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灸治股骨头坏死:《狼图腾》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8 18:17:39
《狼图腾》,1971年起腹稿于内蒙古锡盟东乌珠穆沁草原,1997年初稿于北京,2003年岁末定稿于北京,2004年4月出版。 这是一部迄今为止世界上唯一一部以狼为叙述主体的小说。该书在中国大陆发行300余万册,连续6年蝉联文学图书畅销榜的前十名,获得各种奖项几十余种。该书在中国出版后,被译为30种语言,在全球110个个国家和地区发行。同名作品还有电影、音乐作品等。
目录
狼图腾的意义和传统
狼祖神话与突厥蒙古的族源
土耳其民族标识:狼图腾阿史那
中国对狼图腾的观点
图书《狼图腾》
序章
评价
电影《狼图腾》
展开
狼的英姿(18张)
  突厥与狼图腾
【古突厥语】böri
【土耳其语】????
【罗马字】kurt
【阿拉伯语】??? ?????
【波斯语】??? ???????
【音译】附离
狼是突厥系民族和蒙古人的图腾,阿尔泰民族的另一支东胡也敬畏狼。汉史载,古代突厥系民族高车认为他们是一个美丽匈奴公主和一匹狼的后代。而乌孙的祖先则传说是弃婴和母狼阿史那的后代。乌孙、高车,一为匈奴养子,一为匈奴之后,加之传为匈奴别部的突厥,皆有狼祖神话,以此推之,匈奴亦当有狼祖神话,只是消失于久远的历史年代之中而已。突厥第一汗国的王族姓氏阿史那就是来自于突厥传说中的母狼阿史那。阿史那这个词在古突厥语中是指苍色的狼眼。
编辑本段狼图腾的意义和传统
狼图腾代表的是天----'腾格里',草原人在死后会把尸体运到特定的地方,供狼吃掉.他们认为只有这样做,死后才能到腾格里享福,才能回到腾格里的怀抱,在文化大革命以前,蒙古大草原上的牧民就是用这种方式下葬的,这是他们对腾格里·对天的崇拜。现在这种传统在内蒙和蒙古已很少见了.
编辑本段狼祖神话与突厥蒙古的族源
  泛突厥主义和狼图腾
《周书 卷五十 列传第四十二 突厥》云:“突厥者,盖匈奴之别种,姓阿史那氏,别为部落。后为邻国所破,尽灭其族。有一儿,年且十岁,兵人见其小,不忍杀之,乃刖其足,弃草泽中。有牝狼以肉饲之。及长,与狼合,遂有孕焉。彼王闻此儿尚在,重遣杀之。使者见狼在侧,并欲杀狼。狼遂逃于高昌国之西北山。山有洞穴,穴内有平壤茂草,周回数百里,四面俱山。狼匿其中,遂生十男。十男长大,外托妻孕,其后各有一姓,阿史那即一也。子孙蕃育,渐至数百家。经数世,相与出穴,臣于茹茹。居金山之阳,为茹茹铁工。金山形似兜鍪,其俗谓兜鍪为“突厥”,遂因以为号焉。或云突厥之先出于索国,在匈奴之北。其部落大人曰阿谤步,兄弟十七人。其一曰伊质泥师都,狼所生也。”也就是说,突厥阿史那部被别国灭族,只有一个十岁的小儿幸存下来。一只母狼收留了他,将他哺育长大,并将他与狼相配。敌国得知,重新又派人将他杀害,并打算把与他相配的母披一并杀死,身怀有孕的母狼于是逃件高昌国之北山,生下十男,子孙繁育,逐渐兴盛。正是由于这样的缘由,突厥族对狼顶礼膜拜。在突厥民族英雄乌可斯町汗的传说中,是苍狼引导他们,狼进兵进、狼停兵驻,最终取得胜利。《通典》卷一九七《突厥上》曰:“侍卫之士,谓之附离,夏言亦狼也。”《隋书》与《北史》记阿史那氏为君长,皆有“牙门建狼头纛,示不忘其本”之言。狼无疑是突厥族神圣的图腾物,因而突厥诸部落中,对狼至为崇拜,每于旗纛上图以金狼头。突厥可汗亦每以狼头纛赐其臣。
  母狼阿史那与匈奴公主
《魏书》卷一?三《高车传》:“俗语云匈奴单于生二女,姿容甚美,国人皆以为神。单于曰:“吾有此二女,安可配人,将以配天。”乃于国北无人之地筑高台,置二女于上,曰:“请天迎之。”经三年,其母欲迎之,单于曰:“不可,未彻之间耳。”复一年,乃有一老狼,昼夜守台嗥呼,因穿台下为空穴,经时不去。其小女曰:“吾父处我于此,欲以与天。而今狼来,或是神物,天使之然。”将下之。其姐大惊曰:“此是畜生,无乃侮父母也!”妹不从,下为狼妻而产子,后遂滋繁成国。故其有好引声长歌,又似狼嗥。”
  土耳其抵抗组织的狼图腾
《汉书》卷六一《张骞传》曰:“乌孙王号昆莫。昆莫父难兜靡,本与大月支俱在祁连敦煌间,小国也。大月支攻杀难兜靡,夺其地,人民亡走匈奴。子昆莫新生,傅父布就翎侯抱亡置草中,为求食,还,见狼乳之,又乌衔肉翔其旁,以为神,遂持归匈奴,单于爱养之。”
类似的传说,在其他民族中也俯拾皆是:维吾尔民间长诗《安哥南覆》中,神狼博坦友纳,带领维族先民走出大山。并在神狼的劝进下,维吾尔一位铁匠先祖戴上王冠,率十万大军出山击败强敌。直至今日,维族人仍将狼看作勇敢无畏的象征,生了儿子往往说生了一只狼。在哈萨克族中,则盛传着这样一个传说:一位青年男子与一只白狼相遇,在一座山洞里共同居住了四十天,彼此相安无事。后来狼化作美女,作了年轻人的妻子,并给他带来数不尽的财宝。50年代,哈萨克族部落有的还打着狼旗。《元朝秘史》卷一记述了蒙古族的一则族源神话,其云: 当初蒙古人的祖,是天生一个苍色的狼,与一个惨白色的鹿相配了,同渡过腾吉思名字的水,来到于斡难名字的河源头,不儿罕名字的山前住著,产了一个人,名字唤作巴塔赤罕…… 值得一提的是,白鹿也受到突厥系民族的敬仰,同时白鹿是鲜卑的图腾。  白鹿
编辑本段土耳其民族标识:狼图腾阿史那
母狼阿史那是突厥神话中的突厥阿史那部族的直系祖先。半人半狼的阿史那一族建立了突厥第一汗国。于是,阿史那也成为现代土耳其民族主义的图腾,特别是土耳其的主张民族主义的极右政党民族主义者行动党,其领导下的新法西斯伊斯兰青年组织“灰狼(Bozkurtlar)”就以阿史那作为标识,  伊斯兰青年组织灰狼的狼图腾
