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和光绪哪个年代早:缺位的高校生命教育

华中科大9天发生3起跳楼事件引人深思

绘图 玉明 雅琦
□据 《法制周刊》
核心提示
短短9天里，连续3起跳楼事件让有着“中南六省第一校”之称的华中科技大学像入了梦魇般。“华中科大学生跳楼自杀事件”一度成为网上的热门关键词。
江西师范大学道德与人生研究所所长郑晓江教授认为：“高校相继发生学生自杀事件，一方面暴露出高校心理危机干预的不足，另一方面也凸显出高校对学生生命教育的缺位。”
1　机械学博士生的不归路
11月6日，武汉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在这所人口近千万的城市，两场并不起眼的追悼会在举行，两个家庭从此送走了自己最亲的人。
10月23日，星期日的早晨，27岁的华中科大在读机械学博士生彭凯峰从所住的西11舍4楼“跳楼身亡”。
“早上7时57分，宿舍开大门的正说离开门还差3分钟，我突然听到‘砰’的一声，接着两个路过的女孩子尖叫‘有人跳楼了’。”11月7日，华中科技大学西11舍的楼管阿姨回忆起当天的事还记忆犹新。
华中科大学生付亚辉在网上贴出的日志称：“8点左右，西11舍一名男性跳楼身亡。美国教授PW刚好路过，听到了落地声，经历了全部的早期现场。教授在第一时间赶到跳楼者身边，发现其仍然有呼吸、意识清醒。此时旁边已经有人打120以及报警。”然而，在8时20分许，华中科大校医院的两名医生到现场“检查完后，已确认死亡”。
当天9时许，华中科大同济医学院又传出“一名女生跳楼”的消息。不过经确认这名跳楼者为校外人员，已被送医院抢救。11月8日，记者经多方核实，这名跳楼者最终没有抢救过来。
“一天两起跳楼事件，这应该是华中科大60年来最为黑暗的一天。”该校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大三女生对记者说这句话时，连连摇头叹息。
据了解，10月22日，彭凯峰曾向同楼层的某博士生借手机，给曾供他读书的“干爹”打电话，但电话打通后他只听对方说话，自己一声不吭。在挂断电话后，“他长叹了一口气，还在那个博士生的床上躺了一会儿”。然后，这名被借手机的博士生向彭凯峰要电话号码，以便“以后联系”，但彭用很冷淡的语气说，“没必要，要电话号码有什么用，也解决不了问题”。
“当时就感觉到他情绪不对劲。”这名博士生事后回忆，但毕竟与彭凯峰不是很熟，所以他没有追问下去。
而彭凯峰本科时期的同学高川（化名）称：“国庆节的时候，他还参加了青岛一个同学的婚礼，和大家有说有笑，看不出有任何不对劲儿。”但高川同时也说：“听说他在出事前和老板（博士生导师）吵过架，想换导师。”然而，这种说法并没得到校方的正式回应。
2007年，彭凯峰考入华中科技大学进行硕博连读，记者注意到，在本科期间学轮机工程的彭凯峰曾获得过“日本邮船（NYK）奖学金”，成绩还算不错。
但华中科大不止一位博士生透露，彭凯峰所在专业的博士论文“最近提高了等级，原来只要发几篇D级的论文，现在却需要发B级论文，压力肯定很大”。而记者也了解到，在以“治学严谨”而著称的华中科大，因博士论文不过关而延迟毕业、甚至不能毕业的学生并不罕见。
“话不多，比较内向”是很多认识彭凯峰的人对他的最直观印象。这名“看起来多少有些文弱”的博士生，在10月23日清晨给姐姐打电话时，只说了一句“我很累，想休息了”，然后纵身跳下4楼。
2　被传染的跳楼者？
10月31日14时许，当22岁的建筑学大四学生张骋捷从华中科大紫崧学生公寓15栋6楼一跃而下后，“整个华中科大弥漫着紧张气氛”，“三连跳”使得这所知名学府一时间背负了极大的压力。
从13时21分起的40分钟内，张骋捷通过自己在人人网上的账号“张骋捷santo”发了4条动态，最后一条称“走得仓促。再见，地球人”。
“当时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在，还是隔壁宿舍的人告诉我的这个消息。”说起张骋捷当天的情况，他的一名室友显得很伤感，“实在没有想到，他有什么想不开的？”
据这名同学回忆，当天上午张骋捷并没有去上“一贯都不喜欢的设计课”，而是在宿舍里打游戏，中午他出去和父亲吃饭，再也没回宿舍。
据张骋捷的家属透露，校方对他们称“张骋捷是在14时05分出的事，救护车在10分钟内赶到，14时25分左右医生宣布无生命体征，14时50分警方到场并进行隔离”。
11月6日，张骋捷的高中同学从西安、山东、苏州等地自发赶来为他送行。在诸多同学的印象中，张骋捷是“比较内向、很腼腆”的男生。从2008年到华中科大读5年制的建筑学以来，至少在大三以前他“成绩还可以”。记者注意到，张骋捷曾获得过“2008-2009年度学习进步奖学金”。他的一名室友表示：“他从大三开始有些变化，开始觉得学习没意思，经常不去上课，出现挂科。”
11月1日，华中科大学工处发了一篇《关于建规学院2008级一本科生坠楼事件的相关说明》，称张骋捷“患有一定程度的精神抑郁。另外，该生目前还有5门科目不及格”。这则说明招来张骋捷的同学和家属的质疑，认为学校不该拿他挂科来说事。
种种迹象表明，张骋捷读大三时，发生了对他有很大影响的事情。“具体什么事我们都不知道。”他的一名高中同学说。
张骋捷，一个“酷爱摄影、文采不错”的“有文艺范儿”的大四学生，就这样在周围人的不明不白中告别人世，留下了他“精神恍惚的父母”。
3　专家：缺位的高校生命教育
在第一起跳楼事件发生后，华中科大研究生院通过即时在线聊天群向各研究生发出“多注意、关爱身边的人，有困难和身边的人一起想办法”的提示，却没能阻止悲剧的继续上演。
“事情发生后，学院给我们开了一个哀伤与释放的心理辅导会。”建规学院一名2008级的学生告诉记者，他认为“效果不会很大”。
华中科大一名在校生向记者反映，虽然入校时学校办过心理讲座，大一也有公修的心理辅导课，但后来基本没有任何这方面的调查和辅导，学校的很多心理讲座与测试都流于形式。
10月25日，华中科大的外教PW教授通过一个学生的帖子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他在帖子里问出了三个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用正确的方法去抢救？为什么没有人上来帮助？为什么让他孤独地死去？”
“高校相继发生学生自杀事件，一方面暴露出高校心理危机干预的不足，另一方面也凸显出高校对学生生命教育的缺位。”江西师范大学教授郑晓江说，“包括死亡教育在内的生命教育其实是一个现代大学生应具备的常识，大学应该提供这样的教育。大学生的心理健康问题在社会转型期显得尤为突出，亟待关注和解决。”
但华中科大相关工作人员面对几起跳楼事件的态度却有些让人惊讶。记者在该校党委宣传部提出采访要求时，一名女工作人员称：“事情不是都完结了吗？”当记者称“想了解后续情况”时，该工作人员说是“徒增悲伤”。
11月8日，当记者离开华中科大时，在张骋捷跳楼身亡的紫崧学生公寓外，摆放了一排的“知晓心理常识，助人自助”的宣传牌，但来来往往的学生中没几个人驻足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