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哪里淘二手家具:歌声启蒙 ————纪念邓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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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 声 启 蒙 ————纪念邓丽君(2008-10-04 19:07:02) 标签:邓丽君 王宏甲 启蒙 歌声 香港 杂谈  分类:回忆丽君

 

歌 声 启 蒙
——纪念邓丽君

王宏甲  

  曾读卢梭,知有“思想启蒙”,没想过歌声也能启蒙。我是首次从邓丽君的歌声感受到一种启蒙力量。也许她本人从未想过她的歌声具此力量,但这种力量是确实存在的。我想我应该为邓丽君郑重地写下一篇文章。她是值得我们和后代永远尊敬的。


  1978年,当我突然听到她的歌声……曾是那样震撼!我第一次听到,也许该说是看到——在故乡群山环绕的天空之外,在我目不能及的遥远地方,还有那样动人心弦而我一无所知的旋律。那旋律是那样地抚慰了我疲惫的心,让我感到走在家乡小街上的女子都妩媚起来,或说所有的男人和女人,我们原本都可以温和一些,不必筑起心的壁垒,不必穿上厚厚的盔甲……是的,我对山外广袤的世界还多么陌生,但她的歌声已为我提示了去认识的极大的可能性。

  不久,我的已故父亲得到平反,我们家领到一笔补发的钱,我用那笔钱的三分之一买了一台七百元的SONY录放机,就为了听邓丽君的歌。我这行为曾使我的母亲非常伤心,她觉得儿子在生活刚有些转机时就变了,变得奢侈和图享受了。当邓丽君的歌声在我的小屋响起来时,伴那歌声的是母亲无声的泪水……我无以安慰,只在心里说,亲爱的妈妈,别难过,我已在启程,去认识一个我不知道的世界。

  1978年后的岁月,有这经历的何止是我?孔子曾那么努力地倡导复礼乐。礼,是关系人们赖以相存的社会秩序的东西。乐,能陶冶人的心灵。两千多年后,在“批孔”的声音再一次猛烈响过之后,这位祖籍河北的女子,她的歌声飘洋过海,来到她终其一生都没有踏上的祖国大陆,哪一条乡村小巷没有响起过她的歌声呢?在这历经十年动荡之后的土地上,她的歌声,以近乎天赋的方式,具有可以抚平一切创伤的神奇力量。

  我甚至想起一位影响了美国历史的女子。1851年6月,斯托夫人写的《汤姆叔叔的小屋》开始在华盛顿一家周刊连载。当时林肯将军正领导着捍卫美国统一的南北战争,非常需要白人兄弟和黑人兄弟团结起来。这部深情关怀黑人命运的小说,使投入林肯部队的黑人不断增多,比任何军令和政府文件都更有效地扩大了林肯部队“正义之师”的战斗力。1851年斯托夫人四十岁。1978年邓丽君才二十五岁。这是中国改革开放起始之年,她那响遍中国的歌声,谁没有为之感动?纵然在插队岁月中,我们已学会不少动人的外国歌曲,但邓丽君歌声中的乡间生活和小城,那种乡情,那种甜蜜,那种淡淡的忧伤和浓浓的祝福,都郁郁葱葱是“中国”,给了我们一种追忆,一种寻找,一种团聚,一种向着新生活出发的激励。这是一个拥有十多亿人口的东方大国,那影响谁算得清!


  1995年5月8日,邓丽君四十二岁猝然仙逝,我见消息震惊!当时就想,我会写下一篇纪念她的文章。数月过去,纪念她的文章已数不清,我体会着阅读纪念她的文章也是一种纪念,但我还是要写下我的纪念。

  那时我看到,“两岸三地”都有很多不同年龄的人自发地为她设简易灵堂,为她守灵,悼念者络绎不绝。乃至花圈遮道,鲜花如圃,掩面痛哭者众。在心中悼念她的华人更不计其数。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怀念她?我不禁再思,她的歌声从哪里来?

  然后看到,邓丽君1953年1月29日生于台湾省褒忠乡田洋村。童年时家中生活艰难,她出生的时候家里已有三个男孩,邓爸爸做大饼,用自行车载着出门去送外卖。邓丽君少小歌声甜美,方圆十里哪家有婚丧嫁娶之事,小丽君常被邀请去唱歌。八岁时,她被送到李鹏远门下接受专业声乐培训,持续五年。李先生创作过很多普通人喜爱的歌,每逢新春佳节,街头巷尾相闻的贺岁歌《恭喜发财》《新年好》等,都出自李鹏远的创作。这使我看到,邓丽君童年唱的歌就有浓郁的乡村生活气息——艰难的乡村生活中,人们喜欢笑容,喜欢吉祥、吉庆和欢乐,喜欢向往和祝福,邓丽君的歌声充满了人们的心愿。她的歌声中还有思乡之情,对一切在外奔波的人和海外华人都有抚慰——她的歌声接受过无数乡亲掌声的哺育,这是她的流行歌曲与日后那些痛苦万状的流行歌曲不同的深层原因,二者不可同日而语。无论在祖国大陆,还是在祖国的台湾,两岸人民血脉同源,都润泽着中华文化的悠久哺育。

