了吗?”

“我说的是你的问题。”

“从今天起,我不再提这件事。资料,熟读。”

“对抗。记住,成员四人,代号silence。”

”别废话啦,不可能。“

”他看重的就是成绩。“

”什么标尺啊?“

”他已经被淘汰过一次啦,什么原因问他自己去,我不想看他在这儿表演什么扣扳机击中目标的,因为你根本跟我的士兵不是同一个目标。回去吧。“

”进来。“

”资料看完啦,一目十行吧。别蒙我啊,许三多。“

“说。”

“你自己想的?”

“就是嘛,班长都叫过了,啊。还找什么借口跟我谈事啊。搞这套。

“成才吧,说吧,什么事?”

“我要事先看过他的名单啊,就不可能让他辛苦走这一趟。”

“但是什么呀?"

“你跟他认识多久啦?”

“对他有判断吗?”

“在商场,这个人是否能跟你合作,在战场上,这个人是否比敌人还危险,如果一个团体的目标从来没进过他的------”

“别但是啦,这件事我已经决定啦。对他这个人我已经判定过了。”

“还有什么呀,你的心理我也很清楚啊,行啦,啊,我就再一次顶着压力做了,你就别为我担心啦。”

“你有完没完啊你?我这还有很多事呢,回去吧。”

“回去吧。”

“我让你进来了吗?”

“进来。”

“进来进来进来进来,没听见啊?我告诉你啊,说点别的事儿,问我吃饭了没有,天气怎么样。”

“想说什么?”

”站这儿。“

”你知道我为什么放弃齐桓,我手底下的人有的是。“

”这个组合,你、我、吴哲、齐桓,你不觉得太理想太过于默契吗?

”真到战场上,这么理想的组合可能吗?想一想,被打残的一练,碰上了一个全建制的二连怎么办,你跟大队十三了,遇到了还想打得友军怎么办,不同战区的A集团和B集团整合作战怎么办,还有,人与人之间的琐事,跟战术同样重要,真要打起来,你别忘记啊。“

”所以说嘛,成才根本不合适,抛开我的判断,这个人我们都认识,对他的印象不太好。“

”我试一试,啊。但是成才,“

”许三多,你要记住啊,以后跟你争论的时候,尤其是争论一件事的时候,要坚持立场,别轻易地被转移了方向,你说,你刚才进来的时候说的是成才的事儿,“

”对啊,我说我的,你做你的,啊,你坚持立场就不能听别人说话啦?我这是跟你说,跟刚才咱们说的事儿没关系,行啦,成才的事儿,我已经做出决定啦,啊。“

“你有完没完,你有完没完。”

“我告诉你许三多,这事我已经决定了,你别再废话了。”

“哎,许三多,像你这么说我抛弃的人多了去了。”

“重新起跑不是件坏事,许三多。”

“许三多,这件事情你是无法分清个人和团体。”

“你不觉得这样说我有点过分吗?”

“别扯这个啦,什么一辈子,你才多大一辈子。我牙都酸倒了。”

“急什么呀,溅我一脸。我再计较就和你一样孩子气了,知道吗,我算是明白了,我也后啊,再也不和你辩了,”

”我还没说完呢,你是咬住青山不松手,不是,咬住青山不松口,吴哲的牙都要被你甭掉了。“

”好吧,我告诉你真正的原因,我现在无法判断成才。“

”他已经经历过一次,而且选择了逃避,他如果再来这里,我的一切手段和方式对他都不起作用,说清楚了吗?“

”慢慢想,细细想,有时间。“

”什么五班?“

”哦,那个一千二百多华里的地方。你应该说702团辖区。“

”什么连长?“

”高连长。“

”我是第二个班长。“

”我一会儿是班长,一会儿是队长,我到底是什么呀?“

”应该还算是清楚吧。“

”我再想啊。“

”别别别别别,说明白了,很明白,真的很明白,至少在我自命不凡和成才怀才不遇上面说得很清楚。“

”对,我自以为是。“

”承蒙惠顾,不胜感激。“

”对,复杂不好。“

”你不会再回来吧?“

”许三多,我今天不想再见到你。“

”谢谢啊,那就晚上再见。“

“老A跟步兵的区别是什么?成才。”

“继续。”

“你很知道我想听什么。“

”你现在又是七连的人啦?“

”我不信任你。“

”你太精,太油滑,我要什么你给什么,哪怕你没有。“

”有一个人跟我说了很多的话,太多的话,我听得都烦了,你知道他嘴太笨太拙。“

”人啊,最难搞懂的就是真假,我告诉你成才,至今为止,你身上根本没有我看中的东西,如果这次我留下你,完全是冲着他,因为我器重他,给他面子,为了这个你还愿意留下来吗?“

”准备,“

”要精确到点,最好不过是手动引导。保护操作手。“

”撤,许三多,掩护。“

”成才,撤。“

”我看见了,许三多从高处跌落,目测高度十四米。“

”那他为什么不呼救。“

”你知道,你和他是同一种人,我们穿着同样的衣服,使着同样的武器,可恨不幸在同一个战斗小组,真是不幸,百万大军,数年的心血,人走人留,抛家舍业,一个数据和非数据的结果,就要在这几天检验,可最后得不到一个公平的结果,因为我的战士要跟他的朋友在战场上重拾友谊,我想为了这个结果,你和许三多都付出代价吧,这个代价不仅仅是眼泪吧,也许还有汗水,也许还有血,也许还有很多你熟悉的人,熟悉的朋友,可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珍惜,你真的懂得吗?你懂得珍惜吗?不抛弃,不放弃,你倒是记住了,你也是这样告诉许三多的,那些做到这六个字的人,抛弃了什么,放弃了什么,想吧,现在。你听着,成才,我对你的评价不合格,仍然,筵席结束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你和我们无缘。“

”给我站住,再联络不上就进发G4。“

”如果我们都得要贴上鼻子去寻找目标,飞机更找不着了。“

”成才,检查爆破装置。“

”你像个指挥官开始思考问题了。你们俩潜入,手动引爆,我去把那玩意儿弄过来,撤离时咱们用得上。小心!“

”你们听着,吴泽领路,我不在的时候,成才领队。没问题吧。小心点!“

“不知道。”

“看看。”

“你猜啊?”

“许三多受伤了,现在在医院里,”

“我得谢谢你,等演习结束了,我请你吃大餐。”

“我收到。”

“他睡着了,太累了,也好,这样,能忘掉疼。”

“谢谢啦,我也觉得,他们适合在一起。”

“谢谢你,带出来几个能把我从战俘营里抢出来的兵。”

“对对对,看样子,这顿大餐是免不了了。”

“我酒量二两,跟你喝,舍命。”

“好,谢谢,我一定会开车来亲自请你吃饭。”

“你为什么老这么勇于承认错误啊,或者说急于承认错误啊,成才,演习结束后就要回老部队了。”

“你们想知道,我和你一样大的时候最像你们三个中的谁吗?是你,成才,比吴哲更专习,比你成才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的路还很长成才,比许三多要长得多,同时你的迷茫要比他多得多,如果这是你的路,你愿意来老A吗?”

“吴哲,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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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善的东西面对恶的东西,受伤的总先是善;

当时我面对一个拿着改椎的匪徒,我是全副武装,但是我却被改椎刺伤。

面对邪恶我迟疑了,但是匪徒没有,他没有忘记要杀我!

按照佛的观点,匪徒是可以被感化的;

或者按照剑道的惯例,当你被对手击中应该心存感激。

但是要是这是以一个善良的生命为代价,再悲壮的落幕也显得苍凉,再美好的道德愿望也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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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七连连歌

一声霹雳一把剑,

一群猛虎钢七连;

钢铁意志钢铁汉,

铁血卫国保家园;

杀声吓破敌人胆,

百战百胜美名传;

攻必克,守必坚,

踏敌尸骨唱凯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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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你现在混日子,小心将来日子混了你。  
2.三多:好好活着,好好活着就是做很多有意义的事情。  
问:那什 么是有意义的事呢?  
三多:就 是好好活着。  
3.4.袁郎:我喜欢你,不太焦虑,耐得住寂寞,有很多人天天都在焦虑,怕没得 到,我不喜欢焦虑的人……  
5.鬼和 你怕的东西不都是自己想出来吓唬自己的吗?  
6.人在 最绝望的时候才会尽最大的努力!  
7.高 诚:我就像只猴子,整天对着太阳活蹦乱跳,还以为自己天天向上呢!  
8.人要 活下去,总得爬起来吧?  
9.不要 对没做过的事情说没意义  
10.心 稳了,手就稳了。  
11.指 导员:老马,这是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  
老马:光 荣个屁,艰巨个六呀!  
李梦:光 荣在于平淡,艰巨在于漫长。  
13.他 做的每件小事就好像抓住一颗救命稻草一样,到最后,你才发现,他抱住的 已经是参天大树了.  
14.他 让我告诉你,人是可以很有意义地生活下去的。他说有些事,受点伤才能明白。  
15.高 诚:明明是个强人,天生一副熊样!  
16.当 得鬼中鬼,方为人上人。  
17.今 天比昨天好 ,这不就是希望吗?  
19.人 不能过得太舒服,太舒服了会出问题  
20.人 不是靠做出来的,是靠活出来的  
22.我做不了他,但他也取代不了我
23. 人这一 生永远都没有什么归宿
25.今天看起来有意义的事,几年以后想想还有意义吗?  
26.上 有天,下有地,中间站着你自己,做一天人,尽一天人事儿,行吗?.  
27.高 城:“我 酒量一斤,跟你喝两斤”  
袁朗: “我酒量二两,跟你喝,舍命!”  
28. 人啊, 就是要苦中做乐,不把难事儿当回事儿。
29.有 些人很习惯去评论别人,但对着镜子又看不到自己  
31.连长说,年少轻狂,幸福时光  
32.不 懂知足的人,不知道啥叫感激  
33. 记 住一个人的好,总强过记住一个人的坏  
34.史班长:人总是要分的,而 且还会越分越远,见不着面,摸不着人 ,想得你抓心饶肝的,可是咱也在长啊,个越来越高,能 耐越来越大, 到时候想见谁就见谁,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从天南到海北就 是一抬腿的距离
35.过 日子就是问题叠着问题。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面对这个问题。  
36.高 城:"你就是我的地狱"
38.老 团长:"想到和得到,中间还有两个字,那就是要做到"  
39.信心这玩意不是说出来的,是做出来的!
41.吴哲:要不我投胎到你们家得了。
三多:俺家没名额了,要不你等我哥结婚,或者等我结婚,就有名额了。

42.高城:你懂七连吗?!你知道七连多少次从尸山血海里爬起来,抱着战友残缺 不全的尸体,当别的连队在喊万岁,七连没有!他们只是默默地掩埋好战友的尸体后跟自己说我又活下来了,还得打下去

43.五六一 :迷路的时候该有个主见  
45. 连长:信不信我K.O了你。/ 得破伤风死了算了。

47.袁朗:善一旦遇到恶,先受伤的总是善 良,我对自己说,袁朗,你一定要做恶的善良人,因为你不能让自己的部下受伤。  
48.被 褥要求:整整齐齐,平四方,侧八角,苍蝇飞上去劈叉!蚊子飞上去打滑!  
50.白 铁军因为嘲讽战友阵亡被扁后爬起来,白铁皮:“唉呀,战争忒残酷了,连死人都没有安全感了!”  
高成:火 化了!!!!!  
51.有 我在,阵地就在!  
你们上来 一个,我哒,打死一个  
你们上来 两个,我哒哒,我打死两个!(话没说完他就中弹了``)  
52.许 二和:锄头是弄啥的,不是光能锄地的,你要是没有锄头,你有没有拳头啊?
53.成才父亲:你就是国家的公有财产了。砍树是要坐牢的。不去也是要坐牢的。哭,也是要坐牢的.  
54.702的一把尖刀,对敌人是刺刀,对训练是剃刀,对自己是剔骨 刀.  
56.指导员带张干事到五班采访,在院子里大喊“有活人看你们来了!”  

57.许三多为成才向袁朗求情的时候说他很喜欢老A,所以回到那里, 袁朗 看着他说了一句:"承蒙惠顾,谢谢光临"    
58.许二和:苍天啊,我家老三终于不傻了……他……他疯 了……  
59.成 才:我恨不得把你脑子扒开,把自己脑子放进去!
60.连长说,要是背书管用,干脆架台电脑对着敌军,狂练五笔字型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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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限的生命用在无限的事业上。

2.薛林对五班:敢说苦?想想红军两万五,敢说累?洗洗回屋上床睡。 3.许三多对老马:有意义就是好好活!好好活就是有意义!

4.老马对五班:要揽也是我揽!班长是干什么的?班长就是认错的!! 5.高成:呵呵!许三多,你是好兵吗? 许三多:我...我不是... 高成转身就走...

6.伍六一:许三多,整洁的素质和战斗力是分不开的。 许三多:不准坐床躺床,被褥要求,整整齐齐,平四方,侧八角,苍蝇飞上去劈叉,蚊子踩上去打滑......

7. 列兵许三多,钢七连有多少人? 一......一百多人吧? 错!是四千九百五十六人!其中一千一百零四人为国捐躯! 列兵许三多,你必须记住,你是第四千九百五十六名钢七连的士兵! 列兵许三多,有的连因为某位战斗英雄而骄傲,有的连因为出了将军而骄傲,钢七连的骄傲是军人中最神圣的一种!钢七连因为上百次战役中战死沙场的英烈而骄傲! 列兵许三多,钢七连的士兵必须记住那些在五十一年连史中牺牲的前辈,你也应该用最有力的方式,要求钢七连的任何一员记住我们的前辈! 列兵许三多,抗美援朝时钢七连几乎全部阵亡被取消番号,被全连人掩护的三名列兵却九死一生的归来,他们带会一百零七名烈士的遗愿在这三个平均年龄十七岁的年轻人身上重建钢七连!处处以后钢七连就永远和他们的烈士活在一起了! 列兵许三多,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是活在烈士的希望和荣誉之间的! 列兵许三多,我们是记载着前辈功绩的年青部队,我们也是战斗部队! 列兵许三多,下面跟我们一起朗诵钢七连的连歌。最早会唱这首歌的人已经在一次阵地战中全部阵亡,我们从血与火中只能找到歌词的手抄本,但是我希望,你能听到四千九百五十六个兵吼出的歌声!

8.一声霹雳一把剑,一群猛虎钢七连;钢铁的意志钢铁汉,铁血卫国保家园。杀声吓破敌人胆,百战百胜美名传。攻必克,守必坚,踏敌尸骨唱凯旋。

9.史今对五六一:也许起点低了点。可今天比昨天好,这就是希望。 10.高成:拖出去毙了!

