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早上洗澡的男人:岭南风情：羊城玉器街寻“石”趣

□黄泳瑜

那部叫《疯狂的石头》的电影，以翡翠编故事，让观众过足戏瘾。广州也有个专门卖这类“石头”的地方，不妨到西关的“玉器街”，过一下珠光宝气的真瘾。

在长寿西路和康王路交汇处的内街里，有座千年古刹———华林寺。1500年前，印度高僧达摩祖师东渡来我东土，从这里登岸，从此，“西来初地”的地名传至今日。“玉器街”就在“西来初地”一带，华林寺前街、华林新街、西来西街直辐射至康王路和下九路步行街，构建成了一个规模庞大的玉器珠宝市场。

“玉器街”两旁，摊档林立，镶嵌、打磨玉饰或包装的店铺、摊档鳞次栉比，加上服务的银行、火车飞机票代售点、金银珠宝检测中心穿插其中。更让人惊讶的是，多座新建的“玉器大楼”、“玉器广场”、“玉器城”和“玉器批发市场”，已巍峨矗立在玉器街上，一座比一座大，一座比一座高，一座也比一座漂亮，装有中央空调和扶手电梯。每天，客商云集，游人如织，熙来攘往，热闹非常。

其实，大约在同治年间，广州的玉器行业已十分兴盛。也在现今的长寿西路一带，建起过两个“玉器墟”。第一个取名为“崇德号”（有两间铺位宽），设80多个摊位，专营零售、摆卖翡翠玉器、钻石、珍珠、宝石及杂石等；第二间叫“祥胜号”(有三间铺位宽)，可摆100个摊位，专营批发。为买卖公平，“玉器墟”订立了行规，不能贩假卖假，违章者逐出行外。正因为如此，加上珠宝玉饰花式品种多，“玉器墟”名声大噪，很快成为我国南方最大的珠宝市场。后来，也曾几度沧桑，1938年日军入侵、广州沦陷，百业萧条，“玉器墟”也苟延残喘；直至抗战胜利后，才逐渐兴旺起来。不过，到了上世纪50年代，广州调整商业网点，“祥胜号”改为“长寿百货市场”，“崇德号”又被政府征用。十年“文革”，“玉器墟”从长寿西路彻底消失。如今看到的“玉器街”，是上世纪80年代中期，才重新复苏并日渐扩展开来。

如今，走进那些明亮宽敞的“广场”或“批发市场”，令人产生震撼。每座大楼，每一层的营业面积，是以数百或数千平方米来计算的。因商业面积太大，必须以A、B、C……来划分经营管理区，而每一区，又由若干个柜台或摊位组合而成。所以，一眼望去，摊位便成为了横向成行、竖向成排，密密麻麻的一档靠着一档、一摊连着一摊的大型集市。在这里，人头攒动，市声哄哄。来自四面八方的顾客或商贩，在摊位与摊位之间形成那条窄长的通道上寻寻觅觅穿行，也不时有提着“西米露”糖水的小贩在叫卖着；还有的，坐在档前那张窄圆的高脚凳上，聚精会神地挑选着自己要买的玉饰。可能这个批发市场（也兼零售）是集市式买卖，加上面积大，摊位多，几乎看不到有什么刻意的装饰，每个摊位唯一的家当就是在柜台上，摆放着一个米多长（也有长的）、没有玻璃罩、偏平的白底小货柜（应该叫方盘较合适些），在上面整齐地排列各式漂亮的翡翠玉饰。其中最多的是蛋形戒指面、玉扣、玉镯、圆戒指、珠项链、十字架、观音、肥佛、杏仁、圆玉、方玉、榄尖和玉坠等。也有较为大型的如寿星公、玉白菜、玉笔筒之类工艺摆件。有趣的是，有的档位才不过一米多宽，但却并排坐着两三个卖玉的，档位的上方吊着七八盏小射灯，把档面照得如同白昼。这显然是业者采用了“月下美人，灯下玉”的灯光效果了。果然，强光照射下，玉饰越发显得“水好”油润、玉质通透晶莹，分外迷人。

俗话说“黄金有价，玉无价”。这是由于每一件玉饰，是要看它的颜色、坑口（翡翠的透明度）、地张（翡翠的底色）、品种规格、完美度和体积大小等方面来考虑落价的，颜色尤其最为重要。翡翠的颜色有红、绿、紫、青、蓝、灰、黄、褐、白和黑等色，以绿色为最好，紫色次之，青色和红色又次之，最劣品的是黑色和猫屎色。所以，玉器是没有绝对的价格标准，业者也不会标价，就全凭买家的眼力和专业知识。过去，珠宝玉器行业有一套暗语，在与行内人磋商价格时，为了不让旁人知道，使用了祠堂的一副对联：“百世以留祥，和谦同济美”来表示从一至十的数目。后来，又“发明”了“抓手指议价法”，即商人之间，把手伸进对方的袖筒或手帕里比划。用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大拇指表示不同的数字进行讨价还价。到了今时的“玉器街”，当然不会用那老一套了，使用的是“电子化”议价。当你看中一件玉器问价时，卖玉的不会随口答你，而是拿起一个计算器在上面按几下，显示出一排数字后递给你看。你要还价，他又问一句：“要不要发票？”再按几下，直到双方满意为止。

还有比较有趣的是，昔日的“玉器墟”或珠宝玉器店，坐堂或摆摊的多是些经验丰富的老行尊。他一副老诚持重的样子，不但能博得顾客的信任感，还可以为你作参谋，让客人也买得放心。现在的“玉器街”已一扫老气横秋的氛围，一切都显得年轻、时尚、新潮。有的店铺，会在临街处设一个落地大橱窗，陈列几件明如玻璃、绿如碧玉的上品翡翠，射灯下闪烁着勾人的绿彩。售货员个个年轻貌美，口才了得，正好是美玉配佳人的绝佳配合。当然，仅有这还不够，各家门口或柜台前都醒目地竖着块“全场A货”、“经营A货”、“保证缅甸翡翠”的牌子。在近二三十年，翡翠出现了造假，尤其是俗称的“B货”。“B”货其实也并非全是赝品，也不是加色，而是将一些质色不好的翡翠饰物，放进化学溶液浸泡，让其颜色及透明度变好，随之价值几倍提升。但时间长了，又回复原状。所以，顾客就怕一时走眼买到了“B”货，只有“A”货（正品）才放心。

这家门口挂着“全场A货”的玉器行柜台旁，一群“师奶”七嘴八舌地在挑选玉镯。靓女售货员在旁，口若悬河地介绍着每一只玉镯如何漂亮“抵买”（便宜），并用计算器显示价钱来。一位“师奶”问：“你说‘抵买’，可钱却不便宜。它到底靓在哪里？”卖玉的一怔，显然经验不足，一时答不上。不过，她随即卷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镯子说：“你看，我戴的就是这批货。靓在哪里，大家有眼见嘛。我能买的，就不会介绍错了。”“师奶”们交换了眼色，显然对靓女的解释不满意，放下镯子，“哄”的一下，转到别的店铺“相玉”去了。

这么大的一座“玉器城”，要买到一件“心水”的玉饰实在不容易，因这里可供选择的实在太多了，令人花多眼乱，不好下手。当然，买不到不要紧，来这里，就不妨作为“赏玉一日游”好了。

图：施用和/摄

（子琦／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