吸引了20万成员,并以此宣传泛突厥主义。苏联解体之前,美国中情局曾经资助“灰狼”暗杀了694人。阿史那也是塞浦路斯的土耳其抵抗组织(TMT)的标识。
编辑本段中国对狼图腾的观点
古代中原王朝用犬戎或者附离来指代北狄,即古代北方的突厥系游牧民族。北狄一直是华夏的心腹大患,狼子野心就是取自犬戎。《国语·周语》提到周穆王征犬戎,得四白狼,四白鹿以归。自是荒服者不至。而周幽王和西周就亡于以狼为图腾的犬戎。直到隋唐,汉民族还把一切北方游牧民族统称之为“犬戎”和“戎狄”,也仍然用豺狼比喻北狄胡人。在唐代宗年间,太常博士柳伉上疏说:“犬戎犯关度陇,不血刃而入京师……”在唐德宗年间,大臣柳浑对德宗说:“戎狄,豺狼也,非盟誓可结”。李白《古风》有云:“俯视洛阳川,茫茫走胡兵。流血涂野草,豺狼尽冠缨”。皇甫冉《太常魏博士远出贼庭江外相逢》则云:“烽火惊戎塞,豺狼犯帝京”。李曾伯《满江红:得襄阳捷》:“狼吻不甘春哨衄,马蹄又踏寒滩入。向下洲,一鼓扫群胡,三军力”。清代更有“狼子野心,信不诬哉!”一说。而华夏的图腾是龙。
编辑本段图书《狼图腾》
  
作 者: 姜戎著出 版 社: 长江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04-4-1字 数: 511000
I S B N : 9787535427304页 数: 408
所属分类: 图书 >> 小说 >> 情感 >> 其他开 本: 16开
市场价:精装收藏版¥32纸 张: 胶版纸
简装普及版¥18包 装: 平装
作者简介
  吕嘉民
作者简介 ●姜戎(笔名) ,本名吕嘉民,1946年生。
北京人。曾任中国劳动关系学院教师。主业:政治经济学,偏重政治学方面。1967年自愿赴内蒙古额仑草原插队,1978年返城,1979年考入社科院研究生院。作品《狼图腾》之前以吕嘉民之名著写《落荒》、《羊油灯》,《虎兄虎弟》。也有人说,《狼图腾》是他出版的唯一一本著作。作品简介
[1]《狼图腾》,纪实体长篇小说,姜戎著。
狄戎各族以狼为图腾,高车祖老狼,突厥族狼母,薛延陀祖狼头人,蒙古族以苍狼白鹿为图腾
成吉思汗为什么能够远征到欧洲进行大屠杀?中国人性格里究竟狼的成分有多少?有狼的风景会带给你怎样的震撼与冲击?这是一部关于狼的著作,一部对中国历史进行解读的小说,一部可以给包括商界、文化界、学术界带来震撼的作品。
本书由几十个“狼故事”组成。读者可从书中每一篇章、每个细节中攫取阅读快感。那些蒙古草原狼随时从书中呼啸而出:狼的每一次侦察、布阵、伏击、奇袭的战术;狼对气象、地形的利用;狼族中的友爱亲情;狼与草原万物的关系;小狼艰难成长过程――无不使我们联想到人类,进而思考一个个疑问:当年十几万蒙古骑兵为什么能够远征到欧洲进行大屠杀?中华民族今日辽阔疆土由来的原因?历史上究竟是华夏文明征服了游牧民族,还是游牧民族一次又一次地为汉民族输血才使中华文明得以延续?为什么中国马背上的民族,不崇拜马图腾而信奉狼图腾?中华文明从未中断的原因,是否在于中国还存在着一个狼图腾文化?狼性到底是怎样的?于是,我们发出叩问:我们自诩是炎黄子孙,可知“龙图腾”极有可能是从“狼图腾”演变而来?华夏民族的“龙图腾崇拜”,是否只是前人对狼的一种崇尚?我们究竟是龙的传人还是狼的传人?人类社会的精神和性格日渐颓靡雌化的今天,读到《狼图腾》这样一部以狼为叙事主体的小说,真正揭示了人性与狼性的一部小说,实在是当代读者的幸运。千百年来,占据正统主导地位的鸿学巨儒,畏狼如虎、憎狼为灾,汉文化中存在着太多对狼的误解与偏见,更遑论为狼写一部书,与狼为伍探微求真了。编辑推荐
连载超人气作品,读者和媒体趋之若骛。
我们是龙的传人还是狼的传人?这是世界上迄今为止惟一一部描绘、研究蒙古草原狼的“旷世奇书”。阅读此书,将是我们这个时代享用不尽的关于狼图腾的精神盛宴。因为它的厚重,因为它的不可再现。因为任由蒙古铁骑和蒙古狼群纵横驰骋的游牧草原正在或者已经消失,所有那些有关狼的传说和故事正在从我们的记忆中退化,留给我们和后代的仅仅是一些道德诅咒和刻毒谩骂的文字符号。如果不是因为此书,狼——特别是蒙古的草原狼——这个中国古代图腾崇拜和自然进化的发动机,就会像某些宇宙的暗物质一样,远离我们的地球和人类,漂浮在不可知的永远里,漠视着我们的无知和愚昧[2]。狼图腾·序
安波舜
阅读此书,将是我们这个时代享用不尽的关于狼图腾的精神盛宴。因为它的厚重,因为它的不可再现。因为任由蒙古铁骑和蒙古狼群纵横驰骋的游牧草原正在或者已经消失,所有那些有关狼的传说和故事正在从我们的记忆中退化,留给我们和后代的仅仅是一些道德诅咒和刻毒谩骂的文字符号。如果不是因为此书,狼——特别是蒙古的草原狼——这个中国古代文明的图腾崇拜和自然进化的发动机,就会像某些宇宙的暗物质一样,远离我们的地球和人类,漂浮在不可知的永远里,漠视着我们的无知和愚昧。
感谢本书的作者姜戎先生。30多年前,作为一名北京知青,他自愿到内蒙古边境的额仑草原插队,长达11年。直到1979年考入中国社会科学院的研究生院。在草原,他钻过狼洞,掏过狼崽,养过小狼,与狼战斗过,也与狼缠绵过。并与他亲爱的小狼共同患难,经历了青年时代痛苦的精神“游牧”。蒙古狼带他穿过了历史的千年迷雾,径直来到谜团的中心。是狼的狡黠和智慧、狼的军事才能和顽强不屈的性格、草原人对狼的爱和恨、狼的神奇魔力,使姜戎与狼结下了不解之缘。狼是草原民族的兽祖、宗师、战神与楷模;狼的团队精神和家族责任感;狼的智慧、顽强和尊严;狼对蒙古铁骑的驯导和对草原生态的保护;游牧民族千百年来对于狼的至尊崇拜;蒙古民族古老神秘的天葬仪式;以及狼嗥、狼耳、狼眼、狼食、狼烟、狼旗……有关狼的种种细节,均使作者沉迷于其中,写出了这部有关人与自然、人性与狼性、狼道与天道的长篇小说。如今,正值中国社会转型,而农耕文明衍生的国民性格已成其沉重羁绊之时,姜戎终于为他这一部倾其半生心血的鸿篇巨制画上句号,最终完成了他再现“狼图腾”的使命,成为“有关狼的真理的终结者”。