11.白铁军对许三多:别人搽墙是为了让墙干净,我搽墙是为了让它脏,好把这块白的搽的和别处一个色,好让人看不出咱这块挂过旗来。

12.史今:那你闭上眼数山羊。 许三多:我老家没那么些山羊,我数坦克车,一辆坦克车,两辆坦克车......

13.白铁军:战争啊!连死人都让人没安全感!

14.袁朗:你愿意来老A吗? 许三多:我是钢七连第四千九百五十六个兵! “算是你的回答吗” “恩!”

15.史今:好漂亮! 高成:每次回家我都恨不得呼叫空投!直升机大队!呼叫支援!二环又堵了......

16.参谋长:为什么是他们? 王庆瑞:因为他们是最好的。 参谋长:非得把最好的拆散?! 王庆瑞:最好的,拆不散!

17.成才对许三多:天下有能喝的人吗?没有,只有能抗的人,当兵的就就是能抗的人!

18.高成:第一,七连还没有散;第二,散了番号也在,那叫改编不叫解散;第三,这事跟七连散不散没关系!

19.许三多对五六一:我知道你不当我是朋友......可是,如果我们不是朋友又还能是什么呢?

20.五六一对许三多:别记住我的坏处,就像你说的,记得一个人的好处强似记得他的坏处。

21.高成:你就是我的地狱!

22.高成:这么说我像只猴子?对了朝阳活蹦乱跳得觉地自己天天向上? 23.高成:我这两天刚接触一个人,错误之皇,每做对一件小事就被他像救命稻草一样抓着,有一天我一看,好,他抱的已经是让我仰望的参天大树!

24.许三都:爸,我只是想说...我知道自己要什么。 许百顺:你要的东西什么都换不来!

25.甘小宁:不抛弃,不放弃!

26.伍六一:对,你吃了他的那份,吃了他的机会。

27.许三多对伍六一:经过这么多事,我只想跟你说对不起和谢谢。

28.袁朗:如果是这样的失败。就多来些吧,它实在比浮夸的胜利更多光荣。

29.王庆瑞:人不用做,自己活出来的。

30.袁朗:我有苦衷的,士兵!我最不愿意的就是被你这样的士兵误会。 31.许三多:步兵就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兵。

32.拓永刚:让他满意?...嗨!原来我们吃了这么多苦头就是为了让他满意??!!

33.袁朗:必生者可杀,必死者可虏。

34.袁朗:真正可贵的是那些热爱生命却勇往直前的人。

35.许三多:部队只是职能不同,没有什么几流几流的。

36袁朗:我敬佩的一位老前辈,他费尽心血不敢妄谈胜利,他只想部下在战争中能少死几个!他说这是军魂!

37.成才:你是一棵树,我是电线杆,为了出人投地我把枝枝蔓蔓全部砍光了。

38.成才对许三多:离开家乡的时候,你把自己打开,我把自己关上。 39.吴哲:我失去了一些东西......不过我早就准备好失去这些东西。 40.伍六一:我是说,一个瘸子,就不敢太偷懒了,要不......以后瘸的就不光是腿了。

41.何红涛:我对六一说不下话,因为他比我们活的认真,叫我汗颜! 42.高成:明明是个强人,偏生一副熊样。

43.许二和:知道什么叫有用吗?出了事我买把菜刀,磨了蹭亮,天天就砍在桌子上。来了讨债索命的,哥们说请了,人在这,刀在那,要哪块自己拿走。这叫有用。

44.许二和:告诉你一个秘密,一百人说赚了,其实是在哄自己,真赚的人不说赚了,赔了的人才说赚了,他得哄着自己撑下去!

45.许三多:两百零八个月。十七年又四个月。

46.许三多:我会带着问题生活,因为......这就是生活。

47.许三多:不一样,你把他做人的根基都打没了,唯一一个。

48.许三多:您也承认他现在重新起跑,但是您不让他起跑。

49.成才:特种兵和步兵都是没有最后的兵种,因为都是到了最后还在坚持的人。

50.许三多:对不起,我的腿!

经典自白:

1.几个月后我就会明白,这支部队最不屑的就是我现在做出的这个动作,即使开玩笑也每人做!

2.不到一星期,钢七连看我的眼神都像在跨越障碍,而且是那种毫无难度纯属多余的障碍。

3.钢七连人的生存方式是给自己树一道不可企及的目标,然后“嗽”的一声把自己仍过去。能把自己仍过去的人就是连长眼里的红人。

4.冰寒彻骨,寒的许三多不再抹泪,只好任由眼泪往下淌,他现在甚至没有搽掉眼泪的权力。

5.我不在想念爸爸,哥哥,班长,老马。像我这样的人,就算想念他们,也会造成他们的负担。

6.那天忽然为我的人生找到了一个目标,我的成绩决定班长的去留,这让我觉的......荣幸。这是我在七连找到的第一个意义。

7.这时的我,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是分离。我很茫然,感觉失去了什么东西,却不知道失去了什么。送走了老马,也好象送走什么东西,我隐约的知道我跟李梦他们以后不回再有太打的联系了。

8.都说成功的时候会觉的眩晕,那我晕的无人可比。指导员没拍到我在单杠上的胜利,只拍到了我在单杠下的狼狈。

9.成才那天晚上用一饭盒青岛啤酒创造了七连的一个历史,他做了七连的第一个跳槽的兵。

10.我很想说不对,士兵很会思考,服从命令的同时都在思考。可我是个兵,士兵不能当众说出自己的思考。

11.把卧具搬到上铺,于是班长在这个班的最后一点痕迹也消失了。

12.那天走了三十六个。他在我站过的地方站到天亮,连姿势都一样。 13.无论如何我们是败者,最后的时刻,可以显示最后的骨气,表现最后的悲壮,可最后,就是最后,连长知道,连我都知道,已经到了最后了。

14.说顶不住就给班长写信,这信却一直没写完。那天我明白一件事,我们没有顶不住的权力,这个答案在入伍的第一天就决定了。

15.在和爸爸无数次交战中,我生平第一次胜利更像一场惨拜。

16.费劲力气才争来继续在七连扫地的权力,以前最难忍受的孤独也就变成了平静。

17.不止这个。我好不容易明白点人生,知道他特别该起珍惜。

18.六一因为私自动用装备被记过一次,他军事生涯的唯一一次。他笑着对甘小宁说,判轻了。六一不说话,但总想扛起一座山。

19.七连散的时候,大家一直有个心理安慰,这是团体的利益,是为了军队的需要。可那天,六一在场上拼命,连长在身边感伤,我突然明白,被要求承担磨难的是每个人。

20.寂寞不可怕,寂寞只让人更强烈的渴望人群。

21.没有可以分享的快乐,只有独自承担的磨难。现在的软弱正好证明,你一直是那么坚强。

22.直升机已经将成才和许三多带到了一个生平从未达到多的高度。

23.我很失望,而且刚明白以前我不知道什么叫失望。

24.我恨他,我们很穷,现在连仅有的尊严也被拿走了。

25.我是四十一个中被扣分最多的人。十分之一的分竟然因为那么一个原因--过于天真。

26.如果我们是出自齐桓所说的目的在和他们对抗,我无法正视他们。 27.没有解释,没有答案,即使在这时我们仍被排除在外。

28.我不知道怎么开始。被淘汰的人知道怎么开始,被留下的人不知道。 29.二十一岁我丢了班长,二十二岁我没了七连,二十三岁我会失去什么?

30.二十一岁失去了班长,却学会了自立。二十二岁没了七连,可懂的了荣誉。二十三岁和以前断了联系,可得到了现在。

31.一个杀死了同类的人再也不会天真,明白了死亡就失去了天真。

32.我想去和那位妈妈说。杀了我吧,我是凶手。如果队长不在,如果我不是军人。

33.第一次我走,而不足送人走,可是没人送我。

34.走吧,只要开步走,总是可以走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35.他们的缄默让我明白,平凡和沉默可以如此庄严。

36.我想去,我很想去。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想去一个地方。

37.我怕空洞,怕失落,怕丢失了始终,怕不在乎......

38.连长也是强人,似乎能击到一切,包括他自己。看他第一眼就能知道。

39.成才现在很善待自己,他学会了珍惜。

40.六一不说话,,可能扛起一座山。软弱的时候可以借用他的坚强。 41.六一是真正自由的人,他对自己负责......他扼守的东西,我在离开基地时就放弃了。

42.好朋友就是无论做什么都是享受。

43.就在这天晚上,在这个草原的夜色中,许三多学会了承担,成才明白的感激。

44.可下一次我还会那样做,我是士兵。我也知道从明天开始我永远不会再看见你了。

45.大哥是被逼从家里跑出来了。他能想到的最后一件事就是通知我,然后去远离这些烦恼的随便什么地方。逃避,简单说就这两字。

46.我尽力,我会尽力......让你们给我的笑容留到最后,不,永远像做三百三十三个大回环一样,一个人的战争。

47.成才回来后话变的很多,我明白,他回来是出于信任,他说这么多话是因为不信任。他必须说服自己继续信任我们。

48.有些东西变了,但有些东西永远不会变!

49.我想说,我现在是特种兵,那是步兵的颠峰,我想说队长等我回去,我们有军事行动......可是那又怎么样?爸爸挡在我身前,我有什么可以跟他炫耀?

50.我还欠着钱呢......十九万八千六百零五十还有队长给过我一个月的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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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突击》感人画面

一、父子的泪流场面:

  村人眼中的许三呆,从此奔赴他刻骨铭心的涅磐之旅。百顺给他的,固然不是宝贝儿巧克力式的父爱,但看了这场车站送别,谁能否认其舔犊情深,天伦义重?请记住许老爹这一句话:儿啊(不是龟儿子),别管我,好好活着!

  离家三年多,回家却是满目疮痍。只不过当年那个唯唯诺诺的许三多已经成长为能扛下一个家,有担当的男子汉了。
  父子再次相见早已经物是人非:"爹,你再叫我一声龟儿子吧!"


二、不愿意离开的五班

  许三多同志被流放到红三连五班,一个被遗忘的地方,那里有四个活宝,消磨着青春。 在寂寞,失落,辛酸和被遗忘中寻找乐趣的五班,给许三多上了人生的第一堂课,在五班,许三多有了除许三呆子之外的别名:许木木。
许三多同志一丝不苟地做内务,出早操,可把五班这群游兵散勇折腾地没脾气了。面对热嘲冷讽,单纯的人就是幸福,许木木同志在这样五班里自娱自乐地过着.

  对“五条狗”的故事的理解,让老马同志尝试了往后袁队长要尝试到的滋味。许木木对人生意义的理解也第一次曝光了。

  许木木为五班修了一条路,看这一段,让人笑着笑着,却是满腹辛酸,许三多的那份执着和坚定,也硬是把五班的人给整到了一条路上去。
  这什么人呀,都坳不过认真的人!一次不应该是许三多站的岗成就了一副素描,居然成了许三多的转折点可以调出五班,这人生呀就是这么奇怪,认真执着的人往往比其他人更能得到奇迹,许三多就是这样的奇迹。

  但是许三多却不愿意离开五班,五班的人也第一次哭了。指导员说,三多在训练场是浪费人才。
  许三多很不高兴,说,怎么浪费了。
  为了逃避调离,许三多用了最笨的方法躲避:跑掉,在外面又冷又黑的地方呆了一夜,以为这样可以耗走指导员不用走。
  看到他缩着衣领,象个孩子般高兴地回来,最后嚎然大哭说:“我离开过家,我不愿意再离开家了。”的情形,心里真的很感动。



三、那一锤的力量

  晕战车,揣鸡蛋,看着不争气的三多,班长啊,我真是替你急!因为,我懂得七哥的拒绝、六一的排斥是为了什么。终于,那天,七哥说要让三多去炊事班,或者生产基地。你急了,说:“不行,连长!”看着比你更急的七哥,班长,我确定你知道他的良苦用心。

  抡锤那一节,看得我肝胆欲裂。“我来掌钎,你来抡锤!”这样的信任,让六一心惊;这样的信任,有几人能为?疼得倒在地上的你,居然想的是深深自责的三多,你居然说:“是我太着急了,我不对啊!你再来试一次好不好?”可三多对自己的放弃,却真正激怒了你。你说出了你深埋于心的话:“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难过,你知道吗?我自作自受!”

  当你再返回时,那样温和的你,从战车里拽出了三多,对他大吼:“你想拖死我啊,许三多!为了你,我跟连长掰了……今天又跟他掰了……你再这样干下去,明年我就得走人啦……别再让你爸叫你龟儿子!砸啊!”
跟七哥掰,跟六一掰,一定是让你万分不舍也不忍的,因为,那都是你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啊!可这一砸,再加上后来那个晚上的一句“你能行”,三多便如“潜射导弹,水底发射”一般,迅速成长。



四、333个腹部绕杠

  在班长鼓励下的许三多有了人生的第一个意义:不拖三班后腿,为了能让班长留下。他很努力地去做每一件事,而且又一次展现了自己的非凡记忆力,不过连长还是不愿意承认他,嘴巴硬着呢。
许三多的这次333个腹部绕杠让他终于在连队里有了自己的地位。
  每个人的细微表情和内心感受都在镜头里一一展示,而我最记住了许三多的两句话:
  “安静,安静,只有风只有我,我一直在飞,一直在飞。”
  “人前的眩晕和说不出的苦处,这就是成功的味道吧。”

  许木木同志啊,这次拼搏只是为了能把先进集体再拿回来,为此付出的代价是:睡了两天,吐了十四次,摔倒无数次。
  而他最大的收获却是赢得了大家的认同,他,不再是三班的老幺。
  班长堵着七哥问:“我这个兵今天露不露脸?”擒拿、越野、技能,荣誉足以贴满墙。班长,许三多是不是已经成为了你承诺的那个“堂堂正正的兵”?


五、老马班长的离去

  老马要走了,他带过的兵都来送他了,此时无声胜有声,情深意重。
  送别的军队迈着的步子走来,很美,有力度的阳刚之美,还有那音乐,还有眼里的泪,镜头转化,很是渲染,摄影师的镜头感真好。
  老马走的这一节,比小说处理得要好,充分调动了影像媒体的魅力。在这部戏里,能看到很多这样充满仪式感的东西,包括钢七连的欢迎仪式。很美!充满了力度感的美!拍出了中国军队的精气神


六、新兵马小帅

  马小帅,很柔软
  马小帅,很有风骨
  或许那是一种稚嫩,或许那是一种坚持
  看见他总想到青葱的年少时光

  此情此景,令人回忆起他的入连仪式!那是钢七连最后的悲壮,而许三多的旁白,让我们看着一个单纯快乐着的人慢慢走向复杂的悲喜交加的人生。
  高连长:昂头,就算迎面射来的是子弹你也这么给我挺着!明白吗!

