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单纯疱疹的症状:宗萨的味道--作者:袁园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8 01:20:15

第三世宗萨仁波切曾说过,宗萨有一种独特的味道见过的人就会知道。

“宗萨”是几个证悟者的人名。--------第一世宗萨仁波切蒋扬钦哲旺波不仅是宁玛派五大伏藏师之一,还是西藏八大教派“宗教融合”利美运动的主要领导者,四十七岁后终身闭关。七十三岁圆寂后,被授记有五个转世化身。第二世宗萨仁波切曲吉洛周是第一世事业的化身。顶果钦哲仁波切是第一世心意的化身。

“宗萨”是一个寺庙。----------坐落在距德格县一百零五公里的麦宿山谷,因伟大的宗萨仁波切传承而闻名全世界。

“宗萨”是一个佛学院。--------是康区最著名的佛学院之一,因教学严格,闭关五年制,无教派分别的教授而知名。

当悠扬深情地山歌长调响起,把心的频率调低吧,调到与风的节奏一样时,请跟随我飞行,穿过城市,越过急流,让我们飞向那片葱郁的山谷,你会感到一股沉静、自在、单纯、豁达、快乐的气息扑面而来,那就是宗萨和它独有的味道。

森林中隐没的彩色木屋,绛红色的身影,单纯的笑容,小雨,彩虹,老上师慈爱的笑容,……还有,还有,庄严的号角,平静的诵经中,沧桑,悲喜一切放下的从容,那味道令人魂绕梦牵,那味道充满喜悦,真情……

2005年7月27日我又开始了三年里第五次的旅程-------目的地还是宗萨。

我在成都休息了五天,8月2日赶到康定,与宗萨寺寺管会副主任,也是宗萨佛学院院长彭措郎加堪布汇合,然后一起去宗萨。彭措堪布正在康定为北京高级藏语佛学院活佛班招生当监考老师。由于他非常忙,我很少见到他。我在康定感冒发烧,打了五天吊瓶。

康定是一个很奇妙的地方,它是甘孜藏族自治州的首府,每次车一过二郎山隧道就会感到来到藏区了。非常明显,成都这边天常常是阴阴的,灰灰的,又闷又热。一到康定总是蓝天白云,空气中都有一种轻松的气息。折多山更是森林茂密,遍山的野花,小溪恣意流淌,一切都非常的清爽。白天20度左右,早晚只有几度,十几度。康定县城在一个山谷里,只有一条主街道,人很多,街道又乱又脏,县城里没有什么好看的,一切都显得非常拥挤。只有一条宽阔的大河从城中霸气地穿行而过,河水到了夏季非常汹涌,是折多河,它很像康巴藏人的性格,热情,直接,单纯。
8月9日堪布办完事我们离开康定,向宗萨进发。这次我们选择走白玉这条线,前几次我都是从德格进入宗萨,路经雅安,道孚,炉霍,甘孜,新路海,马尼干戈,翻越雀儿山,到达德格,这次我们到达甘孜后直奔白玉县。

经过两天的路程,傍晚到达白玉,我们寄宿在堪布朋友的家里。到了晚上,我跑到了房顶的露台去看山,县城褪去了白天的热闹,嘈杂,宁静极了,只有远处的狗叫声,白玉寺也在夜色中入睡,仿佛天地间只有我与星星还在对望。

第二天我们一早就出发了,我找到一部公用电话,交待完所有的事终于不带任何牵挂地进山了。因为宗萨没有手机信号,更没有电话。据说今年9月份寺庙就有电话了,路上看到有人正在架电线杆。

突然车停下了,前两天山体滑坡留下了高约1米半的烂泥与碎石,车过不去了,我们只好当晚返回白玉县。一路我们都在商量怎么才能过去,到了晚上10点钟,寺庙的主任洛热彭措在山里用卫星电话打过来说,明早会派一个大卡车和二十几个村民过来修路,让我们下午赶过来就行。洛热老师六十多岁,是德格地区最有名的藏医,他一年前刚买了一部卫星电话,电话费很贵,而且信号不好,据说经常是拿着电话满山找信号。第二天下午三点我们到达时,路已修好,我们顺利的进山了,我百感交集,来一趟真不容易。