编辑本段序章
尾声(1)
额仑狼群消失以后的第二年早春,兵团下令减少草原狗的数量,以节约宝贵的牛羊肉食,用来供应没有油水的农业团。首先遭此厄运的是狗崽们,草原上新生的一茬小狗崽几乎都被抛上腾格里,额仑草原到处都能听到母狗们凄厉的哭嚎声,还能看到母狗刨出被主人悄悄埋掉的狗崽,并叼着死狗崽发疯转圈。草原女人们嚎啕大哭,男人们则默默流泪。草原大狗和猎狗也一天天消瘦下去。
半年后,二郎远离蒙古包,又在草丛中沉思发呆的时候,被一辆兵团战士的卡车上的人开枪打死,拉走。陈阵、杨克、张继原和高建中狂怒地冲到团部和两个连部,但是一直未能找到凶手。所有新来的汉人在吃狗肉上结成统一战线,把凶手藏得像被异族追捕的英雄一样。
四年后一个白毛风肆虐的凌晨,一位老人和一位壮年人骑着马驾着一辆牛车向边防公路跑去,牛车上载着毕利格老人的遗体。大队的三个天葬场已有两处弃之不用,一些牧民死后已改为汉式的土葬。只有毕利格老人坚持要到可能还有狼的地方去。他的遗嘱是让他的两个远房兄弟,把他送到边防公路以北的无人区。
据老人的弟弟说,那夜,边防公路的北面,狼嗥声一夜没停,一直嗥到天亮。
陈阵,杨克和张继原都认为,毕利格阿爸是痛苦的、也是幸运的老人。因为他是额仑草原最后一个由草原天葬而魂归腾格里的蒙古族老人。此后,草原狼群再也没有回到过额仑草原。
不久,陈阵、杨克和高建中被先后抽调到连部,杨克当小学老师,高建中去了机务队开拖拉机,陈阵当仓库保管员,只有张继原仍被牧民留在马群当马倌。伊勒和它的孩子们都留给了巴图、嘎斯迈一家,忠心的黄黄却抛弃妻儿跟着陈阵到了连部。但是只要嘎斯迈的牛车狗群一到连部,黄黄就会跟妻儿玩个痛快,而且每次车一走,它就会跟车回牧业队,拦也拦不住,每次都要呆上好多天才自己单独一个跑回陈阵身边,不管牧业组搬得再远,甚至一百多里远,它都会回来。可每次回来以后都闷闷不乐。陈阵担心黄黄半路出事,可是见它每次都能平安回来,也就大意了,他也不忍剥夺黄黄探亲和探望草原的自由和快乐。然而,一年后黄黄还是走“丢”了,草原人都知道草原狗不会迷路,也不会落入狼口,额仑狼已经消失,即使狼群还在,草原上也从未有过狼群截杀孤狗的先例。半路截杀黄黄的只有人,那些不是草原人的人……
陈阵和杨克又回到汉人为主的圈子里,过着纯汉式的定居生活,周围大多是内地来的转业军人和他们的家属,以及来自天津和唐山的知青兵团战士。然而,他俩从情感上却永远不能真正地返回汉式生活了。两人在工作和自学之余经常登上连部附近的小山顶,久久遥望西北的腾格里,在亮得耀眼、高耸的云朵里,寻找小狼和毕利格阿爸的面庞和身影……
1975年,内蒙生产建设兵团被正式解散。但水草丰美的马驹子河流域,却早已被垦成了大片沙地。房子、机器、汽车、拖拉机,以及大部分职工和他们的观念、生活方式还都留在草原。额仑草原在一年一年地退化。如果听到哪个蒙古包被狼咬死一只羊,一定会被人们议论好几天,而听到马蹄陷入鼠洞,人马被摔伤的事情却渐渐多了起来。
几年后,陈阵在返回北京报考研究生之前,借了一匹马,去向巴图和嘎斯迈一家道别,然后特地去看望了小狼出生的那个百年老洞。老洞依然幽深结实,洞里半尺的地方已结了蜘蛛网,有两只细长的绿蚂蚱在网上挣扎。陈阵扒开草探头往洞里看,洞中溢出一股土腥味,原先那浓重呛鼻的狼气味早已消失。老洞前,原来七条小狼崽玩耍和晒太阳的平台已长满了高高的草棵子……陈阵在洞旁坐了很久,身边没有小狼,没有猎狗,甚至连一条小狗崽也没有了。
在北京知青赴额仑草原插队30周年的夏季,陈阵和杨克驾着一辆蓝色“切诺基”离开了京城,驶向额仑草原。
陈阵在社科院研究生院毕业以后,一直在一所大学的研究所从事国情和体制改革的研究。杨克取得法学学士学位以后,又拿下硕士学位和律师资格,此时他已经是北京一家声誉良好的律师事务所的创办人。这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友一直惦念草原,但又畏惧重返草原。然而30周年这个“人生经历”的“而立”之年,使他俩立定决心重返额仑草原。他俩将去看望他们的草原亲友,看望他们不敢再看的“乌珠穆沁大草原”,看望黑石山下那个小狼的故洞。陈阵还想再到草原感受并验证一下自己学术书稿中的论点。
吉普一进入内蒙地界,天空依然湛蓝。然而,只有在草原长期生活过的人知道,腾格里已经不是原来的腾格里了,天空干燥得没有一丝云。草原的腾格里几乎变成了沙地的腾格里。干热的天空之下,望不见茂密的青草,稀疏干黄的沙草地之间是大片大片的板结沙地,像铺满了一张张巨大的粗砂纸。干沙半盖的公路上,一辆辆拉着牛羊的铁笼卡车,卷着黄尘扑面而来,驶向关内。一路上几乎见不到一个蒙古包、一群马、一群牛。偶尔见到一群羊,则乱毛脏黑、又瘦又小,连从前额仑草原的处理羊都不如……两人几乎打消了继续前行的愿望。他俩都舍不得自己心中湿润碧绿的草原美景底片被干尘洗掉,被“砂纸”磨损。
杨克在路边停下车,拍了拍身上的干尘对陈阵说:前十来年实在太忙了,没时间回草原看看。这两年,我下面的人都可以独当一面了,这才腾出空儿。可说真的,我心里还是怕见草原。今年春天张继原回了一趟额仑,他跟我讲了不少草原沙化的事儿。我作了那么长时间的精神准备,没想到草原沙化还是超出了我的想象。