  许三多:马小帅,
  马小帅:到!
  许三多:钢7连有多少人?
  马小帅:钢7连有有57年的历史,在57年的历史中有5000人成为钢7连的一员.
  伍六一:马小帅
  马小帅:到!
  伍六一:你是钢7连第多少名士兵?
  马小帅:我是钢七连的第5000名士兵,我为自己感到骄傲!我为我之前的4999人骄傲!
  许三多:马小帅,
  马小帅:到!
  许三多:你还记得钢七连为国捐躯的前辈吗?
  马小帅:我记得钢七连为国捐躯的1104名前辈!
  许三多:马小帅,
  马小帅:到!
  许三多:当战斗到最后一人,你是否有勇气扛起这面连旗?
  马小帅:我是钢七连的第5000名士兵,我有勇气扛起这面连旗!我更有勇气第一个战死!
  伍六一:马小帅
  马小帅:到!
  伍六一:你是否有勇气为你的战友而牺牲?
  马小帅:他们是我的兄弟!我愿意为我的兄弟而死!
  许三多:马小帅,
  马小帅:到!
  许三多:无论是谁?无论是将军,列兵,只要曾是钢七连的一员.你都有权利让他记住钢七连的前辈!
  马小帅:我会要求他记住钢七连的前辈!我更会记得我今天说的每一句话
  许三多:马小帅,
  马小帅:到!
  许三多:现在跟我们一起背诵这首无曲的连歌,会唱这首歌曲的前辈都已经光荣的牺牲了.现在,现在只剩下钢七连的士兵在背诵这首歌曲.我们希望,我们希望你能听见5000个喉咙里吼出的歌声!


我弃权!

  只剩两个名额了
  成才忽然甩下两人,掉头就跑,往终点跑
  许三多仍然拖着伍六一,向终点做拼命的冲刺
  伍六一拉响手中的信号弹
  信号弹缓缓地升上天空
  他一瘸一拐地高举着双臂,向着终点挥舞着,他笑着嘶吼着:“我跑不动了!我弃权!”

  不抛弃,不放弃——钢七连人人奉为天条神律的誓言,使他们的字典里从未有过“弃权”二字,却偏偏从全连最生猛的兵的嘴里说出来。
  他,拼力挣扎,含笑而语.



八、561的眼泪

  医院里 ,561很爷么儿的开玩笑
  他说:装一条钢筋进去,拿它当韧带使。许三多,以后跟我玩格斗要小心这只腿了,一脚够你躺一天的。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曲终人散,泪如雨下!561,爷们儿,纯的,可以憋着不出声!

  最疼伍六一的连长一辈子没求过人,可是这次却动用了一切可能的关系,为伍六一争来了司务长这个差事。伍六一却交上了《复员报告》,他说:“当司务长……太容易了,我是个瘸子,我是钢七连第四千九百个兵……能让人看着四千九百个兵就是这个鸟样?”
  连长轻轻的走过来,仔细的看着自己的兵:“第四千九百个兵……是个什么鸟样?”
“啪!”那是连长痛恨六一犯傻而发泄出的重重一记巴掌,这一巴掌打得观众心惊肉跳,打得看戏的我眼泪夺眶而出,嗓子瞬间梗塞。他的眼神那时可以杀死人, 正如指导员说的那样,装甲老虎也被击穿了。
  然后,连长就要抱住他,他想跟自己的兵说:你怎么这么傻呢?
  他的兵出奇的倔,就是不把正脸给连长,连长就使劲扳,扳不动,还扳,还扳不动,还扳……背对连长的那张脸其实和连长的一样——泪如泉涌。



九、钢七连最后的一夜

  在钢七连最后的一夜,许三多抽了平生第一支烟,云里雾里的全是回忆,流下的泪硬说成是被烟呛了。“老兵”,这声称呼来得多不容易。(那两个经常出现的纠察兵挺善解人意的)
  许三多,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吗?因为你善良,纯朴,也因为你和我一样,很怀旧,永远都不想跟过去的回忆告别。这个夜里的许三多,多了很多成熟,那个抽烟的细节让人想起一个人抽烟的时候的空洞,想起离开的岁月。
还记得钢七连整编后,老七对许三多说的:“多少次七连从血山尸海中爬起来,抱着战友残缺不全的躯体,望着那支离破碎的连旗,那些个千军万马在喊胜利喊万岁。可是钢七连没有胜利,他们只是掩埋好战友包扎伤口,然后对自立说,我又活下来了,我还得打下去。做兵的这份尊严你懂吗?”

  铁打的营房流水的兵。钢七连成为历史了 ,新来的兵会有新的记忆。 许三多能做的只有依依不舍地看,这里是他生命里最多温暖的地方,而他即将要去的,是冷酷的,甚至是要面对生死存亡的地方。
真的不喜欢三多去老A,一个人的钢七连才是他最让人心痛的时候。以前班长罩着,让人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现在他才更真,不太焦虑,耐得住寂寞,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十 班长走了

  

  那一声“不好,!”,肝肠寸断;那一句号哭:"说好不走的,为什么要骗!'',撕心裂肺。班长,你波澜不惊的面容开始变化,你转到了车后。战车,可以挡住你的身影;战车,可以遮掩你的眼泪。可是班长,我却分明看见,你内心如潮的伤痛还是让你扶着战车,无力地蹲下……垂着头的还是你的背影,当三多紧紧压在你的行李上时。也许,很多人更多地被三多的离情所感染。可是班长,你也是离开啊,永远的离开。对三多,对六一,对七哥,对三班,对七连,你有太多太多的难以割舍,这份难舍的痛楚,深植于你的心灵与血液,遍布于你目光所及的任何地方,绝不在三多之下!

  泪洒天安门:大白兔,如今咀嚼在亲爱的连长和班长的嘴里,看在我的眼中,咋会是这样心痛呢?班长泣不成声看得我们心都碎了。

   那个惨败之夜,你真诚而感伤地对七哥说:“九年了,你对我,高低不错,我敬你!”你跟七哥的表情都是痛于心却又抑于心。可你还问:“连长,今天他帅吧?”七哥终于如你所愿地承认了。班长,你笑了,那种笑,是叫欣慰吧?可我的心情,沉重一如七哥. 许三多能做的只有依依不舍地看,这里是他生命里最多温暖的地方,而他即将要去的,是冷酷的,甚至是要面对生死存亡的地方。 真的不喜欢三多去老A,一个人的钢七连才是他最让人心痛的时候。以前班长罩着,让人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现在他才更真,不太焦虑,耐得住寂寞,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如果有一天,我真能一抬腿就跨越天南到海北的距离,班长,你说,我依然可以见到你吗?哪怕,只是在我目光所能及的范围里,远远、远远地看你一眼?可以吗?
  思君之心,淡淡兮似月光。吹面不寒杨柳风,无意中想到的一个诗句。突然间顿悟,原来,这就是史今给我的清新和温暖。


十一 成才的代价

 成才和许三多互相鼓励的动作,熟悉吗?已经在剧中出现很多次了,两人的侧面轮廓分明,真是好看,可是不知怎么的,看着,觉得忧伤。

  
      全剧最刺痛人心的一次评估,这样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可曾让现实中的很多人为之沮丧,心痛?
成才,完全被刺痛了,难以自控。 成才,你怎么会忘记了,在你进去之前,三多还跟你说了那六个字“不抛弃,不放弃”,你的世界真的只有自己,每个人,每个地方只是你的跳板.袁朗说,成才在放弃的时候喊了他朋友的名字是他觉得他最好的表现,我同意,人往往在在最困难的时候才会分辨很多东西,不过很多东西都已经错过了。

      

        如果说小拓同志是带着后悔走的,那么成才是带着失落痛苦迷惘走的,这个告别,音乐,气氛,人物,对话,渲染得真伤感。 许木木同志啊,你不是长大了吗?又哭了。难怪老七说你很多情,眼泪顶一个加强连。男人不是不会哭,只是不愿别人看见他哭。所以三多注定比561幸运,他会宣泄压力,所以他更能忍受寂寞。

    枪王不是盖的,可是也是有代价的.老七,成才,许三多,各有各的心伤。
  车里,许三多的回忆慢慢成了泪水。
  而成才那一句:“放过我吧。”是多么失落伤怀,也让人有点心疼。
  不知道有人注意到这样一个镜头没有:成才笑着想跟甘小宁和马小帅打招呼,却被两人当透明一样。
  而这一幕被车里的许三多看在眼里。
  成才真的在这里找回他的枝叶了,同时锐气也磨去了。
  而老七,意气风发地尽情笑话着成才。
  但是成才一提到“不放弃,不抛弃”这句话时,老七的眼神就立刻变了,泪水,只藏在眼里,流不下来。
  成才那一段肺腑之言,是否感动了你我?
  至少我被感动了,同样还有老七。
  因为钢七连是老七致命之伤。

  看到成才眼里有着泪,脸上带着笑地说“我错了”,我觉得快乐,看着一个迷途的孩子找回路,这不是很快乐的事情吗?

      

  后记:一个阶段的战争结束了,以后会是如何,谁知道呢? 此时的许三多象一个孩子,而成才,终于获得袁朗的首肯,那百感交集的泪水,是他成长的代价。

  片尾,很悠扬,却忧伤的音乐,那一张张回首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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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个月的训练或者说审核期已经过去了。从今天起,你们和他(齐桓)没有区别。战争就是逆境。我们是未来战争中站在最前排的,以寡敌众,没有最前方也没有后方,那是逆境中的逆境。可是天下太平的环境给了我们什么?国家是后盾,人民是源泉。班长哄着,连长昭着,物资有人供给着,你们有谁面临过真正的逆境?孤立无援,无依无靠。都想来A大吧~
前期的选拔,已经让这成为一个必须完成的理想,然后,我让你的理想遇到一个非常惨痛的现实。从来这起,你们就要靠自己,没有安慰,没有寄托,甚至没有理想,没有希望。
从这里面走出来的人是我要的人,必生者可杀,必死者可虏。杀掉悍不畏死的人,俘虏贪生怕死的人。真正可怕,或者说真正可贵的,是那些热爱生命,并且勇往直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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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突击》之八件兵器
       第一种武器 长生剑
  第二种武器 孔雀翎
  第三种武器 碧玉刀
  第四种武器 多情环
  第五种武器 离别钩
  第六种武器 霸王枪
  第七种武器 拳头
  
  第一种武器的形式是长生剑,实则是微笑;
  第二种武器的形式是孔雀翎,实则是信心;
  第三种武器形式是碧玉刀,实则是诚实;
  第四种武器形式是多情环,实则是情感;
  第五种武器形式是霸王枪,实则是勇气;
  第六种武器形式是离别钩,实则取舍。
  第七种武器是什么?



长生剑 吴哲
  
  
    我眼中,全剧最亲切,最神秘的人物是他。
  
    幸邪,不幸邪?这样的学历与素质我不乏接触,他们表面安祥沉稳,出口必言之有物。哎,小心水果上的农药残留,不能分解的,会滞留在皮下组织里。所以你看看人家昆虫,都产生了抗药性。面对这样的调调能咋办?与之辩,即便有相当的知识存量,也没有他们的左右逢源,冷静机变,必是落败下场。袁朗这种,也只能用身份酸酸地排挤一下:我看你是选错专业了,别娘娘腔腔的!至于我,学到不少士说新语,但得不断以每分钟六十公里的速度撞上南墙。在他们面前,常语塞脸疼抬不起头。
  
    恨自己不是袁朗。
  
    而他们不是吴哲,用知识和剥削阶级抗衡,掉过头来对兄弟谦谦君子,春风化雨。他们善于将人人视为袁朗,娘娘细语中夹刀带棒。
  
    智力超群是其次的,精力过人才最可怕,用专业两个字套这样的人,只会坑了自己,不停地吃进他们提供的“惊”。天文地理世界各地,他们涉猎多广没人知道,对信息的消化速度超过秒杀,没怎么见他们走出屋檐,整个天下却洞悉眼底,以为是群酸人,却又总能发现他们比谁都知道吃什么菜时喝什么样的酒,用什么样的招式杀什么样的人。他们和世界相辅相成。吴哲不是他们。相辅相成的同时他不遗余力地和世界“勾心斗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无言,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声。他讲科学,讲人文,以为别人也与他一样,唯科学与理性的马首是瞻,就算只剩五分,他也会拿来拼博出一个道理。他认定了,沉默不是金,撒出的剑花一点点拼出的,是一个知识分子的范式。他试图用知识修养将世界格式成理想化。他先行一步在理想化的世界里活,并观照此岸,不知道人纷纷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儒释道的天盖盖不住淼淼人间,科技之光也扫描不到灵魂的暗处。
  
    他没有足迹,背景是一片虚化了的清澈,只给出一张安静脸孔,明明卓然不群却锋芒不露。他不说目标,他的目标幻化为他的行动,与他的每一个动作融为一体,这一事实往往被他的安静、素朴和天真遮掩藏匿,别人惊觉时,他的肩膀已有星光闪耀。这一事实绝对与老诚奸滑无关,看那身傲然风范,翩翩谦和,毫无城府的倔强,就知其尊贵天成,名利?于他不过水到渠成。他入俗而不媚不趋,显得与世无争,又因坚守知识本分斤斤计较显得冒失,便容易被降格为背景,待到他日攻关克坚,关键在他;兄弟有难解囊相助,最解决事体的是他,从他的存折上抖落下来的不是零钱散币,竟是和田的美玉,龙眼般大的明珠,这时候人才又会张大眼睛:他是谁?
  
