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林康健药店有售吗:加尔各答:人在物质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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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坚:加尔各答:人在物质之上2011-11-15 14:13   南方都市报  

  加尔各答,2011年。于坚 摄

  暗盒手记 于坚专栏

  现代化是一种患洁癖的生活方式。现代化暗示,只有五星级宾馆的床才是床,其他都未达标。现代化在中国追求的是高大、壮丽、高速、高效、干净、卫生,集中营或者兵营、医院式的整饬有序。

  以这种标准来衡量,加尔各答就是典型的脏乱差,中国叫做城中村的地方。但在加尔各答,我看见生活轰轰烈烈,热火朝天,人们忙忙碌碌,只为了一件事:生活。这是一个从容而自信的城市,流行世界的拜物教在这里没有市场。所谓脏乱差的东西都是物,而人在物质之上,女人裹着纱丽、男人踩着凉鞋,牵着那只叫做物的狗悠然而过。物是一种最下贱便宜可以随便糟蹋折磨毫无尊严的东西。满街的汽车,有许多被撞得个口眼歪斜,鼻青脸肿,他们继续使用,那意思是一定要把这个机器用到吐血而死。司机开车开得生猛自在,感觉司机是主子,是他在用车而不是车在用他,他才不怕车子受伤,印度人的车距比中国小多了,几乎是擦着开。固然一方面也是公路不宽,另一方面也许他们觉得没有宽的必要,这些无生命的东西要那么宽阔雄伟、那么神气活现干什么。就算开奔驰,也不能让人对你刮目相看。

  我们乘坐的巴士,驾驶台上,除了方向盘及其周边是干净的,其它部分布满灰尘。汽车之流只是工具,这一点在印度被还原得非常鲜明。人们当然知道物的价格贵贱,但物就是物,贵贱只是功能不同,而不是价值面子内涵的不同。汽车之流永远是人创造出来为自己服务的奴隶、长工、囚犯、丫环、挑夫、扳手、开关、起子、代步器等等,能用就行。在印度,人们并不对物质世界顶礼膜拜,视为身份地位的象征。在印度,我不仅看见被用得死去活来的汽车,也随时遇到被用得死去活来的电脑、苹果手机、洗衣机、电视机……它们全都丧失了在中国的那种尊严、那种至高无上的地位,被使唤得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