陈阵拍了拍方向盘说:让我来开吧……阿爸才走了20多年,咱们就亲眼看到他所预言的恶果了,咱俩还真得回额仑草原去祭拜他。而且,再不回去看看,小狼的那个洞可能真要被沙子填死了。老洞是称霸草原千万年的草原狼留在世上的惟一遗迹了。
杨克说:百年老洞都是最结实的洞,几百年都塌不了,才过了20多年也准保塌不了。老洞那么深,没一百年风沙也准保填不满它。
陈阵说:我也想念乌力吉,真想再见到他,再向他好好请教请教狼学和草原学。只可惜,他对草原伤透了心,退休以后就离开了草原进了城,住到女儿家里养病去了。中国没有竞争选拔人才的科学民主机制,耿直的优秀人才总被压在下面,这位中国少有的狼专家和草原专家就这么被彻底埋没了。我看,体制黄沙比草原黄沙更可怕,它才是草原沙尘暴的真正源头之一。
吉普在干尘热风中行驶了1000多公里,直到把两条胳膊晒疼晒黑,两人才接近额仑草原。第二天,吉普进入额仑,毕竟额仑草原是乌珠穆沁大草原的死角和边境,两人总算见到了连成片的稀疏草场。额仑还算是绿的,但是,不能低头看,一低头,草场便清澈见底,可以看清地面的沙尘和沙砾。而在过去,密密的草下全是陈草羊粪马粪的腐殖质,甚至还长着像豆芽菜那样的细长灰头蘑菇。陈阵在草原的盛夏,居然想起了描写草原初春的古代诗句,他苦涩地吟道:“草色遥看近却无。”
两人的心悬了起来。他们知道再往前走就是一条千年古河,河水没马膝,甚至贴马腹。从前只有大卡车才能涉水过河,军吉普只能加足马力冲水才能利用惯性过河。到草原雨季,这条河经常可以让牧场断邮短粮断百货半个月甚至一个月。陈阵和杨克正商量用什么办法过河,“切诺基”却已到达河岸,两人往下一看都闭上了口。离开草原时还是水流湍急的老河,如今已经水落石出,河床上只剩下一片湿漉漉的河砂、晒干表面的碎石和几条蚯蚓般细小的水流。吉普轻松过河,他俩的心却越发沉重。
过河不久,两人仿佛进入草原战场,广袤的额仑到处都布满了水泥桩柱和铁丝网。吉普竟然在铁丝网拦出的通道里行驶。陈阵再仔细观察铁丝网,发现每块被铁丝网圈起来的草场大约有几百亩,里面的草比圈外的草要高得多,但是仍是稀疏草场,可以看得见草下的沙地。杨克说:这就是所谓的“草库仑”了,牧区的草场和牲畜承包到户以后,家家都圈出一块草场留作接羔草场,夏秋冬三季不动。陈阵说:这点草怎么够啊?杨克说:我听说这几年牧民都开始减少自己的牲畜,有的人家已经减了一半了。
又路过几个“草库仑”,两人发现每个草库仑中间都盖有三四间红砖瓦房和接羔棚圈。但在这个季节房子里都没有住人,烟囱不冒烟,门前也没有狗和牛犊。牧民可能都赶着畜群迁到深山里的无主草场去了。陈阵望着草原上一层又一层的铁丝网感慨道:在这盛产蒙古最出名的乌珠穆沁战马的草场,过去谁敢修建铁丝网啊?到了晚上,那还不成了绊马索,把马勒伤勒死?可如今,那曾经震撼世界的蒙古马,终于被人赶出了蒙古草原。听说牧民大多骑着摩托放羊了,电视上还把这件事当作牧民生活富裕的标志来宣传,实际上是草原已经拿不出那么多的草来养马了。狼没了以后就是马,马没了以后就是牛羊了。马背上的民族已经变成摩托上的民族,以后没准会变成生态难民族……咱们总算见到了农耕文明对游牧文明的“伟大胜利”。现在政治上已经发展到“一国两制”,可是汉民族在意识深处仍然死抱着“多区一制”,不管农区牧区,林区渔区,城区乡区,统统一锅烩,炮制成一个“大一统”口味。“伟大胜利”之后就是巨大的财政补贴,可是即便贴上100年,草原的损失也补不回来了-尾声(2)
两人沿着土路向原来的连部所在地开去,他俩急于想见到牧民,见到人。但是,翻绕过那道熟悉的山梁,原连部所在地竟是一片衰黄的沙草地,老鼠乱窜,鼠道如蛇,老鼠掏出的干沙一摊又一摊。原先的几排砖房土房已经一间不剩。陈阵驾着车在曾经喧闹的连部转了一圈,竟连一条墙基也没有压到,却几次陷到压塌的鼠窝里。两人才离开这里20年,所有残基却已被一年叠一层的黄沙掩盖得如此干净。
陈阵叹道:草原无狼鼠称王。深挖洞,广积粮,谁说老鼠不称霸?中国人虽然也说“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可是潜意识里却尊崇鼠性,十二生肖鼠为首。子鼠与子民,与小农意识在目光、生育、垦殖和顽固方面何其相似。
杨克又替换了陈阵,他疯似地把车开到最近的一个小山包。登高远望才总算在北面找到了一些牛群和几座冒着炊烟的房子,但还是没有发现一个蒙古包。杨克立即驾车向最近的炊烟疾驰而去。刚走出十几里,忽然远处土路上卷起长长一溜黄尘,陈阵多么希望是马倌的一匹快马啊。开到近处却发现是一辆锃亮的雅马哈摩托。一位身着夹克衫,头戴棒球帽的十五六岁蒙古少年,一个原地掉头急刹车,停在吉普车的旁边。陈阵吃惊地发现少年肩上竟然斜背着一支小口径步枪,摩托车的后座旁边还挂着一只半大的老鹰,正滴着血。陈阵眼前立即闪现老阿爸第一次见到这种枪惊惶失色的眼神。他没想到蒙古孩子也已经拥有这种武器,而且还坐在更先进的进口两轮机器上使用这种武器。
杨克急忙用蒙语问候,并亮明自己的身份,报了自家的名字。少年白红的脸上露出陌生和冷淡,他一边瞪大眼睛望着“切诺基”,一边用东北口音的汉话说,他是朝鲁的小儿子,从盟里中学回家过暑假。陈阵想了半天才想起,朝鲁是外来户,是原场部管基建队的一个小干部。听张继原等同学说,草原改制以后,所有兵团和牧场留下的转业军人和场部职工也都分到了草场和牲畜,变成了汉式生活方式的牧民,额仑草原凭空增加了百分之三十的汉式定居牧业点。
陈阵问:你打老鹰干什么?
少年说:玩呗。
你是个中学生难道不知道保护野生动物?