  1967年,她十四岁与台湾宇宙唱片公司签约,以歌唱为职业。十六岁,她应当时新加坡总统夫人游莎芙的邀请,前往东南亚巡回义演,从此打开了她通往国际乐坛之门。在很多人心目中,邓丽君天资丽质,她的魅力就流淌在她甜蜜的嗓音、甜美的形象和极富感染力的演唱中。“此曲只应天上有,此人只应天上来”,称她是“错落凡尘的仙子”。她的老师则说她其实非常努力。

  歌唱,是用语言和音乐去表达的艺术。邓丽君掌握了国语、粤语、闽南语,还掌握了英语、日语、法语、马来西亚语。用不同的语言与音乐结合,她都表达到几乎完美无缺,这需有怎样的学习与训练?1968年宇宙唱片公司为庆祝邓丽君唱片畅销,曾特别开拍了一部电影,邓丽君出演女主角,后来她在香港也参与拍摄过几部电影,但她认为自己还是适合歌唱而非表演,此后一心唱歌。这不仅可见她的自我选择能力,她的性格中有天真、亲切、诚实,还有坚定和坚强。这些性格同她的歌声,因融合到浑然一体而宛若天生。

  1973年,她二十岁选择到日本发展,此抉择非常重要。那时日本家用电器正以高技术飞速发展,音像音响产品成为邓丽君歌声的极好载体。她的歌声在日本一唱走红,并持续获得极大成功,这辉煌中有内在的决定性因素值得我们特别重视。

  日本是接受西方文明甚深的国家。日本经济的快速发展,以及被优胜劣汰追赶下的快节奏生活均有甚于欧洲各国。突然,邓丽君的歌声在日本出现,同样令日本人感到震撼!

  我不禁想,我们曾感受过“暴风骤雨”等猛烈事件的震撼。

  在邓丽君的歌声中,是感受到“温柔”的震撼?

  再想,老子曾说“柔弱胜刚强”。

  不管怎么说,邓丽君歌声传播的分明是浓浓郁郁的中国情怀、中国生活、中国人传承悠久的价值取向。她的歌声能在日本经久不息的掌声中溶化日本观众和听众,那是中国文化的魅力。这里确有值得我们细细品味的东西。有的日本评论家则说,邓丽君的歌声唤起了日本已经消失的——曾有过的甜美和深情。


  1978年,我听到的邓丽君的歌那么纯然天成,让我感到那就是她心的果实,亦如美酒供那么多人醉饮。接着,生活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流行歌曲也变出了与邓丽君歌声不同的情调。又过了多年,仔细听那愁容满面而又震耳欲聋的歌声,会发现西方文明所追求的竞争,那种以强汰弱的生产生存生活方式,正以过去百年都未曾达至的汹涌之势渗透到我们的民族生活。茫然、困惑、孤独、抑郁、痛苦,百种愁肠都刻划在歌手的千条皱纹上,并每每迎来广场万众的掌声与狂呼。人们也许会觉得歌手本身并无那种痛苦,因为他们已是名利双收的很大实惠者,但他们哀伤万种的歌声唱出了很多有着流浪心态的人们的情绪。我们是否需要重新找回我们民族生活中那些温柔淳厚的东西,是否需要找回心中遗落的旋律?我们会不会在猛烈地经历了竞争生活之后,再次从呼唤重返家园的歌声中去体验启蒙!

  在当今的忙忙碌碌中,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停下来悼念一位歌手?邓丽君的歌声,从幼童到百龄老人都喜爱。没有哪个歌手能拥有这么多代的这么多华人受众。她的歌声究竟是在1978年后那段特殊岁月给过我一种启蒙,还是具有永恒的意义?

  其实,我们少小就受过很多歌声的启蒙。如《让我们荡起双桨》,如《歌唱祖国》,童年唱过的歌那么晴朗,没有一丝皱纹,那种沛然化雨滋养过我们的旋律,是我们永不会忘怀的文化自认。


  在中国流行音乐史上,邓丽君的歌声无疑前无古人。一些当今相当著名的流行歌手声称从未想过能超过邓丽君。事实上,至今也后无来者。今日歌坛谈艺术论风格,不同的风格是存在的,因之才有万紫千红。百姓只记得,邓丽君的名气已经多么大,她的演唱永远没有傲气,始终保持着谦和与温柔。永远给人以笑容,即使人们只是从录音机里听到,也能感觉到她的笑容。她流泪唱的歌,大约只有《再见,我的爱人》,感人尤深,催人泪下。