我们沿着丛林中的大河一路前行,所有的景象都非常的熟悉,经过发电站时彭措堪布高兴的说:“看,已经开始发电了。”我看着河水从闸坝中倾泻而出时感慨万分,太好了,终于来电了,小喇嘛更加用憋脚的汉语说:“我们的幸福来的太晚了”。

山谷就在眼前,非常开阔,河水已变成浅滩在草地上恣意的漫流,我知道宗萨到了。一片片的青稞麦田在风中起伏,像波浪,像海洋。鸟儿在麦田的上空自由自在的追逐,一条小路伸向山谷的深处。我的心跳开始加速,车拐了一个弯,宗萨寺从一个山的背后缓缓地出现了。一片红色的木屋,沉静安然的伫立在山坡上,好像一个慈祥的老人在迎接远方的游子,我的眼睛湿润了……。

 

《面清的故事》

彭措堪布的家在山顶,阿妈,姐姐,曲巴,顿顿已站在路口来接我们,他们的脸上都挂着喜悦的笑容。一进家门就看见了面清,我真是喜出望外。面清是宗萨寺闭关十年的僧人,据说每年还在闭短关。这里的人们都很尊重他,因为他的脸黑黑的,身体很胖,所以很多人说他长得像金刚护法,但我觉得他很亲切,眼睛很亮,有一种聪慧的光芒。每次见到他都是笑笑的,给我一种非常自在快乐的感觉。他告诉我下午要去白玉县看病,去年因为参加四个月的灌顶时得了肝腹水,已去县医院抽了五斤水,他觉得现在自己的病好多了,想再去复查一下。我的心突然一阵难过,看着他一脸的轻松,我在心中默默地为他祈祷,希望他身体健康,一切平安。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面清也是在堪布的家里,他当时刚从外地回来和许多喇嘛一起来拜见堪布,当他看到我手里拿着一本顶果钦哲仁波切传记时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说书写的特别好,仁波切是一个非常慈悲的智者。他非常兴奋的说:“既然你这么喜欢,我送你一个礼物吧,就是顶果钦哲仁波切圆寂时穿的一小片衣服。”突然屋里鸦雀无声,空气凝固了,周围所有的喇嘛都露出非常惊讶的表情。堪布激动地说:“你一定要好好的保存,它太珍贵了,这个礼物在我们僧人的眼里,一千万也买不到。”轮到我惊讶了。后来才知道在藏地,喇嘛一身袈裟,一个钵在物质上欲望很小,他们心目中最珍贵的就是一个修行证悟者的舍利子或他穿过用过的东西……,据说有非常大的加持力。我的心说不出的感动,突然想起,有一次去色拉寺拜见一个管家,问了一些关于佛教方面的知识,走时他拿出一个高僧加持过的护身符送给我,我说:“这么珍贵的东西还是你留着吧。”他说:“我们修行人就应该把最好的送给别人……”

我离开宗萨的前一天得到了这个礼物,激动之时,我跑回房间翻遍自己的行李,希望也能送给他一件礼物,但发现所有的电器产品如“CD,数码相机……”在这里都没有用,因为这里还没有电。这里的人最喜欢的就是手电筒和能在高山使用的多频率收音机。最后我发现了一把多功能的瑞士军刀,我想他一定会喜欢。我把这把刀委托堪布交给他,堪布看了看刀说:“我能用面清的刀切一块干牛肉吗?我说:“没问题。”堪布边吃边说:“这刀真好用。”看他一脸喜爱的表情,我说:“明年我再来时一定送你一把今年的最新款,就是刀的样式更现代,更时尚了,刀体是透明的……”堪布问我:“透明了就特别好吗?”我无语。

第二次见到面清是在法会上。晚上九点,贝雅仁波切念完最后的经文,下一个程序就是回向了。回向------是所有的僧人把今天念经所得到的一切福缘送还给众生,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够圆满,吉祥。由于没有电,人们又坐了一天,大殿内一片昏昏沉沉的气氛。突然响起“咚,咚……”的鼓声,那么有力,那么坚定,仿佛一下一下敲在心里。人们开始变得振奋。回头望去,是面清,月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神情异常庄严,充满觉醒的力量……鼓声在大殿中回荡,击碎所有的疲倦与烦恼。喇嘛们的情绪高涨,开始诵起回向文,一片浑厚低沉的男声从四面八方聚集,象奔腾的大河充满激情和祝福地涌进我们每个人的心田。