老鹰叼羊羔,怎么不可以打?额仑的老鼠太多,打死几只老鹰,外蒙的老鹰马上又会飞过来的。
杨克问了巴图和嘎斯迈家的地点。少年指了指北边说,过了边防公路,最北边的,最大的一个石圈就是他们家。说完,急转180度,头也不回地朝着老鹰盘旋的山头冲去了。
杨克和陈阵忽然感到自己好像变成了额仑草原的客人和外人,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越来越强地排斥他俩的到来。杨克说:咱们谁家也别去,先直奔巴图家。只有见到嘎斯迈他们,咱俩才不是外人。
吉普加快车速,沿着他俩熟悉的草原迁场古道朝边防公路飞驰。陈阵开始寻找山包上的旱獭,微微突起的古老獭洞平台依然散布在山包上,獭洞旁边的草也比较高。然而,跑了几十里,却一只獭子也没有发现。杨克说:连小孩都有了小口径步枪,你还能找到獭子吗?陈阵只好收回目光。
吉普路过几家有人住的房子,但是,冲出来的狗却又少又小,一般只有两三条,而狗的体格竟比北京别墅区里的“黑背”狼狗还要小。从前吉普路过蒙古包,被七八条十几条毛茸茸巨狗包围追咬的吓人场面见不到了,狗的吼声再也没有了以前能吓住草原狼的那种凶狠气概。杨克说:狼没了以后就是狗,狗没了以后就是战斗,战斗没了以后就只剩下懒散和萎靡了……草原狗可能比北京城里的狗更早成为人们的宠物。
陈阵叹道:我真想二郎啊,要是它还活着,这些苗条的狗还能叫做狗吗?
杨克说:草原没了狼,其它各个环节全松扣了。没有狼,猛狗变成了宠物,战马变成了旅游脚力和留影道具。
陈阵揉了揉吹进眼里的沙子,说:汉人对草原一无所知,现在的政策对草原功能的定位还是没定准,重经济,轻生态。内蒙草原是华夏的生态和生命的屏障,应该把内蒙草原定为生态特区,给予生态财政补贴,实行特别通行证制度,严禁农业、工业和流民进入草原。
吉普进入原来二队的黄金宝地——春季接羔草场,可眼前一片斑驳。秃地与沙草一色,硝粉与黄尘齐飞。陈阵满目干涩,望着草甸东北边远远的黑石山,他真想让杨克把车直接开到那里的山脚下。
杨克说:我在电视里看了20年的《动物世界》,越看我就越想骂你和骂我自己。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欠草原那么重的债。内蒙草原腹地七条最棒的小狼崽,个个都是珍稀品种,全死在你的手里了。我成为你的最大帮凶。现在我儿子一提起这件事,就骂我愚昧!农民!残忍!唉,从现代法律上讲,我的法律责任也不小,是我支持你去掏狼窝的。要是我不去,你肯定不敢一个人半夜上狼山的。上海知青在云南的孽债,还可挽回,补救,而且还能重新找回那么可爱的女儿,让我好生羡慕。可你我的孽债,真是无可挽回了……还是女儿好啊。我那个儿子,在家里是条狼,可一出门连只山羊都不如。被同学一连抢走三个钱包,都不敢吭一声。
陈阵默然。杨克又问:你这20年,国内国外,模型体制,经济政治,农村城市研究了一大圈,为什么最后又转回到国民性的课题上来?
陈阵反问道:难道你认为这个问题不解决,其他的问题能得到最终解决吗?
杨克想了想说道:那倒也是。自从鲁迅先生提出国民性的问题以后,这个问题还是没有得到解决。中国人好像始终就除不掉那个病根……改革20年了,进步不小,可走起来还是病病秧秧的,你就找个时间先给我开个讲座吧。
吉普一过高坡上的边防公路,可以俯看漫长的边境线,两人都惊大了眼睛。原先20多里宽的军事禁区和无人区,终于被人畜的增长压力所突破,如今成了人畜兴旺的牧场。这里竟是行驶1000多公里以后所见的唯一还能叫作草原的草场。草场的草虽然比过去矮了一大半,但仍是一片深绿,被军事禁区保护了几十年的草地还没有明显地出现沙化的迹象。大概也受到边境那边原始草原的湿气侵漫,这片草场竟显出一些被雾露滋润的嫩青色。一路上所见的干黄萧条印象顿时为之一扫。草场上红砖瓦房,石圈石棚像一座座散布在边境线上的明碉暗堡,每座房子大多建在地势较高的地方,是一片片个人承包草场的中心。眼前的边境线草场散布着数十群牛羊,使两人吃惊的是羊群,每群羊庞大无比,大多超过3000只,有的甚至多达4000只。游牧已变成定居定牧。
杨克掏出精致的高倍望远镜,仔细地看了看说:这里的羊群也太大了,咱俩可从来没有放过这么大的羊群,比咱俩放的羊群大一倍,羊倌还不得累死啊?
陈阵说:原来的羊群是集体的,要是归私人所有,再大的羊群也能管得过来。个人管不了,可以雇人管啊,还可以提供就业岗位,利益刺激劳动积极性嘛。
陈阵面对如此兴旺的定居牧场,却感到脚下发虚。从前在夏季新草场集中扎营,集中放牧,人们都不用担心,牧草啃矮了,还有三季保存完好的草场可用。但是,定居定牧的畜群除了“草库仑”里的草以外,再没有其他草场了。两人都急于想知道牧民以后怎么办?陈阵觉得这也许是内蒙草原最后的一线虚假繁荣了。
两辆摩托和一匹快马向“切诺基”冲来。陈阵终于看见了久违的草原骑手。摩托还是比马先冲到吉普跟前,一个身着蓝色蒙古单袍的壮汉刹住了车。陈阵和杨克几乎同时高喊:巴雅!巴雅!两人跳下吉普,高大的巴雅尔像熊一样地抱住陈阵,气吁吁地说:陈陈(阵)!陈陈(阵)!阿一看到车就知道你来了,她让我来接你回家。说完又狠狠抱了抱陈阵,然后又去抱杨克,又说:阿知道陈陈来你也一定来,都住我家去吧。
两个小青年也跳下马,跳下车。一个十六七岁,一个十四五岁。巴雅尔说:赶紧叫爷爷,这是陈爷爷,这是杨爷爷。两个孩子叫过以后,便围着“切诺基”转着看。巴雅尔又说:这两个孩子放暑假,刚从盟里回来。我想往后让他俩到北京上大学,这两个孩子就可以交给你们俩了。快上车吧!阿听张继原说你们俩要来,都快想出病来了。