    无人知他何时长成,于何方修练,只知一出现,便是高峰之巅;剑出鞘,光华四溅。谁也不能无视这份光芒。他首先收伏的不是观众,而是评委。评委们深知他的深浅。他体力最差,却能在身边的涛走云飞中,落地生根。他被带来磨砺,更像是走个过场。他的立足处,不是那风雨飘摇、任人欺凌的一百个积分,而是他的智商技能,早已修得的文韬武略。
  
    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此一款,不是少时落魄,卧薪尝胆,长大了仗剑江湖,出人头地;脸上受不得委屈,白衣上见不得脏,眉清目朗,面善心慈,必系出名门。
  
    每一步他都走得明白,没有拖泥带水,剑光一圈,人就踏入了一层天。他不必像成才那样花费时间应付茫然,不必将自己置诸死境而后生;也不是许三多,一入江湖岁月催,要纠缠于一个个纷至沓来的人生景象,最后成为一尊沉默的巨柏长柯。没有一波三折,毋须为自己朗诵诗歌,总结陈词。可唯一能和袁朗琴瑟相和,举案齐眉的兵,是他。他们气质相左,语言始终不在一个调调上,人格上却平起平坐,或许袁朗时不时地还要仰其锋芒,而他回赠的从来没有温言暖语,而是时不时的小反诘,小讥讽,这样的反诘讥讽却能让他的首长尝到世俗人性的乐趣。他是高手,可爱的高手。
  
    他是新式部队的氧气和脊骨。人是素人,剑是从不失手的长生剑,一露便是门开天阔,空气清朗;剑尖轻挑,直追本质。他轻浮吗?为何从不见他惊扰别人的内心与灵魂?只有调侃,搞笑,文绉绉,用他别具一格的娘娘腔让人耳朵一聪,眼睛一明,脸上有了笑容。他的独家小幽默,小则怡情怡性,大则舒缓紧张,松驰将要绷断的神经。这样的高手,当然得不停地强调平常心,用以,安心定神;用以,将自己拉向他人;用以,消弥理想与现实之间的距离;用以,不愁不泣。
  
    人类有四种基本思维。以逻辑推理揭示事物之真的科学思维,以价值尺度追求人性之善的伦理思维,以情感性想像展示生命之美的艺术思维,以偶像崇拜来求得心安的宗教思维。他将前三种思维演绎得合乎其时,合乎其理,悲悯儒雅,却唯独没有最后一种思维。面对许三多的精神困境,他令人诧异地说道,我知道你想找回你以前扔掉的一些东西,但就算你认为你找到了归宿,你也看不见尽头,因为人生是没有穷尽的,也就没有什么归宿。不要以为他是轻松而温暖的,不,骨子里这也是一个孤独者。他不给自己任何形式的宗教安慰,照耀他的,始终是冷冰冰的科学与理性之光。他在此处小小地抒发了自己,展露了人生的苍凉。人在生命的本原上是孤独的,人在生命的终结时也是孤独的,我目睹过那种孤独,即使你坐在她身旁,手臂环绕着她肩膀,也不能消解。而孤独给吴哲带来的,不曾有过五班集体式的悲哀和萧索,仍是一路的高歌挺进,昂奋向上。
  
    小生尚未婚娶,倒是找到一处终老之地。这把剑,剑气仍盛,日渐锐利,日后还要杀人无数;但这使剑的人,心已摆脱了这剑,心怀已在山水自然间,神仙去也。
  
    神仙,通常会活得很久。我军幸甚。我活不了那么久,看不到他终老之时的洒脱自然,鹤发童颜,呵呵一笑笑尽千古愁绪。我只有望他背影,欣然祝福。
孔雀翎 成才
  
    你以为你真的了解我吗?我不服!
  
    他质问袁朗的这一句不时萦绕耳边。不仅是因为袁朗无情地打掉了他做人的根基,而是他似乎真的很冤。如果透过现象,很难看到一个人的本质,这个人一定是成才。
  
    他身怀奔向目标的手段,途中收集丰富磨炼手段的方式方法,天真地以为世界宽大,只要优秀,就会授以宽大舞台,除了他和目标其他全都可以忽略,一路倒伏,天地间只有他独自奔驰。可目标在哪里?他要在舞台上做什么?我一片茫然地看着这颗晶莹璀璨的小水滴,融入了茫茫的大海里……
  
    许三多没有目标么?怕是谁的目标也没有他的清晰。好好活,做有意义的事,可大可小,可以发生在每时每秒。成才有目标么?怎样都不觉得他有。在被死老A一枪干掉时,他第一时间崩溃了;转成士官成为班长时,却被封进了“坟墓”;死老A干脆利落百发百中地打完二十五发子弹,他明明有心理预设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焦虑了。军衔or技艺?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唯独是他,要遭受那么多精神上的挫折和苦难,承受来自各方面的指责和羞辱,却享受不到多少理解和同情?
  
    “机会多稀少来,生存多不易来。”不知看了几遍后,他的这句话激灵灵地撞上耳鼓。原来,这个从下榕树村走出来的年轻人是一个现代主义焦虑的化身。他身负一个有关现代性的宏大命题混入世界,简单的让他弄复杂,复杂的让他想简单,该珍惜的他抛弃,该放弃的他削尖了脑袋冲过去。他没有付出感情,是不懂得也不记得自己还有感情。他对许三多的感情是个例外,那发自于天性的乡情和乡愁。他不付出,便不会从他人那里获取爱与能。在矮小的木木被众人之爱滋养长大抽芽开花之际,他在与自己的心魔为敌。作用与反作用,全部来自他自己。
  
    他被眼前浩瀚沸腾的绿色所激奋时,头脑一热说他找到目标了。这一刻他眼中闪烁的憧憬,少年纯真,没有杂质。那是一个名为天马的高昂梦想直射过去的光。为此他欢腾踊跃。可惜思想终于了语言,那天,他对许三多踌躇长叹时,没有持续地追问一下自己,那匹天马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像他不曾好好地张望,天空大地百姓的模样。
  
    没有追问,不去深思,就这样肤浅地对付了自己,对付了别人。茫茫兵海,戎马一生,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不努力,被别人赶上,所以得努力。他努力着,并天真地在兜里揣着三包烟,不回味别人的夸奖,也感受不到批评的刺痛。一开始,他修习的就是轻功,与他相关的只有呼吸与风;身上太沉重,会跳不起来飞不动。更为残忍的是,这个在草原上落寞了半年的家伙,一下子被天马抓起,扔到了A大队。士官,离军官的头衔还有十万八千里要走,却天天和高军衔的军官们一处生活训练吃饭睡觉。说话轮不到他说,风格轮不到他发扬,牢骚轮不到他开口,他只有克制隐忍,闷头向前。这份克制所积攒的能量有多大?在冲出他个人,传递给有理便要冲动三分的吴哲时,我仿佛能看到爆炸时产生的巨大冲击波。
  
    这辈子还很长。咱们这辈子见。他收起和许三多打闹时的天真活泼,狠狠地说。
  
    连这仅有的一丝活泼都没了。他用生存的焦虑涂炭了一直存在从未消隐的深刻秩序,惨遭秩序的反噬便是必然。而此时此刻,在军营之外,风起云涌着对现代性的追求和对现代性的批判,二者共时共荣;可现代性本身不是目标,而是一种充满历史性悖论的过程。这种历史性悖论在成长身上集结,他英勇地承担着他的现代性使命,一路杀至如上帝般不动声色的死老A面前。他以为自己蛟龙腾渊了,不知此趟,专为领受属于他的致命一击而来。
  
    我们都是一个村的。我们都在草原上迷失,游荡。成才的使命不就是为我们在最终带来一个现代大解放,呈现出一个大病初愈,乾坤清朗的气象么!使命一完成,他就要被打成原形。强加在他身上的化身消除了,他一软,小了下去,一看,原来是个比谁都要洁白的小白兔;再看,原来是颗比谁都要晶莹璀璨的小水滴。可袁朗,他的高端和理念,注定他看不到这个后续报道。
  
    现代性焦虑的来源之一,据说是人们认为上帝已死。可袁朗活着。他像上帝一样在成才四周走了一圈。那是只会发生在天堂里的私语,语重心长又残酷无情的点化,下榕树村的行为艺术者立即懂得了茫然,从此以后,他要例行一个人人都要经历的程序:在茫然中修行。惊醒的冰冷深入骨髓,他连带着发觉自己连那个“结果”是什么都不知道。真正的傻子,仿佛是他呢,一时间,他木了。
  
    没有谁的成长过程是理性的,当回溯历程,将自己从绑架他的“理性”中解放出来,当他与以往这个携手而行的“理性”的真面目赤裸裸地对上了眼,憋在胸头的复杂感觉足以让他泪奔五千里,他大喊一声,奔了。正是那句话:目标越彰显,生命的内核越不存在;越抽象,越是生命之据。他活得太干了。茫然之中他第一次有了生的自觉。生的自觉指向死的永恒。在诗人那里,死亡是生命的巅峰状态。他正是在这个巅峰状态里,将从父亲那里继承的“灵气儿”削掉,低调内敛,变成哲人,枯燥的草原成了修身养性的佳境,屎克郎成为良师益友,他悄悄地向这番生境敞开了生命,在观察和感受中,小水滴终于有了反射,有了张力,生出了意识,泛出了钢蓝色;精神上的承受全部,转到他身后化作一副精美羽翼。
  
    要带他走的人适时地来了。他坦然以对,他说,对于他以往的精神错乱,任凭怎么辱骂都可以。淡然一笑中,大器告成。这不是大刀长剑,而是一枚轻易不示的绝世暗器。不同的价值观产生冲撞时容易产生经典,成才也在这时成为一个经典,这种厉害的兵器原来没有失传,在众人为眼前难以想像的光辉华美眩目神迷之际,已纷纷被命中要害。欢迎这两个字,袁朗对着他单独地说了一遍。而高城恍然大悟:啊,成才,也是我推荐的哈。
  
    带有赞叹,透着那么一股美滋滋,死得心悦诚服。
  
    一直想知道一个秘密,是谁做出“天才”之举,将成才推向草原五班?是那个给高城塞中华烟的“猎头”连长么?如果是他,无论如何都要刮目相看。
碧玉刀 伍六一
  
  
    身,修长;腰,紧耸;背,峭立;刃,寒薄。
  
    秀于林,碧玉妆成;高于人,却太过粗糙。
  
    背景,正值人生的春天。
  
    出世时是把锋芒毕露的百炼钢刀。这单刃砍杀兵器专为杀敌炼治。那些在战火中铿锵牺牲的前辈,每一个人的名字都砥砺过他的刀刃,其锐利坚韧的程度代表对他们的追怀与尊重。他在追怀与追求中成就着自己,又在追怀与追求中走火入魔。不知何时,刀性控制了使刀人,与他合而为一。他即是刀,刀即是他,只知逞强好胜,不懂人情练达。只为荣誉,刀过处,就有硝烟腾起,血光洒落,无人能够遁迹;亦有情义,惺惺相惜肝胆相照的只有先人和高手。
  
    如此偏狭刚硬,盛气凌人,却无人折损其尊贵。一把好刀,衡量它的标准,不是一排量化的指标,而是来自于他人的敬重和畏惧。所有的信息都在传递:他实在太好!他在这样的信息传递中越来越好,如猛虎巨狮,自高自大。太过强势让他忽略了自己的不完美,没有自省与内视,比如,他看不到直性子是他的死穴,冲动莽撞是他的硬伤,他硬要看看九五里面有什么,九五里面是他毫无价值的轻松阵亡。
  
    或许是知迷不返,或许是执迷不悟。当然是如此。没有友人的增补进益,他与烟为友,一盒一盒,全部工资,抽掉的不是他的孤独,而是他的寂寞;而在别人沉睡时,那个宰鼠生食的他又传导出一个多么肃杀的孤独!这孤独将他带入的深度与高度我无法想像,只能看到一片大雪覆盖,玉洁冰清,只知他去,必是一支壮士去兮不返的慷慨悲歌;他留,火气与血性在某一制式、不可剜除动摇的平庸和平淡面前,难免卷了刀刃,自伤了腿脚……
  
    直到有一天,一张木木的脸孔映上了这把钢刀。
  
    木头不是送来成才的,而是送来让这群人见识真正的高手是什么样的。没有人知道他携带着这样一个巨大的秘密。高城说,你就是我的地狱,事实上却被赠予了高阔辽远。对伍六一来说,这块木头是他的一个劫数。他大火淬炼,大力锻造,满头大汗,喉咙大释放,面部大扭曲,直到惊觉手下的那块物质不是铁,成不了钢;他又横削,纵劈,斜砍,使出了看家本事,那木头似乎又成了钢,毫发无伤。他雕琢不好他,就想杀了他。不是他人性如此,是控制他的刀性杀机顿起。不成功,就是失败,是失败就要丢弃,何况,这个失败将带来他不能目睹的副作用。不抛弃,不放弃,那也需要对方自己值得上!
  
    失败等于丢弃,失败也会等于自弃。现在,他要丢弃的是许木木;将来,他要丢弃的,就是他自己。他不知这根木头是前来解救渡他的人。冥冥中却又由怨结下一个缘。班长适时而悲壮地走了,他被叮咛照顾木头。砍杀的欲望始终在铮铮作响。事关爱恨情仇。事关世界观价值观。再优异他也就是瞧不上。刀和木头没有共同语言。一场推心置腹的谈话也像是角斗格杀。他们被分开了,却又开始藕断丝连,那个寂寞高手的能量时时地通过一根牵挂的丝线传导进他的筋脉。渐渐地,粗犷中渗入了细腻,刚硬里始见温柔,凑在一起时也像故友重逢,也能谐调了,也能玩笑了,也能情义相见地为他耍个花招,前所未有地受个处分……不知不觉中,生出了爱。他在被不曾被他动得分毫的木头,不,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兄弟之爱,润饰为玉。
  
    不再只知仇杀,友爱这个在他走火入魔时失却的一魄,辗转回来,宛如婴孩般从头开始,慢慢长大。
  
    他们又走到了一起,为同一个目标冲锋努力。这个目标选择了他,拒绝了他。仿佛是在告知命运的选择。这个残忍的告知使我们有幸目睹一把刀是如何饮泣。钢刀不会哭,奈何彼时已是一把具备生命意识的碧玉刀。——就在那个残酷的情境里,在他终于承认他们是朋友时,那个缘瓜熟蒂落,这把刀焕然一新。
  
    他有大爱,有大恨,有大志向,有大追求,可天地无义,不佑刚直;天地又有情,给他伤口缺憾,让他从中回归血肉人性。肉体的残疾,最终将会为他带来思想的完满丰沛与温润柔和,这是不是为他许下一个刚柔相济、阴阳调和的保证?保证他在更为残酷复杂的人生战场,不会遭遇灭顶的陷落,即使腿有残失,也能健步如飞。
  
    挥手自兹去,萧萧斑马鸣。马嘶泪落中,此刀在江湖消失。刀为自己选择了结局:破碎。可人已玉成,何必遗憾。他没有告别,因为他知道还会重逢;他做出的动作是偿还,因为他知道还要相聚。重逢相聚之日,便是他寻回自尊之时。那将是一幅岸然挺立,彼此相映成趣的光辉图象……只有他。只有他。留下了一个侠士的传说,生在了人的心头。他的离去,让敬重他的更加敬重,让疏远他的开始在内心里接纳,让未曾相逢的孤人寒士,在灵魂中与他相遇相知。
  
    ——这就很完美吗?这就是迷悟之后的最好结局么?
  