《欢腾的草原》

这次本想去山后的多瀑沟玩两天,但因为我一直感冒,身体特别不舒服,因此放弃了这个计划。那儿有九百多个湖泊,还有雪山,草原,原始森林……其中一些是神山和神湖,已成为德格县重点旅游开发项目。彭措堪布安慰我说:“就去对面的山坡耍把子吧。”耍把子是四川康巴人每年夏季最盛行的活动。就是各村,各乡,各县组织找一块草地搭起帐篷,进行唱歌、跳舞、赛马、拔河比赛等各项活动,大型的七天至十天,小型的也要五天以上。即使村里不组织,几家人也会私下约好,找一块草地耍上几天。所以到了夏季,康区草原上的帐篷像花一样大片盛开,处处炊烟缭绕,歌声飞扬,细雨下下停停,彩虹不断。人们悠闲地喝茶,聊天。我去县里取钱时发现连银行也去耍靶子了,放假七天。藏族人就是这样,特别会享受生活,虽然生活简单,也没什么生活压力。每个人的眼睛都是亮亮的,笑容特别单纯,灿烂。

我们只有半天的时间,因为堪布第二天有事。姐姐拿了一个筐子,里面装满干牛肉和饼干,我们就出发了。山顶是一个开满鲜花的平地,从上面可以望向整个山谷,我给大家拍了很多合影照片,姐姐支起三块石头,开始为大家煮藏式清茶。十七岁的伍金与我的小弟开始玩拉花游戏,看看谁的花杆最结实。我们小时候也玩过,是用树叶的梗互相拉,这里是用花。几个喇嘛开始比赛穿衣服,他们把裙子、鞋子……等衣服摆成不同的距离,两人一边跑一边穿,看谁先穿完。过了一会,他们又解下自己的腰带当绳子,开始了跳绳游戏。我打着伞躺在草地上准备睡觉,但太阳的热度太强了,隔着牛仔裤还感到特别烫,后来回去发现腿部的皮肤晒伤了。遍地都是鲜花,红的,白的,紫的,兰的,仿佛一个巨大的花毯一直铺到天边,时间没有了,心里空空荡荡,一阵阵的花草香袭来,我醉在花的海洋里。懒懒地翻了一个身,天蓝而辽阔,一些白色的卷云缓缓地飘动……。堪布独自打着伞向远处走去,一定去看山了。彭措堪布特别喜欢看山,他经常一个人独自坐在山顶,一边禅定一边静静的看山,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小喇嘛玩累了就坐在堪布的周围一起看山,我也过去了。我们坐的地方正好可以望向下面的整个山谷。看弓型的大河像缓缓地移动,看佛学院的喇嘛进进出出,看鹰在山谷上空自由地飞行,听小喇嘛更加讲一些趣事……原来看山真是太舒服了。更加说,这里的蛇最怕一种红蚂蚁,蚂蚁一看到蛇就会成千上万的围上去,不到十几分钟蛇就只剩下骨头了。还有这里的人管特别爱上厕所的人叫青蛙,因为青蛙喜欢撒尿……。堪布说,这里有一种紫色的花,摘下后放在嘴里使劲一吸,就会吃到很香甜的花蜜。乌金说,有几种草的梗也可以吃,把皮剥掉后吃到嘴里酸酸甜甜的,特别好吃。结果下山时,我一路都在找紫色的花吃花蜜,特别贪心。

《彭措堪布的故事》

晚上十二点,突然听到有人急促的敲门,我好奇地起来,看到一个女人抱着自己发烧的小孩来找彭措堪布,希望得到他的祝福和加持后再去找医生看病。只见堪布手中拿着一种孔雀宝瓶,一边念经一边把宝瓶中的水洒向孩子,最后给了一粒甘露丸,女人满意地离开了。

这里的人认为彭措堪布是修行最高的喇嘛,所以家里不论是大事小情都要请堪布念经,如果能得到他的祝福是最幸福的事。每当我听到门外有马的铃声或摩托车的发动声时,就知道又有人找堪布来了。他们带上一束鲜花、一桶酸奶或用菜叶包裹的一大块酥油、一袋青稞来供养堪布。虽然堪布没有什么钱,但家中鲜花不断,那些花大多是黄色的、特别香,一般都长在很远的山顶上。藏民们用自己的诚意来表达对堪布的感谢。