吉普跟着摩托和快马朝最远处的炊烟处冲去。巴图和嘎斯迈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互相搀扶着迎出了两里地,陈阵跳下车,大喊:阿!阿!巴图!和两位老人热泪拥抱,嘎斯迈的泪水滴在陈阵的肩膀上。她双拳敲砸陈阵的肩头,生气地说:你20年也不回来!别的知青都回来过两三次了,你再不来我就死啦!陈阵说:你可不能死,是我该死,让我先死好了!嘎斯迈用粗糙的手掌擦干陈阵的眼泪,说:我知道你一读进书里面,就连你自个儿的亲阿爸亲额吉都忘啦,哪还能想起草原上的家。陈阵说:这些年我天天都在想草原,我在写草原的书,还写阿爸你们一家呢,我哪能忘掉草原上的家呢?这些年我一直活在草原上,和你们在一起。陈阵急忙扶两位老人上车,将车开到家。
这个家有一个巨大的石圈,要比从前牧业队的石圈大两倍。车过石圈,在圈墙的西面是一排宽大的新瓦房,带有电视天线和风力发电机。房子的西窗下还停着一辆帆布篷已经褪色的老式北京吉普。房子和石圈周围方圆一里都是沙地,稀稀落落长着半人高的灰灰菜。陈阵在房前停下了车。他离开额仑草原20年,再回来时却跨不进老阿爸住过的蒙古包了,心里顿感失望。
陈阵和杨克从车上卸下好烟好酒、罐头饮料、果冻奶糖、披肩护膝、皮带打火机、“敌杀死”等等礼物,抱进蒙古式的客厅。客厅有40多平米,沙发茶几,电视录像,酒柜酒具一应俱全。一幅淡黄色的成吉思汗半身像大挂毯,挂在墙壁正中,圆眼吊睛和蔼地望着他的蒙古子孙和客人。陈阵恭敬地站在像前看了一会儿。
嘎斯迈说:这是阿爸的一个亲戚,从外蒙回额仑老家探亲的时候带来的。那个亲戚还说,这边真富啊,道路特别好,就是教育和草场不如那边……
一家人坐下来喝奶茶,吃新鲜奶食-尾声(3)
嘎斯迈已经不爱吃大白兔奶糖了,但是她却很领这份情。她微笑道:你还真没有忘记我,那时候你给狗吃都不给我吃。嘎斯迈很快就对她从未见过的果冻赞不绝口,学着陈阵的动作,往嘴里挤了一个又一个。她笑道:你怎么知道我的牙掉没了?带来这老些不用牙的好吃东西。
陈阵摸了摸鬓角说:连我都老了,白头发都有了,牙也掉了几颗,我哪能忘记你。我在北京跟好多人讲过你敢一个人抓蒙古大狼的尾巴,还把尾巴骨头掰断。好多人都想到草原来旅游,还想见见您呐。
嘎斯迈连忙摆手道:不见!不见!外蒙的亲戚讲,他们那儿有专门保护狼的地盘,不让打狼了。这会儿咱们电视里也讲不让打狼了,你怎么尽跟人家讲我的坏事儿呢?
天色已暗,房外传来熟悉的羊蹄声。陈阵和杨克急忙出包,羊群像洪水般地漫过来。一个汉装打扮的羊倌,骑着马轰赶着羊群。陈阵猜想这可能就是额仑草原上新出现的雇工。两人上前帮着慢慢赶羊入圈。巴图微笑道:你们两个羊倌的老本行还真没忘,20多年了,还知道吃饱的羊群不能快赶。
陈阵笑道:草原的事,我一点都忘不了的。又问:这群羊真够大的,有多少只?
巴图说:3800多只吧。
杨克嘘了一声说:大大小小这些羊,就算平均一只羊150—170元,那你的家产,光羊群就价值六七十万了。再加上牛群、房子、汽车、摩托,你已经是个百万富翁啦。
巴图说:沙地上的财产靠不住啊。要是这片草场往后也跟外来户的草场那样沙化了,我家就又成贫下中牧了。
杨克问:分给你家的草场能养多少羊啊?
巴图将圈门关好,说:要是雨水足,我的草场可以养2000多只羊;要是天旱,就只能养1000只。这些年连着旱,四五年没下过透雨了,这会儿能养1000只都难啊。
陈阵听得吓了一跳,忙问:那你怎么敢养这么多的羊呢?
巴图说:你准是要说我不管载畜量了吧。住在这片草场的都是原来嘎斯迈牧业组的牧民,都是你阿爸带出来的兵,都懂载畜量,知道爱惜草场。我养这么多的羊,有一半只养半年,到下雪前我就要卖掉2000只,把当年的1400多只大羔子,还有几百只羯羊、老母羊全卖掉。草场剩下的草差不多就够羊群过大半个冬天了。我再把卖羊得的钱,拿出一小半买一大圈青干草,整群羊就能过冬了。夏末秋初,我也把羊群赶到深山的荒草场去,这些年天旱,蚊子都干死了,羊群在深山里也能抓上点膘……
回到客厅,巴图继续说:我们小组的人家还是用草原蒙古人的老法子,草好就多养羊,草赖就少养羊。养羊跟着腾格里走,跟着草走,不跟人的贪心走。可是那些外来户哪懂草原老规矩,自个儿草场的草啃没了,就常常赶羊过来偷吃草,真让人生气。还有一些本地蒙古的酒鬼二流子也讨厌,把分到的羊全换酒喝了,老婆跑了,孩子野了,现在就靠出租自个儿的草场活命,一年收一两万租金。
陈阵问:谁来租草场?
巴图愤愤地说:一些从半农半牧区新来的外来户,这帮人根本不顾载畜量,只能养500只羊的草场,他们就敢养2000只、3000只,狠狠啃上几年,把草场啃成沙地了,就退了租,卖光了羊,带着钱回老家做买卖去了。
杨克对陈阵说:没想到外来的“过江龙”越闹越成势了,草原早晚都得毁在他们的手里。
陈阵对巴图和嘎斯迈的草场和家业有了点儿信心,说:看到咱们家的日子过得这么好我真高兴啊。
嘎斯迈摇摇头说:大草场坏了,我家的小草场也保不住啊。草原干了,腾格里就不下雨,我们这些家的草场也一年不如一年了。我要供四个孩子上学,还要留出钱给孩子结婚盖房子,还要看病,还要存一大笔钱防大灾……现在的孩子都只顾眼前,看什么就想买什么……刚才他们看见你们的高级车了,一个劲儿想让巴雅买你们这样的车。我怕草原上的老人都走了以后,年轻人就不懂草原的老规矩了,拼命多养羊,用羊来换好车,好房子,好衣服……
杨克说:怪不得我一下车这小哥俩就缠着我问这车多少钱。
嘎斯迈说:蒙古人也应该搞计划生育,孩子多了,草原养不起他们啊。这两个男孩子要是考不上大学,再回到草原放羊,往后结婚分家,羊群也要分家。羊群一分家,就显小了,他们就更想多养了,可草场就这么大。这小片草场要是再盖几个房子,草场就要被压死了……
巴雅尔一直在屋外杀羊,过了一会儿,他的妻子,一个同样结实的蒙古女人,端进来满满一大盆手把肉。陈阵和杨克也拿出各式罐头和真空包装食品。天尚未暗下来,客厅里的电灯却突然亮了。
陈阵对巴图说:嘿!真亮堂!牧民终于不用点羊油灯了。那时候我凑近油灯看书,常常把头发烧焦。
杨克问:风力发电机发出的电能用多长时间?