    高城他爸仙人指路地说,自尊心太强,凡事都要求成功,搞不好也要失败。高城说他没弄明白其中的意思,却将这话转赠给伍六一,就像转赠了一个命运。他真是太客气了,他就这么婉转了一次,却要为此追思一生。不,我坚信不是命运作祟,即使是,这把刀也能依靠自己杀出这样的世俗套路。他没有做到,不是败于偶然也不是败于必然,他是在一个文人难以更变的哲学观照中折戢沉沙。
离别钩 史今
  
  
    千山千水千才子;一山一水一圣人。
  
    前一句指的是我国南方的文学传统,后一句指的是,我军某部702团七连三班班长史今。
  
    九年制文化程度,家中排行老四,入伍九年,士官一个。圣人的大氅下,是这样薄弱瘦小的事实。
  
    如深藏衣衫内的离别钩。没见过的人,不知道它会散发出多大的能量。
  
    这柄钩,无论钩住什么都会造成离别。
  
    是钩,为何名为离别;一件可探攻可杀剐的凶狠利器,为何要为自己笼罩上这样浓烈悲惨的气氛?再没有比这更聪明自知的兵器了!一开始就什么都懂得,什么都清楚,出发时就知道终结,钩住便是为离别。这样一种与宿命感日夜为伍的残酷兵器,注定是将最残酷留给自己。
  
    所以,他不乏友爱和敬重,还是显得有些孤独和清冷;他可以有个华采斐然的气质,还是选择了普普通通。威,深藏袖领之中,无意间,必要时才会露一露头角。
  
    他迟早要走。这一点,有个人比他更有数。他正满腔豪情地冲锋陷阵呢,要把老A背上那具尸体给钩回来,连长同志就在望远镜里情不自禁了:那像咱七连的作风哈,一个活的背个死的,一废废两个。
  
    亲爱的连长,可否慎言?话音刚落。你说中了一个伍六一,你又言中了一个史今,两个爱将,在同一个战场上预演了生离死别。你没有说中木木,是不是因为你心中没有他的谱?
  
    悲意,在钩形成之日起就在心中辗转反复了,并且强行地塑造着他的气质。但古龙偏在这里说,不唱悲歌。那就不唱。明显他也不乐意听。最后他哭了,那不是悲,那是爱;最后他笑了,那不是悲,那是这柄钩从不刻意强调和展示的尊严。
  
    许三多的成长之路,有时让我产生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错觉。如果这算是种说法,史今是其中最为壮丽的一枯,也促成了自己人生的一个高潮。许三多经过的哪一个人没有对他付出过爱,在征服之前或在征服之后?而他心中可曾有爱人常驻?没有的。他心中有的是原始的天地父母兄弟乡情仁爱良心尊重责任公平道理价值意义,他的智力只够顾及到吸纳消化当下奔赴到眼前的各种景象,他念叨咀嚼的是话语,而不是说话的人,他的情感空间远远没有被开拓出来,开拓出来的那一点,还留不住多少人烟。所以,一旦感到心中的价值和义理,大概也就是所谓的“天理”受到伤害,就会不顾一切地想避免和逃离,大无私的人一旦极端便是大自私,不会思想别人对他的巨大付出都是为了什么。对史今也一样。曾经那样的浓墨重彩,撕心裂肺,到时候没有产生一丝作用。可谁也不能指责他(高城是例外,天地万物真善美假恶丑就没有他不能指责的),因为他对人无所亏欠,因为他属性为“大”,与天地同,不断处在生产和奉献之中,且是对人各类基本需要的营养和满足。史今虽“枯”,但想必不会有憾,既然他成全的是一个“大”;何况,他们是在彼此成全。
  
    用以成全 “大”的,恰恰也是一个“大”。这个“大”,同样发端于天然,其不同之处,大概是后者可能经历过思想的润色。
  
    一切原因,应该是在这柄钩的前传里面吧。那时,这件兵器被打磨成功了,是个骄傲;悲也同时诞生了,又有一声叹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在一个绿色的集体中成长,一边撕扯一边校正,在天长地久的修炼中,“悲”没有成精成魔,而是化为了沃土,变作“慈悲”,渐渐涵养起氮磷钾,孕育种籽,生出各种奇异生物,后来专门出品淳朴的庄稼,慢慢又有了令人惊异的烂漫花朵。转换为文字,是一部叙事体的浪漫史诗,名为《圣人是如何炼成的》。当然,以他自家的名字命名亦很贴切。他在庄稼和花朵里面变得恬静安然。在身边竞争激烈的人去人留中,这恬静安然激荡出一层难以为人觉察的悲剧气息,赋予他少有的浪漫气质,冲淡了他随身携带而来的悲凉凄惨。这是他自己的修为,是他对命运的超脱。
  
    从一个层面说,那柄钩依然在凶狠从事,他要赢得别人,他要眼泪、情谊和丰美的成果,用以滋润和肥沃自身;而在慈悲心的内化与外化过程中,他又渐渐地没有了自己。就在这难以言明的悦纳与吐翠之间,宿命的制约被摆脱了,——他的生命在最终,必定不会是以悲剧收场。
  
    你对我也很重要。这句话他说得很诚恳,也很清醒,还很有深度,标志着此时的他与最初的他已完全不一样了。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幸遇到一个浑朴未开的人,——多少人满腹经纶却找不到一个有价值的科研课题,一生也把握不到一个灵光一现。打开这样一个人,也会为自己打开一层人生境界;打造了这样一个人,也会巩固自己的人生根基;为这样一个人开了光,自己也会踏上几级浮屠;成全了一“将”,此将也同时成为他人生履历上一个光彩荣耀的case。他的头经常会痛,那是在冲破自身认识的樊篱。他很快将会发现,这一回,他成就的是一个常读常新的经典案例,足以让他今后的每一个回首,都能从中有所获益。
  
    老子说,大器免成。请注意是“免”。不必要一个破格的提拔,不需要一个功名的肯定,他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修为大器,离开“钩”,也足以安稳自身。他自己不是说过么,——他就不在评估的范围之内。
  
    可他还意识不到这些,在没有到达供他一试这番身手的地步之前,他仍是一柄从诞生起就沧桑的离别钩,悲意流离难去。就是这样的结果,我早就预料到了,把枪捡起来,冲吧,冲啊! 死是真,遗言也是真。这时的许三多尚不知道“惊骇”为何物,只是本能地被吓跌。军事生涯再也没有被抻长的可能了,可他的军事生命要在这个他最为牵挂的人身上延续。若此时他能看到这个人会替他走得多远该多好。他无暇想像,使出了平生最自私最狠厉的一招,钩去了别人的魄,留下了自己的魂,他必要这样的抒发以消遣内心涌动的无限悲意。
  
    彼时。飘荡在树林中的硝烟仿佛一把好雾,那雾,适合潘神口味。这司山林和畜牧的洁白生灵仿佛就站在远处,默默地注视着这幅画面,眼神优雅安祥,空中有灵音清起:史今,我们走吧!
  
    从三连到七连,你说,是一个从天南到海北的距离吗?他低头说解,嘴角有笑,心却难解,已在海北独自徘徊怆然。他用一个俗世里的故事打发别人安慰自己。这柄钩在这里最后的绽放,钩在了所有人的心里,刈除了最后一把草,完成了“成全”的最后一笔,拓深了每一个人的情感世界。就此,与理想作别,与神灵同行。他走向的不会是山林原野,可他所在之处的空气,必会与山林草原无异。可能,他就会出现在你的身旁,如果他钩住了你的咽喉或肩膀,请不要觉得不适而恼怒,驳他面子,你一定要在第一时间觉得有幸,因为那意味着你就要与你的过去离别,你的生命将在他的钩下更新。
  
    请你珍惜。
  
    就是这样的结果。军营的山山水水里,少了一位圣人,——听听许木木说了什么,就知道这个初中生所创造的高度不是那么容易到达和凌越的;军营外的千山千水间,多了一个身影略显孤落的前行者,一个军绿色的才子。而杨柳岸晓风残月,只会是我们在吟唱哀凉寂寞。何必忧伤呢!这样一个人,即使手中只剩下一颗鸡蛋,他也能用它孵化出一个养鸡场来。不是么?哪怕这是一颗熟鸡蛋。他不屈不挠、源自乡土大地的责任心和使命感,是一曲朴实的无言之爱,这支顽强的曲子不会因离别之憾、离别之伤而在风中散失。这柄钩,一定还会努力地挂靠在现实的身旁,作为理想的参照,作为对疯魔现实的一个温存批判;它将不会有沉落的传说,而是在历史之中盎然生长。
  
    我有一个梦想。做个节目主持人,于两千年后的某天,将他请至孔夫子的杏坛之上,不谈许三多,不谈伍六一,不谈高城,那时,这些名字大概已为专业以外的人士所生疏。就谈谈光阴的故事吧,谈谈这柄钩的古往今来,潮起潮落,缘生缘灭,好好地八一八这柄钩是如何减肥的。还会像现在一样,竭力地避免赋予他一些大词,但会在最后奉上一只与大白兔一样洁白甜蜜的签语饼,上面有着用咖啡果酱写的七个歪扭小字:赠大教育家,史今。
追魂锤 齐桓
  
  
    他身怀绝技,走到哪里,哪里就有霜降。如同屠夫,走到哪里哪里就有血光。
  
    明明是钢做成,性质稳固,却又能瞬息变化,如同烟雾转换了形状,他是一个变形金刚。
  
    他有一双特别的眼睛,眼波清澈,睫毛很长,妩媚动人。可你看不到。江湖上有幸目睹他的真容,并体会过他的美的人,大概只有袁朗。
  
    他的美不是掩藏在油彩之下,就是被一个凶恶僵硬的面具所遮掩。别人看到的,不是一个正在干活的屠夫,就是一个正在休息的屠夫;不是一个不笑的屠夫,就是一个笑着的屠夫。
  
    屠夫脸上有诗,许多诗。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相遇时,他是这样的表情。你要在这样的表情面前不解和哆嗦,尔后像诗中的飞鸟与人在其中烟消云解。此刻,世间只容他一个。你在入骨的严寒中要立刻记住他,从此一生。这是他对自己的承诺。有幸和他接触的人,身上都是要有个烙印的,他的影子就是烙印。
  
    黄鹤之飞尚不得,猿猱欲度愁攀援。
  
    第二幕拉开,他是这样的气势。你要在这样的气势里一点点忘记痛楚以至绝望。他说话,必须回答,拼尽全力,发自衷肠,忘掉自我,无论那个自我是什么。不然等着你的,就是一顿铁马流星拳,拳出时夹杂漫天霜降,是为锤打。你什么也不是,官架子和牛气带不进坟墓,保证不了生死。你只是一个喘气儿的。你为自己留下多少余地,就是为敌人留下多少灭杀你的几率,你也就欠多少记铁锤。风刀霜剑严相逼,一锤一锤砸扁你,他的生存哲学,向敌人开枪,向学员抡锤。
  
    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
  
    安外必先养内。训人基本靠吼,威风随时乱抖,吼和抖里面却有一个相当高广的理论视角。
  
    在齐桓身上,凝结着一个完整而清晰的艰辛过程:行道,知道,说道,道与。作为教官,他身上大道集成,语不惊人誓不休。说一句话所消耗的体力可被一个亚健康患者用来吵五场架吧!他的绝技就在他的语言。他修炼出了一个高语境,甚至他的每个无言,都是一个高语境的展现。所谓高语境,是指通过简单表达复杂,从而取得高效率的效果。他的话能指向未来的对敌情境;而他的无言,则完整地表达出他对职业身份的复杂情感。
  
    举两个温馨的例子吧。他只说熄灯四个小时,听来却有对学员的同情担忧,对袁朗的不满质疑;一句“你又要得罪人了”,是替长官的人缘着想,却传递出老A选拔的残酷程度,对他人疾苦的观照,还借机表达和宣泄了一下自己。
  
    海德格尔说,语言是存在的家园。这话对齐桓格外合适。离开了他的语言,他的存在就失去立足点,也就失去了角色上的存在价值。他和他的语言平起平坐,互为依归,彼此成就。一开始他就有将两个兴奋的南瓜打入冷酷情境的意识,意气骄奢,让他们在第一时间就进入了心境体验。他还是个指导员,担当着思想建设的职能,这项复杂沉重的工作在他这里非常痛快,一句话,几个字,就可以让解构和建构同时出现,同步进行,效率很高,节约出大量的时间成本。不必去追究他都经历过什么,听听他的话语就什么都可以了悟。这样的修为,世间绝无仅有,只会在A大这样的山头出现。
  
    明眸皓齿今何在?血污游魂归不得……从来幽并客,皆向沙场老。
  
    最终他自然是被理解了,你懂得他是在为你尽着一个军人的最大人道。这一点一定由你自己体悟,因为他从不向人解释自己和事体。许三多眼巴巴地说,你们对成才挺不公平的,你们不知道他有多棒。说话的场景已脱离了他的天地,可他无言,无言里暗示出一个无限邃远的意境。不知道什么是痛苦,没有安慰,亦无寄托,也便不会去表达同情和仁慈。这是他的此生。他随时随地用个人言行诠释此间的生存法则。
  
    他也为自己解释过一次,那是在他被许三多征服时。用俗语说,他兴奋得像个孩子。他说,顽强,独立,有责任心,关心队友,适合我的口味。他渴望被征服,那是一个高手才会有的兴奋。
  
    语言是存在的家园,他的家园对他来说,是不是有些严酷和残忍?可他的人格很健全,他没有忧郁的气质,也无悲的气息在他的生命中流散飘逸。曾经的地崩山摧壮士死,绝望里面的磨牙吮血,唯一折损的,不过一丝是他与生俱来的美;可谁又能说,勇武精锐不是一项更值得拥有的美?
  
    何况他脸上有诗。诗,是强烈情感的自然流露。
  
    拥有如此造诣的人,不会不是一个表演者。张爱玲说:教者不易,又要教书又要做戏。他是个教官,是个兢兢业业的屠夫,是个尽忠职守的画外音,是个有点可恨又有点可怜的roommate,还是个不遗余力的捧哏者,当他挑了一下27的风纪扣,拽过行礼替他送行,流露出来的爱与痛惜将霜寒顿时抹走,27你错了,还是大错特错,你居然是在后悔中带着温情离开你诅咒了N遍的A大队的,了然一笑时,你心中是不是叹了一声:唉,这个变形金刚啊!
  