彭措堪布心地非常柔软,有时当他看到受伤的虫子就会轻轻地为它念经,然后把它放到安全的地方。他是一个很安静的人,平时除了在家中二楼的小屋中禅修,就是去别人家念经。无论堪布走到哪里,周围的人见到他都会停下来,恭敬地站在路边,男人摘下头上的帽子,女人摘下长长的头饰,弯着腰、虔诚地望着堪布,那神情非常幸福。我去看过一次堪布念经,那个人家是在山谷的深处,开车需半个小时。那家老人因为年纪大了,想请堪布念一个长寿的经,再做一个长寿的灌顶仪式。堪布带了一个喇嘛,他们坐在卡垫上,一边敲鼓,一边念经,音调非常优美。我一听就是四个小时,心里安静极了。到了中午,那家人给堪布献上一盘包子,是用干牛肉做的,因为宗萨除了青稞没有什么青菜,这已是当地最好的菜了。干牛肉就是把生牛肉晒干了,不加任何调料,看上去像木头一样,味道很腥,我吃不惯。还有一碗酥油煮人参果,上面撒上白糖,这个我特别爱吃,酥油黄黄的沁在人参果里,我只能吃一小部份,吃多了特别腻。吃完饭大家休息了一小会儿,堪布带我去转附近的白塔,周围有很多玛尼石,上面刻着经文或佛像,我特别喜欢一块刻着“大日如来”的佛像,我问堪布:“可以拿走吗?”堪布说:“可以。”他问我:“用它做什么呢?我说:“放在家里摆着。”堪布说:“这样啊,放在家里只有几个人看到,放在这里会有很多人看到不是更好吗?”我听后非常惭愧。

下午长寿灌顶开始了,我想去四周转一转,就一个人跑到了河边,看着滔滔的河水和远处的森林、雪山,耳边听着水声,鸟叫,还有风掠过树丛的声音,真是太舒服了。回屋时发现堪布正在为他们念一些财神的经文。我听了一会,偶然向窗外一望,发现天空中出现了许多像哈达一样白色的云,非常漂亮,我叫起来:“你们看,天上是什么?”堪布背对着窗户,头都没回,非常平静的说:“那一定是白色的彩虹,这没什么,每次念这个财神仪轨时都会这样。”我说:“为什么?”他说:“这是第一世宗萨仁波切伏藏的一个经文,就会这样。”我对秘法知识知道的太少了,简直在看童话。……

《黑暗中的两只眼睛》

这里九点多才天黑,因为刚有电,彭措堪布家里还没来得及去成都买灯。客厅还是用原来的太阳能节能灯,是冷色的、光线很模糊。到了晚上十点半,姐姐,乌金,曲巴坐在客厅里向窗外张望,我好奇地问姐姐,在看什么?姐姐只会说:“堪布,两只眼睛。”她边说边用手比划。我非常疑惑,彭措堪布是今早去山外念经还没回来,但“两只眼睛?”我也向窗外看去,山谷有一条小路通向山外,姐姐用手指着远处的摩托车灯解释:“一只眼睛,一只眼睛。”过了十几分钟,远远的有两只车灯出现在山路上,姐姐高兴地说:“两只眼睛回来了,两只眼睛回来了。”是堪布的车。山谷中有很多摩托车,但只有两辆汽车,一辆是藏医洛热家的,一辆是堪布家的。洛热的车最近去成都了。山谷中回来的那两只眼睛一定是彭措堪布的车,一辆长城赛弗越野车,是北京一个弟子供养给他的。听到门外的车声,姐姐马上倒好一杯热茶,曲巴拿出堪布的碗放一些酥油和糌粑,阿妈也搬出自己的小板凳。堪布回来了,一家人围坐在桌旁听堪布讲一天的山外见闻,这是堪布家最幸福的时刻。他们不停的提问,或听到堪布讲到什么后脸上露出感慨地表情。我也坐在旁边静静地分享着这种温暖和喜悦,虽然不懂藏语,但心中却和他们
一样快乐。