巴图笑着回答道:有风的时候,风力发电机转一天,把电存到蓄电池里,这些电可以用两个小时,要是不够用,我还有小型柴油发电机呢。
不一会儿房外响起一片喇叭声,整个嘎斯迈“部落”的人几乎都开着吉普和骑着摩托来了,把宽大的客厅挤成了罐头。草原老朋友相见,情感分外火辣,陈阵和杨克挨了一拳又一拳,又被灌得东倒西歪,胡言乱语。兰木扎布仍然瞪着狼眼,梗着牛脖子,这会儿又撸着山羊胡子,冲着杨克大叫:你为啥不娶萨仁其其格?把她带到北京去!罚……罚……罚酒!
杨克醉醺醺地大言不惭:你说吧!百灵鸟双双飞,一个翅膀挂几杯?
老友们惊愕!酒量已不如当年的兰木扎布忙改口道:不……不对!不……不罚酒!罚你把你的高级车借……借我开一天。我要过……过过好车瘾!
杨克说:是你说,我这个“羊羔”配不上额仑最漂亮的“小母狼”的,我哪敢娶她啊,全怪你!借车好办,可明天你开车不能喝一滴酒!
兰木扎布一人把着一瓶泸州老窖,狠狠地灌了一口说:我……我没眼力啊!你没娶萨仁其其格倒也没啥。可我为啥就没把我的小妹妹乌兰嫁给你,要不,草原上打官司就有北京的大律师上阵啦。这些年破坏草场的人太多,还到处挖大坑找矿石,找不着,也不把坑埋上……北京少给我们草原一点钱都不要紧,最要紧的是给草原法律和律师!他又灌了一口酒高叫:说好了!明天我就来开你的车!你先把钥匙给我!
接着,沙茨楞、桑杰等各位老友都来借车。
杨克已醉得大方之极,连说:成!成!成!往后你们打官司也找我吧。说完便把车钥匙扔给了兰木扎布。
众人狂笑。接着便是全部落的豪饮高歌、男女大合唱。唱到最后,大伙儿都选择了蒙古最著名的歌手腾格尔的歌。歌声高亢苍凉,狼声欧音悠长,如箫如簧:…这…就欧…是…蒙古欧…人…热…爱…故欧…乡的人…
酒歌通宵达旦,众友泪水涟涟。
酒宴上,陈阵和杨克像北京“二锅头”一般,被好客又好酒的各家定了单,一天两家,家家酒宴,顿顿歌会。那辆蓝色“切诺基”成了好友们的试用车、过瘾车和买酒运酒的专用车,并用它接来其他小组的老友们。巴图家门口成了停车场,第二天下午几乎半个大队的吉普和摩托都停在这里,骑马来的却很少。牧民说,要不是冬天雪大,骑摩托放不了羊还得骑马,可能蒙古马早就没人养了。原来二大队的四群马,现在就剩一群,还没有原来的半群大。巴图说:狼没了,草少了,马懒了,跑不快了,个儿头也没从前大了,额仑马没人要喽。陈阵还发现,毕利格那一代的老人都不在了。杨克教的那些小学生已经成为额仑牧业的主力军。
三天之内两人喝得血压升高,心动过速。不过,草原上的汉家菜园子已成规模,酒桌上天天顿顿都能吃到大盆的生蔬菜蘸酱,要不然,他俩的血脂胆固醇也要升高。连日的酒宴,小组的牧业也瘫了一半,全靠外来雇工支撑。陈阵问过雇工,他们每月的工资是200元加两只大羊,同时管吃管住,干得好年终还有奖励。有一位雇工说,他是额仑西南边400里一个苏木(乡)的牧民,前几年他家也有1700多只羊,日子不比额仑的牧民差多少,他家也雇了一个牧工。可是草场一年不如一年,前年一场大旱,沙起了,草焦了,羊渴死饿死一大半,他只好出来打工。可是一年下来挣到的二三十只大羊也不能运回老家,老家没草,活羊没用了,只好卖掉,换成钱带回家…
两人在各自的老房东家睡了整整一天才缓过神来。第四天,陈阵又和嘎斯迈一家人聊了大半夜。
第五天清早,陈阵和杨克驾车开往黑石山方向。策划人安波舜简介
辽宁丹东人。中共党员。1982年毕业于辽宁大学中文系。1975年赴乡村插队务农,1982年后历任春风文艺出版社编辑,春风小说双月刊编辑、编辑部主任,《中外文学》杂志编委、副主任,《布老虎丛书》编辑部主任,辽海出版社副总编辑,编审。布老虎文化有限公司的总经理。1983年开始发表作品。1991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著有长篇小说《上帝不在天堂》,电影文学剧本《玫瑰的梦》,电视剧剧本《我家的故事》,另外发表中短篇小说《爬烟囱的基督》等60余篇,评论200余篇,编辑、策划长篇小说《布老虎丛书》等28种。
编辑本段评价
支持:读了《狼图腾》,觉得狼的许多难以置信的做法也值得借鉴。其一,不打无准备之仗,踩点、埋伏、攻击、打围、堵截,组织严密,很有章法。好像在实践孙子兵法,‘多算胜,少算不胜’。其二,最佳时机出击,保存实力,麻痹对方,并在其最不易跑动时,突然出击,置对方于死地。其三,最值得称道的是战斗中的团队精神,协同作战,甚至不惜为了胜利粉身碎骨、以身殉职。商战中这种对手是最恐惧,也是最具杀伤力的。
——海尔集团董事局主席 张瑞敏
“苍狼乐队”感谢《狼图腾》。它让我读出:深沉、豪放、忧郁而绵长的蒙古长调与草原苍狼幽怨、孤独、固执于亲情呼唤的仰天哭嗥,都是悲壮的勇士面对长生天如歌的表达;是献给《天堂》里伟大母亲最美的情感、最柔弱的衷肠、最动人的怨曲……
——蒙古族歌唱家 腾格尔
这当然是一部奇书,一部因狼而起的关于游牧民族生存哲学重新认识的大书。它直逼儒家文化民族性格深处的弱性。煌煌五十万言,五十万只狼群汇合,显示了作家阅历、智慧和勇气,更显示了我们正视自身弱点的伟大精神。
——作家、评论家 周涛
《狼图腾》在当代中国文学的整体格局中,是一个灿烂而奇异的存在:如果将它作为小说来读,它充满了历史和传说;如果将它当作一部文化人类学著来读,它又充满了虚构与想象。作者将他的学识和文学能力奇妙的结合在一起具体描述和人类学相互只是相互渗透得如此出人意料、不可思议。显然,这是一部情理交织、力透纸背的大书。
——文学评论家 孟繁华
反对:
早期,蒙古族确有将狼视为图腾的事实。但是,随着藏传佛教――喇嘛教在公元十世纪的复兴,公元13世纪后期,由于元朝统治阶级的扶持,上层喇嘛开始掌握政权,并将该教传入蒙古族等地区。当喇嘛教在蒙古族地区兴盛之后,将狼作为图腾的崇拜便逐渐消亡。 蒙古人对喇嘛教的崇拜是非常虔诚的。我们到牧区插队的1967年底,当地牧民曾对我们说过,每三到四户牧民家,便有一男子出家当喇嘛。因此,在如今的牧民心目中,崇拜的不是什么狼与“腾格里”,而是活佛与喇嘛。《狼图腾》将对狼的崇拜硬塞给牧民,是一种时间错位和对历史的招魂。
将狼作为图腾在蒙古秘史中确有记载,但那是古时的事情,当今早已不复存在。我们在牧区的几年,只看见牧民狠狠打狼,从未见他们对狼有过感情。而作者为了宣扬自己的所谓哲学,实现对狼的吹捧,硬是通过毕力格老人之口来昭示他的思想。这里有概念偷换的问题。(河……蟹)
--《青春之歌》作者杨沫之子、著名作家、《血色黄昏》作者马波(老鬼)
对于《狼图腾》作品本身我不做评论,我不认为蒙古族有什么图腾,在蒙古族历史上有对于动物成为人名的记载,比如阿尔斯楞(狮子),但不一定就是蒙古族的图腾,以动物的名字作为蒙古族的人名的有很多,难道都是图腾吗?但历史记载中对于狼是象征一种耐力、勇敢吃苦耐劳的精神。在突厥碑文所记载的内容中就有:我父皇的军队像狼,敌人的军队像羊。这说明狼只在蒙古族的历史中是一种勇敢精神的象征。
--内蒙古大学蒙古学学院教授、博士,蒙古学专家 布仁巴图
被姜戎称为中华民族精神之核心的狼图腾精神到底是什么精神?内涵是些什么?