    山是眉峰聚,水是眼波横,魂是赤忠魂,锤是追魂锤。傻子不伤悲,善使锤者亦无伤悲。他的存在像机器人一样完美。可是,他又好像有点吝啬呢,那么必定是人无疑了。他的存在也确定无疑,——第八件兵器,齐桓。
霸王枪 高城
  
    很久以前,美就已经消失,它滑落到喧嚣的噪音之下——语词的噪音。唯一还留存下来的,就是语词,年复一年,它们的意义越来越失去了明晰与简洁。这是米兰•昆德拉的话。语词如此,人也这样,越来越失去明晰与简洁,放眼望去,每个人都恍似一座沉默的狱,幽深漫长,水声訇响,传递出阴沉深远的境意,未必不好,总归让人些许沉重。
  
    江湖已老。
  
    人仍然是一个简单的字,却越来越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回归到天真简单,要比轮入老诚深沉历经更多的艰辛和痛楚。天地之间有一个人,比谁都更提早、更洒脱地回归了。早到什么时候?应是在高三时分。那时,许多人迈入复杂的门槛,踏上人生之旅,他偏偏逆向而行,撕掉封在性格之上的吉祥符,迈步走向了绿林草莽。简单,令人惊诧的简单在问世时没少受到质疑与非难吧,与家风不符,与世风相悖,可他坚持。简单,从此是一条清澈的溪流在他生命里静静流淌,是一条大马哈鱼在他血脉中活蹦乱跳,是一个会在那张英俊脸孔上持续数秒、表义丰富的顿号,更多时候,是他的武器。供他挑选的武器千万,他只要手执一杆直来直去的简单,在复杂世间独行霸道,左冲右突。这是他赋予自己的一个不那么轻松的自我净化的过程。他将自己从一座座沉默之狱中刺杀而出,直到拱出一个简明扼要的高大“人” 字,仍不罢休。
  
    反倒是这个“人”,显得如妖似魈,不合时宜。看他大刀阔斧,看他雄缴激越,——这位仁兄将自己置于哪种境界,可是在模仿哪位英雄?是,也不是。无人能避免模仿。而他在最艰难的那条路上捡拾到了一些东西,并加以了拓展,一些失落的民族性格得以在他身上复活闪光。
  
    他叫高城;他手中的简单,并不简单,是一杆份量十足、自有性情和风采的霸王枪。按照林语堂先生为中国人开出的九条权威评价,将他算在中国人的阵营不免有陌生感,像他的身高一样,扎眼。当下文化陶养不出这样的人。那份可参见于春秋战国的豪气,可参见于元末明初、明末清初、清末民初以及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匪气,失传已久。非得依靠深山之中的自我修为,加上承自祖泽的自我娇养不可,他的石破天惊、最终出现,不是依赖自然的天时地利人和,而是他生生自造的天时地利人和。有见识,有学历,有理想,有思想,有抱负,有水准,挑了最难的那条路走,挟气而来,冲决扫荡,走出了他自己。他的优越感得自于他生命自身的坚硬和欢悦,他大义凛然,颇为自豪。
  
    我们认识他时,他已臻化境,身上激荡着理想的雄风,迎风招展的是一面崇高的旗帜。他在理想的指引下愈加真挚纯粹,他的崇高风格是“一颗伟大心灵的回声”,而且,这种风格的挥洒越来越无意识,随心所欲,得心应手,枪人合一。朗吉努斯说,最高远的情调莫过于真挚的情感,只要用得其所,它会以一种狂热的激情喷涌而出,就像会使得演说者的言辞之中充满迷乱。正是如此,多么贴切。他的真挚表现为激情,他的激情表现为迷乱,他的迷乱表现为嗑巴,他的嗑巴是真挚的巅峰,他的真挚是所有情调之中的最高远。这个最高远是他的理想和信奉,他从不强调,却以此与外界抗衡。
  
    并以此为标尺选择和导向他的战士,感染他的听众,铸造七连的躯体与魂魄。激情流溢扩散,所到之处,神去鬼灭,浊气销蚀,充满清澈的生机与活力,带来欣然的尊重与敬畏。没有看到他过往的人们,也能对他的现在和未来深信不疑。他甚至不必像袁朗那样一展身手,就能收伏人心,认为他当之无愧,并想与他相濡以沫。经历过哪些才得来这一番功夫?他于多少条路中选择的最难的那一条,一路上有些什么呢,除了理想的骄阳,磨人的荆棘,荒凉的沙漠,凛冽的雪山,阴险的草地,敌人的枪口?你懂七连吗?他质问。他懂,并且深深深深。支撑他生命的不唯是他自己的骨头,还有先辈的精神与尸骨。“假如你要我哭,首先你自己得感到悲痛”,他的连史教育何其成功,他何其悲痛。“悲痛”的来源何其巨伟难衰。五十年的生死聚义在手中一朝解散,这个七尺男儿没有逃避号淘的侵袭。就是证据。悲痛与真挚的情感成正比,它们两个联起手来力量如何测量?在这无边无际的力量之中,出了一个史今,出了一个伍六一,出了一个许三多,出了一个成才,出了与老A队长的情深谊厚,还有多少?或许可以去咨询甘小宁和马小帅。
  
    唯其这份理想光晕中的真挚与纯粹,才会眨现出耀眼的人性之光,为我们展开一帧又一帧重情重义、爱才惜才、不计前嫌的美好画卷。这是一种被酒神精神酝酿过的人生态度。酒神,洞彻一切个体生命的悲剧性却无悲沉,无阴郁,坚韧,顽强,大悲即大喜,追求热烈的生存快感和神秘美妙的自我陶醉。他在这样的人生态度里,通过生命力量的不断提高,在面对接踵而来的人生磨难时,及时地从痛苦之中释放出自己也释放出别人,内外一致,表里如一,实现了对生命自身的强度美化。
  
    如此真挚,真挚成道,甚至显出几分疯癫。说话不利嗦,走路直蹦高,那是他的欢乐豪放;那是他的骨坚足轻,高蹈轻扬。蹦着高,犹如酒神所宣扬的神圣舞蹈,“跳着舞越过人生大地上的沼泽和凝重的悲愁”,一切被纳入简单体系,内在情感便随时随地呼之欲出,情感有多炽烈?呼出时竟会导致言行发生波折与形变。这样一个人,如若流落民间,不是一个自由吟唱笑尽权贵的狂妄行者,就是一个植梅放鹤远遁尘嚣的散漫诗人吧!在连队老五前来收山时,他的诗性有一次奇异的绽放,他激昂高唱:秃鹫!蛆虫!食腐动物!字出如枪出,一个个生动的语词,犹如一朵朵梅花被刺上了寒枝老虬;清晰简洁,瞬时更新了世间沉重的生命,让人在惊讶之中呼吸到久违的清新。多么美丽,美丽至极!在被老A打败,与兄弟们聚餐山头时,小时候的花心萝卜完全是一个土匪头子的表现,去他的面子,他需要一场狂癫,败出一个酣畅淋漓的局面,醉出一个更加激扬的艳阳天。
  
    真挚也会成伤,伤也会被他转化为富有诗意的一场殇祭。大伤,莫过于成才的出走。成才对他的背叛,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一次对纯真理想与纯粹人性的背离;而他在荒原之上开拓出来的那条高远,最终在成才无路可走时隐然出现,指出一条归途。“成才,实话告诉你,老子很生气!”付出了重以吨计的真情实感,当然有理由生气,当然很难说服自己“及时”吐掉这口闷气。这句话他憋在心中多久了?怕是这辈子憋得最久的一句,最后还是被他释放出来,释放出来时还要大声,还要在成才的生命绚烂之际,直直地刺出这一枪,卸掉胸中块磊,不维是他的,还有成才的,让天地现出一番特别的美妙与和谐之景。
  
    我有一樽酒,浇君块磊胸。最让他块磊难平的当然还是老A,给他惨痛教训,挑衅侮蔑他的单纯思路。他也骨折过。在他蹦着高走路时,一线平推,决胜千里的时代早已过去。一个不声不响的数据终端,就能让他的钢铁战士九死一生。简单,在复杂的信息化战场上成为缺陷,他翻身弥补,调到师属侦察营,脸上挂了彩,修成了天罗地网的威力,破阵而来,却又被绊倒在一个简单的“死心眼”手里。在变幻莫测的现实面前,他的智力好像总是不够,不是智力不够,而是真情真性中的心眼不多。战争仍在进行,可袁朗不想A他,狡黠地说:你猜啊!这位霸王就天真地猜上了,对猜得的结果有疑问了,那副天真模样逼得袁朗想不A他都不行。A这样一个人,感觉一定很不好,看袁朗样子就知他心中一定很苦涩很沉重。究竟谁胜了谁败了,袁朗一定比谁都有数。而能够与袁朗这样一个节制理智的人相匹敌的,必然是一个真情奔放的高城。浴血疆场两斤酒,与尔同销万古愁,袁朗毫无隐晦,发自肺腑地表示被其俘虏,深情地表达了对这杆枪的珍重与尊敬。
  
    江湖传说,霸王枪很沉,使枪人却不需要用多少力气,因为枪一旦舞动,自身便有其性,会带领枪的主人向前。高城的路还很长,这杆枪的路也很长,前路莫测,唯一可知,是他们的欢悲不会被压抑在生命之中,成为一个个复杂沉默的省略号,仍然会当众腾起,表现为一个个生动的语词,犹如一场场别开生面的舞蹈。欢歌向前,蹈足而行。在庄严肃穆的前苏联军歌声中,他的号淘啜泣是不是也很像是一场舞蹈?跳完,舞完,继续前行。可以被伤害,可以经成败,却无疲惫与永伤。这就是霸王的意思。霸王既成,熊熊燃烧的热情之火不会熄灭,强大的生命意志不可摧折,酒神式的高蹈豪放千古不磨。对现代人生命本能的普遍衰弱感到失望的查拉图斯特,阅尽千帆,还在期待更高大、更强健、更优胜、更快乐的人们去造访他,他期待着这身心严整的人们,乐观地坚信欢笑的狮子必将到来。你看到了吗?欢笑的狮子是不是已经到来?比方这个从理想之中走出来的英雄,蹦着高还能霸气十足,脸上有一道疤痕却愈加葱翠俊拔,那是一个本应身佩宝剑、风流倜傥的世家子弟对自我生命的强行美化,藏有无穷无尽的审美内涵。
  
    尽管看上去很像一个幻象,却不妨碍人们在见识到这份英雄式的优美时,感觉真实,千古奔涌,心胸畅透。
拳头 许三多
  
  
  望望山山水水,人去去,隐隐迢迢。
  
  三年过去,这个矮小又一无是处的男人身后有了无限的景深。他回头望一眼,再望一眼。眼中布满迷茫。转过身,继续前行。不晓得为什么,只知往前,秉持身后那些人赋予他的浑身力量,作为一支被放逐出去的指路标,一个白色箭头,没有归途只有终点地在天地间徐行疾走。还要穿越多少人心,杀戮多少污鄙的灵魂,最终到达何方,无人知,无人欲知,一个指路标的情感和前程自有造物主去注定,只知道,在荒原长路上看到他时心里会有一刻的温暖踏实。他自己也还想不清楚。
  
  可终究开始想了。遇仙型的人生模式也在此中断,他遇到了一面镜子。镜子里面的镜像现实惊惧了他,有一张一模一样又分外陌生的脸孔在望向他,——在这个人生的结点上,他遇见了他自己。
  
  他终究要与自己相遇。
  
  我是谁。来自何方。去往何处。为何我的命运与众不同。为何我的爱恨情愁多于别人。为何我要经受这么多磨折。为什么我做了牺牲品也做了榜样和楷模。他胼手胝足地把自己的意义之路铺到这个地方,抱着“不抛弃,不放弃”这棵参天大树攀援至此,简单宁静的山乡绿野之心,破碎成烟,在血腥气中荡起了风沙。他蜷缩在这个中断了的点上,孤独地看着手上的血,在回忆中一遍遍回放杀人时的情景,一遍遍揣想被杀者的心理,一遍遍挽回被杀者的生命,不得不面对这些问题。
  
  我能摸到枪吗?这句话仿佛还在悠远地回荡着。彼时童真,此时听来却是一个童话式的残酷点醒。枪以幽默的姿态来了,带他行过草原的光荣艰巨,带他走入钢的火热铿锵,带他经过尸横遍野,一头扎进南瓜地里,带他来到丛林中,忽然意味深长地对他说,我走了哈,你要好好的。枪以幽默的姿态走了,他赤手空拳,数分钟后,他见识到自己的拳头有了多大的威力。
  
  可以制敌,还能用来杀人。这只拳头的威力最早被袁朗知悉,无意中被伍六一见证并惊诧过,现在它惊动了主人的灵魂。杀人的意思,不是使对方象征地腾起一股白烟,是让一条生命在世间永久性消失。而且这生命还不是摆在家乡屠夫案板上的一头猪。青春中止,肉身消散,姓名删除,不可恢复。什么都是相对,死亡是绝对的。一个壮丽的生命在他手下结束,这事实不能撤销。
  
  一直念叨着的意义消失了。而他眼力看不到的那一部分意义和价值,当然构不成安抚的力道。你懂七连吗?我懂。他自言自语。他的懂,依旧不过是一一记得而已。他仍然不懂得记下来的东西有什么内涵和外延,与他是什么相干。在他与世界之间没有介质,或者说,他无法通过介质触摸到现实的纹理质地,他尚不具备抽象思维的能力,就像袁朗说的,他可以在训练场上比划出杀敌的狠招,却不能通过打出的拳头得知其真正的目的。他只有像盲人一样切身实地地触摸,依靠肉身去体会,才能有具体的感知悟得。他一直在积极地感受,感受不到就设法获得感受,用真诚的感受摆脱命运,浇灌自己和生活,赢得尊重、坦途与睦邻友好。无意间,他打出了这一拳,获得了这样一条感受,瞬间模糊了一切,一切变得遥远而陌生。第一次他感到虚无。意义的虚无。生命的无常。
  
  这是不是每个人都要面对的人生惶惑?这惶惑不再是话语所能包扎处理好的。虚无的魔力有多巨大,摧金蚀骨,让人一个接一个地忘记理想放弃挣扎迷失其中。即便有袁朗这个强大的“避邪”在身边也不能破除。他沉浸其中,不能自拔。受挫情绪和失落感所衍生出来的一系列感受,最终将与他在草原五班与之对抗过的类似相同,如今是他在其中沦陷。那是一种不健康的感受。即使有“天性善良”这条注解,也不能掩盖这种感受的不健康性;“不健康性”的真正来源是对世界认识的偏失以及自身的脆弱和虚软。这种不健康的生命感受也即是现代感受之一,这个从未进入过世界的人,就这样与外面的现代世界共通共象地对接上了。他想逃,却不知道已无处遁逃,而他所身处的地方,他所质疑的地方,血腥气浩荡的这个存在,正是护佑和观照这世间的桃源和天堂。
  