《贝雅仁波切的来访》

贝雅仁波切来了,在洛热家。据说只待一天。贝雅仁波切是第二世宗萨仁波切的弟子,也是彭措堪布的根本上师。今年74岁,身体高大,是标准的康巴人。宗萨寺所有的僧人都敬重他甚至怕他。因为他很少说话,大多数时间都在念经和禅定中,所以显得有些威严,但他非常慈悲。他有一个特色就是除了为别人念经祝福时接受供养,其它的时候一律不接受供养。虽然在藏地他已是是非常知名的高僧,但他去哪里都是一个人,他的生活非常俭朴,他把自己的钱都用在翻译经书和修复寺庙上。

彭措堪布拿上最好的哈达就去洛热家了。过了一会儿,洛热家派人叫我也过去,希望拍一下仁波切的讲话。这是一些有关贝雅仁波切与第二世宗萨仁波切的故事,由彭措堪布发问,贝雅仁波切回答。我去时发现洛热家已挤满了喇嘛。

机器转动,对话开始了。贝雅仁波切说话节奏很慢,而且声音很低,堪布也是一样。他们的对话非常有意思,贝雅仁波切总是说几句就停下来,目视虚空进入禅定状态,大约3 5分钟后声音再起。但没关系,所有的听者都不着急,慢慢地听,慢慢地喝茶,他慢慢地讲。在说话中,他们好像进入了另外一个超越时间的世界,没有任何界定,时间凝固,聊天仿佛是一首曲调自由,但节奏很慢的旋律,慢慢的开始,娓娓道来。

我听不懂藏语,后来彭措堪布给我翻译了贝雅仁波切讲的其中一个故事。贝雅仁波切说,他印象最深刻的是小时候他给第二世宗萨仁波切写了一个纸条,上面写着他想请求仁波切给他加持。第二世宗萨仁波切曲吉洛周也给他写了一个小字条,上面写着:亲爱的贝雅仁波切,加持不是一个礼物可以送来送去,当你的心打开时,它就在你的心里,你的信心有多大,加持就有多大。”
第二天早上他要给几个老人灌顶,我也想参加。他跟小喇嘛更加说我听不懂藏语,可能得不到加持,我说没关系。第二天早上天气好极了,但烈日当头。几个老人坐在一个木棚下,他顶着太阳为大家灌顶,又来了几个人,围坐在他的四周。每做一个仪式,他都要亲自拿法器为众人加持,他的腿有点瘸,看着他庞大的身躯非常困难地一次次站起,前前后后地走来走去,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他是一个极其倔强也极其慈悲的上师,我已得到了最好的加持。

《白玛斜坡的烟供》
今年7月16日是藏历莲花生大师的生日,宗萨寺的僧人和一些村民要到白玛斜坡去进行烟供和念经。白玛斜坡是莲花生大师在康区二十五圣地之一,莲花生大师和佛母移喜措加曾在此地修行过几个月,此地也是大伏藏师第一世宗萨仁波切和曲久领巴取出“大圆满三部心要”等甚深伏藏法的地方。7月15日下午三点,堪布和家人就出发了,因为彭措堪布要提前一天进行念经的安排。我们骑马上山,到了山洞时,看到许多藏民在转山,据说这样做特别吉祥。彭措堪布说:“我们要转三圈,你的身体怎么样?”我当时感冒很重,但还是想参加一下。因为高山反应,脚特别沉,这三圈转了很久很久。到了晚上七点,我的感冒加重了,身上一阵冷一阵热,脸发烫,嗓子哑的都说不出话了,但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吃了四五种感冒药。彭措堪布问我病情时,我说:“没事,没事。”据说在这里许愿特别灵,我跑到闭关的山洞里,许的第一个愿就是一定要让感冒好了。小喇嘛更加和彭措堪布也感冒了,更加许愿说:“愿周围所有人的感冒都让我一个人得吧,反正我已经病了,就别让他们痛苦了。”我听后特别感动。更加跟随彭措堪布多年,人很聪明,学什么都特别快,不仅经念的好,还特别能干,他会开车,歌唱的也特别好,是一个非常善良、直率的小喇嘛。

