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有自慰棒的自行车:俄国家档案文件披露赫鲁晓夫秘密报告出笼始末

　　俄罗斯《莫斯科共青团员报》20日以《震惊世界的代表大会》为题刊登了亚历山大·多布罗沃利斯基发表的文章，介绍这份报告出笼的前前后后。文章全文如下：

　　半个世纪前的一天，赫鲁晓夫在苏共第二十次代表大会的讲坛上宣读了那份关于斯大林个人崇拜的报告，世界为之震惊。苏共高层口径发生如此大的逆转，这在历史上可谓绝无仅有。时至今日，这一事件仍然迷雾重重。不过俄罗斯国家当代历史档案馆不久前刚刚解密的文件使我们对此事的来龙去脉有了一个大体的了解。

　　“清算”企图由来已久

　　档案馆副馆长普罗祖缅希科夫说：“人们普遍认为，报告出自赫鲁晓夫一人之手，其实事实并非如此。早在1955年12月，苏共就成立了一个委员会，负责调查苏共十七大选出来的党内高层领导人受迫害的冤案。委员会由中央书记波斯佩洛夫牵头。1956年2月9日，苏共中央主席团开会审议了该委员会的调查结果，从而引发了对斯大林问题的讨论。会议决定将有关个人崇拜问题的报告列入苏共二十大的议程。”

　　对苏共代表的“诱导”是逐步进行的。先是向代表们印发了当时尚未公开的两封列宁批评斯大林的书信。然后，赫鲁晓夫向大会做了工作报告，报告中对斯大林只字未提。“第三幕”是米高扬发表讲话。他在讲话中严厉批判了近二三十年来在国内严重泛滥的某些不良现象，但他同样没有提到“各族人民之父”的名字……这次讲话是一个“探测气球”。大多数代表对这种“谋反”之举感到愤怒。各地许多党员看到讲话后，也纷纷向大会秘书处发电报，提出抗议。

　　不过大会秘书处也收到了另外一类反应。托洛茨基的遗孀给大会发来电报，要求大会为丈夫平反。

　　然而重头戏还在后头。2月25日举行了代表大会最后一次全体会议。代表们只能凭特别请柬才能与会。外国代表团没有获准参加会议，但会议却邀请了一些老布尔什维克(根据赫鲁晓夫的指示)。会议只有一项内容，即赫鲁晓夫发表题为《个人崇拜及其后果》的长篇报告。                                                                                                     　      赫鲁晓夫“自由发挥”

　　普罗祖缅希科夫说：“赫鲁晓夫不是报告的唯一起草者……虽然部分内容是他授意起草的。报告的‘架子’是波斯佩洛夫在他所领导的委员会的调查报告基础上完成的。

　　苏共中央其他几位书记如阿里斯托夫和谢皮洛夫也参与了报告的起草工作。此外，老布尔什维克斯涅戈夫也提出了自己的报告版本，结果被部分采用。不过，赫鲁晓夫在登上讲台后便抛开讲稿，开始‘自由发挥’。”

　　报告持续了将近5个小时。一位与会者回忆道：“大厅里鸦雀无声。没有座椅的嘎吱声，没有咳嗽声，更没有窃窃私语声。大家谁也不看谁，谁也不吭声———或许是因为意外，或许是出于惊慌与恐惧。所有人都深感震惊。”赫鲁晓夫讲完话后，主持会议的布尔加宁建议不要对报告进行讨论，也不要提问题。会议通过两项决议，其一是批准报告内容，其二是向各级党组织散发报告全文，但报告不得见诸公开媒体。

　　代表大会闭幕后开始采取第二轮行动。最初报告内容只向各级党组织的领导人透露，后来参阅范围扩大到普通党员、共青团员和积极分子。报告内容作了认真修改。小册子上加注了“内部材料”字样……

　　苏共也为外国共产党准备了单行本。根据苏共中央的决定，报告只能散发给各国共产党的最高层领导人。有时为了保密，只是把有关领导人请到苏联大使馆阅读这份秘密文件，比如在瑞典、挪威、西班牙就是这么做的。结果是全世界都听说赫鲁晓夫发表了一份秘密报告，但谁也没有见过报告全文。

　　引发国际共运混乱

　　1956年6月4日，美国《华盛顿邮报》刊登了这份秘密报告。苏联当局调查发现，是华沙一名记者从波兰统一工人党领导人那里拿到了这个小册子。这名记者立即意识到，这是一份轰动性的材料。他用了几个小时，将小册子复印，然后将复印材料寄给了住在以色列的亲戚。随后报告又从那里转到美国记者的手里。 有情报说，这份报告还引发了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与中央情报局局长杜勒斯的辩论。艾森豪威尔认为，此举可能会给赫鲁晓夫造成重大打击，杜勒斯则不这样看，最终杜勒斯的观点占了上风。

　　赫鲁晓夫发表秘密报告之后，共产主义阵营出现混乱。许多国家的共产党面临分裂的危险。

　　苏共高层显然是被席卷国内外的浪潮吓着了。原定于1956年夏天召开的苏共中央全会被“无故”取消。此次全会本来是要讨论意识形态问题，谢皮洛夫和朱可夫将在会上发言，分别揭露斯大林在政治和军事领域所犯下的重大错误。按照原来的设想，这次全会本应是反斯大林“系列剧中的第二集”。

　　赫鲁晓夫本人身上也出现了一些令人费解的事情。1957年初，中国总理周恩来访苏。赫鲁晓夫出席中国大使馆举行的宴会时数次“失言”，说起“伟人斯大林”……然而在私下里，苏联全国范围内的反斯大林“政变”却在不声不响地进行着。斯大林的塑像被搬离广场，斯大林的著作被取下书架，以斯大林名字命名的城市纷纷改名……                                                                                                                                                                                                                                                               附：1956年2月9日苏共中央主席团会议记录(片断)

　　赫鲁晓夫：“斯大林的错误已经查清……既然他对谁都要迫害，那还算什么领袖。应当拿出勇气，说出真相。可以让波斯佩洛夫同志起草报告……(斯大林的)错误在于搞个人崇拜，权力过分集中在一个人手中，一个不诚实的人手中……”

　　莫洛托夫：“……应当说出来，但也不应该光说这些。斯大林在民族问题上继承了列宁的事业。我们在斯大林的领导下度过了30年，实现了工业化。在斯大林的领导下，我们的党成了一个伟大的党。”

　　伏罗希洛夫：“应当认真起草(报告)……斯大林身上有许多人性化的东西，不过也有过凶残的举动。”

　　米高扬：“……1934年前功勋卓著，但1934年后暴露出一些可怕的东西……”

　　别尔乌辛：“这份报告中正面的内容就不必说了。斯大林搞个人崇拜，这是有害的……”

　　阿里斯托夫：“卡冈诺维奇和伏罗希洛夫同志刚才说‘不应该说出来’，这一点我不同意……那是恐怖的岁月，欺骗人民的岁月。我们想塑造一个上帝，结果却塑造出一个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