如果让我回答,我会说:我从《狼图腾》中读到的狼图腾精神是野性、凶残、暴力倾向和专制。
然而在这本书结尾处,姜戎的主人公陈阵是这样下了个定义:“实际上最能概括中华民族精神的就是两句早期的儒家格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而这四个‘不’:不息、不淫、不移、不屈,就是典型的狼精神和狼图腾精神,也是对狼图腾精神的准确写照和高度概括。”
原来姜戎“进行了30余年的研究与思索”(引自小说前的《编者荐言》),只不过是告诉我们游牧文化的狼图腾精神就是几句农耕文化的儒家格言,而对这几句格言理解最深实践最好的是几位握有强权的封建帝王。
姜戎当然不会同意我们的结论,然而逻辑上就是如此。姜戎错在了什么地方?错在了源头!他是想从民族性格中引申出历史发展规律,再按照这一规律重新书写历史。
另外,姜戎还犯有许多常识性错误,应该及时得到纠正。例如他说:“蒙古民族是世界上最虔诚信奉狼图腾的游牧民族,把狼作为蒙古民族的图腾、兽祖、战神、宗师、楷模,以及草原和草原民族的保护神。”
这完全是没有任何史实根据的杜撰,时至今日还没有一位史学家考证出蒙古人有图腾习俗,更不要说以狼、鹿为族徽的图腾习俗和传说了。
姜戎的人生经历和知识结构很容易接受民族性格论、唯皇史观和现代史观,这是可以理解的。我们批判他的作品,是希望增强读者识别错误历史观的能力,从而树立起正确的历史观。
--内蒙古知名作家、评论家 李悦
“《狼图腾》对我们德国人来说是法西斯主义,这本书让中国丢脸。”------德国汉学家顾彬(Wolfgang Kubin)
据报道,《狼图腾》被用作黑帮教科书。黑社会老大张宝义要求手下必读《狼图腾》并交流读书心得。他一方面教育成员忠于自己,忠于组织;一方面给手下灌输“只有血腥的暴力掠夺才是生存之道”的“文化观念”。
编辑本段电影《狼图腾》
让·雅克·阿诺先找驯兽师后挑演员。姜戎的《狼图腾》是很多中国读者相当熟悉的畅销小说,而在法国,有一位著名导演也是这部小说的粉丝。昨日,在北  让·雅克·阿诺喜爱《狼图腾》
京举行的《狼图腾》同名电影启动仪式上,曾经执导过《情人》、《兵临城下》、《虎兄虎弟》等影片的法国导演让·雅克·阿诺以《狼图腾》导演的身份现身,让内地媒体吃惊不小。据让·雅克·阿诺说,他在今年看到了法文版的《狼图腾》,“看完之后我就想把它搬上大银幕,现在终于有机会了。”为《狼图腾》推好莱坞片约
据了解,此次电影《狼图腾》的出品方北京紫禁城影业,早在6年前就购买了小说的电影版权。然而,片中大量的动物拍摄,让他们为导演人选很是犯愁。至于让·雅克·阿诺则是在读完《狼图腾》后,第一时间就萌发了要拍摄电影的念头:“书里讲述了一个城市的青年,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通过对人与动物以及自然环境的认识,从而重新认识了他自身。这跟我早年的个人经历很相似。”
经过一些周折,让·雅克·阿诺终于与北京紫禁城影业取得了联系,主动请缨担任同名电影的导演。据悉,为此,让·雅克·阿诺还放弃了几部好莱坞的片约。
对于会把《狼图腾》改编成一部怎样的电影,让·雅克·阿诺目前还没有定论,“我只筹备了10天,目前剧本还没完全完成。”据悉该片的筹备工作时间在一年半左右,拍摄时间需要半年到10个月左右,后期制作也要一年,因此想要看到《狼图腾》真正走上大银幕,中国观众还要等大约4年的时间。驯兽师比演员更重要
昨日的采访中,记者们都很关心《狼图腾》的男主角是否会找一个知名的演员来诠释?“演员是不是知名不是重点,”让·雅克·阿诺说,“《情人》中的小女孩我就找了个从来没有演过戏的小演员,最终她成为了国际明星,而《玫瑰的名字》选择肖恩·康纳利,也是因为电影中的角色需要他那样的明星。”
根据计划,让·雅克·阿诺打算先看完上百部的中国影视剧,再从中慢慢选择适合的演员,“基本上要选两类演员,一类是汉族角色,是小说中到草原插队的知青,需要在中国汉族演员中选择;另一类是蒙古族角色,将主要在蒙古族演员中选择。”
演员并不着急寻找,让·雅克·阿诺说,现阶段自己首先要着手做的是寻找合适的驯兽师,因为根据他的经验,要跟动物拍戏才是《狼图腾》最艰难的部分。“当年拍《虎兄虎弟》的时候,我待在笼子里拍了8个月(为了给动物自由活动的空间,导演只能待在笼子里拍外面的动物)。而狼是比老虎还要难拍的一种动物,想训练一只狼简直跟训练一只龙虾的难度差不多。这次的挑战更大一些。”记者了解到,《狼图腾》拍摄使用的狼主要从各地的动物园挑选,全片需要用到50至100只狼。“根据我的经验,这些狼里面会有一只是天生的演员。”让·雅克·阿诺很有信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