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肾胶囊多少钱一盒:蔷薇粲然,生如夏花笑如歌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8 15:11:33
文/婉如清扬1     编辑制作/婉如清扬1

如果你要离去,请带着我的心。
没有你的世界,就像失去阳光拂晓的玫瑰。
我会有如那苍白的玫瑰,天天的,在想你的浪潮里。
——莎士比亚《罗密欧与朱丽叶》
NO.1
我叫苏游,游鱼戏水的游。在上海一家旅行社做前台咨询。小小的店面,却有不少人光顾,年年日日,来来往往,形形色色。我要做的,就是每天面带微笑,不厌其烦地帮他们推荐景点、登记姓名、联系酒店……简而言之,就是在最起眼的位置扮演着最不起眼的角色。­
十二月是旅游淡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工作不是很忙,门厅冷落却必须朝九晚五整日守在咨询台前,喝喝咖啡上上网,百无聊赖。冬天的上海有些潮湿,咖啡的热气总是在这一室的氤氲中变为冰冷,落日的余晖洒满窗棂,偶尔,那里会有几朵淡黄色的蔷薇花在这深深浅浅斑驳的光点中摇曳。­
­
送花的人叫夏颜。她总是说:“小游,你每天在上海这个小水塘里游来游去,累不累呀?”…“小游,我知道你在临渊羡鱼,要不要辞职退而结网呢?”…“小游,你看这黄蔷薇开得安安静静,像不像你?哎呀你别多心,我送你花可不是断背哦…”女孩子送女孩子花,本来就是很奇怪的事情,可是之于夏颜这样谜一般的女子来讲,什么又算不奇怪呢?­
­
她是旅行社的常客。每个月来订一次旅程:巴黎、埃及、罗马、伦敦、土耳其、西藏、香格里拉……风尘仆仆。第一次见面大约是2008年的五月下旬,细细的高跟带着古龙香水的芬芳,敲碎午后的宁静,像所有上海女子一样风情而淡漠的彩妆,精致的LV手包,有着我望尘莫及的高雅。
“有没有直达汶川的旅游团?”
“抱歉,512刚过,余震时期暂时没有。”
“那能不能联系一张去汶川的路线,我单独去。”
……
“你,是去做志愿者吗?”
“你,是叫苏游吗?” 她指着我胸前的工作牌:“很可爱的女孩子,娃娃头,像黄蔷薇,乖乖巧巧的。”
那天,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在订完机票后送给我一束花。温柔的花瓣,优雅的馨香,娇而不艳,媚而不俗。夏颜说,那叫黄蔷薇。­

­
NO.2
再次见到她已是两个多月后,盛夏的上海聒噪得让人心烦意乱。当蔷薇早已凋零,清香早已散尽,我几乎忘记了还有这样一个人存在时,她突然出现了,依然是匆忙的脚步,依然是精致的妆容,依然是一束盛开的黄蔷薇。只是明显瘦了好多,我看着她纤长的手指上横七竖八纠缠的小裂口,一阵惊愕。她,终究还是去当志愿者了吗?
“小游丫头,明天我要去芬兰旅行,给我安排一下。”
“恩,好的。”
“下班你陪我聊聊吧!我在对面的酒吧等你。”­
“呒?为什么?有事吗?”
“不为什么。想找个人说话。仅此而已。”
­
那夜我们聊了很多。其实不是聊,大多数时候是她说我听。夏颜的酒量实在不敢恭维,起先还算清醒,后来越来越迷糊,说话也越来越颠三倒四。她一边喝酒一边喃喃自语。我看着她水光潋滟的眼睛渐渐浑浊,折射着酒吧霓虹的流光溢彩,荡漾成高脚杯中红酒的颜色。­
­
她盯着我说:“小游,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送花给你吗?因为你很像我以前的样子。安静的眼睛里写满微弱的挣扎和纤细的感伤。可是小游,人是会随着时间而改变的。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感情,也许你今天觉得稀松平常索然无味,可是某一天突然失去了它,你会发疯似的满世界寻找,然后用你的余生去酝酿一场泪,为之思量,为之悔恨。你会发现,所有安分守己的等待在漂泊四方的找寻中是多么的不堪一击。小游,你知道吗?我就在找寻。”
“小游,从24岁开始我就一直在旅行。我甚至恋上那种飞机呼啸上天的失重,恋上火车划过铁轨的声音,恋上车厢汽油的味道。旅行,并不是为了欣赏美景,也不是为了逃避现实,而是为了去直面一些东西。比如,你爱的人死了,圣经里说人死后其灵魂是可以游荡的,于是你就要四处奔波去追寻他灵魂的痕迹。一路上你不停地触景生情、不停地思考反省,关于生死关于感情。旅行的意义,便是心灵净化与升华的过程。”
“小游,我去过很多地方。驻足光怪陆离的夜巴黎,我在想:生命真的很美好,可以创造出如此美丽的夜景;面对威峰兀立的峨眉山,我在想:生命很渺小很平凡;徜徉一尘不染的香格里拉,我在想:生命太幸运了,这么美的世界我曾到访过……前段时间我去汶川了。震后的惶恐,纷乱的人群,我吓得想转身离去。”
“小游,你知道吗?我晕血。可是,当我看到废墟中一条条奋力挣扎的生命时,我留下了。我突然觉得,生命其实很珍贵。与其自怨自艾整日缅怀死去的魂灵,思索人生的意义,我为什么不用自己的双手和灵魂去挽救眼前这一条条生命?面对灾难,我们要做的不是妥协不是哭泣,而是乐观而是微笑。汶川之旅,不是身之旅,而是心之旅。巴黎让我学会浪漫,悉尼让我学会温暖,丽江让我学会柔曼……而汶川在危难中教给我的,不是坚强,而是微笑。”
……
她酩酊大醉,吐得昏天暗地。我只好拖她回我的住处,把她一塌糊涂的脏衣服换掉,抱着她哄她睡觉。她浑身滚烫,神志不清语无伦次,满嘴呼哧呼哧地的酒气,不停地叫着“定安、定安…”。我看到她脖子上挂着小小的一块玉,刻着“定安”两个字。我猜那是她男朋友的名字,或许她此时在清醒与梦境的交界处又看见了她的“定安”。幽幽的玉,“定安”二字,拴住了她的狂放与不羁。
半夜时分,她突然醒了。开始埋头嘤嘤而泣,含糊不清地叨念着什么,海藻般的长发铺开满枕头缠绵悱恻的过往,搅得我通宵未眠。第二天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身边空无一人,我知道她要赶上午九点去芬兰的航班,可能已经早早走了。若不是枕边几根凌乱的头发,我甚至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做了一个恍惚的梦。