  摊开手掌,是一片熟悉的陌生;握紧时,手心只有力量。他痛恨这陌生这力量。这力量何时养成?就在他修炼军姿时,就在他耕耘道路时,就在他一声又一声地抡锤时,就在他在单杠上不断回旋时,就在他独守七连时。庄子说,平易恬淡,即忧患不能入,邪气不能侵,故德全而神不亏。纯素之道,唯神是守。王团说,你不仅守住了军营,还守住了你自己。守而勿失,与神合一。能体纯素,谓之真人。真人真气,凝聚成拳,拳一出,神极八方,可以追赶活捉,可以探敌取命,可以猎猎迎风而招展道理。可惜的只是,他懵懂未开。
  
  枪,回来了。守在他身旁,恢复了尊严。它不是玩具,不是英雄形象的装点,不是一个人变强的保证和说明,它是枪,价值发生在开火的时刻,如同你,满身武艺施展起来一招杀敌。日后要真正地相依为命了。此时,它像李梦一样严正地叫喊说明:你所经历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仪式,标志你与过去作别;一件兵器负有什么样的使命,一个高手要有怎样的姿态,你必须正视;你得正视你的存在,也得正视我的存在,我的存在!面对我渴望的敌人你怎么能一枪未发?!他觉得它喧嚣而陌生,想一脚将它踢开,想想罢了,他不会以激烈的方式发泄自己,他不认为自己有激烈的资格。他把袁朗逼上悬崖是因为他要为朋友报仇雪耻,他揍了齐桓一拳是因为智商又惨遭侮辱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他骂了成才一句是因为对方太不争气。他的激烈屈指可数。他卑微而矮小,始终是最差的一个兵,始终是最好的一个人。最好的人,顾全别人,没有自己。当他不能顾全别人,只会想到与自己过不去。他抬头望一望天空,再次意识到自己是这个江湖的异乡人,这种异质性将跟随他一生。
  
  三年,一年一个告别,一年一个台阶,一步一层深入。慢慢接近的,却不是光荣与梦想,是世界的“真相”。在 “真相”这里,有和他一样失落的龙,有歹徒,有牛顿。天空的彩虹被牛顿拆散,理想的光环被歹徒盗窃,而龙所护卫的,已被众人抛弃。冰天雪地,阴冷,残酷,灭顶,绝望,孤独。这孤独不是独守七连的孤独。那时的他,是庄子眼中的真人,是济慈笔下委身于寂静的处子,经受了沉默和悠久的抚育,愈发地内秀完美。现在,他已失却童贞。这孤独,是来自天国的冰冷纶音,是老A战士的铁甲铜胄,是他的劫。人在这样的绝望和虚无中一定会生发出哲学感喟,哲学的闯入一定会对理想与诗意状态造成破坏,它将“剪断天使的双翼,以其条条框框征服所有的神秘”,冰冷的哲学一触,所有的美妙烟消云散,只剩下嶙峋耸立的事实本质……他从痛楚中被硌醒,变得深沉和严肃,身上长出刺,心里有了自我,开始学会质疑和反诘,开始对一切发表观点和意见。从此,他不再逆来顺受,听凭摆布,而是作为一个觉醒的人,在失落中崛起,开始了对人的价值和意义找寻的征程。
  
  他叫许三多,许百顺的小儿子,钢七连的第四千五百九十六个兵,老A 成员,众生之一。他刺耳的乡音已经散失在历史的烟尘之中,那句慢半拍的“凯旋”也已和333个腹部绕杠一起成为他人生传奇中微妙的一笔,他的“异质性”是天赋异禀,人之最本初、现已被文明大规模剥落的“特质”之一。再回首,经过的人与事已是迢迢隐隐,他已是百年之身,可包围他的依然是未知的世界。他的人生里还潜藏着种种考验,恭候他前来体验处理。眼下的这一个并未结束,他拳头上的血远远没有褪去。他的处理方式既是私人行为,也担当着为世人提供经典范本的使命。米兰﹒昆德拉说,价值观念堕落这个过程是世界无可争议的一种可能,唯一重要的是,理解被抛入这个过程的漩涡里的人,理解他的动作和他的态度。人终其一生都在面对考验,试图看护好躯体和心灵,却往往不得其法。手忙脚乱,将生活变成一部草书,回顾时自己也看不懂多少;循规蹈矩,循规蹈矩地颓废,循规蹈矩地冷漠,循规蹈矩地玩酷,循规蹈矩地垮掉;追求高精尖,高精尖到最后,一个接一个地从高楼顶上纷纷跳下。在这样的时代背景里,他的墨守成规,死记硬背,贴地而行,恰恰显得是在“违禁”和“创新”,他打出的套路,陈旧卑微,在现实面前却是新颖奇妙,着肉透骨,“新奇”制胜,诸多高手甘拜下风,世界别开一番生面。
  
  这一回,他将如何以对。萨特说他人即地狱,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人和地狱之间的关系。许三多作为他人的地狱存在由来已久,他将地狱转变为天堂的时间也很长,而现在,他与他自己之间的关系,变成他和地狱之间的关系。他的第一选择是逃避。在此,袁朗对他的处理手段堪称大师级,犹如一个不厌其烦的天使,两度将他接引至天堂。他把世间所有的道路都交给他,让他自己去走。他一下子拥有了自由,好像拥有了天下财富,天高海阔,鸟飞鱼跃,任凭由我。可虚无很快就挽着惶惑的手臂再次来临,挤走了自由的兴奋。人真的能在自由之中守住洁净的灵魂么?多少人皈依自由,在自由中呼喊:意义,我是你的同志,你来与我同行!不,自由的大部分子民很快会发觉,意义越来越疏远你,你越来越众叛亲离,在对终极价值和意义的思索中默默沉沦。这种沉沦不见得比在安安碌碌的生活中沉沦来得高尚和洁白。是山来就你,还是你去就山?是召唤意义过来救赎我,还是我前去登临拜访意义的家园?许三多没有这种等待山和意义的“浪漫情怀”,他是现实主义者,是朴素哲学观的持有者,高城的叫骂激将不过是催化剂,缩短了他的历程,他必然会拣能走的那条路走,终究还会走回来。他回到连队,回复了坚强和茁壮,可破碎的心路历程不会就此终结,不会轻易复元。回归,不过是他在漩涡中做出的初步反应。那一拳所打出的宽度与深度没有边际,在远方的意义将他彻底唤醒,注入他的灵魂,充实他的生命之前,被杀者还会持续地侵扰他的心灵,挑战他的心智。他必须承受在地狱间苦修的重轭,他要在漩涡中持久深入地进行感受,收集整合所有的资源,以调谐自己的态度和动作,给自己一个说得过去的交待,将自己从地狱之中拉拽出来。从此,他进入了有意识的内外兼修的阶段。
  
  人在旅途,人生风景次第而来。属于白纸一张的人的,注定是不停的吸纳和消化,不管吸纳和消化的是什么,许三多所要吐露和写画出来的必然都会是真善美。这是命运对他的刻薄之处。真善美不是他追求的目标,他本身就是真善美的使者,只要他活着就必须呈现这一生命实质。就像他天生懂得要为修的那条路布置上图案和鲜花。李梦说,他以为他在搞艺术,我看他是在被艺术搞。这两句话都没有错,在他身上并不矛盾。艺术能力实现的是艺术趣味,而任何趣味的表达都需要很高的能力,这种能力,恰恰又是得自于他天然具有的格调和趣味。——这意味着把悲伤留给自己,意味着大道艰辛。这一课,无人教导和扶持,只能自学。他已修得了自学所需要具备的品质和能力。他将在这个内外兼修的过程中放大目光放远眼界,不仅去认识自己的拳头,也要认识这只拳头上凝聚着的整个人世的失衡与悖反。可以杀人,亦能活人。为什么杀人。为什么活人。为什么能杀人。为什么能活人。杀的是什么人。活的是什么人。要杀什么人。要活什么人。他将在这一过程中精进自己,也会在这一过程中普及自身,这就是真善美的使命,没有归途,只有前方和看不到的终点。当他通过拳头看到这一使命时,也就认识了自己,找到了意义的最终归属。也将懂得,在他身上倾尽了多少人的心血,他就要回报出多少力量。
  
  临别时,王团长深长地祝福道,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们会变成比我还好的兵。袁朗简简单单地答:会的。我们可以想像一下这个无时无刻不在修行的兵所能到达的境界。周身环绕着正气罡风,沉默谦卑有如天地大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他的拳头将无比厉害,臻至大象无形之境,不出则已,稍一比划就能让人心旷神怡,而他的生命也将随之铺陈成一片大音希声,大爱无言的广褒风光。
  
  有的人行至人性的深处而守住了自己,比如鲁迅和袁朗;有的人走到的人性深处依然没有找到自我,比如张爱玲和白铁军;有的人走到人性的深处却失去了自己,不胜枚举。许三多毫无疑问属于第一种。虽然他远远没有走到人性的深处,只不过是朝那里张望了许久,收回了目光。不懂的,再说吧。不问天涯,只问脚下。这是他的大巧若拙。他悦纳环境的一个个过程,也是环境悦纳他的一个个过程。他的追问和迷惑,既在身后的背景中,也被释放在广阔的人生里。从滞留的点上站起来吧,踏足向前。过往的经验足以说明,只要将眼下的道路走好,迷茫的未来之路必然会应时出现,供他一路好走。
  
  此番痛楚,化为生命之中的隐痛。将会和他所经历的离别的隐痛一起,规划出这只拳头的最终风格,不仅稳健,而且深情。
  
  “等暮年使这一世代都凋落,只有你如旧;在另外的一些忧伤中,你会抚慰后人说:美即是真,真即是美。这就包括你们所知道和该知道的一切。” 后人能听懂么?他仍是朝露,却能让人在倏忽间瞥得一缕夕照的光明和温暖。忽然想到美国作家索尔.贝娄的一句话,过去我们死在亲人的怀里,现在我们死在高速公路上。劝自己放慢脚步,不要那么着急,像他一样去领略所有事务的意义,在一个个平淡的过程中收集和感受变迁,获得充实和安稳的力量,欣赏蚂蚱飞过时的姿态,体会脚下大地,将自己的夕阳走成光明与温暖,于亲人的怀抱中微笑安息。

多情环 袁朗
  
  
  青青子矜,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题记
  
  
  黑夜给了他黑色的眼睛,黑夜也给了他宗教式的情感;他把灵魂交给了魔鬼,魔鬼给了他超人的技艺;他毫不吝惜地呈现他启蒙式的大主教姿态,魔鬼也不容相让地,从他嘴角眉梢闪现出它的风采。
  
  犹如帕格尼尼。犹如一曲《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
  
  使用全部生命,生命中的每一根血管,每一条神经,每一丝纤维,所有气力全部细胞,吹拉弹唱。他在哪里出现哪里就是艺术场景。江湖多深,四海多大,天地多小,人心多细,他自得地,怡然地,欣悦地,见人是人见鬼是鬼地,也能知己亦能顾他地,大出大入,大往大来。他是驾驭着烈马金车在海面上纵情驰骋的波塞冬,神性广泛,变幻莫测;他是驾驶着太阳车轰轰烈烈划过长空的赫利俄斯,只要到来,就有一束不一样的光明。每一个人都沦入他的旋律,他的节奏,他的世界,犹如一个个音符,一条条海豚,在他的官感里起落跌宕,并能与他的主旋律相配搭,相和谐,相知,相重,相映成趣。每一个语句中都有波澜,每一个表情都在推波助澜;即使安静,静谧中也有涟漪悄悄扩散;即使不经意,不经意中也有高潮频频迭涨。每一个涟漪都是暗示,每一个高潮都是指引。看吧,那是低谷中的血色峥嵘,那是登攀中的卧雪眠霜,那是凌绝峰巅时的天开地朗,那是俯瞰人间灯火时的荡气回肠,那是他的不忍池,那是他的莫愁湖,那是激流里的奔涌,那是长思里的悠扬,那是他孤漠彳亍中看到的紫色小花,那是他站在光明顶上看到的有如梦幻一般的世界风光……沿途之中隐秘的风险与奇妙美好犹如海市蜃楼,恍惚被一一擦亮,他经过的,他思索的,他了悟的,他走出的,许许多多,别人不曾见过。蝉蜕蝶化的个人痛苦却被虚化了,隐没在他的乐章中,羚羊挂角,无迹可求。那没什么。那没什么。他微笑低吟,这低吟随着追随者的不停追问回环复沓,像是一缕缕轻捷的风声,穿插其中,淡淡扫过沉寂而坚硬的大地。
  
  听见的乐声虽好,但若听不见,更美。可我想听到。他经过了什么样的痛苦,他经过的痛苦有多少。那只有痛苦才能赠予的深刻路途。只有痛苦才能架设起来的巍巍山原。有足够的痛苦作向导才能把每个人都走到心间吧。承受人难以想像的低温与火烧,才得给人以明朗开阔的感受吧。经受多少种痛苦才能打磨出一副笑傲江湖的圆转入神?又是经过怎样痛苦的化合过程,才把顽固的忧伤与孤鸷转化为令人心驰神往的健康情调?忧伤而健康,耽美而迷幻。现实已无法将他盛放,痛苦已将他引入艺术的殿堂。他站在那里,像一匹从梦幻中走出来的马,神秘浪漫,气象宛然。不,那不是马,那是满身青鳞纹路繁复的瑞兽麒麟。不,那分明是一匹一览无余的马。也许,那是一匹名为马的麒麟。也许,那是一匹名为麒麟的马。总之他站在了那里。如同中国的古汉语。简约,洗炼,健朗,锋锐,含蓄,幽深,秀明,精美,绮丽,端雅,宽广,丰盛,醇厚,达观,青葱,净洁,悠远,纯正,风清骨骏,茂林修竹。他站在那里。肃立凝思。又隐隐透出西子伤秋的美。
  
  和他相比,我们仿佛—无是处。
  
  三十岁的模样。屈指西风几时来,暗中把流年偷换。惜。来不及。等再世为人。照他眉目刻划自己生平。
  
  从他无意的低回间追寻痛苦的足迹,行至一半就禁受不了。不是禁受不了那痛苦,是禁受不了他的强大。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胜人与自胜有如明暗两线绞缠一处,高高低低,披荆斩棘,目标向前,疾速行进。每一分“强”里都有一道锋利的血光,起自于他的心脏、骨头与决意。刻骨的心疼和寒冷阻滞探寻的脚步。那不是随意就能有的强大,也不是刻意就能有的,那是义无反顾的皈依,那是属于天才的极端领域,不给弱者和凡夫俗子一丝希望。甚至,没有足够的坚强不能与之对视。怅然止步,望望云波浩荡的深灰色与亮橙色交映的遥远天际,返身自省。再于深夜检索他的影音时,背景音乐不知觉间竟被特蕾莎修女的声音所置换,这是奇异的相逢,导致出一番番泪流心乱:我不但要归主,而且要遵行──我要参与事奉;我不但要信仰,而且要实践──我要身体力行;我不但要宽恕,而且要爱人──我要忘却得失;我不但要言传,而且要身教──我要感化众人;我不但要关怀,而且要挽救──我要助人为乐;我不但要梦想,而且要实行 ──我要广施善行;我不但要施予,而且要效力──我要终生服务。
  
