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汝佳2000年演唱会:荷塘寻幽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3 10:3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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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明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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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塘月色》是朱自清的传世名篇,其清幽素雅、精美绝伦,研究者代代有人。在中学是公开课与鉴赏课的必选课。我亦喜极此文,研读之余,另辟蹊径,思之有得而记之,以博方家一哂。

《荷塘月色》是以中国人的审美角度体验中国传统的审美对象的,只是在别样的年代,作者另有一番别样的心境,流淌在纸上,雾迷玉润的平平仄仄里,全是一派潇洒与幽叹。月光在朗与不朗之间,荷香在有与未有之际,如渺茫的歌声,像笼着轻纱的梦,乍读历历在目,细玩却莫可名状,正如作者心境,在宁静与不宁静之间,荡人心肠却无迹可寻,使人大起汉魏时期幽人之叹。
“物象一旦进入诗人的构思,就带上了诗人主观的色彩。这时它要受到两方面的加工:一方面,经过诗人审美经验的淘汰与筛选,以符合诗人的美学理想与美学趣味;另一方面,又经过诗人思想感情的化合与点染,渗入诗人的人格和情趣。”①用袁先生这一段话可以说,朱自清笔下的荷塘是清华园中一荷塘,又非清华园中一荷塘,而是朱自清心象的物质显现,那密叶白花、薄雾流光皆是作者彼时彼地一心境,不可实解。正如柳宗元之《江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乃是胸中一番大境界无由道出,则于人间绝无之境置一渔翁,钓出一江寒雪,其孤傲拔俗之气不言可喻。而此以实象写虚象,以物象映心象之旷古寂寞之作,赏之者谁?朱自清亦有此寂寞,故于人间实景中附一绝无之境,以抒心中郁结难解之意,清华园荷塘是其载体,如上帝“用地上的尘土造人,将生气吹在他鼻孔里,他就成了有灵的活人”②一般,朱自清将其心之“生气”吹入月夜荷塘,荷塘就成了有灵的活物。在文中的意象中,大家一般都忽略一个重要的意象,那就是树,“将一片荷塘重重围住”的“蓊蓊郁郁”的树。树的意象在《荷塘月色》一文中占有相当比重,与月光、荷塘三分而占其一,文中正面写景的四段文字亦以树始,以树结。有人认为写树亦是为写月光,我以为不然,第五段中:“月光是隔了树照过来的,高处丛生的灌木,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峭楞楞如鬼一般;弯弯的杨柳的稀疏的倩影,却又像是画在荷叶上。”关于树的描写是写月光,盖月光为空虚无形之物,非借他物无以言之,如苏轼《前赤壁赋》之所述水与雾:“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③“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④又如他的《记承天寺夜游》:“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⑤有异曲同工之妙。既有了这段文字写月光,作者无须再用两段文字来铺排渲染,对于这样一篇凝炼之文,那样做显然徒费笔墨,有伤文气。那么树的意象在这里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作者的荷塘是一个心象的物质显现,这一绝对的精神存在必须摆脱嘈杂的外界。正如每个人的内心都保持着一定的独立性一样,这一片天地只作者“一个人”,“这一片天地好像是我的;我也像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到了另一世界里”。此时,心象与物象合二为一,作者进入了绝对自由空间,而使这一片天地能保持相对独立并与外界隔绝开来的,正是树。作者在文中反复写道“荷塘四面,长着许多树”,“荷塘的四面,远远近近,高高低低都是树”,“这些树将一片荷塘重重围住”。由于树的围隔,荷塘与周围的现实生活被相对隔断,于是一种主体性的梦幻气质自然产生,朱自清先生唯美的理想化的心境与纯粹单质的人格气质就如此被物化显现出来。同时近乎封闭的荷塘也映射出作者近乎自闭的心态,他与现实并不和谐:“像今晚上,一个人在这苍茫的月下,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是个自由的人。白天里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说的话,现在都可不理。”这时我们也就可以理解那从树缝里漏着的“一两点路灯光”,为什么“没精打采的,是渴睡人的眼”了。苏东坡说:“求物之妙,如系风捕影;能使是物了然于心者,盖千万人而不一遇也,而况能使了然于口与手者乎!”⑥潜意识的内驱力驱使朱自清来到荷塘,让一种难以释怀但又无法说清的“不宁静”找到映射的对象,像做梦一样,隐秘的思想一旦找到象征物,就会宣泄而出,于是荷塘与月色就幻化成了朱自清心象的影子,读者在阅读这篇文字时,一方面能感受到精致蕴藉的美,同时也感到有一种不可把握的东西氵因 润于其中,莫可名状。

那么弥漫于文中的莫可名状的东西是什么?我们阅读鉴赏不能陷入到神秘主义中去。除了现实的骚扰,时局的忧愤之苦闷外,还有别的什么象征意味吗?写下这些文字仅仅是“暂时超然”⑦的排遣吗?这些问题值得人深思。
当作者的视线走到边缘的树上时,外部的世界在瞬间解构了他内心的那个精致的世界。“这时候最热闹的,要数树上的蝉声与水里的蛙声;但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这是庄子《逍遥游》里那只怒翅横绝九万里的大鹏的寂寞。作者孤寂的内心里是厌倦那种聒噪的“热闹”的。“之二虫又何知?”⑧这里我们显然可以感觉到一种对峙的张力。荷塘与树外的世界形成了对抗,作者纯粹的形而上的内心世界与那个无意义的形而下的社会形成了对抗。从中我看到一种象征,即中国文化中高雅自赏,追求精神自由并富有历史责任感的知识分子精神与世俗社会的对立,知识主体与被这个主体存在而否定了意义的社会的对立。由此,我认为我们不仅能看清朱自清内心的不平静是什么,也能体验到弥漫于那一时期的知识分子内心的普遍的苦闷,即知识人格与大众人格的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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