NO.3
梦,终究还是会醒来,不管是黄色蔷薇还是夏颜如歌。她天南海北游山玩水,我起早贪黑,盘着简单的髻,素面朝天挤着老态龙钟的102路公交穿行于这座城市睡眼惺忪的清晨与黄昏。从十九岁第一次背井离乡踏上这片繁华的十里洋场,三年居无定所的漂泊,没有人比我更渴望安定。夏颜是鸟,从来不会停留。鸟是属于天空的,她的心总在不停地飞翔,她迷恋那种“在路上”边走边爱的感觉。而我不一样,我喜欢“在家里”的知足常乐和安安定定。噢,安安定定——想起了那个叫“定安”的男人。安定,该是怎样一种感觉?定安,又该是怎样一种男人?
苏游,你是一条活在鱼缸里的鱼。
夏颜依旧是每月来一次旅行社,带走一张机票,留下一束黄蔷薇。偶尔会在旅途中用笔记本上网,敲几行没头没尾的文字,或者在QQ上发一些沿途风景照片给我。她是鸟,注定永不停留。那个醉酒失态的夜晚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我几次想开口问她“定安”是谁,却终究忍了下来。
上海的冬天下起了罕见的小雪。102路公交走得还是那么慢条斯理,我在结霜的车窗玻璃上画满“定安”,数着夏颜还有几天可以回来。水滴顺着手指流下来,嘀嗒嘀,像李玟的一首歌。
同事几个年轻的女孩子又在窃窃私语了。我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小说《左耳》:女主人公李珥也像我这样随便挽个髻,舍友们一边对她挤眉弄眼一边谈论世界上什么发型最老土,她拍拍脑袋说“美女们,看这里”……悲哀。我扭过头,窗台上半个月前夏颜送的蔷薇花早已枯萎,镂空琉璃花瓶咧着空洞洞的嘴无声地嘲讽着这一室的悲凉。日子,总是这么难捱。我突然开始前所未有地想念夏颜。偌大的上海,我心力交瘁、举步维艰。我想告诉她:“我累,我游不出这滩污泥浊水。又是冬天了,我该如何去面对人生的每一次寒冷?”我怀念那个醉眼朦胧的女子,她说:“要坚强,要微笑。”
夏颜,她干净得像一只鸟。