  在广阔的社会行走中见识过多少绝望和悲惨,心中存有多少爱的能源,才迸发出这样凶狠坚定的自我承诺?一个在军营中摸爬滚打的男人,又何处得来与之类似的巨大悲悯?他在无人知晓的时分,独自走过多少低谷,翻越了多少峰峦,走得多远,站得多高,目中清朗,生命里再无困惑与障碍,只剩下刚毅,果敢,坚定,灵活,随时随地的精思敏辩与各种各样非凡的才能。
  
  多情环,袁朗。应时而生的英雄,系出奇门,来自遥远和黑暗。一件兵器却名为多情,当然是最无情的;道是无情,又最有情。痛苦吞噬并熔铸了他,而“情”字让他重见光明,把他重新带回到了世上;痛苦给了他恢宏坚忍的精神世界,“情”字给他留得几分俗世轻狂,使他能够跨越三界,自在地飞旋纵横,也为他保存了一份本我面貌;神以知来,智以藏往,他的强大可畏不可测,绝不外化,他甚至不给人以安全感,可是一旦被他征服,也就踏上了成为他的征程;他在不完美的世间修炼、追求、塑造着完美,神、气、形浑化归一,神智圆朗周至,知人所不知,能人所不能,这件浑元兵器却又云淡风清地挥手教诲,——没有一步登天,没有功德圆满。
    
  就是这么矛盾。就是不得不这么矛盾。就是只有强烈的矛盾和冲突才造就得出优美巍然的艺术品。他就是不回避矛盾和所有的冲突,并追寻一切事物的真谛。迎击劈面而来的混乱世界并从内部击溃了它才从世界上脱颖而出,成为一个世纪头领。在他面前,一句不经历风雨不见彩虹显得太轻,梅花香自苦寒来远远不够,梦想在前方等着咱们是跟谁玩家家呢?只有具备一定的深度与高度才能有幸与他相逢。他的手下,须是古希腊神话中半人半神的英雄,须是远古传说中半人半兽的怪物,承受得起无情大火的烧制,忍受得住多情文火的烘焙煎烤,在血雨腥风崎岖诡谲中披肝沥胆,肝脑涂地。先做鬼中鬼,再为人上人。人世间有那么多的鬼哭狼嚎,得有不一样的品质去抗拒消灭。 “人”这回轻松自在的前尘往事,再说。入得此门,道义聚变,身心俱焚,随他一道,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计白当黑,煮海为盐,绝地求生,从此,要以绝望而残酷的唯美追求去实现自我灵魂的解救了!
  
  “可我敢保证,我会让你们的每一天都过得不一样。”他骄傲又自信地承诺。这是他的人道,也是他的能力,是他的铁血柔情,是他独家的,也是他所展示的最大程度的慷慨昂扬。
  
  高层关注,底层关怀。看他施展武艺赏心悦目,看他推心置腹又是多么幸福。他的权威性与人格的无可怀疑性一步步在勇士们的心头相结合,他不再是魔鬼,又更像是魔鬼了,——如虎如龙,变幻多端,转展无穷。与这样的人常相守,夫复何求呢!让人幸福的是这一切超凡的情态:他不会使心灵餍足和悲伤。为什么贴切的词句被济兹提前说出了?为什么知遇的曲调被拉赫玛尼诺夫提前做出了?他又不是一幅希腊古瓮,他又不是拉小提琴的帕格尼尼。
  
  是矢志不移的坚持,加上敝帚自珍、不曾舍弃的天赋,让他与一切超凡的情态在佛青色、钴蓝色、海绿色、淡紫色、亮银色、火砖色、幽灵白色、蓝宝石色、柠檬绸色、巧可力色、酸橙色、珊瑚色、珍珠色、茶色、鲜肉色、白杏色、菊兰色、浅玫瑰色、亮钢蓝色、象牙色、鹿皮色、苍麒麟色、粉金色交杂闪烁的时空中相会相通,使他的气质出脱而出,位列仙班。他的气质,感性能量十足,无拘无束,没有疆界。所以,当那两个词语自他口中毫无障碍地流淌而出时,格外地震动心灵。国家。人民。和平时代的两个陌生词,一个比一个陌生,商业社会两尊被封存的偶像。为民分忧,为国育才,这八个字在当下的语境中是不是显得有些“异样”,有些搞笑?却成就了他大“器”凛然的气质;得自于这样一个内涵辉煌的精神支点,他的神采才会如是的高贵、正直和洒脱。
  
  没有黑洞,没有深渊,给人以绝境体验,心中却无绝境隐藏。没有人格缺陷。不是没有,是深深震撼过他、抚育过他的痛苦俱往矣,的确是过去的事了;是他强大地将所有痛苦转化为沿途的风花雪月和湖光山色。犹如停泊、耸立于天地之间的那些伟大山川。让人看一眼心中就有诗句诞生,就是一次情怀陶冶。那没什么。那没什么。他仿佛又在低吟。无论伤痕多么壮观多有看点,真正的强者不会炫耀展览,那会产生本末倒置的坏效果,多少人将自己溺毙在自己和他人的伤口里,那是云集于大众杂志从不倒塌的风向标,可他们说,伤痕不是重点,伤痕不过一点点,伤痕之后的事实更广阔,伤痕之外的模样才是根本。如此,于湖光山色间游目骋怀即可,心旷神怡就好,硬要去窥透他的壁垒,翻检他的伤口,破解风景背后的大千痛苦,不亚于是在他动情时前去摘掉他的墨镜,不仅是不解风情的浮浅愚钝,也是对他的侵犯与不尊吧!或许,他无意间的透露已足够。——他轻描淡写,简单朴素,行云流水的声音如同安魂那般安祥幽逸。他对吴哲说,只希望他的部下能在战场上少死几个;他对成才说我们这伙人,不只是为了对抗,你的战友,甚至你的敌人,都需要你去理解,融洽和经历;他对许三多说,善一旦遇到恶,先受伤的总是善良,所以我后来对自己说,袁朗,你一定要做恶的善良人……多情环,每杀一人,就会自伤一次,环上就多出一道刻痕;袁朗,对他经历的每一个地方,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付出过时间和生命;他的生命中有多少道刻痕,他就有多缜密细腻,他给出的一个个瞬间才会这么地丰富多彩。做到这些,需要不凡的内心和能力;做到这些,已是对他不凡的内心经历和内心能力的说明和印证。
  
  谁都有痛苦感,可痛苦和它的细枝末节又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的。痛苦像良禽,择木而栖。追寻痛苦的由来,或许更有意义些。最初的痛苦是怎样得来的呢?许三多曾是一头外表上的“土骡子”,成才曾是一头精神上的“土骡子”,袁朗未必不曾是一头“土骡子”。有一头骡子在一篇童话里道出了此中真谛,它诚恳地自我剖析道:如果你只是半只马的话,你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感觉。没有各种各样的感觉,就不会有各种各样的痛苦。自然,是半只马未必就能有各种各样的感觉,前提,它须是有志向有追求有天分的半只马。最初给他致命一击的是谁已不可考,不过,波德莱尔细致而浓情地描述过他被从马打回骡子时的情形:你潜藏在黑暗,任性的沉睡,抽烟,伴着无声的愁肠,你的一切都陷入无聊的深渊……很快,他“像从半阴影中走出的昏星,大摇大摆地奔向狂欢的地方”,痛苦的长征就此开始;敏锐的洞察力,丰富的想像力,渊博的学识,清晰的表达,就此开始;对生死问题的考虑,对自己与世界关系的辩证认识,就此开始;对自身情感的自省自知,对他人的同感推之,与内心交战,进入他人心理状态的高强武功,就此开始;胸中的丘壑开始生成,虚怀若谷开始养成,外部世界的崇山峻岭与他内心世界里的相辅相成,就此开始。矛盾对他的试炼,就此开始。矛盾,来自他的心理位置,也来自于他的地理位置,——站在最前沿,没有前方,没有后方,又得是矛,又得是盾,这样的矛与盾,又会内化在心,强化他的心理感受与各类技能。
  
  站在最前沿,上穷碧落下黄泉,往来纵横八万里,什么没有见过。在真正的绝境和逼真的绝境模拟中,什么样的生命情态没有体验过。老大?狗屁。藏着。掖着。就像他时常的威而不露。就像曾经的哀而无伤,惑而不悲。挺有意思的,他说。一群为浮华世界修炼忍术的忍者神龟,不唱豪迈歌曲,没有流动红旗,不说光荣艰巨。心理失衡,价值感失落,不平与孤愤,我的地盘上不养殖这一套。只有纯净的风景与纯粹的人生,——不仅是职业需要,他本人已不能容忍人性的瑕疵与伧俗;这个被理想净化到完美的人,可以去理解,但不能容忍;他甚至对自己的完美已很有信心。他一定常跟自己捉迷藏,把自己从哀与惑的后面揪出来时,他一定自得极了。
  
  没受过伤的人,谈不上宽恕;没经历过风霜的人,没有资格说世界是美好的。有人十年如一日,他的十,犹如百。十年之中他经历了什么,套用一句颇为流行的句式:只有他自己知道。正常状态中的他,谦抑,理智,温和,宅心仁厚,懂得坚持也懂得宽恕,却绝口不说世界是美好的。他的世界山水有致已很美好,往前观望,前程也是锦绣壮丽,他的兵,还是从别人辛苦周折带出来的兵里挑的,他每次做俘虏的待遇也都挺好的,甚至可以说相当美妙……可世界美好,仍是遥远目标。遥远,远到足够让人绝望。别人的绝望是自戕,他的绝望是武器,绝望有多强,他的武器就有多光。他用绝望将他的士兵框起来,告诉他们这是一幅“南瓜图”;他将他们框起来,所有的惶惑与不安立刻被置于了前景;惶惑与不安被他离析出来,然后勾手将其打掉推翻。惶惑,焦虑,不安,现代人类的弊病与缺陷,导致恐惧、幽闭、抑郁、失眠、自我能力的衰减、疾病、浮华、贪婪、堕落、魔幻、自杀率的上升、罪恶、灾难、毛躁、苦闷、忧患、轻易的茫然、虚无和挫折感……你已该了解,多情环的门下,必须使人无隙可乘。他有情无情,面面俱到,不给人任何可乘之机,挥出的每一道弧线都是对完美的注解,每一道弧线都有无数的刹那,每一个刹那都是故事,都有心血凝结,都表达出最完整的人道,都令人叹服心折。
  
    折一只荷送给他吧,如果你想。野菊花和他也很配。草原上的野兔味道不错,草原上的小花在他眼中想必也很美。夏天的野菊花是嫩白色的,秋天是大白色、淡紫色、紫罗兰色和金黄色的,如果有幸在冬天与它相遇,它一定又是白色,那白色又虚弱又倔强,有冰肌玉骨之感。和他说起这个,他也能头头是道吧!他一定比谁都更细腻,比谁都在意美。山里的黄昏容易让人想起旧事,只这一句,就让乡愁从铁骨铮铮的生命中袅袅娜娜地隐现出来,就开拓出这片横空出世的江湖的回忆美学,就绝无仅有地暗示出一个“儿女情长”。整个人世都在他心中,边边角角地被他挂牵着,丰富着他的思想,宽厚着他的胸膛,温软着他的血管,坚定着他的步履。没有遗漏。情到深处人孤独,情到深处,只有回望,没有归途。家乡的山坡上茱萸花星星点点,每一星每一点,都是他的相思与渴望吧,可是,可是。“宁静的山乡唤起的记忆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意志与希望”。
  
  虽然历经残酷高超的技能修炼,可在一番又一番痛苦深重的沉思之旅后,仍是破茧而出的姿态,仍是简洁而轻狂的炫舞,天下之大,江湖之深,能有谁乎?——如果找不到,不妨望向那色彩瑰丽的时空。他不是拓荒者,不是在寻找拯救的希望,他是希望的护航者;他不是要在无法通行的地方找到出路,他是为出路除妖清障;他不是孙悟空,不是唐僧,他是袁朗;他又和孙悟空有些一样,更能让人呼吸清新,看到希望,有所寄托。那些歹毒的人形生物寄生在大路上,也寄生在他的精神世界里,早已不能对他造成伤害,只会让这只多情环更加地精进,日益地展转如心;对方有多丑恶,他就有多精美。不过才三十岁,路还长,且看他与这些生物一美一丑地继续纠缠,继续变化吧!
  
  精进他的,还有那些让他大犯踌躇的兵,许三多,成才,吴哲,27。道是无情还有情,有和无之间,还有多少天地待他去求解,他还要为自己写出多少部不同以往、不同凡响的理论批评和心理学著术?完美仍在路上。他不是绝对的完美。他不要绝对的完美。他十分清楚,绝对的完美不适合这个世间的气候。这真好。非常好。太好了。这真完美。完美的完美令人屈膝膜拜,在天上和如来佛祖呆在一起,不完美的完美却让爱现身,给焦躁午间吹来清风,让板结心田涌出新泉,让僵化大脑生出诗意,让凝结的血管哗哗作响,——在此中断一下这个排比,是时候负责任地请出一位人物来说两句了……雷诺兹说,伟大的、理想的完善和美不应到天上去寻找,而应在地上;他又指出,一味热情地崇拜,很少能增加知识;他还说我们应该……似乎,他说了什么,也并不是那么地重要,—— 让冰封的、尘封的情感喷出岩浆,让天地生色,让万物返绿,让青春回来,让我们在沟通时感觉亲切没有太多障碍,道貌岸然的布道也就有了份量,产生了意义,产生了价值,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可好像,又有着勿庸质疑的“绝对”的样子。——表现在他对“钱”字毫无拖沓、干净利落的处理上,从电话里传来的声音磊落简明,锋利地洗涤了世俗心灵,刷亮了信义二字,挽回了失落已久的男儿雄风;表现在至情至性的那一句“我酒量二两,陪你喝,舍命”上。由他说来,肺腑婉转,情深意长,十个字,融化了整个世间的冰雪,扼住了整个世界的咽喉,屠戮了所有的虞诈和难堪,让对手泪波翻涌,与他真情相见,那一刻,渊停岳峙。
  
  数秒之后,云开花现,车行马奔,清明上河图也复活了,蒙娜丽莎的微笑也明确了,卡西莫多的钟声也敲响了,一派热闹,一片清朗。
  
  谁说,多情自古空余恨?这幅画面万古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