夜深了,山洞里有很多僧人,我被安排与乌金和一个50多岁的老喇嘛住一个房间。我发现房间没有被子,所有的人只能和衣而睡。这次同行的一个北京弟子借了我一个睡袋,虽然薄的象纸一样,已经不错了。我和乌金并排躺在木地板上,冷得要命。这里到了晚上气温只有几度,我开始想家了。一会小喇嘛顿顿和更加来了,他们问我们冷不冷。我们点头。他们脱下身上的袈裟和外裙给我们盖上,我知道他们身上穿的就是他们的被子。看着他们光着胳膊,穿着薄薄的丝质里裙走出去的背影我哭了。虽然那晚天非常冷,但我的心特别地温暖。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我和乌金就起床了,喇嘛们也已经起来了,乌金带我去山洞的下面洗脸,一个长长的竹筒把山泉引来,水冰冰的,洗到脸上特别地清凉,喝了阿几口,很甜。我感觉自己的病已经好了。不发烧,头也不痛了,身体很轻盈。山的周围云雾缭绕,天阴阴的没出太阳,一些藏民陆陆续续的开始转山了,我参加了他们的队伍。一圈一圈,虽然很累,但心情非常好。山洞里号声响起,在一阵鼓声的伴奏下,诵经开始了。我转了六圈后就坐在一片草地上开始听歌。堪布的哥哥嗓子很好,一声唱去仿佛能传几十里,高低婉转的旋律在山顶回荡,单纯,质朴的嗓音里除了快乐,还是快乐。唱累了我们就躺在草地上看护法鸟。他们说这么盛大的节日一定会有保护佛法的天神化作鸟儿来庆祝。白玛斜坡的护法鸟是一对非常大的黑色鸟儿。藏民都认识它们,还说它们是护法神玛哈嘎拉的女儿。据说平时只有修行特别好的人才能看到它们,并得到它们的祝福。只有盛大的节日他们才会出现。我们向天上看呀看,只有一些普通的鸟儿飞来飞去。

到了中午,太阳还隐没在厚厚的云层里不肯出来。到了两点,喇嘛点燃了山口堆起的柏树枝,烟供开始了。一行绛红色的身影从山洞走出。是宗萨寺的僧人,他们拿着各种法器和经文,堪布走在最后。突然人们向天空望去,太阳出现了,从云里跳出,非常耀眼。大片的厚云也不知何时散去了,只有一点薄薄的云淹没在蓝天里。一群藏民突然冲进人群,冲向山口。他们口中叫着:“啦…嗦…啰。”声音喜悦,激动,手中拿着各种青稞面做的朵玛,据说是供品,他们在山口围成一个圈后就开始向天空抛洒彩色隆达,那欢乐的情绪混着柏树的浓香,一起在山顶汇成庆祝的旋流。彭措堪布和喇嘛们在外围念经,山顶沸腾了。我也热血沸腾,拿着摄像机跑上跑下,全景、中景、特写、不停的拍呀拍,希望能真实地纪录下这个欢乐的时刻。护法鸟出现了,真是两只,它们一圈一圈地围着山口飞行,一边叫着一边自在地互相追逐。一些藏族小伙子从山口的两边拉起彩色的风马旗,起风了,所有的旗子都被风鼓起,五颜六色的,非常好看。据说所有的愿望都会随着风儿飞向天边,诸佛将含笑接纳,令一切心愿圆满。节日结束了,我们一行人步行下山,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我累得实在走不动了,一头倒在草地上,发现天空又出现了白色的彩虹,看来,这儿真是一个被诸佛祝福的圣地,充满了神奇。