  她的歌声与舞台形象没有包装痕迹,比任何精心包装都更天然纯真,才那么透彻地浸润到人们心田。不论在东南亚各国还是美国,她的歌声都受到热烈喜爱和尊贵赞誉。无论何时何地,她的歌声一响,就是典型的中国艺术、中国文化。

  她拥有中国女子端庄大方的气质,也有仪态万方的尊容,美丽而内蕴着善良,温柔而内蓄着坚强,并有大国风范。她演唱的数百首歌曲,数量之巨,艺术之精,世上的歌唱者罕有人达至。全世界都敬重意大利的帕瓦罗蒂,我们没有理由不珍爱我们的邓丽君。她创造的中国艺术形象,播扬的始终是人类情感世界的真善美。

  我曾经在罗马举办的欧洲第十四届戏剧节上,看了立陶宛国家剧团新编排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发现剧中的时代变成了工业时代,两位主角的家庭变成了两家面包作坊的平民家庭,但莎士比亚名剧的精神不仅丝毫没有丢失,而且让我们看到,人类的相互仇视心理和偏见,不仅莎翁那个时代存在,在工业时代乃至当今也存在;在贵族中存在,在平民中也存在。而用爱心去相互理解,克服互相残杀,增进人类团结、友谊与和平,才是莎士比亚经典作品超越时代、超越种族、超越阶层的永恒主题。

  我相信,只要世界还存在人与人之间的隔阂,相互伤害,像邓丽君这般甜蜜、纯真、温柔的歌声,就永远具有启蒙力量。(摘自学习时报)

谈邓丽

 

中央党校主办的 《学习时报》发表过一篇《歌声启蒙——纪念邓丽君》的文章;有的中国老百姓说起改革开放,不无调侃地把歌星与总设计师邓公相提并论,说老邓和小邓都功不可没。女士地下有知,怕喜跃抃舞,不能自禁呢。

犹记当年弄堂小儿跳橡皮筋时,用邓曲歌词“记住我的心,记住我的爱”作为调节动作的拍子,边唱边跳;老人聚在路灯下打扑克,可能嫌光线暗淡,会突然冒出一句“月亮代表我的心”;青年夫妇一方出国,另一方会对着远行在即的配偶,有意无意唱起“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直到今天,出版界某位大佬还亲口宣称,听过摇滚、校园、嬉蹦(hip-hop)、饶舌等各种流派,邓丽君仍是他的最爱。

邓丽君之前,“文革”歌谣常常是杀声震天,不时还掺入几句“滚滚滚,滚他妈的蛋”、“文化大革命就是好,就是好”之类的口号。也真佩服那些作曲的,给毛主席诗词谱完曲调——就数那个用弹词曲调谱《蝶恋花》的倒霉,“我失骄杨”一句招来江青嫉恨,于是祸漫整个吴侬软语的评弹,旗手说听那玩意儿要死人的——之后,语录歌大批出笼,连林彪(当然是爆炸前)那一长篇毛主席语录《再版前言》文字,也可从头至尾吟唱。我所在的“连队”曾上台表演过这个节目,所以那曲调,至今不忘。

邓丽君的柔性结束了一个时代的刚厉不假,但说她“启蒙”,仔细一想,不免悲哀,因为这从反面说明了前邓时代矇瞽之深。当代不再那么蒙昧的青壮们早已习惯了“重金属”之类的轰轰烈烈,音乐趣味换了一茬又一茬,笔者想觅一张早期“神秘园”这样的恬静音碟都不很易得了。可是面对一些十九不太如意的社会现实,我看网上的愤怒青壮常常怀念高呼“万岁”的时代,而并不那么珍惜改革开放的初级阶段成果。试想让他们回到听什么歌,看什么戏,读什么书,都有人在一旁管头管脚的时代,他们会作何感受?那时没有特权和腐败吗?(据我所知,以国宝熊猫做招牌的香烟早在上世纪50年代就开始在上海生产,只用于特供,叫做有货无市;悍妻一闹,出手就是三万——那时三万等于今日几钱?)我是至今也忘不了老百姓不烧到38度的体温,没有医院开出的证明,不得买西瓜的年月。当然还有饥馑的幽灵游荡在中国大地那些年的惨状。我时而有种“反面乌托邦”式的遐想:找个什么地方去搞个“票证满天飞,思想大一统”的特区,让老小中外的所谓左派念兹在兹亲历一番,或可实行轮训,三个月一期,只要不搞当年红色高棉波尔布特那一套,随便怎么折腾都行,不知结果如何?说不定三天一过,就有人要开小差了。

且不说中欧两种文化以及通俗和高雅文化之间的区别,我们要靠邓丽君来“启蒙”,而不是“披头士”甚或贝多芬的《自由颂》和《命运》,是不是多少也意味着改革和开放的大业,从一开始,起点就是比较低的,且注定一路行来坎坷多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