NO.4
新年刚过的一个傍晚,夏颜终于回来了。我正在满厨房的油烟里手忙脚乱地与锅里的可乐鸡翅对峙,外面砰砰的敲门声响了。“小游,开门!”隔了一层木门,瓮声瓮气。我不顾满手满脸的狼狈,尖叫着冲过去拉开门抱住了她:“夏颜,我想死你了!”…“这疯丫头,别做饭了。陪我出去逛逛吧!我明早又要走了呢!”…“没问题咯,走啦!”
那夜大约是我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两个女孩一路疯闹,照大头贴、扔竹圈、淘小店……几乎吃遍了南京东路步行街所有的烧烤。夏颜总是放好多好多调料上去,辣得呲牙咧嘴却不亦乐乎。她说:“生活嘛,就像烧烤,酸甜苦辣,多点调料多点磨难才会有滋有味。”然后在我的满嘴鄙夷声中咔嚓咔嚓咬着冰淇淋的蛋筒,哗啦啦地飞奔而去,老远老远地喊着:“小游快来,那边有人卖棉花糖咯!”
夏颜提议去看通宵电影,被我以“无聊、劳累”等理由否决,两个人悠哉游哉地闲逛着。夜幕下的上海美得让人肃然起敬,眼前的外滩华灯初上,纸醉金迷。黄浦江波光粼粼,有灯火通明的游轮缓缓划过。那一刻,仿佛时间停滞,世界突然一片寂静,只剩下我和夏颜。短暂的沉寂。
她微侧着头,点燃一支烟,星火闪烁,飘散的长发拂过我的脸,痒痒的舒服。我第一次见女人这样抽烟,魅惑、风情、淡漠。
“小游,他叫定安,是个摄影师,死于2004年12月26日,印尼海啸。”
“定安的意思就是安安定定的,可没想到他去得那么早。26岁,风华正茂。他很爱我,可是我没有珍惜,直到他离去才后悔莫及。很俗套的情节,像不像《大话西游》?”
“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不能接受他已经离去的事实,我得了抑郁症,吃过药也看过心理医生。短短两个月,我几乎哭干了此生所有的眼泪。我发誓要走遍地球的每个角落,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于是我开始不停地旅行。直到上次去汶川。余震几乎每天不断,面对灾难生死存亡的瞬间,如此之多强大的生命力,不止是人类,包括野鸟包括虫子包括小宠物。有一个人,他在废墟中被埋了八天,被救出来时已经奄奄一息,可他居然笑着对援救人员说了声‘谢谢’。那一刻我被震撼了,如果定安在,他会不会也告诉我——要笑着活下去?”
“人的心一旦扎根,就很难再改变了。你看对面的东方明珠,璀璨的光芒照亮了半个外滩,可是根还是扎在地上。比如我,飞来飞去,有时候自己也不知道身在何处,可是我的心还是在定安那里啊!鸟,总会有归巢的一天。”
“定安很爱笑。他从来没买过玫瑰花,只是经常会送我黄蔷薇。傻瓜,玫瑰才是代表爱情呀!他说,夏颜你安静温柔,像盛开的黄蔷薇,素雅干净。”
……
“夏颜,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小游,你知道黄蔷薇的花语吗?”

NO.5
第二天夏颜又飞走了,我说过,她是鸟,永不停留。只是这次,她再也没有飞回来。
我开始一个人笑着在这个城市生活,笑着面对失意,笑着吃烧烤,笑着自己买黄蔷薇插进花瓶,笑着怀念那两个如梦如幻的夜晚;笑着对她永远不会再变亮的QQ头像打字:“夏颜,你见到定安了吗?”……更多时候,我会对着旅客行程册上,她最后一次登记时秀娟的小字发呆——
2010年1月12日,海地,太子港。
旅行社大厅的液晶电视机中主持人端庄肃穆:“海地总理贝勒里夫2日在海地参议院会议上宣布,此次首都太子港里氏7.3级的强震中,已有至少20万人在上个月发生的强震中丧生,且伤亡人数还在上升。搜救工作正在紧张进行中……”屏幕上纷乱纠结的画面:来往的医疗队,倒塌的楼房、尖叫的人群……头昏目眩。
咖啡的热气还在蒸腾,润湿了我的眼角,朦胧中仿佛又幻化出那夜在黄浦江边夏颜的脸,她在香烟火光中明明灭灭的微笑,她告诉我:“小游,无论何时、无论何地,记着笑着活下去”。
不知是谁的手机铃响了,水木年华沙哑着嗓子在唱:“别哭,我最爱的人。今夜我如昙花绽放,可知我将不会再醒。在最美的夜空中眨眼,我的眸是最闪亮的星光……”。
The End
我知道我再也不会期期艾艾,再也不会以泪洗面;我知道夏颜一定会对我说:“要坚强,要微笑。”;我知道我是一条鱼,在等着奋力一跃跳过龙门;我知道我的心永远安安定定,深埋着一个魂断海地的姐姐,她叫夏颜。

那夜,夏颜告诉我,黄蔷薇的花语是——永恒的微笑。
———————————————————————————————————————————————
PS  1.本文原创,谢绝复制,转载请告知!
2.本文情节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3.评论请慎重,杜绝广告及人身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