《棒棒糖的故事》

彭措堪布儿时最好的朋友宁玛堪布从老家来看堪布,我发现他每天饭后都要吃一个棒棒糖。他已经43岁了,我心想这么大的人还吃棒棒糖,真是太可笑了。莲师生日过后,我去山下闲逛了一天。山下是宗萨佛学院,旁边还有一条很小的街道,走完只要5分钟。街的两旁有十几个小卖店,一家一家紧紧地挨着。每次看到里面的货品,我总会感觉自己一下掉入了80年代的时空里。小卖店除了卖一些盐,糖,手电,胶鞋以外,吃的东西只有方便面,军用猪肉罐头和火腿肠。我和佛学院小卖店的老板聊天,他告诉我这里的人很少有人走出大山,大多数人最远去过的就是只有两,三条街道的县城。他们平时只吃糌粑酥油,牛肉也吃得很少,除了生活必需品,不舍得买其它零食。他们每年主要的收入就是来自六七月份去山上去挖冬虫夏草,挖得多的能挣一万多元,挖得少的也能挣几千元。前几年路不好走,从成都到这里开车要4天,所有的食品加上油钱就很贵了。只有棒棒糖成本低,所以每家小卖店中的零食货品只有棒棒糖。佛学院的喇嘛小到十几岁,大到四十多岁的人最爱吃的就是---棒棒糖。棒棒糖有一元和三元的两种,一元的是普通棒棒糖,三元的是巧克力棒棒糖。去年院长下令不许再卖巧克力棒棒糖,因为喇嘛们不喜欢洗脸,经常吃得满脸都是巧克力,看上去花花的。院长说吃巧克力棒棒糖有损佛学院的尊严。我走时买了三支棒棒糖决定送给宁玛堪布。看到棒棒糖宁玛堪布特别高兴,笑得和小孩子一样。他自己留了一个,剩下的送给了阿妈和曲巴。

《阿妈的格萨尔故事》

阿妈是彭措堪布的母亲,今年83岁了,身体非常硬朗,40岁时丈夫去世,自己一人带着四个孩子,性格很刚强,她特别喜欢佛教,喜欢修行。听彭措堪布说,她已经念了一亿遍莲花生大师心咒,性格非常象小孩,如果生气一会儿就忘了。记得第一年来宗萨时,有一天我也想体会一下修行的感觉,当天堪布一家人都去山下耍把子时,我决定留在家里闭关一天。阿妈年纪大了,不想下山就和我留在家里。我在房间坐了一个小时就坐不住了,想出去透透气,一推门发现被阿妈锁在屋里。到了中午,才看到她端着一盆刚刚洗的衣服回来了。我决定好好照顾一下这个老人,为她做了一顿饭,堪布家是炉子,烧木柴,我发现木柴很大,炉中放不下,又找不到斧头,正在发愁,只见阿妈拖着一根木头,一头放在门槛上,一头放在地上就不见了,一会看到她找来一块石头向木头砸去,木头折了,我被眼前的情景惊住了。一个80多岁的老人这么独立,我根本想不到。最后我做好了一锅面块,发现她根本不吃。后来彭措堪布告诉我,她除了酸奶拌饭,糌粑酥油,其它一律不吃。她每天都会坐到彭措堪布房间对面厅里去念经,虽然她喜欢与一些同龄的老人聊天,每次聊完后都非常后悔的说:“今天的经又念不完了。”她最喜欢听关于格萨尔的故事,百听不厌,她总是要求家人为她念诵。彭措堪布和他的哥哥有空就会为她念上一段。为了让她高兴,大家经常一起玩一个游戏,就是一个人拿着格萨尔的书随便翻上一页看自己扮演故事中的什么角色,然后必须绘声绘色地念上一段。这次玩时是在晚上,大家吃完饭后围坐在一起,他们把书举过头顶,想一下,再打开。堪布翻到的是格萨尔的敌人,大家都笑了。因为在家人的心目中,他应该扮演格萨尔王。大家要求堪布必须非常认真地扮演,甚至连表情也要坏一点,凶一点。堪布念了一遍,大家说不行,不像,重来。堪布再念一遍。他是长得很慈祥的一个人,做起坏人的表情,样子特别怪,我们都笑成一团,阿妈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听说阿妈会跳一个关于佛教的藏族舞蹈,我请她教一下,她马上就答应了,而且非常高兴地拉着我的手边唱边跳,一遍一遍教得非常认真。她真是一个特别可爱的老人。记得有一次不知什么原因生我气了,半天不理我,到了下午她突然拿出最爱吃的冰糖,送了我一半,表示友好。

我离开宗萨的那天早晨,天突然下起了小雨。阿妈和姐姐、曲巴、喇嘛顿顿一起把我们送到路口,看到他们眼中闪着的泪光,我的心一酸,差点掉下泪来……车是越走越远,驶过佛学院,驶过小街,驶出了山谷,细雨仿佛我那天的心情,有着淡淡的伤感。短短的十几天,仿佛梦一样,心总是轻轻的,透明的,充满快乐,也许这就是宗萨的味道,它如今已装满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